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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原创]吸血鬼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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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17 18: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遛遛 于 2010-8-12 04:11 编辑

[这个贴子最后由遛遛在 2007/09/17 20:04 第 2 次编辑]

    (ID大白鲸)当布洛尔镇的人谈起温沙家族时,总是带着神秘兮兮的语气。也许是这个家族本身就很神秘。他们居住在小镇边缘的郊区,有一大片树林覆盖的地方。自从三年以前他们搬来布洛尔,就一直住在那里,并很少同外面的人接触。据住在附近的农民描述,他们很少出门,甚至不知道那屋子里到底有几口人。有时会见到这个家族的男主人走出来,但他显得很傲气,从来不理周围的人,甚至不拿正眼瞧他们一下。
    于是关于这个家族的传言就渐渐多了。有些人——最初是那些当地农民——猜测那幢屋子里住着的是没落的贵族,又有人猜里面住着的是一群被通缉的罪犯,或是携有某笔宝藏并隐居的海盗,还有更恐怖的传说,说那屋子里住的是一群幽灵,一群神话中才有的魔鬼。
对于未知的事物,人的想像力总是丰富,并且是可笑的。在我看来,遣还且蝗合绨屠斜焕渎浜颓撇黄鸬脑鬼樟恕R蛭矣行胰鲜墩飧黾易宓哪兄魅恕坡?#8226;温沙,通过一次偶然的机会。而我也有幸成为能光顾他们家的唯一的客人。这全因为我和温沙先生有着一个相同的爱好——我们都喜欢伯雷瓦的画。我有好些次受邀到他们家拜访,并同温沙先生谈论关于伯雷瓦以及他的画作的话题。
    温沙家居住在一幢很大的、两层楼的尖顶白色屋子里,四周被荫郁的树木包裹着。漆黑的铁制栏杆围墙从茂密的枝叶投下的阴影中露出一角。整个建筑显得古朴,典雅,但同时也带着些许阴森。这或许也是产生那些传言的原因之一吧。不过那两扇铁门上的图案倒显得特别,甚至有点诡异——那图案是两只展翅的乌鸦,但形状又有些怪异。
    温沙家室内的陈设,也不像那些无知的传言所描述的那样。无论是那些红木家具,还是乌木雕花楼梯,都显得富贵典雅。连他们用的茶具、餐具,也是极名贵的古瓷器。这让我认为,或许第一种传言是正确的,温沙家族很可能是一个曾经家世煊赫的隐居贵族。
扎菲洛•温沙是个年轻人,三十出头,有一头黑中泛黄的浓密的卷发。他的肤色非常苍白,就像一个终年不见阳光的人。他的眼神一直都很忧郁,和某些颓废的人一样。但他的仪态和举止都显得正统高雅,就像一名真正的绅士。他单身,有一个母亲和妹妹,和他住在一起。她们和他一样,很少见人,甚至足不出户。这幢屋子里的第四个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仆,佝偻着腰,满脸皱纹,和她的主人一样沉默寡言。在我几次去拜访温沙家的过程中,这幢屋子里的气氛给我的感觉就是寂闷,死气沉沉。
    好在每次的拜访倒也不让我过于憋闷,我和温沙先生总是聊着共同的话题。我们都喜欢伯雷瓦的画,以及他的风格。他喜欢用鲜明的色调,对整副画浓涂艳抹,并且往往用几种反差很大的色调,让画面形成强烈的对比。我认为,这样做有助于刺激人类的感官,收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并且,对于生活在灰色的,毫无新鲜刺激感的环境中,重复着无聊的工作的我来说,伯雷瓦的画作真的是一种很好的调味剂。在他的画作中,充斥了大量活泼,强烈的元素。
    扎菲洛则对伯雷瓦的画表现出更加强烈的兴趣。伯雷瓦的画表现出极强的自主意识和独立意识,并且还有对世俗的不屑。扎菲洛不止一次对我说,这正是他喜欢伯雷瓦的原因。在我看来,伯雷瓦运用在创作中的,强烈的色彩反差的手段,是要表现出事物的两面性和极端性。但扎菲洛说,这同时也表现出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性,和等级性质。人有高低贵贱之分,这是他的看法。有些人生来就不同凡响,有些人生来却只能平淡庸俗。
