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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愤怒的小孩(小宇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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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5 20: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青春!梦想!很多年前,我们拥有这两件绚丽的外衣,在任性浪漫的岁月里,披着他恣意飞翔............
   
   
   
   那是个号称国内排名前五位的现代化大城市,布满着横七竖八的天桥和高速路,街上是如沙丁鱼般挤拥的人群,无论春,夏,秋,冬........一切的东西在那温湿的空气中渐趋发霉,你如嗅觉灵敏,在那些雍容华贵,美艳亮丽,涂着昂贵香水的女人身上,亦能感受到令人作呕的汗酸,弧臭.........
   
   那个夏天风骚潮热.在没有空调的室外,这个城市的白领,小资.小猫.小狗.......所有尚能呼吸着的生物都在汗流浃背.某个晚上,在郊外那叫航天奇观的公园里,人群喧嚣有礼.正在矜持着他们的愤怒.台上高分贝的音箱震耳欲聋,其劣质的音响效果在努力地证明着,这是一场标准的,中国式的摇滚音乐会.我的朋友指着那个八零年出生,中等个子,留着小平头,满脸匪气的东北人,带着敬佩的口吻对我说:"他是小宇,这个城市里最牛逼的鼓手......."
   
   
   
   在很多个华灯艳媚,狂躁不安的夜里,我和小宇常会各种演出和一些酒吧内遇见.他谈吐很东北.好酒,易怒.流连烟花场所,无积蓄,如大多数摇滚乐手一样,在还钱或者借钱..........他和他的乐队在这个城市和整个南方的同行中都有着不错的名气,他疏离电脑.手机或爱情,居无定所.常会"失踪(心血来潮地离开这个城市到外胡串,偶尔北京,偶尔回老家东北,手上一但挣到或借着钱了,跑去周边小城萧洒几天.........).他乐队成员对他常头痛不已,我偶尔和他乐队的吉它手聊起他,那个吉它手会无奈的摇头:"唉,一个愤怒的小孩..........."
   
   "十年鼓龄,曾师从过国内几个最著名的鼓手.善长的音乐风格是爵士和疯克.他刚来这个城市时,他的鼓艺就震住了所有同行,就基本功言,他在这个城市绝对是第一,如他的年纪对比他的水平,国内也找不出五个."这是这个城市的行家对小宇的评价...........
   
   
   
   我有幸曾在祖国的首都厮混过十个月,那是个背着吉它的愤青比背着锄头的农民还多的伟大城市.靠着这段渺少的经历.我在这个城市厮混时,常会莫名其妙的被冠予一个"来自北京的吉它手"的头衔.藉着这个头衔我和在北京厮混过四年的小宇渐渐熟悉.有几个月里,我和室友常会接到小宇或他乐队成员的电话,电话内容总是简单扼要,出来喝酒.............于是,我们的身影常会飘浮在那所全国闻名,出产着高价小姐的音乐学院四周,在各式川菜粤菜东北菜的小饭馆,大排档里,混着二锅头和各类啤酒的饭桌上,一群人扯着各类音乐风格,闲谈着国内国外的乐人新闻,顺便骂骂张三李四,说说王二麻子...........
   
   小宇的五官长得有点凶悍,常会很严肃地面无表情,这时总让人联想起某部电影内冷酷的杀手.在没有喝多之前,他偶尔会绽露一下那如八岁稚童般的笑容,那是一种没被世俗熏染过的灿烂,无邪............酒过三巡时,他会象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嘴里开始念念有词,用着东北人的种种骂语咒骂着他所憎恨的一切.这时,他的目光常会偏离他谈话的对象,抬头茫然地对着这个城市饱受废气污染的天空,或眼神深邃而愤怒地盯着远方.......酒后他脚步会东歪西倒,如牙牙学语的小孩,步行着的目标常会是那条全城臭名昭著,充斥着美丽或丑陋的流莺,苍白或肮脏的吸毒者,滋生着抢劫或凶杀传闻的阴暗大街.......他摇晃着的背影,在路灯微弱,担忧的的指导下,渐渐消失在漆黑之中...........
   
