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25589|回复: 302
收起左侧

[醉花录]2004。01。02更新

[复制链接]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3-9-23 12: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个贴子最后由风中的眼睛在 2004/01/02 03:22pm 第 26 次编辑]

实在对不起各位,因为近日工作实在太忙,几乎没有时间上网,更遑论更新故事了,加之本人出了车祸………………一直到今天才更新,实在抱歉抱歉…………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随着一声叹息,包含沧桑无数,却又透出几分洒脱之味;四周皆是琉璃红墙,恢弘豪舍,竟是那皇城内院之中!只是这一声叹息中落魄之意又与这富丽堂皇未免有些格格不入;循声但见一中年儒雅汉子,一手把盏,一手负背,临窗而立,锦衣玉带,相貌堂堂,眉宇间和蔼中透出无形之威严,一看便知乃非平凡之辈;只是此时双目微张,几分醉意里竟然流露出让人心瘁的沧桑……此中年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唐宋之主,大鸿朝开国之君:天地一孤鸿。
    时值大鸿二十八年初秋,唐宋建朝以来第二十八个年头,正是国太民安,百姓安居,天地一孤鸿自开国登基后励精图治,一心想把唐宋建成旷古绝今之天国,却也煞费苦心,二十八年来心中所想无非黎民百姓,国事政务,以至而今五十不到,两鬓竟已苍苍,个中辛酸,实不足为外人道也,然时下虽正是太平盛世,孤鸿雄才大略,却隐隐感到有些须苗头,唐宋眼下虽国势正旺,版图东起夷州(今台湾)与扶桑隔海相望,西至阿尔泰山(今新疆北部),北临阴山,南临茫茫大海。尤其阴山以北匈奴垂涎唐宋富饶,屡屡兴兵作犯,闹的边关无一日之宁,虽有朝中名将鬼的眼泪驻守塞外,不至边关告急,然胡蛮之患总惹人心烦,更使孤鸿忧虑者乃帝国之内:建国初,为尽快治理战乱后的国家,孤鸿派出八位皇族王爷,以唐宋城为中心,分治八地:人文、现代、文心、读书、琴棋、对联、诗韵、认证,自己坐镇唐宋,与八地成遥牵之势,其中以文心王爷补天最为交好,而琴棋、人文两地之王笑文人、慧质兰心却因坐成势大,隐然有与唐宋分廷相抗之意,更有边陲之地对联之王卓愚夫收兵买马,其心昭然,幸得朝中大将恶生胆边留守唐宋,把个唐宋城治理的是井井有条,偶尔一两地叛乱也均被恶将军迅速压制,是故京城之中倒也安稳……孤鸿外忧内患,心下甚是不安,回想往事历历,又如何能得尽欢颜?故发开篇之叹。
   “得儿……得儿……”一阵不急不缓的蹄声,在满是碎石的古道上倒也显的清净,由远而近一人一驴缓缓而行,但见此人一身粗布,补丁随处可见,头上一顶破毡帽,却是破的地方比好的地方还多,已然辨不出原本形状,腰间悬着一酒葫芦还算是干净,想来是因为经常用的缘故;只见此人耸拉着脑袋,微闭双目,随着驴子的脚步,晃晃悠悠竟似瞌睡起来。这驴想来是饿了,把头伸到路边,舌头一伸,卷起几颗青草便嚼,全然不顾前蹄已然踏入路边沟壑中,登时身体便倾斜不少,驴背上之人未曾留意,便听得“哎呀……”一声,朦胧中已从驴背上滚落,不偏不倚,上身正搭入污泥之中,手忙脚乱之际竟也不忘扯下酒葫芦,高举起来,生怕弄脏了,脚还挂在镫子之上,那驴受此一惊,自然用力往旁一蹦,可苦了这落魄汉子,又被拖了出来,脑袋正巧撞上旁的一块石头,疼的是眼泪汪汪,忍不住叫起来,一人一驴便“昂啊……昂啊……”地唱和起来,端的是滑稽无比;
       正好一辆华丽的马车从旁路过,车上之人听到这叫声,忍不住微微掀起窗帘,看到这一幕,“扑哧”一声轻笑,端的若银铃一般清脆,那落魄汉子不由一震,扭头却见车内清秀无比一青春女子,满是笑意,隐在车窗后面,正如一片春风般吹过心头,虽是一刹那,被撞的脑袋似乎也不那么疼了,慌忙笨手笨脚地爬起来,也不抖身上泥土,痴痴地望着那车绝尘而去,手里兀自还攥着那酒葫芦,喃喃道:“若能天天见到这女孩子,我便是一天摔十回八回也认了…………”说罢拧开酒葫芦,咕嘟咕嘟灌了两口,抹抹嘴,翻身骑上驴子,仍是一脸的陶醉,慢悠悠地向着马车的方向行去。
(续……)
       唐宋城,乃大鸿之都,又因其地处姑苏,江南委婉,物产富饶之地,南来北往之客络绎不绝,长期以来,这里真算的上是歌舞升平,端的是繁华似锦!百姓惯称之为京城。每日清晨鸡鸣时分,守城官兵大开城门,于是各路小贩,商客,脚夫行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北门城守老刘是个十足酒鬼,二十多年来虽不至于犯错,却也无功,每天带着几个兄弟在北门晃悠,左看右查,一天之中有一大半天倒是醉熏熏的;“老刘,又醉了?醉红楼的小雀儿找你了……”做烧饼的小楼见老刘哼着小曲从铺子前晃过,不由得笑骂一句,只见老刘斜过头,打了个酒嗝道:“她……?老子给过钱了啊……这娘们儿……八成儿又想我了……哟……甭聊了……老哥哥我内急……回见了您……”急急地窜进旁边的胡同里去了,烧饼小楼摇头笑笑,正待笑骂,忽见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人过去了,再仔细一看,却依旧是大街上人一人往,与平时那有半分不同!“定是昨夜打牌久了,眼花……”不再细看,专心做他的烧饼去了,却不曾发现少了两烧饼;
      老刘窜进胡同,左拐右拐,来到一隐蔽之处,瞧瞧四下无人,正待宽衣解带,忽觉背后有人,猛地转头,却哪见踪影,心下正自怀疑,转头回来赫然见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就在自己面前狞笑!老刘心下大惊,待要喊出声来,但觉脖子一凉,已然被割破了喉咙,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只能发出“格……格……”的声音,扭了几下,已然毙命,眼睛却还睁的大大的!那人满足地瞧了瞧地上的尸首,解下尸首旁的钥匙和酒壶,收起匕首,把尸首抛进旁边一破屋里,盖上茅草,打扫了一下,便模仿老刘醉熏熏地向巷子另一头晃去,临走还不忘洒些酒水在衣服上;
       “得儿……得儿……”驴蹄声起,却不是那古道边的落魄汉子是谁?这次只见他拉着驴子,并不骑在上面,由大街上走来,神色慌张之极,不时看看自己身后,仿佛怕有人从后面追上来,半晌来到一僻静之处,伸手入怀掏出两烧饼大嚼起来,嘴里还数落着:“你这死驴,好生走路都不会……一路摔我这么多次!便是铜皮铁骨也迟早给你摔烂了……害的我仅有的几辆银子也丢了……”说着拧开葫芦嘴,仰头便灌:“咦……酒也没了……我怎就这么倒霉……?”说罢不由得把烧饼放在一边,双手抱起酒葫芦狠狠地抖,想滴一两滴出来,哪知酒没滴出来,却见那驴子张开大嘴往旁边的烧饼咬去,那落魄汉子一急,单手抓住驴耳朵不放,叫道:“你这冤家,还抢我的烧饼………………”驴耳吃痛,“昂啊……”一声想摆脱那汉子的手,那汉子却又担心放手后烧饼被吃,一人一驴就这么僵持着,中间还夹杂着汉子的呼喝与“昂啊……”的驴叫……
       那假老刘从巷子里出来,正好碰上这一人一驴叫劲,眼睛一亮不由仔细看了看,一看不关己事,继续醉熏熏地向着北门门房里行去,全然没有在意那落魄汉子气喘吁吁道:“这死驴,酒洒到衣服上也能醉……早知便卖了你换点钱买酒,也不用偷烧饼了…………”众人哄笑中,那汉子扯着那驴径直去了;旁边饭馆中却窜出两人,远远地坠着老刘,只见老刘一路歪歪斜斜,不住与旁人调笑,这范围的人大都认识老刘,但平时相交不深,加之老刘又经常喝醉,并不想与之闲聊,更无人来分辨真假,老刘来到城门口,兵丁见道:“城守大人,您又喝多了?”老刘含糊道:“恩……你等守好了……”蹒跚着出了城门,兵丁闻着满身酒气,竟未能分辨真假,老刘径直走向城外无人一树林,瞧瞧四下无人,一闪身便即没入树林,不见了踪影,约莫一柱香的工夫,老刘又出得树林,复做出醉态,又去了城里,兵丁见老刘远远地回来了,暗笑道:“城守多半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偌大的皇宫,在繁华如唐宋这类城里依然显的豪华异常,孤鸿放下手里的边关奏折,看看天色已晚,正待就寝,听贴身太监禀道:“皇上,禁卫军统领寒塘寒将军求见。”这寒塘乃皇城禁卫军统领,亦是孤鸿之心腹,虽一介女流,却心思慎密,再加之尽得天山老人秋风真传,端的是厉害无比,孤鸿亦十分器重,交与不少秘密差使,俱办的头头是道;此时一听她这么晚求见,心想定是有消息了,道:“宣!”
   
