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拿什么给你

独坐幽篁

                我该拿什么给你

    有子峤，年仅40个月，活泼可人，不肯有一分钟安静。况“饽饽总是自己的香”，格外觉得他聪明帅气。
    峤一直不在身边，满了思念。近三个月不见，居然爱子的模样在脑海里有些模糊，这怎么可以？八月下旬遂来沪与我团聚数日。
    当那个小小的身影扑过来，搂了我的脖子：妈妈，妈妈。眼睛不自觉地湿了，仔细打量：个子拔高了许多，刚剃了发，更显得大头的突兀。他的两泓清水也认真地盯着我。直到此刻真实地见了、触摸了，心才落回原位。这便是我魂牵梦系的爱子，居然也长成小小的男子汉了。
    峤在沪短短十天，我如在天堂里徜徉，真真切切地笑着、无奈着、幸福着。谨记之以分享。
   
    峤是胆小的男子汉。
    早早地安排着要带他去动物园、海底世界好好畅游一番。周日依计划前往动物园。万物在他的眼中心中都是新鲜，一路不断地有各种各样奇怪的问题，让我无可奈何。大象、海豚及其它动物的表演一直看得津津有味，嘴巴不曾合扰过。但进到水族馆时，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鲨鱼的丑陋和海龟的庞然吓着了峤，他惊恐万分地以最快的速度爬到我的身上，全身紧紧地粘着我，手脚如章鱼般箍紧了我，让我几乎不能呼吸。任我怎么拼命解释，他却坚信那些海底动物一定会从厚厚的玻璃里面爬出来咬他、伤害他。满脸的眼泪鼻涕混合在一起，极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喃喃地强调：妈妈，我怕海龟，我怕鲨鱼，我真的怕……”还能怎么样？只好带着伤心欲绝的峤，懊恼地走出那些还没有看完的海底动物。后知道，他害怕一切面目可憎的庞然爬物。
    峤还怕黑。纵使前一分钟还在活蹦乱跳，只要床头的灯一灭，便立刻卧倒在床，大气不敢出一声。一手勾了我的脖子，半天小声地请求：妈妈，你讲个故事给我听，咯好不好呀？
    峤表现欲很强。
    峤在沪十余天，表演了十余天。他的表现欲很强，将自己会背的唐诗、会唱的各种歌曲落落大方地拿出来无数次地秀，并在每次表演后要求大家鼓掌，令人喷饭不已。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唱两只老虎的时候居然会用三种不同的方法唱出来:其一传统唱歌词，就是一般的“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其二唱谱，也象模象样地唱着“哆来米哆，哆来米哆，米发索……”；最让人忍俊不禁的是他的第三种唱法，数字法“一二三一，一二三一，三四五……”
    也很快和所有的阿姨熟悉起来，加入到她们的游戏中去，拔河、玩耍。整个屋子都在欢笑，震颤。
    峤认真、执着、关心人。
    上班时间只能将峤丢在家里和母亲在一起。每日早晨上班前他会向我道别：妈妈再见，挥挥小手，飞吻，并作V字形送到我的面前。我一迭声地说着好好好，他却不乐意了，问原因。峤说：妈妈，峤峤讲“妈妈再见”时，妈妈应该讲“峤峤再见”才对。原来是这样，忙为自己的疏忽郑重向儿子道歉，并重复他讲的过程，才释然。
    晚上加班，到家已近九点，见我进门，峤欢呼着来迎接。母亲告诉我：他见妈妈还没有回来，怎样都不肯吃晚饭，一定要等我回来一起吃。大家劝说无用，只好由他。他便一个人独坐窗边，自享受外面的风景，满桌的美食丝毫不能诱惑他，不知他小小的头脑里在想些什么。
    我的心温柔地触痛着，抱起峤，一起坐到桌前吃饭。那天放弃了自己的严格，破例没有要求他自己吃饭，而是喂他，一勺一勺地，夹着自己满心满怀的爱和亏欠、愧疚。
    峤也关心别人的行踪，每天必清点人数，发现少了谁一定要问出原委才罢休。
    峤狡黠，常有惊人之语。
    一日，峤问：妈妈，我小时候有没有喝过你的奶？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反问：你说呢？峤曰：没有，要不然我怎么不记得了。哈哈，这小子。
    峤想得到某件东西时，会与我好好商量：妈妈，我想要***。不奏效，遂换一种语气，嬉皮笑脸：妈妈，我想要***，想要得“很”了。仍无效。最终他义正严辞道：妈妈，我想要***，我男子汉大丈夫，说想要就想要。愕然，哂然。
    一晚带他逛外滩，出门前替他穿鞋，他立起一只脚，抱着我的头，冷不丁冒出一句：妈妈最美。我愣了：峤，你说什么？他两只小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得意地重复：妈妈，你最美，你太美了。啼笑皆非。那小小的脑子里竟都灌了些什么。
    当然妈妈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好，常有时被惹急了，峤便讲：妈妈不好，不要妈妈了，我要把妈妈告诉卞老师……听得多了后，便对那未谋面的卞老师由衷地妒忌得很，想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在峤的心目中如此重要。
    八月底飞快地来了，快回幼儿园了，峤闹着要回老家：我要回家去靠爹爹玩。妈妈你不去吗？妈妈不要爹爹了吗？（他口中的爹爹是指我的父亲） ，纵万般不舍，也只能送他走。
    临走前夜，峤一如以往，搂着我的脖子已沉沉入睡，呼吸均匀，笑靥无邪，梦境甜美。躺在这小小的男子汉身边，竟十分安然，不似无根无着落，倒觉他已足够强壮，可以保护我。
    拧开灯，低头看着熟睡中的峤，抚摸他的眉眼，心中温柔万分：至爱的峤啊，我该拿什么给你？

               丹心，上海
                2003/9/5

苏小小小

楼主写得很好哦。语言干净，不拖泥带水，叙事清楚。：）
思路也是一目了然，让人读起来颇有轻松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