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残次品

内圣外王

[这个贴子最后由内圣外王在 2006/04/03 09:37pm 第 1 次编辑]

                             异化
     
    凝月说她是一轮冷月，倒不是因为她喜欢月的柔和，而更多是倾向月的冷寂。她的语言，正如凄清的月宫里一只寒鸟的低鸣，虽然鸣叫了，但更衬托出四周的静谧。
    夏季快到了，我的汗水不断蔓延，我不知道凝月此时的感觉如何，也许她正在一丝残余的春寒中抑制着将要沸腾的神情。第一次与凝月接触时，就发现这样的“正当”状态，对于什么是“凝月”的解释之类的问题，反而被忽略了。
    不知从何时起，我对冷的概念变得敏感起来，我经常想象一个山谷的模样，有风中呼号的古树，落在山冈上骨格渐重的雪，以及一道碾去天际的车痕，可是，它们一次次在我冲动的血液里冲刷掉了，用谁也无法想到的速度。我唯一的方法，即任凭这些冲动随着夏季的汗水缓缓流淌，不断侵蚀、生硬。每一个流动的声音都是百转千回的旋律，如打在岩石上的水柱之声，我亲眼看见它们澎湃，最后破碎。
    我处在城市的中心，始终保持微笑，马路上的霓虹太刺眼，亮出散漫喧嚣的尘，我请它来刺我无力的身体。
     
                          平仄之间
     
    谢九天给我寄来了一本厚厚的《诗词韵律》，书的第一页有他写下的勉励语，颇工整，字体隽秀而俊朗。毕竟是一个文化人啊，我对这位仁兄是心存感激和敬意的。而寄书的目的，不言自明，正是要我循着既定路子老老实实地学习格律，对于这个善意，我却只能苦笑了。
    我一直记得高二时，由于接不上老师说出的一句“身无彩凤双飞翼”的苦恼，任何人都想象不到当时的难堪，我企图用其他方式改写脸上的尴尬，就一句众人皆知的诗啊，我努力搜寻着，可是找不到，找不到。笔、课本死寂般地压在心上，一起往下沉，复仇的火苗开始在我的身上滋长。老师——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我的假想敌，我注定要和唐诗共同熬过寂寞的高中。“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鲁迅大师说得不差。
    如果把这件事轻描淡写地说成叛逆，我并不介意。倚仗这种叛逆，我建立起内心中强大的堡垒。书包随时塞得满满的，它好比一个精神原子弹，我敢说，没有别的比它的威力更大。不知道是否与冬季的冷空气有关，与老师的长期对峙的火焰渐渐熄灭了，翻开诗页，我想就是一句王维的“坐看云起时”的作用。
    网络为我提供了学写古诗的契机。每当周末，我就坐在电脑屏幕前，放肆地敲击键盘，真如一个熟练的琴键手。内容包括月、春江、小桥、离人，我就这样用现代技术制造一场场带有哀愁的复古剧。凝月，是与我在网络中走得最近的人，她在有黄山庇护下的安徽，看她的字句，也蕴藏着黄山无尽的气势。凝月给了我跨越的能力，一颗爱古诗与懂寂寞的心。她说，写古诗，首先得学格律平仄。她为我介绍了方法，看见用仿宋体打出整整齐齐的“平平仄仄平平仄”，确实容易让人产生出俨然士大夫的优越感。
    文科中关于诗词方面的国文，对我似乎不那么重要了，语文老师将“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解释得近乎荒谬，一语带过，毫不留情。我打电话把此事告诉给诗友，双方都笑得直不起腰。
    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是该纠正了，我将久藏的矛头对准了老师，他的影子在阳光下被我踩着，面对来者不善的抓包，我满以为他会仓皇逃跑。可没等半个世纪他说，宁愿不被束缚，我喜欢拥抱云的自由。顺着他的手势，我望了望天上的云，是如此平淡，如此飘然。
    后来有人重提老师的笑料，而我对从前的做法只有惊讶，我依旧在云里展开想象，看见城市中的人们在钢筋水泥的骨缝间摩擦的惨烈，我不敢嘲笑，因为他们和我一样生活在平仄之间。
    活在世上就要遵守游戏规则，这是怎样的一种无奈？也许我们都错了。

雪自怜

对凝月姐姐的敬重不觉更深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