     太监刚传话下去,便见寒塘大步进来,单膝叩首道:“参见皇上!”孤鸿一挥,直接道:“爱卿不必多礼,爱卿是否有消息要跟朕讲?”寒塘正颜道:“皇上英明,皇上命臣暗查之事有些须眉目,臣本想待完全清楚后再来禀报,但恐迟生事端,特来禀报皇上,请皇上定夺!”孤鸿眼里闪过赞许的目光,道:“讲!”
     寒塘道:“今日臣得异人指点,于一僻静巷子内找到北门城守尸体,而探子亦跟踪到假城守出城,臣怕打草惊蛇,尸体与假城守均未曾动过,亦没有将此事告与任何人。”孤鸿点头淡然道:“做的好,看来是有些动静了,爱卿辛苦,先下去歇着吧。”寒塘心下甚奇,却没有在表面显露出来,叩首后正待退出,孤鸿又道:“爱卿切记此事不可对任何人言起!一切如常!”
(续……)
    “秦时明月汗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鬼的眼泪遥遥望着阴山以北,负手立在山头,身后便是孤寂的玉门关,此时这位唐宋名将却正深深地担忧这塞外边关的安全,“羌笛何需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算算我与鞑子相斗也有七八年了……古来征战几人回啊……”言语中竟不胜唏嘘,
   
    (注:汉武帝太初元年(前104),李广利率数万之众、六千余骑出玉门关往西域征讨大宛国,途中因诸小国坚守城池,不肯给食,又攻之不下,因而回师。一往一返为时两年,回到敦煌,同行士兵已死亡十之八九。李广利上书朝廷,请求罢兵。汉武帝大怒,派人“遮断”玉门关,下诏:“军有敢入者辄斩之。”李广利甚恐惧,只得留守敦煌。这时,玉门关成了鬼门关)
  