尽管不情愿,但我不得不承认,伯雷瓦的作品中充斥着这种思想。他将人分出了等级和尊卑,宣扬“天赋、命运和血统”,他的作品中不止一次透露出对世俗的怨懑——对他的天赋和才华漠视的怨懑,或是他没有得到该有的尊敬和待遇的怨懑。伯雷瓦的确很有才华,他不像处于他那个时代的,许多靠颂扬王族、宣扬王权的至高无上来混饭吃的画师,他会宣扬血统的差异,人的尊卑,但他从来不向王室谄媚。他自主独行,创作随意,不受别人的想法和意见左右。这也正是他惨淡一生的原因。扎菲洛对伯雷瓦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欣赏,好些次从他的语气中,隐隐透露出他认为自己有着跟伯雷瓦相似的命运。
    “不要去理会那些世俗的偏见,这样才能活得真实。”他说。
    他领我到他的书房,里面的墙上挂满了伯雷瓦的作品。这让我有些吃惊,他对伯雷瓦的推崇到了一种近乎狂热的地步,他经常和我讨论对那些画作的看法。在几个画架上,则摆着他自己的画作——基本是模仿伯雷瓦的风格。在地板上还杂乱地堆积着许多他所不满意的,被废弃的作品,或是未完成的作品。
    有一次,他指着一幅自己作的画,上面用明艳的色彩画着一只鹰,站在一个极高的尖尖的屋顶上,俯首往下望。而在下面,用轻描淡写的手法和冷淡的色调,描画着一些其它的动物,在拥挤的地面上各自忙碌着。整个画面栩栩如生。“看这只鹰,”他说,“它是如此的高傲和与众不同,与其它的渺小的族类完全不一样。那些在下面忙碌着的卑微的生命,怎么知道这极高处的、与它们截然不同的存在?”
还有一次,他展示自己的另一幅画。画面有些杂乱,但看得出是好几个人,呈现出各种不同的姿势。或蜷曲、或伸展、或站立、或卧躺,用色上差异很大,分别用大红、洋红、橘红、玫瑰红等多种明艳的色彩和某些蓝色、灰色组成。有些地方用色干净,但有些地方色彩混得很杂。
    “血统都是不一样的,”他自顾自地解释道,“有些血统,因为上代的交配,变得很紊乱,比如曾经的阿卡得人,他们建立了一度辉煌的帝国。他们充满智慧,且勇猛无畏。但他们接触了一些卑微的人种,如多利多亚人、里斯特人,并与他们杂交,因此曾经的帝国衰落了,高贵的血脉不复存在。但还有一些人种,他们一直保有自己高尚的传统,严格控制自己的血脉流传。他们一直发展了下去,尽管……有些人种因为在遗传后代的选择上太过严格,而导致那一脉的人口凋零,但是,最纯正、最优异的血统也得以保留下来。”
我动了动嘴唇,但没有说什么。我不同意他的观点,相反我认为,血统和文化一样,只有不断地进行交流和融合,才能越加完善和进步,阿卡得帝国的衰落只是旧制度的问题,曾经强大的版图分裂了,后来建立的,是由议会执政的共和国。但我也不想反驳什么。事实证明,反驳扎菲洛是毫无意义的。有几次我们稍显激烈地争吵起来,扎菲洛甚至抛却了过去一贯的温文尔雅的绅士风度,面色变得可怕,苍白的皮肤下突出的青色血管和圆瞪着的炯炯发光的淡蓝色瞳孔让我感到有些害怕,从而放弃了争执。
大多数时候,他还是温文尔雅的。偶尔讲得稍显兴奋时,他的卷发和额头似乎都在闪闪发光,他的双目也显得熠熠有神。与他打过数次交道后,我明白在这种时候做一个忠实的听众是最明智的。因此我只是端起翡翠色的打磨得光滑无比的高脚酒杯、浅啜了一口杯中的红酒。这酒口感极好,是上品。温沙先生在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很精致。
温沙先生的妹妹,伊丽莎白•温沙,有时会在我们讨论激烈时,从她的房间里出来并加入我们。她有着和扎菲洛一样苍白的皮肤,但她的头发漆黑笔直——不像扎菲洛那样的卷曲,她的脸色白得吓人,但挺清秀,五官在上面精致地排列着。她会在我们说话时悄然出现在扎菲洛的书房门口,然后走进来,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看不出他们兄妹间的感情到底如何,因为他们彼此间很少交谈,甚至当他妹妹出现时,扎菲洛像是没见到她一样,仍自顾自地欣赏着他的那些画。
