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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被风吹落的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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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4 15: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当翠儿第一次进这家工厂时,她只有16岁,是一种娇嫩而青涩的年纪。
     那是一个充满阳光的日子,翠儿手提着一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留着清纯的学生头,身上穿一件横条相间的休闲衫,满怀着希望和兴奋,从石龙租了一辆摩托车,一路奔驰,随后“嘎”地一声停在了这家制衣厂的大门口。她马上就要成为这家工厂的员工了,前天才考进厂的。她一想起那天考她的那个车位组长,就不禁心里美滋滋的,考的都是一些基本的车缝技术,像切纸口,穿线这么简单的,翠儿闭着眼睛也能完成,毕竟在石龙的这两个月里,功夫没有白费。翠儿是湖南人,自古湖南便被人民称为“芙蓉国”,不只是因为那绚丽的花朵,而是湖南的女孩,像极了芙蓉花,妩媚而不造作,美艳而不俗气,湖南的女孩一派让人神魂颠倒的风韵,清纯得可人。
     翠儿下得摩托车来,仰视着眼前这幢雄伟气概的楼房,那大门前的烫金对联闪闪发光,牌楼上的铜印招牌傲视着路人,似乎它就是一个站在点将台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元帅,神情那么的不可一世。一扇精雕细琢的缕花铁门张着无数空洞的眼神,朝着翠儿傻傻的咧着嘴。守门的保安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制服,虎视眈眈,年龄约摸三十来岁,他面无表情地对着翠儿说:是来进厂的吗?放行条呢?说完用他那老鹰样犀利的目光,把翠儿上上下下的打量。翠儿是个柔弱的女孩儿,她急忙从衣兜里掏出了那张小小的纸片,用双手恭敬地递给了保安。这纸条儿是厂里的人事部给的,那个五十多岁的半老太婆,说起话来就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这纸条儿是进这个厂所必需验证的一道程序,今日看来,果然不假。翠儿暗自庆幸昨天没有丢掉它,可见这家厂的厂规森严,确实不容违背。保安漫不经心的瞟了两眼,就挥了挥大手,翠儿就如同得到特赦的囚犯一般,一溜烟地钻过了那道有保安把守的小门,朝着里面走去。
     厂区内骤然变得空旷起来,一块开阔的水泥地在太阳的烘烤下发出惨白的银光,靠围墙的一端一溜儿排列着七八个水龙头,有两个还在滴滴答答地漏着水。翠儿低着头,一脸的羞怯,悄悄地避开了生人,顺着那石梯踏足而上。转了一个弯,迎面有一处花圃,绿的树,红的花,绿得青翠,红得艳丽。那一排排的女贞灌木丛,浓稠细密;那一棵歪着脖子的老荔枝树,郁郁葱葱;还有那两树迎风招展的芙蓉,雍容华贵,婀娜多姿,还有一张圆圆的石桌,旁边是四张可爱的石凳。翠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情随之变得舒畅起来,她几乎是蹦蹦跳跳地走向办公室。翠儿终于成为了这家工厂正式的员工了,她在一车间的车缝部,做了一名流水线上的车位工。翠儿没来由地喜欢上了这家工厂,因为那两株芙蓉树,她找到了家的感觉。后来,她才知道,那天在人事部的半老太婆就是老板娘,一个香港太太。这家厂子是港资企业,专门生产内衣裤,并且专门出口销往日本,对于产品质量要求相当严格。老板竟然与翠儿同姓,老板是一个个子矮小,但很精明能干的老头,而他的太太却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时刻警惕地竖起耳朵,让人不能亲近。
