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1547|回复: 1
收起左侧

边城旧事

[复制链接]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5-10-28 20: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个贴子最后由顾盼鹰扬在 2005/10/30 11:17pm 第 3 次编辑]

                                 民勤旧事
题记:我老家甘肃民勤,百姓以勤苦出名,沙中绿洲,据称是汉苏武牧羊之地。边地多特异之事,幼时常听老人讲一些乡野遗闻,去年初赋闲在家,就将这些记忆的碎片连缀了这样一篇短文。
    从地图上看甘肃省是一只骆驼,只是这只骆驼瘦弱了一些,肚子干瘪,显然没吃到什么东西。好在有两只驼峰,显得也还挺拔,苟延着它的生命。——这前一只驼峰,整个就是民勤。
      驼峰自然是膏腴的。但民勤的土地实在无法称作肥沃。无边的沙漠包裹这片绿洲,只在南面留出一条窄窄的口袋口。民勤人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息,保持了封闭的文化和经济。在饥荒和战乱的年代,无数的民勤人从这个口袋里拼命的逃出去,散布在新疆、内蒙各地。民勤人以勤劳和贫困著称,民勤因此闻名遐迩。人说“天下有民勤,民勤无天下。”盖因民勤的困苦,自来只有背离的人,却没有归附的人。
      民勤旧称镇番,那是明代的建制,假如作些考证,今天的民勤人当是明朝移民的后代.在明以前虽也有大规模的居民,但战乱频仍,到明初已无多少村井了。有明以来,大批移民经河西走廊自凉州涌入,散居在石羊河畔和诸野泽边,形成坝区和湖区两大部落,基本就是现在的格局。这些移民的祖籍多为江浙人,,也许是家乡遭了洪水,被朝廷安置到了万里边关,其他的人很杂,有戎边军人,随军家属,还有陆陆续续发配过来的劳改犯——充发军,结果也安了家。他们踏过黄土高原,穿越河西走廊辗转而来,汇集到民勤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口音。由于相对封闭的环境,这种口音得到了完整的保存。民勤口音与周围各地口音迥乎不同。据说有日本的学者在做专门的研究,竟然发现这里的口语同古典名著《金瓶梅》里的口语有着某种相似,因此断言民勤人来自金陵一带。这话自然有些道理。但这两个日本人肯定没能听出来民勤人惯用的咒骂“格老子”,这可是四川人的专利。
      这些当然已无从求证了,由于战乱的缘故,很少有谁家的族谱能完整地告诉后人所来何处。每一本家族谱的前头都说来自陕西大槐树。这是中国人统用的标准答案,民勤人自然也无异议。
        民勤在地理上不是兵家必争之地,不是富饶之地,边荒僻壤,人烟稀少,但在历史上这儿从来不是安静的地方,边荒之地,官府难免鞭长莫及,常有一些亡命江湖的人物流落此间,或为祸乡里,或称霸一方。北方接邻蒙古,古称鞑子,时常犯境,烧杀抢掠。东边又靠宁夏,回民,但有骚乱,往往波及无辜。民国年间,回民起义军头领马仲营兵败沦落为寇,窜至民勤借粮,民勤士绅闭城拒敌,无奈城小墙矮,人弱兵颓,马匪破城势如破竹,屠城而过,满城男女活口无几。孕妇被奸流产,婴儿一息尚存。匪兵用红缨枪扎入婴儿腹内挑于空中,招摇于市,称“快来看呀,镇番娃娃会耍杂技哩!”八十年代,常有一老者在东小十子墙边坐地而歌,手中胡琴呕哑如泣,唱的正是民国十八年民勤人血流成河的惨状。听者多是白发如银的老妪,无不老泪纵横。
      为了防盗拒敌,各地村落常联合起来修筑高墙大院,俗称堡子。一般五、六个村子修一堡子,常备防守之物。一旦有警,鸣锣鼓嘈,乡民闻者,急避入内,共同拒敌。镇番城东十里有红沙堡,马匪到时,乡民尚不及进堡。机枪与大刀齐施,鲜血与红沙同酷。红沙堡赵家一人后脑被砍了一刀,竟毫发无损。原来钢刀见热血易软,卷了刃子,竟无法砍进,回人迷信,留了一条命,劫后余生,居然活到八十岁,无疾而终。天命乎!
      红沙堡往北又十里有大滩堡,马匪到时,堡子紧闭,匪兵爬城而上,乡民以石头木棒御敌,渐渐不支。突然一群妇人扑上城头,脱下裤子向爬上来的匪兵劈头乱打,并将洗过裤子的水向下泼洒。匪兵怕沾晦气,数攻不下,最后绕城而去。因而马匪一路洗劫,唯大滩人得以余生,这是乱世中的万幸。
    其实正真撵走马匪的倒不是大滩的女人,而是冯玉祥的革命军。革命军的骑兵星夜追敌,老百姓吓的关门闭户,革命军在门外喊;“老乡们,我们是来帮你们打土匪的,开开门吧!”没有人开门。第二天出去,土匪不见了,革命军也追下去了,对老百姓秋毫无犯。只是革命军从沙漠里抄过来,几天几夜没喝上水,渴极了,喝光了老百姓井里的水,连井底的泥糊都澄着喝了。老百姓才晓得委屈了好人,只是已然追悔不及了。