   
   
   这个城市有着很多才华横溢的音乐人,其中声名最为显赫的是一位高大,英俊的中年人,在国内的所谓流行或摇滚的圈子中,他都能得到人们无比的崇敬......
   
   如小宇所说,那段日子他们乐队交了上好运,他们乐队得到了那个音乐人的赏识,搬进了那个音乐人开的录音棚内,在那里排练及灌录乐队的第一张专辑...........小宇也一直认为那段日子应是他在这个城市混了两年后最快乐的时光,乐队人员在那音乐人帮助下都解脱了种种生活上的问题,在国内一流的音响器材和高级排练房内免费磨合新歌,灌录唱片.他自已能随时地在一架国内最昂贵的电鼓上随心所欲地练习,身边还有一大堆肯慷慨借钱给他挥霍的朋友............
   
   他们乐队的专辑在优越的环境下很快地录制好了,但在和签约发行公司的选择上,合约却迟迟未能明朗.那位音乐人在给他们联系着一家海外公司,如能谈成,乐队和音乐人都能得到不错的收入,但那海外公司迟迟未能答复..........不过这并不能影响小宇和乐队另外四位成员的好心情,在那位音乐人的帮助之下,他们常在这个城市中一些大型的演出上露面.演出费也是同行中最高的,乐队成员那时都开心地再算计着他们乐队签约后得到的那笔钱该怎样花,且在轻松地进行着第二张专辑的排练............
   
   在国内,从事着所谓流行或摇滚的乐队数与千计,不用自费出碟能得到一张唱片约的乐队却寥寥可数,虽说我并不欣赏小宇的乐队所写的音乐.但无疑,他们仍是值得为自已骄傲和自豪的一群..........最后小宇的乐队很失望地被那家海外公司拒绝了,选择了一家本市的唱片公司..........
   
   于是,在那个能隐约看见疏星淡月的秋夜,乐队首场签名售碟的演出在那个散发着草腥的郊区公园内进行.他们乐队在两千多名观众欢呼声中,声嘶力竭地唱完最后一首歌时,我看见台上的主唱眼中隐藏泪光,在其背后的小宇面无表情深邃而愤怒地盯着远方............
   
   
   
   然而生活总是不可预料的,那个令人尊敬的音乐人最后受聘于京城一间国内最好的录音棚,渐渐结束了在这个城市的业务,小宇和他的乐队仍旧留在了这个温潮,发霉的城市.他们本亦可凭着当时的名声越混越好,但在某些金钱利益的纷争中,在乐队的风格选择分歧下,他们乐队五人渐渐军心溃散,相互指责...........那时我和小宇也很少会面,偶尔听到他的讯息也无非是酗酒或在演出中和人斗殴,最后他在这个城市任性地失终了一段日子.他所在的乐队也在名存实亡中挣扎着.......
   
   
   
   在某个昏暗的下午,没有任何先兆,家中电话声尖锐,刺耳,震散了我正在构想中的乐曲.电话彼端是小宇很客套的东北口音,他说他在广州,想来我家借住........于是,我和室友给他在厅中弄了一张床和垫子..........傍晚时份,小宇携着一袋衣服,一袋书,羞涩地出现在我家客厅.......
   
   我们头顶饱受污染的天空依然漆黑一团,不见星月,那个河南人开的大排档周边偶尔能窥见老鼠在矜持地流窜,散乱的桌上众多夜不归宿的生物叫嚷着酒令.或者呕吐................那晚是我们相隔半年后又重在一起喝酒.酒过三巡,他嘴里开始念念有词,用着东北人的种种骂语咒骂着他所憎恨的一切,眼神溃散空洞地盯着远方..........
   
