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高贵的自谦

天云地野 · 发表于 2006-12-12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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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贵的自谦

  朋友收到某报社一面之交的年长编辑的贺卡一张，贺卡的落款是“Ｘ老师”。我问朋友，有这份情谊吗？朋友只是一笑，样子很不以为然。朋友和这老师只是在培训时见过面。当时酒足饭饱后，老师提起他那张健谈之嘴满堂飞溅一往情深，在一堆通讯员之中来回交流；然后留言“有稿但寄无妨”，互相“OK”了事。自然，朋友守信“但寄无妨”。自然，朋友每次在纸上都得附言“老师”。这种礼节与见了工人称师傅，见了老农喊大爷，见了老太呼大娘……本没有什么两样，可老师真“老师”起来了，把什么似乎都忘怀了。
  Ｘ老师在予晚生的书信上自署“老师”，能够忘怀一种礼节，是把晚生（其实并不很晚）对他的称呼当作了当然。之所以当然，大概是晚生的学识与资历（这玩意很可爱的）比不上他；既比不上，居高而临下而自封老师理所当然。“当然”为了老师，眼光也不会低平于学生了，往往容易看见一块陈旧多年的牌位，上面的字眼时时来耀人眼睛。虽属末流，总是挂靠在神龛上的，日夜能君临下土看神烟青雾前的跪拜者。那下面的虔诚实在叫人趾高气扬。现在神龛没了，早晚没了跪拜者，可惜是可惜，可自古以来镌刻的次序却是抹不掉的，形体往这上面一靠，神气不就活灵活现了？位置不就摆得堂堂正正？
  Ｘ老师自署老师时还能于前加上敝姓，是十分谦恭的。因为在过去，能在牌位上挂上号的，从来不会自报山门。那样，喉间总好像有什么在哽着，让人心里憋得要命，始终嗫嚅不出个所以来。Ｘ老师在自书敝姓时断不会有这情景的。
  Ｘ老师自称时也一定是踏实而自满的。傻瓜自吹天才的时候是飘飘然的，是不知累的，是不懂谦虚的。主编与傻瓜向来是有别的，Ｘ老师定吃得很透。
  Ｘ老师的这种自谦，不是他的发明创造，其实古已有之。始皇帝之前的国君在千万个词句中看中了“孤家寡人”几字。单看这四字，国王真是谦恭到了家，把自己当作孤独无依的人，没有千万子民，他不就是无水之鱼、无源之水吗？可当时谁也会想到国王的孤独自谦是高不可攀的、是威严不可犯的。到了始皇帝时，嫌“孤家寡人”太罗唆，干脆就一字“朕”算了。省事是省事了，别人就还得变着花样来呼喊他这“寡人”。“寡人”们给自己规定了谦恭文字，还是不愿别人也呼来呼去的用，于是纠合几个哥们臆造些词语供子民们山呼万岁时选用。
帝王们的自谦之术很快就泄漏到了民间，古代的老爷们，在于下人对话时总会言必“老爷我……”；在家里也不乏这秘术的使用，父母之于子女也常常是先摆架子再唱词。现在似乎更盛了，除了长辈们爱使用这秘术，人们在各种场合留姓名时，总忘不了自称先生、小姐、女士、经理……当然先生小姐们也常会加上“敝姓”。他们用起来肯定很累，但是没有过去帝王们的那种权力，只好将就将就凑合凑合。其实这也是一种麻烦，先生小姐们为了有别于他人口吻，还得在语气上下点功夫，尽量让人感觉出谦恭的模样，就像国君对百姓言称自己为“公仆”，谦恭不足霸气有余的。
  靠语气来谦恭，倒底不是真谦恭。从那虚伪的嘴里一下就能听到作古帝王那趾高气扬的高贵的自谦，让人看出它的来路；从那伪善的眼里一下就能读出高傲自大的真相，让人觉得幼稚可笑。当然，靠自己摆谱，也未必获得应有的尊敬。比如我向自己侄辈打电话时老是抱着“报名就有失身份”的旧规矩──让孩子们靠一次又一次的猜测我是谁──不仅不能获得应有的尊重，还浪费了一大把金钱捐给了电信部门且不能获得慈善证书。实事上，我打去电话时总是开口就报姓名，孩子们也自会亲切地把应有的称呼和礼貌通过电波传送来。
  记得鲁迅先生──　不知先生那时自我介绍时是否自谦地向人说过“鄙人鲁迅先生”──说过：“奴才做了主子，是决不肯废去‘老爷’的称呼的，他的摆架子，恐怕比他的主人还十足，还可笑。”这话今天看来并没有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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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梅雪舞 · 发表于 2006-12-13 13:42

天云，你好吗？天云，淑梅来看看你。天云，你在那篇文字里说你的身体不太好。天云，累时你别忘了休息。天云平安幸福。一生开心。。。。。。。。

天云地野 · 发表于 2006-12-13 20:19

谢谢你的关心和问候。珍爱生命是一生的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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