      自古以来乱世出英雄。民勤地气薄,没出过什么大英雄,但是非之地,总还是聚集了一些异能豪强之士。品行端庄的,或隐于野、或隐于市,恃勇斗狠的,为恶乡里,却也能留下一段恶名。据说红沙堡就曾聚集了一帮势力,官府不能禁,百姓不敢惹。领头的叫做杨生荣,正当的职业是个道人,做些法事挣钱养家,暗地里非盗即贼,坐地分赃。人们传说杨生荣和王汉麻子精于土遁,高墙大院用手指画一扇门顷刻之间就能进出自如。三合村的罗长腰身长八尺,还精于武艺,为人倒也有些正气,常常替人出头,抱打不平,乡里俚语常说:“天塌了怕什么,先有罗长腰顶着。”这当然是一语双关了。红沙堡和小坝为了争草场曾有过一场械斗,小坝人多,砖头雨点般砸过来,罗长腰左右腾挪,居然将这些砖头全部接住,在身后码出一道墙来。红沙堡另有一人却是下东赵家的赵长竿子,手执一根长棍,绕了几绕,已然扑入对方人阵中,左踢右打,无人能近,然后肋下夹住一人,仍是秆子绕了几绕,大概类似今天的撑杆跳,只几跳已回本阵。红沙堡的人将捉来的人打的跪地求饶还不够,有人将鞋中拉入屎,用尿冲开,令那人喝下才放回去。那人回去在家躺了不到一个月就死掉了,倒不是被打死的,据说是食不下咽,饥饿而死。
     后来官兵捉拿械斗的各个领头人,杨生荣和王汉麻子土遁走了,赵长秆子秆子一绕
已然站定在房顶上对着官兵笑,官兵一排枪子儿打过去,赵长秆子却不见了。自此再未露过面,生死未卜,只捉住罗长腰正法。临刑要求吃顿饱饭,庄子上的人做了一大锅羊肉揪面,罗长腰吃了一脸盆,从容赴死。杨生荣和王汉麻子最终还是没得善终,解放后镇压恶霸,他二人双双就擒,行刑时要求用红布包住脑袋,称否则子弹打不穿他的脑袋。这事儿听着有些玄。
    这几个人是坝区的豪杰之士,但据说湖区的异人更多。潘家是一个地主,算是当地的望族,儿子习武多年,娶了一妻是凉州一举人的女儿,功夫不在丈夫之下。几十年过去,膝下儿女成群。一次在院中闲坐聊天,后辈媳妇们要看看婆婆的手段。婆婆起先不肯,扭不过多人苦劝,就吩咐儿媳拿过年轻时嫁妆盒子来,翻出一双铁鞋,往三寸金莲上轻轻一套,忽然喝了一声,手往板凳上一按,人已腾空坐在了屋檐之上。这事据说有亲眼见了的,只是没机会去考证了。
      陶家的事却更为传奇。陶家庄高门大院,在当地最为宏观,今天这个堡子还在,陶家的后人们仍住在里面。普通随和的一家人,看不出什么特异。但据说其祖父是武林中人,青年时在中原闯荡,壮年时带着妻子回来,建了这座堡子,买下周围几百亩地租与人种,闲来以医道济人。几十年过去,儿孙满堂,家资巨万。陶家人性情温和从不与乡邻争短长,佃户交不起租子常有减免,看见村人偷割自己的庄稼避道而走,只作未见,因此陶家在这一带声望极好。不想变故突然,一夜月黑风高,一批黑衣人抬着棺材攻上门来,陶家老俩口将子女安置在屋内,出外拒敌。六旬之人在高墙屋顶来回突奔,与来人交战如履平地,终因寡不敌众,门破被俘。老俩口浑身骨节被打的寸断,黑衣人抄得陶家大小十数口,却意外发现陶家后人竟丝毫不懂武艺。武林中规矩不杀行外之人,陶家后人得以保全。老人死后,陶家自此式微,但因素有名望,乡邻多有眷顾。土改后斗地主,陶家列为地主,却无人相斗,都是老人在世时积下的恩德。
      当年那场变故显然是一场仇杀,谁也猜不透中间的是非曲直。江湖中人好勇斗狠难免伤人,怨怨相报未有竟时,只能或避,或隐,但避得一时又怎能避得一世。据说下头张家也出过一位拳棒手,绝招是铁头功。年轻时为避仇家,远走新疆。路过酒泉,又饿又渴,见一农家院内一树青杏甚是硕大,过去采了几颗充饥,结果被主人出来怒骂一顿。心内不忿,却也不便发作,便将脑袋往树腰上撞了一下,扬长而去,不想这株合抱粗的大杏树竟日见枯萎,满树青杏纷纷落地,十几天后,杏树居然死了。锯倒一看,树干内经络惧断,主人方知是偷杏人一头所至。
    张铁头老年归隐家中,有河南一青年武师求艺到家,张铁头闭门不出,武师守在门上昼夜不走。第九天上,张铁头从里面一头砸向庄门,此时那武师正背靠在门上还未睡醒,竟被这一头顿送出几米开外,爬起来一看浑身毫发无损。这青年不再多呆,拾起包袱起身就走了,一眼也没回看。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5-10-29 06:22 | 显示全部楼层

边城旧事

从新闻 里听说过这个地方,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富饶美丽了——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小黑屋|《唐诗宋词》网站 ( 苏ICP备2021032776号 )

GMT+8, 2024-11-30 19:28 , Processed in 0.071047 second(s), 19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1,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