     心下却想:“此关正合我意,玉门关,鬼门关,我倒要看看有我老鬼把守,匈奴小儿如何过得此关!”旋即又雄心万丈,取了马来,奔回关内直进帅帐,命侍卫取出上好马奶酒,举杯便饮,大呼痛快,一转眼,正好看见书案上一把锈迹班驳的铁剑,心下暗自怀念:“倘若我那眼睛兄弟在此与我痛饮,便是那胡马来了也要喝他三百杯再出战……只可惜他老这么四处遨游,此次一别,却也不知何时能见了!”想罢侍卫来报:“大帅,厕所将军来了!”鬼的眼泪大喜:“有请!”
        这厕所是何许人也?本名厕所和床,与鬼的眼泪乃生死至交,早年与鬼的眼泪本是同门师兄弟,一同在全真教静虚散人门下修行,俱得真传,后来孤鸿起兵,邀静虚散人相助,孤鸿与散人有数面之缘,均彼此甚感佩服,交情不错,散人便命两大弟子相助于孤鸿,鬼与厕所便辅助孤鸿征战四方,战功赫赫,时值匈奴北侵,冒顿单于发兵围攻马邑,马邑太守投降,次年又攻晋阳,大有深入之势,鬼的眼泪国事为重,毅然赶赴抗敌,厕所师门情深,亦请命前往,这一出征便是了七八年,鬼的眼泪用兵如神,再加厕所辅佐,将士用命,竟杀的匈奴冒顿单于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而兄弟感情更是早逾手足!
厕所掀帐进来,笑道:“大哥好兴致,对着这塞外黄沙,匈奴蛮夷也能牛饮,哈哈哈。”鬼微微一笑:“我只当他们是菜而已,来,你我何不共饮一杯?”厕所乃豪爽之辈,也并不多讲,坐将下来,抓起酒壶便灌,鬼含笑道:“哈哈,二弟如此饮法,便与我那眼睛兄弟一般摸样了。”
     
        厕所又灌了一口,道:“不错,想想眼睛离开这边关也有数月了,这之前我等与鞑子苦战数年,将鞑子从晋阳赶到雁门关,不料鞑子突然增兵,屯十数万于居庸关……嘿嘿!”厕所说到激动处,冷笑数声,一扬右掌,“砰”地拍落在桌上,震的杯盏咣当作响;鬼的眼泪一扬脖子,灌了一杯下去,接道:“可恨鞑子,竟不出战!我等亦无办法可想,若非我那眼睛兄弟,今天你我如何能在这鬼门关喝酒?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厕所正待说话,忽见探子帐外进来报道:“大帅,我军先锋探得匈奴大军拔寨起营,向我方推动!”鬼的眼泪嚯地站起身来,一皱眉头:“现在何处?”那探子道:“距我军先锋约500里!”厕所一回挥手:“再探!”探子领命而去,厕所转头道:“大哥,鞑子新败,怎生如此之快便又来进犯?”鬼沉吟半晌:“传令玉门关一带关隘加强戒备,不可轻易出战,鞑子距此尚有三天路程,撤回先锋军,玉门一带无险可守,倘若鞑子真倾巢而来,我等实不必掠其锋芒,我想鞑子定是另有诡计!命八百里快报将此讯息传至京城,再派人通知雁门关,也好有所防范!”厕所见鬼的眼泪丝毫不乱,心下不由佩服万分:如此之帅,何能不胜!登时心里豪情万丈,便是有百万匈奴兵,也不在心上了。

      边关虽狼烟四起,内地却依旧,百姓商贾依然各做各的事,并没有丝毫受到战争影响,京城大街依旧人潮涌涌,确是适逢重阳佳节,唐宋河里龙舟比赛吸引不少百姓前往,平时骄横跋扈的京城富豪,也往往在此时布施,以求平安,而难得一见的富豪大家闺秀,也会出来看看龙舟,是以在京城年轻人中,龙舟重阳的吸引力倒还比不上这些千金女子;而其中又以京城官宦子弟尤为风头劲,往往成群结队在城中游荡,一旦瞧上某千金便千方百计上前搭话,若得首肯,自是大家欢喜,若被拒绝,往往心有不甘,便生事端;然京城富豪大都有钱无权,若自己女儿能攀上官家,倒也是一件美差,此观念在这些富豪女子心中已根深蒂固,对官宦子弟的追求,倒也很少见拒绝,即使不满意,也不见得便生事端;
大街上人人衣着光鲜,三五成群,倒也烘托一股节日气氛,一年轻男子,手摇折扇,衣着甚是华丽,长的倒也有几分人才,可惜脚步虚浮,一脸酒色之气,一看便知是哪家大臣的公子,后跟四五家丁,对旁人呼来喝去,在大街上显的尤为显眼;这男子正是京城大将恶生胆边唯一之子,恶生嘴边!

      恶生胆边在京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唐宋立下汗马功劳,很是得天地一孤鸿信任,然本人却非常低调,名声在百姓嘴里倒是不错,而这恶生嘴边虽是武将子弟,却好逸恶劳,其父的外家功夫随非上乘,却也非同小可,这花花公子连半成也没学到,恶生胆边公务繁忙,却也很少管教,故而此子整天游手好闲,功夫名声都不怎么好,典型的纨绔子弟;京城百姓认识的碍于其父自然不与计较,不认识的难免受其欺凌,但告上去总若石沉大海,不问也知主管官员巴结恶生胆边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不知恶生胆边是否知情,想来凭他的名声,也不至于如此纵容儿子;
       恶生嘴边一步三晃来到一酒楼前,老板认识是大主儿来了,急忙迎将出来:“哎哟,恶公子光临,未曾远迎,还望恕罪……恶公子请……” 恶生嘴边哼了一声,翻着白眼便待要往里走,却瞥见阶旁角落一乞儿,约莫十二三岁,满身污垢,衣衫破烂不看,乱蓬蓬的头发满是泥土,已然是饿的面黄肌瘦了,手里抓着半截烧饼咬在嘴里,正怯生生地看着恶生嘴边,“啐!小叫化子,坐这儿碍眼!掌柜的……你还做生意不做?!给我赶走!”那掌柜一听,慌忙应道:“是是,这死叫花子真是污了恶爷的眼……”转头对那乞儿吐了一口:“还不滚,再不滚看爷不打断你的狗腿!……”当下店里便窜出两个小二,撸起袖子便待动手,那小乞儿已然是吓的浑身发抖,却兀自抓住烧饼不放!
      
