[原创]小镇旧事

门可罗雀

[这个贴子最后由门可罗雀在 2005/10/10 06:01pm 第 2 次编辑]

有一些记忆，是刻在心里的，无论多久，都不会忘记。         
                       （一）
    十五岁那年暑期，爸爸调到那个小镇，妈妈带着哥哥和我跟了过去。
那时哥已经被学校开除了，和爸爸在家一碰上就吵架，他也就整天的不归家，不知道在哪儿瞎混着。
    我守在小小的百货店里，顾客很少。我总有大把的时间偷偷看书，说偷偷看，是因为爸爸不让看，说看那些书会让我学坏。我想不透为什么哥哥可以看，而我不可以。
                       （二）
    爸爸老是下乡，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家，妈妈常常发病。常来家里给妈妈打针的是钦----小镇医院的那个年轻医生。
    有时他也留下吃饭，饭桌上也只是我和他。吃一顿饭的时间，我们都沉默。间或抬起头，总能碰上钦盯着我的眼睛，眼神里有抹柔和，我慌乱的把头埋进碗里。
    我不用回头也能准确的猜出钦所在的位置，不必用眼睛看，也能感觉到那眼神里温柔的注视。
    夏季的天气，说变就变，前一分钟还热辣辣的晒着，一会就又是狂风又是闪电的下起雨来。雷声像会把屋子震倒似的。天越来越黑，我心里充满恐惧。风很大，雨水顺着木门的门缝流了进了，整个家的地面全是水。我用抹布吸着地上的雨水，泪水悄悄的流下来，滴在雨水里。
    有人轻轻的敲门，“爸！”我雀跃着跑去开了门，是钦，全湿了，头发滴着水，眼里透着焦虑与一惯的爱怜。我在一瞬里崩溃，任泪水在他宽厚的胸膛里泛滥。
    在一起的时侯，我们都很静，钦他是个话少的人，默默的陪着我，我们的交流更多的是眼神。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我要去学校了。我从发动的车里伸出头，钦站在那儿，什么也不说，可我知道，他会等我。
    我在心里说：钦，等我毕业了，就回来和你在一起。
                         （三）
    又放假了，我拎着行李走在车站的路上，心里为快要见到钦而喜悦着。再过一个学期，我就毕业了，想到明年就可以和钦在一起斯守，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笑了。
    “陈眉同学。”我抬头，“朱杰，你想吓死我呀？”
    “你一个人笑什么？”
    “关你什么事？”
    “一起走吧，我要去**镇外婆家，我外公是镇小的老师。你不会拒绝我这个同学和你一起同行吧？”
    这个朱杰，是我们班长，平时也挺照顾我的，我不是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有了钦，我也只能假装不懂了。
    到了小镇，朱杰说好久没来外婆家，不记得路了，我就陪了他去找。他外公外婆不在家，问旁边的邻居说是放假了出门旅游了。为了表示地主之谊，我只好请他上我们家。
    钦见到我和朱杰一起回来，也没问我什么，我以为，钦是懂我的。我认为，我不用说什么的。
    晚上，钦在他的屋里给朱杰铺了床，他们朋友一样的聊着天。
    第二天，朱杰就回去了。
    整个假期里，钦看我的时侯，开始走神。眼底总有种莫名的忧伤。我一厢情愿的认为我不必说什么，他会懂我的。
    钦懂我么？
      
                          （四）
    在学校里，我给钦写过一封信，这是我给他的第一封信，过了很久，钦才回信，信里，仅仅是些问侯。
    那天，6月29日。哥哥打电话告诉我。钦结婚了，和那个女的只认识了一个月，结婚前一天在外面喝醉了，朋友们找到他的时侯，他泪流满面。
    我知道钦是不喝酒的。
    钦泪流满面！
    我，又何尝不是！
                           （五）

    那以后，爸爸又搬了家。我回过小镇一次，却没有见到他。
    很多年过去了，每次在下雨的夜里，那双忧郁的眼睛就从心底深处升起，渐渐清晰成一弯明月。
   
  

门可罗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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