   
   
   在没有工作,没有乐队的日子小宇又恢复了他昔日的贫困,在他欠债累累的不良名声下,曾经慷慨解囊的朋友已渐渐消失.他在我家中整天看电影,偶尔拿起鼓棒我家沙发上胡乱地敲一阵,晚上约人喝酒或跑我上班的酒吧内喝酒...........他那时重复得最多的话是,他不想打鼓了,言辞间伤感及迷惑..............
   
   几个月后,小宇搬去了这个城市的郊区,随后进入了一个新乐队................在一次酒吧的摇滚派对后,我见着小宇拿着两张CD,一张是他在旧乐队时灌录的,一张是他的新乐队的CD,他说要寄回家............
   
   
   
   生活仍在吃喝撒拉,杂乱无章地进行着.......
   
   
   
   在那个冬天,我加入了小宇的前乐队,我象个没有思维的机器继续参加着各类的所谓摇滚派对.在一些演出上签名售卖着与我没有一点关系的CD.那段日子,我渐趋迷上了网络,毫无理由地,我对练琴充满着厌恶,我早已不再构思任何曲子或音符.......
   
   在那个非典肆欲的季度,我的乐队忽然停止运作了,酒吧因为生意奇差把我炒掉了,我和室友同时剪掉了半米的长发,望着彼此的光头,咧嘴大笑.............和我们同时到达这个城市的同一拨人都在渐渐疏远,这个城市内的人们在潮湿,发霉的气息中追踪着非典这个恐怖分子或留意着美国攻打伊拉克的世纪大片,空闲时关心着这个世上最为愚昧无知的问题--------钱和前途...........我在网上通宵达旦地和人聊天,优雅地敲着键盘,咬着香烟,吞云吐雾地写着鳖脚的诗词.........我清析地知道,我的前途和所有伟大,渺少,高贵,粗俗,死去或在生的人有着同一个命运-----那就是死亡..........
   
   我们应该感激现代医学的发达及通讯的快捷,非典的恐慌瞬间即逝.我们又开始了工作.继续穿梭在这个霓虹璀灿,星月黯然的城市的各大小酒吧内,在舞台上兴愤或颓败地演揍,和各类丑女,俊男,美女,丑男.......在洋酒,啤酒,红酒的畅饮间相互勾引.................
   
   那时我和小宇早已疏于往来,偶尔一聚,话题也索然无味.从别人口中得知,小宇的随心性子让他又一次退出了那个新乐队.除了晚上跑场的工作外他象一个隐士般漠然地窝在他的小房子里,他的鼓艺在渐渐退步,债务在胡乱挥霍中徐徐增添.......
   
   
   
   当这个城市还在不断地添加着横七竖八的天桥和高速路,街上仍旧是如沙丁鱼般挤拥的人群时,我慢慢讨厌了那种温潮的发霉气息,.那年春天,我在计划着离开.......
   
   在我离开这个城市的前几天,我和小宇最后一次吃了顿饭.席间,没有喝酒,我知道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早已不能象往昔那样酗酒了.而我,在屡喝屡醉的情况下,早已厌烦这种叫"酒"的液体了.........我们吃着饺子,扯着一些毫不相干,莫名其妙的说话,不到半小时就把这顿饭吃完..................
   
   
   
   两年后,在那个散发着淡淡咸腥气的滨海小城,我的家乡,我正惬意地生活着.我曾很不幸地丧掉了所谓的青春,很幸运地没有失去梦想.........这里白日天空很蓝,晚上月亮很皎洁.一个晚上看见的星星比我在那个城市三年里的总和还要多......
   
   空闲间,偶尔还是会在朋友间听到小宇的讯息.在我走后,他仍在跑场,随后失踪了一段日子,后来去了香港,在一条赌船上演揍,再后来,在船上和人打了一架,他捅了别人一刀后又跑回了那个城市..........他现在仍然留在那个城市继续跑场,在借钱或者还钱.他还是很爱喝酒,每当酒过三巡后,他嘴里仍然念念有词,还会用着东北人的种种骂语咒骂着他所憎恨的一切,盯着远方时的眼神空洞而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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