     翠儿第一次来到车间,就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车缝部一眼望去,至少不下于200台车位,机器被一双双巧手操纵着,各种声响不断从车体内沉闷迸出,沙哑而嘈杂,有如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一盏盏白炽灯明晃晃地照射着,到处是一遍苍白的清辉。整个车间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橡胶味,一些细小的棉纱飘浮着,直朝人的鼻孔里钻,空气变得浑浊不堪。而横梁的另一边,就是包装部,同样的摆满了一条条长长的包装台,一个个打工妹灵巧地折叠着成品衣裤,动作飞快地打着包装。三三两两的女孩儿时不时来回的走动,由于房顶较高,整个大厅显得异常的空旷,只要是制衣厂,衣车的嘈杂声和棉纱的飞扬永远会是它的通病,翠儿稚嫩的心不曾细想那么多,一会儿也加入了制造嗓音的行列。“轧骨”是生产当中一道必不可少的工序,翠儿最初就是坐的这种车位,在流水线上,闷头闷脑地干。她机械地踩着踏板,左手拣起一块布料,右手再拣起另两块布料,接着将它们合拢,对着轧骨车的压脚一路送过去,机器开动后,就像头发怒的老牛一样吼叫着,几块布料在她的摆弄下上下翻飞,像是一只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手肘在斩断线头时总会划出一个非常优美的半弧,随着刀片的无情下落,那些匀称的细长布纸口,就顺着滑道掉进了垃圾篓,线座上的线圈这时也会不停地旋转,源源不断地扯出那根根的细线,穿过衣车的“内腹”,然后又从它的“嘴里”窜出来,这时的翠儿嘴里就会不自觉地哼起歌儿。劳动着的翠儿是极其快乐的,虽然做工很辛苦,还时常加班到深夜,但是翠儿却总是有使不完的劲,她的脸上时常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红晕,显得更加的娇羞迷人,人也似乎变得更加有精神。
     那天翠儿的线圈用完了,她轻快地走到车间尽头的物料仓库,想着更换一个新的线圈。当她在等待着仓管拿线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斯斯文文的男孩,鼻梁上架着一副镶着金边的眼境。翠儿不敢抬头正视,她站在角落里,娇羞地低着头,然后听到那个年轻人在向仓管说着一些翠儿听不懂的行内话,但是从话中可以推测那个男孩一定是公司里的高层管理。来到这家制衣厂,翠儿一切都还感到陌生,认识不了几个人,直到如今,她只认识管她的车位组长,和左右上下坐着的几位打工妹,其它部门的人都没有机会接触,故而翠儿的心是比较孤独的。但是她却极为好强,轻易不会表现出她的思想。当她与那个男孩擦身而过的瞬间,她感觉到了他追寻她的目光,翠儿的心慌乱的跳着,她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并自我解嘲地笑笑: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说不定人家只是觉得面生,才多看了两眼,也太沉不住气了!这样一番分析之后,翠儿平静了许多,她不露声色地走回座位,继续着她机械的操作,一片片布料在她的手中,像是一群精灵在游戏着,跳跃着,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翻飞着,她把满腹凌乱的思绪全倾注到那些滑动的布片上,似乎想借着衣车的刀片把它斩成千万条碎片。
     当翠儿静下心来工作时,时间就过得特别的快,下班的钟声“叮呤呤”地响了起来,旁边坐着的一个女孩与翠儿打着招呼:还不下班呀?晚上还得加班赶货呢!翠儿忙乱地收拾好什物,盖好衣车,与那个女孩说说笑笑地走出了车间。当她来到外面的花圃时,那一树妖艳的芙蓉正迎着夕阳开得如火如荼,一片片的花瓣或伸展着,或卷曲着,粉红的,大红的,全都是那么的令人欣慰,形成一朵朵硕大绚烂的花盘,那平整的叶片随风摇摆着,让人心旷神怡,似乎在向着翠儿说:辛苦了!今天过得还好吗?翠儿的心突然地闪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咦?怎么会这样?她使劲地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忘记。不知为什么,那个男孩的身影老是在翠儿的心上晃荡,挥之不去,让翠儿感到好苦恼,好烦闷,更有的是一种暗暗的欢喜,她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第二天,那个有着一颗大暴牙、两只小眯眼的仓管在车间里例行检查物料时,慢吞吞地踱到了翠儿的面前似笑非笑的搭讪着:你也是湖南的?翠儿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仓管又试探地说:昨天来仓库的是我的哥们,也是湖南的,叫斌,是物料主管,也是我的顶头上司,就在一楼的办公室里工作;我叫锋,以后我们就是老乡了。翠儿听了,竟不住说:这间厂有这么多的湖南人呀?锋一脸得意地说:是呀,除了四川的就是湖南了,这个工厂几乎70%都是我们湖南人呢。以后大家有什么事,好互相关照关照!翠儿“嗯”了一声后,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但她的心里却无法平静,这间厂的效益是相当好的,工人的工资在同行业的厂家中也是相当高的,她很是庆幸自己的眼光,毕竟跳槽那一步棋是走对了,何况,多半人都是老乡,以后大家熟悉了,就不会再孤单了。