        但见恶生嘴边眼睛一转,扬手到:“慢!……”捂着鼻子笑嘻嘻地看着小乞丐,掏出一锭约莫十两的银子,在小乞丐面前晃了晃,油腔滑调地道:“今儿是重阳佳节,本公子心肠又好,便赏你一锭银子如何?”那掌柜的忙点头哈腰奉承道:“公子真是宅心仁厚,这小野种遇到公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呵呵呵呵……” 恶生嘴边低头一看鞋:“哎哟,鞋脏了,真是可惜……”那掌柜一愣,随即一拍脑袋:“哎呀……您看我……小顺儿!还不快给恶公子把鞋擦擦干净?!”哪知恶生嘴边却一翻白眼:“去去去,谁要你家伙计擦?我是说让他舔!”掌柜一看恶生嘴边手指的方向,不是那小乞丐又是谁!?“舔吧……哈哈哈……舔干净了爷有赏……” 恶生嘴边狞笑着把脚伸到小乞丐面前,但见那小乞丐畏缩的更是厉害,两手抓着烧饼抱在胸前,满是污垢的手臂从破袖子中露出来,怯生生地只说道:“我……我……不要你的银子……” 恶生嘴边旋即大怒:“臭叫花子!爷让你舔脚是抬举你,你居然敢不舔!小叫花子真他妈不是东西……”左右家丁与那掌柜也跟着恶语相唬,一时间吓的小乞丐浑身发抖,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恶生嘴边待要强行上前,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呵欠:“哪条狗在这乱叫啊……惊了老叫花子的好梦……!”
          恶生嘴边扭头一看,却见对街一老乞丐伸着懒腰,嘴张的大大地正“嗬嗬……”打着哈欠,一脸白须却似长年没洗,也便成了乌黑乌黑的,身上打扮却比那小乞丐好不到哪去,唯一不同便是腰间的酒葫芦却是红里透紫,旁还插着一跟通体翠绿的竹棒;恶生嘴边赶上前去,恶道:“是你这老不死的插嘴么?!来呀……给我打……”话音刚落,还不待左右家丁答应,众人便听得耳边传来响亮的“啪”一声,恶生嘴边踉跄退了几步,半张脸已然红肿!众家丁忙上前扶着,那老叫花子正摸到酒葫芦,拧开盖子灌了一口:“好酒……要来条狗腿子就更舒服了……”;恶生嘴边懵懂半晌,却着实没看清何人打自己一巴掌,只觉老叫花子似乎没动,不及细想,脱口便骂:“妈的哪个王八蛋打你家爷爷!……”却不曾想打自己的人身手如此之快,只怕要自己的命也是易如反掌!老叫花子一瞅恶生嘴边这摸样,哈哈一乐:“打的好,王八蛋不打打谁?哈哈……” ;恶生嘴边何曾受过这等气,左右一招呼,一齐扑向那老叫花子,后边的小乞丐惊呼一声:“小心……”话音未落,但听“啪啪”一阵清响,老叫花子已然闪到自己旁边,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再看恶生嘴边,另半边脸清晰地印着一乌黑的手掌印,一会便肿了起来,倒像是两边脸上贴了馒头,嘴里竟塞了一只臭气熏天的破草鞋,“唔唔”地发不出声来,哪还来的半分风流样?众家丁早已躺在地上杀猪般嚎叫,一时间好不热闹!
    小叫花子看到此情景,也不细想老叫花子怎来到自己身旁,拍手笑将起来,恶生嘴边拔出草鞋,“啐”地吐出一口口水,却是杂着血水和两三颗断牙,不及招呼手下,掉头便跑,众家丁也连滚带爬的跑远了,小叫花子这才想起,满脸佩服地望着老叫花子道:“爷爷刚才是一怎么打他们的啊?怎么这么厉害?”老叫花子一乐:“哈哈……想学么?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小叫花子倒也乖巧,闻言一骨碌爬起来,扔掉烧饼倒头拜下:“糖糖拜见师傅!”老叫花子更是大喜:“哈哈哈……想不到我老叫花子居然现在还收了一个这么乖巧的徒弟……走走走……咱们好好吃一顿去……”说罢,携了糖糖径直去了。竟未发现身后路口一落魄汉子苦着脸傍着一驴正瞧着他们远去,道:“死老叫花子,怎不叫那几个混蛋赔点银两,我好饿啊……”旋即摇摇酒葫芦,神色一暗,喃喃道:“叫他们赔点酒也是好的嘛……唉……秀色可餐,要能再见那姑娘一面,便是再饿十天八天……不……还是三天好了……我也不在乎!”

(续……)
    京城南面,绿柳深处,却是一大户人家,亭台楼阁说不尽的惬意,其天色已晚,各房均已熄灯,只见月光朦胧,倒也是说不尽的幽静;南宅门上灯笼也幽幽的,门对面一颗高约数丈的大数,却是黑漆漆不见一丝光亮,然树干中却见一人,衣衫褴褛,不是那落魄汉子却又是谁?只见那汉子抱着树干,撑着脑袋,痴痴地望着那墙后的西厢房,但见那镂空窗户竟印出一窈窕倩影,循烛望去,一张清秀绝伦的俏脸,正是那古道马车里的女子!只听房中一老嫫嫫道:“墨兰小姐,夜已深了,快些歇息吧。”墨兰轻轻地叹一口气:“唉……妈妈先行歇着吧,我自会料理。”老嫫嫫应了一声,躬身退却了;墨兰见嫫嫫退去,轻挽罗袖,依窗而坐,幽然长叹:“这是何苦来由呢?……”那汉子似也感受到这一份怅然,对着虚空,竟也长嘘一口:“可知道么,你一颦一笑便让我着实不能自已……!”
   