    不论如何,从扎菲洛的画作中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才华洋溢的人,尽管带着某些偏颇——也许这正是他吸引我的地方。我在一所拍卖行工作,从事各种艺术品的委托拍卖。我经常遇到一些画家,或者是自称为画家的人,拿着他们的作品,前来委托拍卖。老实说,其中很有一部分人,把自己估计得过高,他们往往定出自己的作品根本配不上的价格——在我看来。有些人轻浮、自大且愚蠢。他们迫切地想要被别人认识、且接受,却根本不清楚自己的斤两。他们急功近利,好高骛远,不肯脚踏实地。
扎菲洛不同。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这一点我很肯定。他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空间中,有些自娱自赏。但他的眼神却总是显得忧郁,我不清楚那其中包含着些什么。他的性格和行为,都透着怪异,他有很强的自主意识,不允许别人反驳他,但有时却又显得迷茫。他会在对一幅画品头论足后,又陷入静静地思考,持续好一阵子。这时候他会忽视他身边存在的一切。
“他这个人不好相处吧?”有一次,扎菲洛突然间离开书房,而他的妹妹此前则一直在我们身边。在他的兄长离开后,她突然开口和我说话。
    这是她第一次和我说话,我不禁愣了愣。“啊,”我接过话头,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耸耸肩。
    她走上前,轻轻抚摸着画架上的画。“我很奇怪,你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他这个人一直没有朋友。我们在很多地方定居过,他从未接触任何人,即便有所接触,别人也不能了解他。”她微微一笑,“所以我奇怪,你们是怎么会交往的?”
    我轻轻咳了一声,感觉有些不舒服。
    她走过一个又一个画架,手在画纸上轻轻摩娑。我看到她从黑色裙底露出的,雪一般白的双足——她没有穿鞋。“但跟他接触久了,你或许会发现,他这个人有些古怪。”
他确实古怪,你们一家人都古怪。我这么想着。只听她继续说道:“他有时显得很自信,认定自己的一切观点,但有时又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似乎在走两条路,其中一条走得坚定稳健,却在另一条迷茫徘徊。”
    我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这时伊丽莎白抬头望向门口,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扎菲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他紧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快,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
    他走到妹妹面前,盯着她,用生硬的语气说:“你该回房休息了。”伊丽莎白用瞪视回应着他,两人对望了一阵,然后妹妹低下头,走出了房间。
    紧接着我辞别了扎菲洛。从他家出来,我的思绪有些翻涌。我与扎菲洛仅限是普通的交好,我们交谈的也只是极有限的话题。我不能了解他的更多。起先我也不想了解,但这一次,我对他有了更多的好奇心——或许这是不该有的。扎菲洛,包括他的家族一定有很多隐密,但是不容你去窥探,我对自己说。
    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未受到温沙先生的邀请。我依旧重复着无聊而烦闷的工作,从一些饱含期待的眼神面前接过他们小心翼翼抱着的东西,签好协议,然后将东西入库,等待拍卖。日子是这么的无聊,以致于我常常想起温沙先生和他的妹妹,想起他们之间僵硬奇怪的关系,但随着时间流逝,对他们也就慢慢淡忘了。
    一个明朗的晴天,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温沙先生打来的。我有些吃惊,我几乎要忘了他了,大概有半年多没到他们家拜访了。这期间……温沙先生这次邀我去他们家吃饭,他还是第一次发出这样的邀请。