     翠儿在这间厂不觉已过了三个月了,她已经跟工友混得相当熟稔了。而那个叫斌的男孩总会在车间里有意无意地走动,其实他的工作根本就用不着到工场来,只需要舒舒服服地坐在写字楼,批批单文,听听电话,或到仓库核对物料,下达精神就行了。可他就是喜欢在车间走走看看,时常走到翠儿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说,问的都是有关于用线或橡筋辅料方面的问题。他的故作矜持丝毫不能掩饰他蠢蠢欲动的神情,他假装着的一本正经总会不经意的从他的话语中泄露玄机。翠儿更多的时候是敷衍他,她不敢把自己与那个男孩之间作任何异想天开的幻想,她觉得他是那么的优秀,而她呢?只是流水线上的一员普通车位工,天差地别的悬殊,让翠儿自惭形秽,不敢在他面前抬起头,每次当他们的目光无意中碰撞在一起时,她都会心虚得像做贼一样惊慌而匆忙地避开,而当他离去时,她总会在角落里默默地凝望着他,那一个令她失神的背影,是这样的不可触摸。她时常为自己的低劣地位和稀松平常,而暗中紧咬着嘴唇。
     说来也巧,翠儿越是不理斌,而斌就越是无处不在。每当翠儿在楼梯间迈步的时候,斌总会极合时宜地从对面走过来,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暖,他的气质是那么的儒雅,他的步态是那么的悠闲,他的身影是那么的潇洒,洒脱得让人惊叹,明亮得让人窒息。狭窄的楼梯间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而行,每当这时,在碰面的那一刹那,斌与翠儿总会相互退让,然而三让两让,还是依旧对峙着,这时斌的脸就笑成了一朵雏菊花,他的眼神变得深沉而飘忽,让人捉摸不透。继而靠在楼道壁,空出一大截位置来,让翠儿先行。翠儿总是报以斌一个感激和羞涩并存的微笑,然后就抢道落荒而逃。翠儿是一个内向的女孩儿,她的内心世界千奇百怪,复杂而敏感,她不善于言辞,但却擅长于写作。她把每一次的相遇,每一次的心情,每一个关于斌的故事,一一地记载着在她那个淡蓝的日记本里。翠儿的文才是老板娘最为赏识的,虽说翠儿的学历不高,但她自幼喜爱读书,上初中时就已经学完了高中的文学课,他哥哥的旧课本,时常被她翻得“啪啪”作响。因此,翠儿的名气也在众姐妹中日日高涨,甚至有要好的姐妹当面称她为“大作家”。当那个车位组长辞职之后,老板娘就亲自点了名,由翠儿顶替了车位组长的职位。
     短短的三个月,就荣升了车位的管理,不能不说是翠儿的成功之处,全厂得此殊荣的不上三人。翠儿时常能感觉到一些人在她身后艳羡追寻的目光,这让她好歹觉得自己拥有了一些虚荣。当夜晚来临时,翠儿趴在床沿,在日记本里把自己的心情满满地写了几页。升了组长后,食宿全包,工资见长,并且饭菜也好了起来,全厂的管理人员都是坐在席上吃饭,这是一种难得的殊荣,也是一种显赫的资本。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得排队打饭,一站就是好半天,常常误了休息,并且伙食粗劣,老是吃不饱,工作又累又苦,时常忙得头昏脑胀。当翠儿第一次坐在桌上时,她感到有些害羞,斌像是一个幽灵,一闪身就坐在她的旁边。那一顿,翠儿如今还记忆犹新。第一餐的饭菜极为丰富,四菜一汤:一碟红烧排骨,一尾清蒸鲫鱼,一盘色泽鲜绿的菜花,一盘榨菜炒猪肚丝,一大锅经文火清炖熬成的具有广东风味的猪骨药材汤。盘盘份量十足,美味爽口,极合乎湖南人的食性,与昨天的伙食简直判若天人。翠儿刚想伸出筷子,斌已经从盘中挑了一块油嫩的排骨放在她的碗中,那眼神似笑非笑,带着一丝默许和鼓励,定定地看着她。众人都不言语,一个个埋着头,似乎全部的心思都被那几盘好菜占据了。翠儿望了一眼斌,有点不好意思,但又不好说什么话,唯恐这第一餐闹出绯闻,惹出笑柄,于是就用眼神制止了一下斌,继续扒拉着饭粒。翠儿的速度快极了,她几乎没有再伸过箸夹菜,和着干饭,就着老汤,匆匆吃完了这令她难为情的第一餐。真是可惜!那些美味的菜肴翠儿根本就无法享受。然而,第二天,第三天……斌却总是如影随形,不管翠儿挑在哪一桌坐,斌都是恰如其分的巧合,顺理成章的落座。一天天下来,翠儿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羞涩、薄弱的翠儿了。她已经能够面对斌的种种表示了,也不会因为他夹菜给她而感到脸红了,这是翠儿的一种进步!
