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寒夜中的乞讨者

梦泽湖仙人

                      寒夜中的乞讨者
    晚上，搭乘58路车回家，车子在五堰柳林路口等红灯。
    我坐在司机后排的座位，乘着等红灯的空隙，看十字路口往来穿梭的行人。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似的，两个背着包裹的妇女映入眼帘。那是典型的农村妇女的打扮，每人头上戴着一条绿色的围巾，只露出两只木然的眼睛和一张黢黑的脸，看到这张脸和她们的这身装束，不由得使人想起风沙四漫的西部，我猜想她们一定是从大老远的西北来到我们这座年轻的城市。她们中间的一个，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虽然那条绿色的围巾把黢黑的头发严严实实地盖住，但依然无法遮挡住这个女人曾经拥有过的美丽。尤其她那双闪亮的眼睛，在夜色的映衬下，愈发显得闪亮。
    这两个妇女之所以吸引满车人的目光，是她们身后背着的那个包裹。车外寒风凛冽，两人背后的包裹被裹得严严实实。看两个妇女的年龄，车里多半的人已猜着她们后背上的包裹里是什么了。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女人议论开了，一个说，真是造孽哟，这么冷的天，还背着孩子出来。一个说，唉，她们身体都挺强壮的，怎么出来干这个。
    更多的人只是漠然地看着这两个妇女。“快看，快看，真的是孩子哟！”车厢里出现一阵骚动，靠窗的乘客争相往外望去。两个妇女不约而同地用右手整理身后的包裹，包裹突然就蠕动起来，两个小小的脑袋挣脱紧盖在头顶的包裹，向外探出两张稚嫩的脸。车厢里顿时发出“噢”的惊呼声。
    红灯的倒计时牌上显示出“60”的字样，那两个妇女看了红灯一眼，变戏法地一人拿出一只碗来，分别向等红灯的第一辆和第二辆车走来。车厢里正在聊天的人们停止了谈话，人们静静地看着她们。
    第一个妇女敲打着第一辆QQ小轿车司机座位的窗玻璃，我们在车厢里就听到啪啪的敲击声。那个小车的司机许是惧怕窗外寒冷的冬夜，密闭的窗玻璃始终紧紧地没有开启一点缝隙。第二个妇女开始向第二辆车走来。第二辆车是一辆丰田越野车，高高大大的身躯像一个强悍的男子汉，那个背着孩子乞讨的弱小的妇女踮着脚，也用力地拍打着车门。这个妇女的拍打车门的声音比第一个妇女的声音还要大。58路车的司机说，这个要饭的怎么这么霸道，把人家的车门拍得这么响。
    这时，丰田越野车副驾驶位的车门开了。一个彪汉的年轻人走下车来，绕过车头，径直来到第二个妇女跟前，一把揪住她的右肩膀，像拧一只小鸡似的，把她甩到路边去。那个妇女后退了几步，还是很好地掌握着平衡，没有摔倒。但背后的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哇哇”地哭开了。彪汉的年轻人骂骂咧咧地回到车上，只留下“嘭”地关门声。
    第二个妇女冲那辆丰田越野车吐了口唾沫，机械地挪动步子，向我们这辆车走来，等她发现是辆公共汽车时，失望的表情立刻写在她的脸上。
    车里有女人说这个女人挺可怜的，立马有男人接上话茬说，还挺有个性的。我们立刻哄堂大笑起来，知道那男人说的是这个女人冲丰田车吐口水的事。
    第二个女人正准备饶过我们这辆“平民车”，向第四台车走去时，我们的车子起动了。
    绿灯亮了，等红灯的车鱼贯般向十字路口冲去。我往前望去，第一个妇女依然没有敲开那辆QQ的门。QQ冲锋般地穿过十字路口。
    我们乘坐的58路车经过第一个妇女身边时，借着昏暗的路灯光，我看见这个妇女挺着的大肚子。

流浪天涯

见惯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