    我欣然接受了。在约好的那天,我换上整齐的礼服,乘马车准时到了他们家。照往常一样,是那年老的女佣为我开的门,她领我进去,温纱先生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一口一口喝着酒。
    他看到我,起身打招呼,邀我坐下。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并且显得疲惫,他的头发似乎比以前更加泛黄,显得有些蓬松。
    “请稍等,晚饭和酒席马上准备好。”他以一贯优雅的态度说道。
    如他所说,宴席很快准备好了,在铺着红绒桌布的长形大理石餐桌上进行。菜肴很丰盛,有些甚至我叫不出名字。在餐桌的上空,悬着几盏精美的水晶烛台,红烛燃烧的光透过晶莹剔透的水晶底座折射下来,——他们关掉了所有的电灯,只用这些照明,这不禁让我暗暗称奇,这些水晶烛台十分贵重,在中世纪,一般只有王室或身份极高的贵族才用得起。
    与宴的只有三个人。扎菲洛和他的妹妹,以及我。我询问起他们的母亲,扎菲洛只简单地表示,她上了年纪,不想出席,只呆在房间里。整个晚宴在无声中进行,扎菲洛和他妹妹一直安静地就餐,这让我也不得不保持缄默。扎菲洛吃得很少,只是偶尔动动刀叉,倦容和忧郁的神情一直保持在他的脸上。与他相比,他的妹妹就吃得不少,她甚至用手去撕一块刚刚割下来的,还流着油的鸡翅,毫无淑女风范,倒有些像是一个饿久了的人。这引得扎菲洛用不悦的目光向她瞪视,不过伊丽莎白似乎并不以为意。
    晚宴并未进行多久,扎菲洛便率先宣告离席,径自回房去了。只剩下我和伊丽莎白。尽管有满桌精美的菜肴,但装进我肚子里的着实没有多少。于是过不久我也宣称己经吃饱喝足,并准备起身告辞。这时扎菲洛出房来,邀我到阳台上叙话,而伊丽莎白则起身告辞回房去了。
    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整个大地,就像要极力将一切压入安静之中。在夜空中,点缀着许多星光,忽明忽暗。
    “你怎么看那些星座?”他问我。
    “呃……从未研究过。”我说,心里奇怪他今天为何突然对星辰感起了兴趣。
    他抬头望向夜空,双目在那些斑斑点点中徘徊。“星座代表着命运。每一个星辰自诞生之际,都已经决定好了它将要运行的轨迹。就像每一个人诞生,就已经决定好他将要走的路一样。有些星辰的轨迹灿烂辉煌,而有些却淡然无光,这是永远都没法改变的。星座则是由多个星辰组成的,它们紧密结合,互相吸引,按照一定的排列规律运行,就像人的命运,有时是同其它的人,或是整个家族,连系在一起,没法改变,也没法摆脱……”
    他的语气透着前所未有的无奈,我从未听他这样说过话,他所说的……难道和他的家族,和他的自身有关吗?我无法确定。我只是笑了笑,“想不到你也研究星像学。”
    他摆摆手,露出疲倦之态。“我很累了,”他说,“请原谅,让仆人送送你吧。”
    然后他回房去了。那个女佣引导着我下楼,这时我听见开门的声音,我看到伊丽莎白正从她的卧室出来。
    “我来送这位先生吧。”她对女佣说。
    她没再穿宴席上那身翠绿的礼服,而是换了身素白的衣裙,和她的皮肤几乎融为一色。她和我慢慢走下弯曲的楼梯。
    “他很累。”她突然开口。
    “是么?”我随口接道。
    “他已经累了,是的,这些年来,他一直做着不情愿的事。”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这时我们已经走出他们的家门,夜风吹来,掀起不少庭院里的落叶。
    伊丽莎白伸手掠了掠耳边的长发,她的手极纤瘦,骨头凸显无遗。“他顺应了一切,但在他短暂的生命里,他好像很少顺应自己的意愿。”
    我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短暂的生命?我感到困惑,难道温沙先生活不长了?
    “请原谅,难道温沙先生他……患了疾病么?”
    她微微一笑。“有些事情,您还是不知道为好。”
    我哑然。这个家族,似乎包含着许多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亦或是,沁凉的夜风让我打了一个寒噤?