     半个月后的一天傍晚,斌在下班前匆匆塞给翠儿一封信。当翠儿回到自己的宿舍展开信来看时,斌那酣畅淋漓的文字,那如泣如诉的心声,那行云流水般的思路,那低吟低唱的表白,那婉转缠绵的倾诉,无一不使翠儿为之怦然心动。斌本是个相当不错的男孩,文笔好,字也不赖,长得又是那么的丰润俊朗,他的形象曾是厂里多少怀春少女的偶像。他的信是那么的让她感到脸红心跳,一种从未有过的陶醉像一片亮白的云彩一样,不可节制的覆盖了她的心灵,她感到好幸福。握着、抓着那张薄薄的信纸,似乎所有的甜言蜜语和山誓海盟都是那么的真实,“希望”在前方闪闪发着亮光,翠儿的嘴角不禁浮起了一丝笑意,毕竟这是斌写给她的信。这是一封颇具魔力的信,翠儿的眼睛凝视着最后那一行:今夜花圃,不见不散!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她最终是无法摆脱它的桎梏,她已经无法左右自己的大脑了。能拒绝吗?她不能,她也不会。
    当夜,凉风习习,翠和斌坐在花圃冰凉的石凳上,谈了许久许久……月光清爽的照在身上,有着一层神圣的银白裹着他们的躯体,月亮在云层里时涌时现,天空显得那么的空旷,连带着那一抹飘渺的云层。夜色笼罩下的花圃显得是那么的静寂,那两株芙蓉树在微风中向着他们点头,正值开花旺季,满树的繁花开得凝重,开得静寂,那淡淡的幽香随着晚风的吹拂,欣欣然朝四处漫开,在这清冷的月夜里,醉了斌,醉了翠儿……斌突然对翠儿说:你真的很像芙蓉花!一样的芳香,一样的灿烂,一样的高洁。翠儿低声说:假如可以的话,我情愿做一朵芙蓉花。翠儿日记本的扉页上多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是她从一本图书杂志上剪贴下来的,没有第二个人见到,并在图片下方题上:“翠若芙蓉,此生最爱”几个字。然后,仿佛一下子冰消雪融,翠儿终于跨过了心里的那道坎。此后,斌一有空便会写一些诗词或文章,与翠儿一同探讨着文字的真谛,那一层乡情加友情的薄纱已经被掀起,他们是那么的快乐。翠儿每天除了工作外,全部的心思就都放在了斌的身上。每次当广播里叫斌的名字时,翠儿总会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心动,总不免会停下手头上的活,用眼睛在车间四处搜索那个熟悉的身影,倘若没有见到他,内心便会觉得愁怅难安,若得若失。而下班后,总也相约在一桌共同就餐。
     翠儿还记得那天晚上跟斌一起去小村里看木偶话剧的情景,那时的广东村民几乎无一不欣赏那种木偶小人,简单的一个场地,搭在村小学的戏棚里,全村的男女老少吃完晚饭后全都前呼后拥地把个小学校的操场挤得水泄不通。斌跟翠儿相约好了,一前一后地站在人堆里,当斌左顾右盼寻找着翠儿时,总能见到翠儿的脸笑开得像一朵花,是那么的甜蜜,当触及斌黑暗中的目光时,翠儿总会含羞地报以一个会心的微笑。台上的木偶戏诙谐滑稽,常常引得众人放声大笑,即使是站着的,也是乐得摇头晃脑。夜色显得有些深沉,时而有浓浓的乌云从天边涌过来,然后,就下起了大雨。戏也草草收场了,村民们四散奔逃,场景一时难以把持。趁着混乱,斌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翠儿瘦弱的身上,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怜爱,温柔得能打动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女孩。
     有一次恰逢中秋,老板为了犒劳管理员,庆祝中秋节,把厂里所有的管理都请去了石龙宾馆唱歌、跳舞、玩耍。在那个大厅里,平生第一次,翠儿感受到了繁华场所的吸引力和纸醉金迷的逍遥生活,让人产生一种幻觉,身体里有一种叫“慵懒”的感觉,慢慢地流动。那朦胧的灯光忽明忽暗,空气中飘荡着一种刺鼻的香水味,伴舞小姐的红裙犹如一只只燕子飘飞在舞厅的各个角落。当如泣如诉的音乐响起,斌邀请翠儿一起唱了一首当时正在流行着的《新鸳鸯蝴蝶梦》,当翠儿走上台去时,由于灯光昏暗,不辨真伪,翠儿的脚趾触在升起的台阶上,当下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在地,幸好斌眼疾手快,一步窜过来,扶起了她。音乐声嘎然而止,双方的脸上都溢满了笑意,是那么的深沉,众座掌声不绝,但灯光朦胧中谁也看不到他们脸上的红晕。
    真的忘不了,那花圃的石桌上,曾留下了他们多少的欢乐!那绿草如茵的篮球场上,曾有着他们多少甜蜜的回忆!这是他(她)们之间的一个秘密。