       墨兰站起身来,轻移莲步,来到窗前那盆兰花处,拿着喷壶,稍稍浇了两下:“清风抚莲月舒波,艳妆欲醉柳影斜;墨散天然生妙笔,兰香微熏沐风歌……还是你好,烂漫时人人爱抚,凋谢却也诗词相伴,比我这命,可不知好了多少了……”;此处距那阁楼尚两丈有余,那落魄汉子竟似已闻墨兰之言,细细品味道:“清……艳……墨……兰……终于知道名字了,如此之美,叫俺如何自制……?!闻伊人惆怅,愿生死相伴解忧……”似已全部融入那女子的世界,只喃喃细语,一同悲哀,一同伤感,竟傻呆呆地伸手出去,想要抚摩墨兰如云秀发,却全然忘记抱住树干,上身往下便坠!还好见机的快,双脚一绞,已然盘住树干,只是身子未免倒挂着,手里还攥着百忙中扯下的一把树叶,却还死死盯着墨兰处,端的是痴情无限!
   “梆梆……镗……”,一阵更声传来,那汉子蓦然浑身一震:“哎呀,险些误了大事!”说罢一拧腰,双手轻撑树干,大鸟般投入漆黑之中,往皇城方向而去,临行还深深瞄了一眼厢房内墨兰,哪还有半点落魄之态!不多时便至皇城外围,所谓禁宫深严,来往之中,禁卫却不曾断过,落魄汉子伸个懒腰,躺在皇城外围琉璃瓦上,解下腰间酒葫芦,咕嘟咕嘟灌了几口,一抹嘴唇,随即系好葫芦,待侍卫交叉之际,一展身法,踏着房顶几个起落,竟停在御书房顶;悄声无息揭瓦视之,但见天地一孤鸿斜躺龙椅,左手持卷,右手握拳轻捶眉头,似是疲惫非常,那汉子掏出一纸团,正要投入,却见孤鸿站起身来叫道:“来呀,着寒塘将军速来见朕!”当下自有执事太监领命而去,不多时,便见寒塘步步生风地跨将进来,依旧全身披挂,单膝行礼道:“不知皇上深夜宣臣有何差事?”
      “北门城守一事有何进展?”孤鸿向来不喜拐弯抹角,直言问道:“这么天也不见有何动静,你可曾觉得奇怪?”
        寒塘站起身来,一抱拳,道:“微臣确实甚是奇怪,微臣照皇上吩咐,并未将此事泄露出去,却暗地派人对那假城守全面监视,那假城守竟毫无可疑之处,每天照样巡逻查探,手下兵丁似也未曾怀疑,若非事先得前辈异人指点,旁人是决计瞧不出半点端倪!”房顶上那汉子听寒塘说到“前辈异人”时,竟微闭双眼,显的十分受用!孤鸿突然话头一转:“恶将军前些日子好么?朕好久没有见到他了,甚是想念,明日你与他进宫陪朕一同用膳吧。”寒塘一愣,猜不透孤鸿此举用意,房上之人倒是赞道:“好家伙,果然有些心计,我这趟算是白担心了,待俺赶快回去陪着俺的墨兰妹子吧”说罢盖好瓦片,脚尖轻轻在房檐一点,跃过院墙,竟没有丝毫声息!
       正在此时,三道黑影从后宫房顶划过,脚不沾瓦,瞧那身手,却也不弱,落魄汉子堪堪定住身子,却靠着不知哪宫的屋脊,解下腰间葫芦,不歇气地灌了三大口,远远地看着黑影直奔御书房道:“好酒……皇帝喝的就是不一样,且看这酒的面上,再关心关心你吧……”竟又折回坠着黑影,只见其中一黑影倒勾房檐,腰间运力,挺落下去,堪堪接近地面时又忽地一翻,稳稳站在青砖之上,却也毫无声响,落魄汉子心里纳闷:“瞧这身法似乎是昆仑派的三叠云工夫,莫非是昆仑弟子?他们来搀合什么?”只见另两个黑衣人并不下房,却是紧贴瓦面,地下的黑衣人拔出背上双钩,一抖手,猛地跃起半丈,破门冲入书房,钩尖直指闻声转面的天地一孤鸿!
(续……)

    孤鸿虽是雄才大略,却不通武功,只能目瞪瞪地看那钩尖急刺而来,哪还做的出半点反应,寒塘护主心切,左手疾推孤鸿,右五指成抓,一声娇吒:“大胆!”竟而抓住钩背,只发出一阵金铁交鸣之声!那黑衣人未料此人一女子竟有如此功力,赤手空拳竟抓住自己浸淫十年的烂银钩,心下震撼却不亚于天地一孤鸿!只是此势一阻,要再想继续刺向孤鸿却是万万不能的了;当下收摄心神,左手钩一抖,运劲疾挑寒塘手腕静脉,寒塘沉着脸丝毫不乱,左掌挥出,“啪”的一声轻响,已然拍在黑衣人左臂上,黑衣人顿感左臂发麻,单钩几乎捏拿不稳,正待撤回右手钩相救,却猛感右手劲道大增,沿着兵刃直袭上来,心下大惊,想也不想便松开右手,向后跃开,这几下却是电光火石,鹘起鹰落,在孤鸿眼里却是两人一相交便即分开,黑衣人已然有一钩落入寒塘之手!