    我看着伊丽莎白,她一身素白,站在那里,漆黑的长发与黑夜融为一体,我突然觉得,她就像一个幽灵。
    她并没注意到我的感受,继续说道:“我们马上要搬离这里了。”
    “哦?”我似乎有些吃惊,尽管这也许在意料之中。
    “我们家族,一直在不停地搬迁着住处,每个地方都不会住上太久。”她似乎感到自己说得太多了,刹住了话头,然后抬头望去。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二楼,在椭圆形的窗户里伫立着一个人影,面色苍白,一动不动。是温沙先生。
    我赶紧告辞。
    一天夜里,我做了个噩梦。梦里是一片灰色,我看见温沙先生,一头卷曲的头发,苍白的脸庞。他慢慢走向一扇门,门开了,一个白衣女人出现在门里。是他的妹妹,漆黑的长发,苍白的面孔,用无神的眼神望着他。毫无征兆地,他突然伸手掐出她妹妹的喉咙,死命地掐。他妹妹拼命挣扎,两人扭在一起,跌倒在地。晃然间,又似乎是他的妹妹掐住了他的喉咙……
    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冷汗湿透了全身。
    我在床上坐了会,平复心中的惊悸。突然间,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是温沙先生打来的,他的声音透露出异样的疲倦,他邀我立刻到他家一趟。
    我看了看表,此时是午夜12点。这么晚了……我想起刚才那个梦,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得去一趟。我起身洗了把脸,穿好衣服出门。尽管已是半夜,但仍有车夫蹲守顾客。我叫了个车,赶往温沙家。
这次居然是温沙先生亲自来开门,那个女仆已经不见了。他无言地领着我来到客厅,从橱中取出一瓶红酒和两只酒杯。
    “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我开门见山地问。
    “没什么,只想请你喝酒。”他倾过酒瓶,深红的液体徐徐注入杯中。
    他喝着酒,一杯接一杯。我只得跟着喝。玫瑰色的液体滑入我的咽喉,余味萦绕在我的口腔里,但我没心思去体会。我的心中有太多疑惑。
    期间有很多次,他起身上楼,进了他的书房,在里面呆了一阵,然后回来继续喝。他重复着这些事,愈到后来,他在书房里呆的时间愈久,他的情绪也越来越骄躁。
    最后一次,他在书房里呆了很长时间没有出来,我抬头望向墙上的老式挂钟,已经指向两点。我想是不是该告辞了,这时我发现一股浓烟从扎菲洛的书房里钻出来。
    我赶紧跑上楼,正要敲门,门打开了,扎菲洛走了出来。他脸色暴戾,十分骇人。
    “烧了,都烧了……”他神经质地念道。
    旁边一扇门吱呀一声开了,我看到他妹妹跑了过来。她也看到了门里不断钻出来的浓烟和火光,大声喊道:“你干了什么!”说着就要往里面跑。
    扎菲洛一把拽住她,暴躁地大喝:“不许你进去!”
    伊丽莎白将他的手使劲一甩,冲着他的脸大叫:“你已经疯了,扎菲洛!”
    扎菲洛将双手放在她肩上,一把揪住她,他的眼珠和脸上的血管一起突了出来,“我们一直不都很疯狂吗?我说过了,这是我的事。”然后他使戏推搡着妹妹,“给我回你的房间去!”
    伊丽莎白不依不从,很快与他扭打起来。扎菲洛大声咒骂,使劲推搡着,强行将妹妹推进了房间,并将门在他们身后关了起来。
    我听见他们在里面剧烈地争吵,我的心通通地跳了起来。我想起晚上做的梦。
    争吵声越来越剧烈,我很奇怪他们母亲的房间为什么毫无动静。突然间,扎菲洛大叫起来,继而这种叫声变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
    我的心几乎要从胸腔里冲出来。我最害怕的事发生了。我跑过去推门,推不开。于是我狠狠地用身体撞,一下、两下,门撞开了,我踉跄着跑了进去。
    眼前景像的恐怖我这辈子都从未见过。他们俩躺在地上,伊丽莎白匍匐在扎菲洛的身上,脑袋使劲凑在对方的脖子上,似乎在拼命吮吸什么,她那鸡爪般的双手死死地抓住扎非洛的肩膀。我看到扎菲洛在她的身体下不住地痉挛扭动。
    我只觉得口干舌燥,头脑发晕,我想冲上前,却一步也挪不动。
    扎菲洛的扭动慢慢静止了,终于一动不动。伊丽莎白抬起头来,披散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脸庞,她伸手掠起。我清楚地看见她的嘴唇被染得一片血红。
    我一下瘫倒在地。
    “结束了。”她说,声音出奇平静。
    “什么?”我梦呓般地出声。
    她缓缓站起身,再也不顾那僵硬的躯体和地板上一滩暗红色的血。
    “都结束了,他的痛苦。”
    我看着她苍白的皮肤和殷红的嘴唇,两种色彩强烈地交织在她的脸上。
    “他一直很苦恼,很抑郁,从他出生那天起。他被迫走上了不情愿、但不得不走的路。
    “数百年前,在西大陆的索非亚王朝,曾盛极一时。他们高傲、孤单、蔑视其它民族。王室的人认为,他们的血脉是最高贵、最纯洁的,容不得任何的玷污。因此他们拒绝一切外族的联姻,只是在自己家族内部通婚,表兄妹、或是亲兄妹。”
    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听她述说,身体似乎失去了知觉。
    “这样的王朝,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败。城墙被攻陷,人民被奴役,王室的人被流放。曾经灿烂的星辰陨落了。但是索非亚王室并不甘心,他们坚持认为自己的血统是最优秀的,是真正的王脉。他们改姓温沙,在长年的颠沛流离中,他们仍保持着过去的传统,并慢慢发生变化。他们仍然只在家族内通婚,每个女人都要生下一男一女,确保后代的繁衍。他们认为,只有更好地保有自己的血统,才能在日后东山再起。于是在确认女人生下健康完善的两胎后——必须是一男一女,如果是同样的性别,那么第二胎就要被处理掉,接着生第三胎。”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处理”婴儿的,我只觉得身体逐渐发冷,僵硬。