直到有一天,一个从B厂(同一个老板的分厂)调过来的男孩华到来之后,就好像一切都不对路了。华离翠儿的家乡很近,只有十几里路。他是厂里烫床部门的主管,很是洒脱不羁,性格随意,但在翠儿的面前却总表现得那么谦和,时常留着一个小平头,有点奶油小生的张狂。他没有斌优秀,但却比斌更为执着。他用尽了所有的方法来追求翠儿,他一封封充满爱慕的信笺像涨潮的海水一样来得汹涌,几乎让翠儿窒息。他忧伤的眼神,深沉的凝望,时常让她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有些隐隐的痛楚在翠儿的心里翻腾。她的心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她尽量的在逃避着华,几乎连正常的老乡关系都显得有点难为和牵强。她记得她说过她情愿作芙蓉花的,一生一世,她怎么可能忘了,那一夜的月色,那一夜的温馨,当斌将全部的心声坦露在她面前时,她就已经决定好了,甘愿做他的“芙蓉花”。
     还好,那半个月里,厂里的货期老是很紧,作为车位管理,翠儿几乎是倾注了全部的感情在那一批出口货里。她这一道工序是非常之关键,倘若不把好关口的话,整件产品就有可能在这里栽跟头。因此,她不得不一个个抽查质量,手把手的教员工车货的要领,还要观察员工的物料是否用错,还得帮着员工修理一些衣车的小毛病,每天在车间里忙忙碌碌,疲于奔波,晚上还得加班到深夜,日子就这样的紧张而匆忙地过着,她已经好久没见到斌了,而跟华也只是工作上的一些接触。
     当翠儿看着那一辆满载着成品货纸箱的加长货车朝厂区外面缓缓地开去时,她轻嘘了一口气,夜幕下的灯光映着她一脸的汗水,当她回过头来时,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斌竟然会跟美有说有笑、极为亲热地搂抱在一起,走走停停,就像是一对情侣。那一刹那间,翠儿晃了几晃,努力克制了自己的激动。难怪近来厂区内不太平,那些流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翠儿紧咬着下唇,不作言语。翠儿是一个责任心极强的管理,斌已差不多半个月没来翠儿的车间了,因为一直顾着赶货,翠儿总也没时间与斌好好的聚一聚,就连用餐的时候也是匆匆一见,互相并不多言。前几天听室友在一旁神密的议论着斌,她还不怎么相信,毕竟,知道他们之间的事的人不多。而现在……翠儿觉得那一刻的夜色清冷无比,所有灯光相继黯然失色。而斌眼里完全看不到失魂落魄的翠儿正孤零零的坐在空寂的花圃中的石凳上,是那么的落泊和神伤,仿佛心也伴着那一树的芙蓉随风飘摇,四散开去。
     美也是一名车位工,跟翠儿是老乡,同一个省,跟斌却是同县。美是公认的“厂花”: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小巧的鼻子,鹅蛋形的脸,体态婀娜,一举手,一投手,韵味十足。但是美没有什么文化,这是她唯一的缺陷,书只读了三册,所以只能当个流水线的车工。当翠儿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一直怨恨造物主的不公平。上帝对美特别偏颇,只要是她走在大街上,“回头率”一定百分百,若有个把不以为事的,那也一定是个“睁眼瞎”。她的美是那样的千娇百媚,她的美是那么的明艳动人,她的美是那么的不可方物。但是她的人品却是极差,仗着姿色不知玩弄过多少男人,并以此为乐,公然宣告,她就像是一朵娇艳的“罂粟花”,让人望而生畏。“罂栗花”是娇艳而绚丽的,但却极为狠毒,经罂粟籽提炼出来的毒品,能让人欲仙欲死,丧失人性。翠儿从来都不屑与她为伍,平素见面也只是相逢一笑。没想到,连斌也一样的难免于俗套,他根本就无法抗拒美对他的一个微笑。翠儿的心很乱,很烦,很杂,我该怎么办呢?夜已深沉,翠儿还坐在花圃里,宛如一尊雕像,陷在沉思中。
     其实华应该算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对翠儿的不理不睬,他始终是不离不弃,他对翠儿的爱是那么的深沉,又是那么的火热;是那么的绵长,又是那么的笃定。他坚信,翠儿不是一块石头,他一定会感动她的,他会得到她的芳心的。他却不知道,翠儿的心已有所属,她默默地把自己幻化成了一朵芙蓉花,在异国他乡,伴随着一个叫斌的男孩,春夏秋冬,花开花落,直到永远………这不会是梦吧?有这么美好的梦境吗?当她用手指使劲地捏着自己的皮肉时,一阵痛楚从血肉里传输而上,她才清醒地明白,这确实是个梦,是个现实中真实的梦。她曾经以为她已经拥有了全部的他,可是,当眼光朝着昏暗的路灯望望,那灯影中恍恍惚惚的芙蓉树随风轻摆着,像是在嘲笑她的无奈和无知,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空洞,了无生趣。
    天气骤然就变得冷了,风儿夹杂着细雨飘飘忽忽的下着,把翠儿打成了落汤鸡。当好友兰找到发呆的翠儿时,几乎不敢相信,就这么几小时,那个充满活力和朝气的翠儿,此刻已变得如此的憔悴。她心痛地把她拉到宿舍,督促她换好了衣裳。她不明白,是因为何事让翠儿如此的萎靡不振,神思恍惚?翠儿其实是清醒的,她一整晚都不曾合过眼,她想不透,为什么她深爱的人会这样的滥情?这样的花心?难道说,斌以前表现的种种好处,只是他惯用的一种手段吗?那么自己岂不变成了爱情的牺牲品?他心里的可怜虫?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的惩罚我呢?翠儿的心在一遍又一遍地呐喊着……
