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行简之四

蒙面佐罗

2000．8．5．
记得第一次看《三国演义》时，是在小学三年级，半生不熟地啃了下来。但有位人物是记住了，那就是西凉太守马腾。只觉得西凉是个很远的地方，在西北方向，也很荒凉。想想，大概是凉字在作怪，什么荒凉呀，凄凉呀，清凉呀，秋凉呀，夜凉呀，冰凉呀，凉嗖嗖呀……总之，“凉”和“寒”是同近意词，让人一看就发冷。李清照说过：“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这里，我想把它改一改：“这地方，怎一个凉字了得”。不过，西凉、凉州这地名却深深地印在了心版上，觉得那是很辽远的地方。
后来，长大了，开始学些古诗，自然要学那首脍炙人口、尽人皆知的名篇《凉州词》：
黄河远上白云间，
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
春风不度玉门关。
   
据说，清朝时的大文人纪晓岚曾把“间”字去掉，把这首诗改成了词：
                    黄河远上，
白云一片，
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
春风杨柳不度玉门关。
   
当然，这只是一个文学笑话。不管怎么说，凉州此时在我的心目中又成了一个边关重地，常常把什么“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啊，“黑云压城城欲摧”啊，“随风满地石乱走”啊，“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啊，一股脑都堆到西凉那地方去了。哦，西凉，西凉，西方的冰凉之地；凉州，凉州，冰凉之州。反正那地方还是那么凉，那么辽远。但自古以来，那么多历朝历代的边关将士在那里抵御异族的侵略，并进而从那里出发，开拓了我国西部的疆域，造就了今日中国的版图，苍凉幽怨的羌笛变成了雄壮嘹亮的《义勇军进行曲》，西凉功不可没。
西凉或凉州就是今天的武威市。
我们今天抵达武威。说实在的，眼下这里并不凉，热得直出汗。还是说实在的，这里的确不发达，街道灰蒙蒙的，所以要开发大西北。

                      断想七  对比
      旅游是件讲究技巧的事。有人喜欢视觉的冲击，但那感觉往往是短暂的；有人喜欢卖力气，累得七荤八素，我称之为傻玩。其实，旅游的最基本技巧是观察和享受对比。若能掌握这技巧（或毋宁说是修养），那么，即使是在平淡中也能发现欣喜，在对比中憬然若有所悟，此殆非旅游之精义哉？
      比如大小的对比，新旧的对比，古今的对比，色彩的对比，线条的对比，线条与色彩的对比，男女的对比，老少的对比，城乡的对比，山与水的对比，繁复与简单的对比，不同地域的对比，温度的对比，湿度的对比，土与洋的对比，民族的对比……其实这也是一个大话题，可以写一篇大论文。
      从张掖到武威的路上有一段高速公路，恰好与古长城平行。土黄而破败的城垣和烽火台留下了岁月的脚步；高速公路笔直的柏油路面蓝汪汪的，铝合金的护栏闪闪发亮，浸透了傲慢的现代气息。城与路肩并肩地向前延伸，城象一位饱经沧桑、老态龙钟的祖爷爷，宽和地打量着年轻气盛的路；它们就这样一路向前飞驰着。忽然，它们相交了。年迈的城豁开了一道口子，象是敞开了皮包骨头、筋腱累累的胸膛，让少年的路从他的身体中穿过。
                     断想六 红二团
      红二团是红军一个早期的军事单位，一般不会从这毫无诗意的名称中生发出什么联想。
      马蹄寺的裕固族姑娘是典型的高原皮肤，脸上黑黑的，近看很糙；脸颊上两朵红，象贴上去似的，边缘清晰，也很糙，但只要你望上一眼，你就立刻知道什么叫“质朴”。红得可爱，糙得可爱。
      回去的路上，兰州的司机朋友告诉我说，在他们这地方，管这种红扑扑的脸叫“红二团”。我怔了片刻，才大笑起来。妙哉此喻。
      

枫竹秋韵

随蒙面继续西北之行，颇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