    “在确认女人生下健康完善的两胎,能够确保日后的繁衍之后,女人便要吸干男人身上的血液,确保男人的精华进入自己的体内,完全与她融合。这样她才能生产出更精良的奶水,供养婴儿。
    温沙家的人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培育出真正优异的后代,才有能力夺回以前的地位,以前的一切。”
    “疯了,真是疯了。”我喃喃地说。
    “扎菲洛一出生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他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每个温沙家的人都得接受命运的安排,这就是我们得走的路。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骄躁和迷茫。一方面,他为自己的血统和出身感到骄傲——每个温沙家的人都为自己的血统骄傲,另一方面,他又不认同这种既定的命运,时常感到困惑。他很有才华,曾经对生命充满激情,但这些都逐渐被消磨掉了。
    他疯狂地迷恋上了伯雷瓦的画,认为他的画表达出了自己的心声,认为他们的命运都被无形的束缚。他认为事物都有两面性——娇美的花插在华丽的花瓶里才显得高贵典雅,但它离不开花瓶。他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这个世界,只有伯雷瓦,和他自己的画。
    他并不喜欢我。但他知道我是他的配偶,是他唯一的伴侣。他必须和我交配,繁衍后代——只有我们两个拥有相同的血统。一切都只因为血统。但他并不想和我接触,所以至今我都未有生育。”
    “他太痛苦了,”她幽幽叹了口气,殷红的血在她的嘴唇上显得极度诡异,“已经到了能够承受的边缘,我必须结束这些——为了他,为了整个家族,不该存在的家族,不该存在的血统。”
    一阵响动在门口响起,我转过头去,发现一条鬼魅般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睡衣,头发花白卷曲,极度苍老的脸上,皱纹像沟壑一般纵横分布着,一双和扎菲洛一样的淡蓝色的眼睛,发出无神的光芒。
    我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母亲。
    “结束了?”她慢慢开口。
    “结束了。”伊丽莎白静静地答道。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7-9-17 18:5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吸血鬼家族

菜鸟写文,希望能收到些意见。。
还有,贴子不能编缉的吗?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7-9-17 18:5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吸血鬼家族

可编辑的,字好小啊,我占个座位慢慢看~~~~~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7-9-17 19:2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吸血鬼家族

一口气读完了.呵呵.应该不会是真的吧?
想起了螳螂这种动物.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7-9-17 20:0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吸血鬼家族

重新编缉了一下,还是没排好版,呵呵,排版有困难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7-9-17 21:1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吸血鬼家族

看完了,楼主的想象力很丰富,文笔也很美,写的很好~~~~~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7-9-17 22:4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吸血鬼家族

伊丽莎白是王室家族的"叛逆者", 勇于摆脱王室血统的束缚!
楼主的想象力很丰富.
问好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7-9-18 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吸血鬼家族

喜欢吸血鬼的故事!如果可以也想加入啊!。。。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7-9-18 02:1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吸血鬼家族

呵呵,谢谢大家能看我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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