天亮后,当翠儿再一次在走廊上碰上斌时,斌还在笑嘻嘻地跟她打着招呼。她感到一阵恶心,但是她马上就稳定了情绪,也笑吟吟地回应着他。她始终是无法忘记他的点点滴滴,暗地里翠儿也曾发过誓,从此再不理会斌了。可是,当她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誓言就都飞到了九霄云外了,她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她已经不知不觉地沉迷了。即使斌真的花心,她一时也无法割舍对他的爱!每当翠儿坐在花圃稍作休息时,她的眼光总会不自觉地朝着斌的房间瞟,即使在夜晚,那桔黄的灯光让翠看着心里就有了一丝暖流,感觉到心有所依。唉!他为什么要那么的优秀呢?让翠儿欲罢不能。她已经尽量在掌握着自己的分寸了,每一步的退缩,都是一次心痛的煎熬。她希望斌那只是一时的冲动或做作,他应该不会忘记自己写给翠儿的山誓海盟和情意绵绵。那些曾经的往事,此刻都历历在目,能忘了吗?她忘不了。
    然而,斌却爱如潮水,疯狂见涨,越来越露出他用情滥交的本性来了。他公然地宣称,美才是他的女朋友,他已经完全不顾及翠儿的感受了,他可以拥抱着美从呆若木鸡的翠儿面前招摇而过,眼里看到的只是一丝漠然和生疏,他成了一个让翠儿无法琢磨的“陌生人”。翠儿明白了他跟她是永远也不可能走在一起了。他已经到了走火入魔、忘乎所以的地步了,拥着厂花——美,那一刻的虚荣和陶醉让斌确实轻飘飘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仿佛正站在云端,俯视着众人,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真的很了不起。不出一个月,美就厌倦了斌。她再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好了,除了一身臭皮囊,就只有一股酸溜溜的文人气,咬文嚼字的玩意美根本就不懂,也不感兴趣。美的目光又在厂区内扫视着,企图猎取另一个目标。斌也知道美再也不会属于他了,她只会做大众的情人,她原本就不属于任何人。她仗着天生的优势,“色”压群芳,游戏人生,活得无拘无束,任意妄为,斌只不过是她暂时的一个玩偶罢了,“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这个“世界”能任由她踩在脚下。男人,不就是喜欢漂亮的女人吗?美不自觉地“哼”了一声,有种复仇女神的快慰。
     斌刻意消沉了一段时日,也许与美在一起,才是他的享受吧!他好像记不起来还有一个翠儿了,就这样的把她遗弃在角落。或许他真的是那种花心的男人,拥有的不会觉得珍惜吧。不出半月,又与一个叫芸的女孩好上了,这种人!真是让翠儿又爱又恨。许多次问天问地问自己,为什么要造就他们之间的相识?那原本就是一个错误!假如,一切能够重来的话,他还会不会在乎那曾经的岁月呢?那让两人都曾心动的默契,是这样的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活得好累!翠儿试图想挽回他的心,但事实证明斌已经变了,已经变得好陌生了,几乎让翠儿不认识了,人呐,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善变!翠儿感叹地想。
     当初的那个斌呢?你去了哪里?夜雨滂沱的晚上,翠儿趴在床上,望着淡蓝色的日记本里那一朵依旧娇艳的芙蓉花,伤心的哭了。芙蓉依旧,人已陌途,世间的事真是难以预料,我把一生的爱都付给了你,可是却头来,我得到了什么?翠儿苦苦地笑着,而华呢?那个傻得可爱的男孩,我怎么就对他没有丝毫的爱意呢?神说,人的心里只能装一个人,一份情,也许,我的心里只能装下斌了,原来自己的心那么少!可斌呢?他还记得以前吗?他心里装的又是谁呢?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沙沙的雨声,一阵阵地敲打着窗棂,雨儿从房梁上一路奔泻而下,流淌着,汇成一条小溪。那一夜风狂雨骤,狂风吹折了那棵歪脖子的老荔枝的几根枝条,还没有入秋,这一场雨已是变得如此的萧杀。第二天清早,当翠儿再次走向厂区,经过花圃时,她看到了,那两株芙蓉树相互依偎着,神情是如此的疲惫,满树的叶片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而枝条上的芙蓉花已是颤颤巍巍,凋谢零落,尤剩一个花盘尚在风中颤栗,不忍那一夜的狂风暴雨摧折,花儿们都失去了往日的娇媚,色泽变得灰暗,无精打采地横了一地,像极了翠儿此时的心情。