    天地一孤鸿暗吸一口气,沉声道:“尔乃何人?为何行刺于朕!?”但见那黑衣人并不搭话,眼中精光一闪,钩交右手,竟又猛扑上来,这次目标却是寒塘,寒塘冷笑一声:“如此不济,焉敢造次!”扔掉单钩,右手仍成抓形,左手却做鹤嘴状,竟是少林虎鹤双形,清吒一声,迎上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不料那黑衣人看似舍命相搏,却招招不与寒塘正面接触,一味游斗,寒塘虽武功高出对方,一时间却也无可奈何
    孤鸿一心想要活口,又见寒塘应付此人绰绰有余,是以并不叫侍卫前来,正此时,但听得头顶房梁“喀嚓”一声,已是片瓦横飞,破了两个大洞,两个黑衣人随瓦片直坠而下,正在孤鸿身旁!挺剑便刺,孤鸿大惊,踉跄退至墙角,却是无路可退,此时寒塘与那黑衣人缠斗至书房另一端,想要救助,却是鞭长莫及;寒塘怒吼:“卑鄙!”虽知难以救助,却也拼着后背收敌之危险,双掌齐发,遥遥击向孤鸿旁的两黑衣人!孤鸿见那明晃晃两柄利剑瞬间便至,不由闭上眼睛,心下叹道:“我命休矣!”却听得“镗啷”一声,睁眼一看,只见两黑衣人手上已然剩下半截断剑,你瞧我我瞧你兀自发愣!趁这工夫,寒塘双掌已然击到,这两掌乃寒塘情急之下毕生功力所聚,“砰砰”两声闷想,两黑衣人未及惨呼便已一命呜呼,寒塘背上却也被先前缠斗的黑衣人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继而举钩劈落!孤鸿惊魂稍定,不由大呼:“爱卿当心!”寒塘吃痛,闷哼一声转身见单钩劈至,然适才两掌所耗甚巨,一口真气未能提将上来,此时却是无力相抗,正待闭目受死,却听一声惨呼,单钩坠地,黑衣人捂着手腕仓皇逃去!
     这一变故来的极是突然,一时间君臣两人竟呆呆相望,直到侍卫闻声赶来,见此情景,齐齐跪下呼道:“奴才救驾来迟,死罪死罪!”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寒塘跪下道:“微臣救驾不力,让皇上受惊了……哎……”这后一声却是因躬身牵动背后伤口,不由得疼痛异常,孤鸿忙双手扶起:“若非爱卿拼死护驾,朕焉能站着?爱卿伤得甚重,来人啊!快传御医!爱卿好生调养去吧!”寒塘一咬牙:“谢主隆恩!微臣告退……”当下自有侍卫扶着寒塘蹒跚而去。
     却说对面屋脊上那落魄汉子,只见他把手在身上擦来擦去,嘴里只喃喃道:“真想不到,皇城里的瓦片居然也这么脏,早知便找老叫花子讨些铁莲子做暗器了……恩?……什么味这么臭啊……?该死!居然还有鸟粪!如此味道,怎能去陪我那小墨兰……?”说罢起身,扬长而去,诺大的皇宫,竟无一人发觉!
(续……)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时下虽已过重阳,西湖依旧莲叶荷花,波光荡漾,微风拂岸,湖波如镜,映照倩影,无限柔情。最动人心的,莫过于晨曦初露,月沉西山之时,轻风徐徐吹来,柳丝舒卷飘忽,置身苏堤上,勾魂销魂,煞是让人心旷神怡!
     但见长堤游人三三两两,其中一男一女,各执一剑,衣着华丽,男的剑眉朗目、英气勃勃,女的明眸皓齿,身娇可人,微风拂堤,衣带飘飘,宛如神人一般,惹的路人住足相望;两人浑然不觉,只是彼此含情脉脉,两手相交竟忘情于这西湖美景之中,那女子更是全然不觉脚下已然踩着一人之手,一声娇呼,险些摔到,那男子醒过神来,急忙相扶,看那身手,却也不错;两人定睛一看,地上却躺着一白胡子老人,正捂着手“哎哟哎哟”直叫,不是那老叫花子却是何人?“报帮主?”“臭老花子?”那男子脱口叫道,只是后一句却是那女子所称,老叫花子停住叫唤,抬头看了看二人,满脸堆笑:“啊哈……小醉和蝴蝶啊……”
       原来此二人正是紫衣门下弟子:蝶舞居醉生梦死与蝶舞清狂!紫衣门乃北宋衡山一脉相传,至“萧湘夜雨”莫大先生后,却也再无出色之掌门,支撑至大鸿朝时竟已散的三三两两,其下弟子要么便归隐江湖,不问世事;要么便独立门户继续秉承衡山派之根本,而这紫衣门便是其中最为盛大的一支,掌门由一女子担任,江湖人称“紫衣仙子”,对其真实姓名,却是无人提及,紫衣仙子身世向来不为人所知,一身武功却高的出奇,最厉害的便是那“一剑落九雁”的衡山剑法:“回风落叶剑”,当年嵩山武林大会上莫大先生一剑削去七只茶杯,已是震慑江湖,而紫衣仙子相传年纪不大,却已能至“一剑落九雁”的最高境界,江湖中也因此相传紫衣仙子乃莫大先生嫡传,已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而紫衣仙子门下弟子甚众,其中以大弟子“一枝杏”歌春雨,三弟子“雪地无踪”雪与蝶,和这蝶舞居的醉生梦死,蝶舞清狂在江湖上颇有名气,而醉生与蝶舞正是江湖中人人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醉生梦死似乎已得紫衣仙子真传,七七四十九路回风落叶剑使的是炉火纯青,不亚于乃师;
   
      而蝶舞清狂生性活泼,一双玉足老是没个安静,紫衣索性便传了她十八路“裙底飞花腿”,裙底乃指此腿法无迹可寻,便若被裙子盖住,往往来无影去无踪,这倒与后来清朝年间广东佛山一带“无影脚”有些相似;飞花便是指此腿法灵动飘逸,走的是阴柔的路子,以常人看来,大家闺秀动辄提腿便踢,乃是有伤风化之事,然蝶舞一旦展开此腿法,却只觉飞花片落,弱柳拂风,反而更增娇媚!
     只是这两人人缘极好,并无甚厉害仇家,相反朋友中倒有不少是赫赫有名之辈,蝶舞这飞花腿十有八九倒是用在朋友打闹中,这丐帮帮主报上名来便是其中被踢的较多的一位高手,只见报上名来忍着痛唱个喏:“真是巧了……在这里碰到两位璧人了,老叫花子就不打扰了,这厢告退……”说罢一骨碌爬起来,拉了旁边的糖糖便待要走,却听蝶舞脆生生跺脚叫道:“站住!老实回答为什么见到本姑娘便想溜?不然飞花腿侍侯!”报上名来一哆嗦,愣在当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见糖糖瞪着一双乌黑乌黑的大眼睛,一会瞅瞅报上名来,一会瞅瞅蝶舞,却也闹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听得醉生梦死呵呵一笑:“老报既然来了,不到蝶舞居坐坐,可忒看不起咱们紫衣门了,哈哈”报上名来哭丧这一张老脸:“俺哪敢啊,单单是蝴蝶儿的飞花玉足,俺的降龙十八掌也变成了降虫的了……糖糖……还不来见过蝴蝶姐姐……”
       蝶舞瞧着报上名来的苦瓜样,不由“扑哧”一声笑起来,顿时粉脸百花齐放,看的旁人目瞪口呆,报上名来眼睛一亮,呆呆的说道:“俺要是再年轻个几十岁……哎!!…………”却是蝶舞那无影无踪的飞花腿已然踢在老叫花子的腿上;醉生梦死知两人闹习惯了,却也不以为意,只摇头笑笑,拉了糖糖的手,招呼道:“走罢。”径直向蝶舞居走去,报上名来躲闪着蝶舞的玉足,嘴里吆喝着:“就来,就来!”一并去了。