     翠儿喃喃地自语着:是呀,一切都该结束了!然后就神情呆滞地朝着房屋天棚走去。清早,四周一片死寂,往日的鸟雀啁鸣今日全都不见,天空还是阴沉沉的,有层层的乌云在近处涌动,除了那两株残花败柳般的芙蓉树外,再没有谁看到过翠儿,曾经站在树下伤心地哭泣过。从房顶上凌空坠下一具躯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纯白的衣服衬着飘飞的黑发,像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就那样沉闷地摔在地面。恰好,那个保安刚起床,亲眼目睹了这幕惨剧,他的嘴张成了一个“O”字型,震惊而凄厉地喊了起来:快来人呀!出事了……
     听到声响的人们全都赶了过来,她们看到了翠儿手中紧握着一朵被风吹折的芙蓉花,面色苍白,一本淡蓝色的日记本静静地躺在她的身边,旁边冒出了一滩浓血,已是一缕香魂归阴了。她把所有要说的话全记在了那个日记本里,也许只有斌才会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翠儿的惨剧。她还少,根本就不能承受这种打击,她在日记本里说:之所以选择了这条路,是因为她永远都会做一朵芙蓉花,在天堂里绽放着它的芳香,只有天堂,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可惜,那个日记本与她一起火化了,人们在谈论之余,不免对她猜测纷纷,可这些,对于翠儿来说,真的算不了什么,她安宁,她祥和,她已经做了天堂里的一朵芙蓉花了,很快乐!或许她还记得,她曾说过她要做一朵芙蓉花,为斌,而现在,她做到了。
     老板娘也几乎不相信,这个一向柔弱的女孩子会走一条如此偏烈的路。老板娘见过许多大风大浪,对于感情,早已操纵自如,她极少赏识别人,翠儿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老板娘时常懊悔:假如自己能够早日发觉翠儿的不对劲,那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是我没有当好她的领路人呀,其实翠儿还只是孩子,她一时又怎么能面对这种打击呢?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一下子升入高峰,一下子又摔下来,这一起一落,得要多大的承受能力呀!老板娘的三个儿子都比翠儿大几岁,所以她一直当翠儿是小辈。当翠儿的父母闻知噩耗,从家乡匆匆赶来时,老板娘破天荒地主揽了丧事的全部费用,外加她父母的来回车费。或许是为了弥补什么呢?又或者是在惋惜什么吧?反正,老板娘那天流泪了,轻易不哭的她,在翠儿的遗体旁洒落泪雨无数。可翠儿再也不会像往常一样爽快而麻利地应声了,再也不会翻身坐起给她一个纯洁天真的笑脸了。她的父母在她的身边哭天抢地,她静静地躺在白床单下,眼睑低垂,似乎熟睡过去了,一切都不予理睬。这么安祥的睡态,任何人见了,都不忍惊醒她的清梦。
      当华得知翠儿的死讯后,他几乎麻木了,懊悔得要命,他追寻着她冰冷的躯体,伴着她到太平间,直至火葬场。那个日记本,他没有去看,翠儿的亲人也没有去看,他们都不忍揭开这令翠儿伤心的往事,就那样默默无闻地化为灰烬,和着翠儿的骨灰一起。一连几天,华已变得胡子拉杂,他的眼窝深陷,发丝凌乱,似乎翠儿死了,他的心也死了。要是翠儿在天之灵看到华对她的这番深情厚意,她还会选择那么极端的方法了结吗?她会不会后悔自己冲动盲目的愚蠢行为呢?而斌,夜里常常梦见一个恍惚的身影,在向他走来,走来……步屐是那么的轻盈,像极了翠儿,手中捏着一朵幽香扑鼻的芙蓉花,依旧那样的娇艳欲滴。斌时常醒在午夜,不得安宁,他觉得是他负了翠儿。如此反复几月,斌已变得相当苍老,失去了往日的风采,然后芸也离开了他。
     风儿还在轻飘飘地刮着,吹过树梢时,有一种呜呜的声响传出来,似乎也在哭泣,难道你也不忍吹折那娇艳的芙蓉吗?当再一次春暖花开时,那一树芙蓉树又冒出了新芽,结了第一个花苞,可是,翠儿呢?再也找不着了,就像一阵风,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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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4]偶尔看看III

    发表于 2004-7-4 15:5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被风吹落的芙蓉

    唉……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去死是很不值得的……
    退一步海阔天空……有时侯要善于忘却,虽然这很难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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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4 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被风吹落的芙蓉

    文字总是那么的忧伤,像极了我的思绪,没办法,天生注定我多愁感,写不出阳光的感觉。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4-7-4 18:3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被风吹落的芙蓉

    凌波好才情!
    不徐不疾的将个故事陈叙下来
    故事略显伤情,老是这样行文会影响自己的心情的
    下次可构思些积极些的故事~~~;)
    或许是我多心,凌波自有驾御或超越文思的能力~~~~``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4-7-6 16:4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被风吹落的芙蓉

    首先赞一句凌波好文笔!
    故事徐徐展开,轻松自如,舒畅淋漓.一个痴心女子翠儿的形象跃然纸上.也许真应了那句话,上帝给一个女子最珍贵的礼物就是那张面孔吧.金子般的心灵往往会给美丽的面孔所蒙蔽.......都说失去才懂得珍惜 ,为什么不在失去前珍惜?东西不曾失去又怎么土县它的珍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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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4-7-6 18:0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被风吹落的芙蓉

    优秀的地方大家已说了不少,我只想说,这个故事的结局太过仓促和简单,缺少真实性和必然性。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4-7-7 16:2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被风吹落的芙蓉

    爱之愈深,恨之愈烈,然而文中的主人翁年纪尚少,不能把握爱的度量,造成今日的悲惨结局,也是未免不可的。独孤一见向来素闻是博学多才,机警睿智,心气自是与人不同。故事结尾是显得仓促了些,是我的欠缺,也是楼主的精僻点评,至少楼主是花了时间在看的,这一点,就让凌波十分的感激!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4-7-7 17:3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被风吹落的芙蓉

    我之名为独孤一见,即自感孤陋寡闻,所言无非一己浅见。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君之为文,如踏浪凌波,行云流水,情文俱佳,非我所能妄加评说。
    在物欲横流的环境中,翠儿的纯情的确难得;君之求真,可见一斑。“爱之愈深,恨之愈烈……”情之所致,理固宜然。我以为,故事中的爱有些单薄和概念化。翠儿对斌的魂牵梦绕,难割难舍之情,未能得到充分的渲染。情感积蓄不足,最后的选择便显得勉强,不够合理,缺少水到渠成的效果。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4-7-8 10:2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被风吹落的芙蓉

    独孤兄说得不错,细看之下,确有一点草草收场的怅然,只是没有心情再去改了,暂时就这样吧,以后有时间会好好改改的。多谢独孤一针见血的指导!对于文学和创作,凌波实在只能算个没入流的角色,不敢妄自品说。只是大家都看得起偶,才让我一次又一次把一些拙作拿出来献丑了!咳!偶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古训,当然不是对独孤兄有什么看法,这是我内心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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