续……
蝶舞居距钱塘城外东十里,青山绿水,鸟语花香,俨然一个悠然山谷!醉生梦死与蝶舞清狂自来此地后,每天琴棋相伴,极少过问江湖是非,夫妻二人是恩爱有加,落得好不自在,真是有如神仙般的逍遥!
      且说报上名来与蝶舞等进得蝶舞居,却是两腿一盘,嘴里直叫到:“蝴蝶……俺肚子饿的紧,如此岂是待客之道?”蝶舞噗嗤一笑:“臭叫花子,又不是上街讨饭,你待怎地?”嘴上虽说,却自下厨房做了几手小菜,摆上前来,糖糖只吃的小脑袋晃悠,报上名来却是连口夸赞:“小醉有如此服气,却是上辈子修来到的……老叫花子可是每吃一次就有麻烦是上身……不知……”只见蝶舞笑道:“臭花子,你倒是吃你的罢,又待何事要你操心了?你吃的还少么?”报上名来笑道:“早说江南难免遇见蝴蝶与小醉,这真遇上了吧……又觉得蝴蝶的手艺实在尝之不尽……哎……老叫花子我只有认了……蝴蝶说吧,此番又有何事要劳烦叫花子的?……”蝴蝶正待开口,却听得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只听得一阵叫嚷“此谷有甚大不了的?那小毛虫与喝酒的何在?为何不出来见我?怕了么?!”蝶舞一听“毛虫”顿时按赖不住,一撩衣袖,便待抢出去,却被醉生梦死拉住,道:“蝶,我来吧,你看着……”蝶舞随即温温一笑:“你小心……”情意绵绵,却是让报上名来浑身的不自在,直把一块酱蹄膀嚼的嘎吱做响!
     醉生梦死负手走出屋外,却见一男子,依树而立,身材魁梧,衣着乃上等杭州丝绸,只是腰束布带,满脸虬髯须,皮肤却是黑里透紫,眼如铜铃,眼神却是凶光连连,给人一股粗俗不堪的江湖无赖样,与那身绸缎倒是有些反差,嘴里兀自叫着:“怎地才出来,累大爷久等!”端的是无礼之极!醉生梦死涵养一向极好,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头,摇头道:“阁下何人,愚夫妇久不问江湖事,当真不知何时得罪阁下,请阁下明示,若当真乃愚夫妇有失道义,自当请罪!”这几句话说的不卑不亢,条理分明,报上名来在屋里听的是大点其头,只听那男子破锣般嗓音道:“你自是不知,可尊夫人却是心知肚明,想几句话就推的干干净净么?!”醉生梦死心想:“多半是蝶舞惹上哪个江湖无赖了,还是问个明白的好”当下说道:“但问阁下乃何方神圣,好叫末学有个底。”那男子一阵狂笑:“哈哈哈哈……想探大爷的底?既然找上门来,也不怕告诉你,大爷乃剑神西门吹雪之嫡传弟子,西门吹血!你那婆娘数日前与京城内无礼待我,今日却是来讨个公道!”
      醉生梦死恍然顿悟,原来,重阳时节,醉生与蝶舞至京城游玩,蝶舞单独在街头看杂耍,却碰到西门,心觉此人不正,便待避开,未料那西门瞧着蝶舞风姿,竟上前无礼道:“小娘子怎生一人在此?不若大爷陪你逛逛这京城繁华?”蝶舞虽非一般女子,却也不是好事之辈,当下冷冷道:“大爷有此兴致,请自便,我家相公在此附近,莫搅了大爷的兴致。”哪知那西门却是不知好歹,嘴里调笑道:“小娘子如此娇媚,便是有相公在此,大爷也说不得要亲热亲热!”一只大手便要强来,蝶舞哪还按赖的住,一声娇吒,飞花腿已然旋风般踢出,西门虽有些功夫,与“剑神”二字却是毫无瓜葛,又哪及蝶舞这紫衣门正宗?当下自是讨不了好去,直被踢的鼻青脸肿,狼狈而去,嘴里还叫嚣道:“不要被大爷查到,否则定叫你难看!”还是蝶舞乃侠义人士,只想教训于他,乃放其逃过,却未料今日竟找上门来。
      醉生心想:“单凭此人身手,决计不是西门前辈弟子,定是招摇之辈,只是竟敢跑到这蝶舞居来闹事,说不得是有些帮手!”当下留心观察四下,却是毫无动静,心下大感不妥,却又说不上具体之处,微一沉吟,心下已有计较,扬眉道:“我道是哪为高人,却不想是一痞子,快快滚出此地,莫叫你那口臭熏坏了我门口的花!”那西门顿时脸色大变,看样子是挂不住脸皮,一撸袖子,醉生当他便待动手,哪知那西门却是叉着腰,破口大骂:“小白脸敢对你家大爷无礼,若不赶快跪地求饶,看你家大爷不给些手段与你尝尝…………”醉生心下好笑,不耐烦与此泼皮斗嘴,但见他微屈中指,扣着大拇指轻轻两弹,“嗤”两缕指风一前一后激射而出,西门只觉右膝一麻,便已倒地,继而腰间气海穴已被点中,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还兀自骂着:“哈哈……你这贼人……哈哈……给你家……哈哈哈……给你家大爷使了什么妖法……哈哈哈……真人……哈哈哈……真人救我……哈哈哈……”这后面几声笑震的人耳膜隐隐发痛,却非那西门所发,但见谷口巨石后缓缓走出一道人,长拂白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也不见他脚步如何,却已至醉生梦死身前,后面随即闪出十来个青衣道士,瞧那身手,俱是不弱!只见那道人拂尘一摆,单手打了稽:“无量佛,素闻蝶舞居醉生梦死大名,今日得见落雁指,果然名不虚传,贫道有礼了。”竟也不管一旁的西门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醉生见此道人身形未动便至身前,心下暗暗佩服,拱手道:“道长过奖,雕虫小技,倒是让道长笑话了,未请教道长尊号……”那道士微微一笑,瞥了一眼醉生后的蝶舞居,稽首道:“贫道贱号悟语,今借这位西门施主拜访足下,却是有些卤莽……”即向着蝶舞居内续道:“未知丐帮帮主在此,更是失礼了……”话音未落,但听屋内报上名来一阵敞笑,已是龙下九天般落在醉生梦死身旁,嘴里还把一块蹄膀品的是津津有味:“嘿嘿……蝴蝶的蹄膀真可列入大内美味之首了,老叫花子真是有口福……哟……这牛鼻子怎生知道俺的?”心下却暗自佩服:“这牛鼻子单凭呼吸便能辨人内家气数,断然不能小觑于他!”只听悟语扬头一笑:“降龙十八掌走的是刚猛路子,天下习武之人哪个不晓?悟语虽是不济,却也不至于把帮主这雄浑的呼吸与那只会几手三脚猫把式的混子分辨不开来,哈哈哈……”
     报上名来未曾言语,只听蝶舞清狂娇哼一声,从屋里抢出来道:“哼!好个真人,我当是什么角色,原来是个牛鼻子!有话就说,有……那个……那个就放!说!到我们蝶舞居来做甚?!”悟语并不恼怒,却是哈哈一笑:“我家主公久慕二位盛名,今番前来,却是请二位府下一叙……”醉生把蝶舞拉在背后,淡然道:“我等尚且不知府上何方神圣,向来也无甚交情,道长此言似乎太过牵强了吧?!”报上名来接口道:“哟呵……我当方外之人俱是超凡脱俗之高人,没想到道长居然还有个主公……莫非此人给了你些许香火钱,道长报恩来着?”
(续………………)
       那悟语涵养倒还好,似乎没听见报上名来的讥笑,拂尘再摆,向醉生道:“自古男儿当为国效力,成大事业,大功名,醉施主岂甘心一身好工夫埋没于荒山野草中?”醉生不欲与他多言:“我本山野村夫,何来埋没?眼下有些琐碎之事,倒是无时间聆听道长说法,道长请便!”说罢挽了蝶舞,缓缓走向屋内,报上名来吐掉嘴里的骨头,向着悟语哈哈一笑:“牛鼻子,人家送客了,莫非你还想要两香火钱才肯离去?哈哈……”径直跟着夫妻二人便走;心想:“且看这牛鼻子究竟要玩甚花样!今日若要动手,却是留不得情面,需下杀手!”果然,但听悟语朗声道:“我家主公赏识施主年轻有为,欲加提携,好为国效力,施主若是不愿,我家主公却也不愿见施主为他人所用,所谓材不能得,必毁之!施主倒是要想清楚了,悟语虽是不才,以今日之力,若要荡平这蝶舞居却是不难,只是贫道向来钦佩报帮主侠义,此事与帮主无关,自是不敢得罪,不若帮主定个日子,好叫悟语领教一二!”这话意思说来也就是要报上名来不要插手今日之事,报上名来怎能听不出来?哈哈一笑:“牛鼻子想动手都这么多废话,俺在这混来这么多年,倘若每次打架都置身事外,岂不让人笑话?况且蝴蝶的蹄膀……啧啧……如此美味,我是断然不能不管了,动手吧!”话音刚落,报上名来已然平地跃起,凌空一掌遥遥击向悟语真人,声势赫然!
       悟语虽潜运内劲,蓄势待发,却是不料他说动手便动手,刹那间,报上名来油污的手掌堪堪近身,脸上已然觉得掌风凌厉!但见悟语左掌划圈,平胸推出,右手拂尘一斗,千百拂尘丝钢针般扎向报上名来,浑身却是布满真气,准备硬抗这刚猛的一掌,哪知报上名来未待招式用老,单掌收回,却在半空里一个转身,一招“神龙摆尾”目标却是那后面的青衣道士,足未沾地,双掌齐出,已拍在两道士胸前,登时便听得“咯勒勒……”却见两道士稻草般飞出十数尺,哼也不及哼一声便已毙命!这几下真有如白驹过隙,悟语左掌本含满内劲,这一下却全然无着落之出,虽劲力已然收发由心,事出仓促,却也说不出的难受,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两名好手毙命,余下道人“呛啷啷”一阵全撤出兵器,未待悟语开口,一声齐喝已然扑向报上名来!报上名来一阵敞笑:“哈哈哈哈……老叫花子许久没打架,筋骨却是有些锈涩了……一群牛鼻子就来活动活动筋骨吧……”竟施展降龙十八掌夹杂着空手入白刃的擒拿手法在众道士剑网中游走自如!
        醉生梦死让蝶舞进屋照看糖糖,朗声道:“贵客来蝶舞居,我岂能不尽地主之谊?报帮主给我留几个……”反手在腰间抽出长剑,捏个剑诀,剑尖微颤,隐然罩向悟语疾宫、曲池、人中等要穴,悟语适才被报上名来耍了一着,此时正是一口气难以下咽,见醉生梦死这一上来,沉声喝道:“来的好!别说是道爷怕了你回风落叶剑不成?!”一斗拂尘,银蛇般向醉生的剑身缠去,竟不怕被削断;醉生沉腰一挫,剑走轻灵,斗出一个弧线,避看拂尘,却是一记“残叶飘飘”落叶剑法的精妙招数,直划向悟语腰间大穴,悟语未料对手变招如此之快,不及躲避,当下左手五指成抓,顺势抓向剑身,醉生心下暗道:“难不成这道人手指竟乃精铁所成?”只听“钪呛”一声金铁交鸣,悟语竟硬生生地抓住剑身,醉生暗自惊心:“这道人真不可小看!” 手上加劲,剑身颤将起来竟是想将五指削断!悟语适才这一抓,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也是醉生心存善念,未尽全力,聚全身功力于左手,方能抓住,虽是惊人,却也再无余力,无奈只得趁这一抓之机,闪身而退,堪堪躲过断指之灾!当下不再托大,见招拆招,与醉生斗将起来,堪堪打个平手!
      报上名来与那十几个道士缠在一起,虽不至受伤落败,但毕竟道人人数占优势,而且单个武功也不弱,起初突然发难一举毙掉两个,现在想要再伤,却也不是容易事,更让人吃力的是这十几个道士攻防之间井然有序,此起彼伏,俨然受过良好的合击训练,报上名来渐渐有些不耐烦,心想:“我堂堂丐帮帮主,几个牛鼻子都对付不了,还怎么出来混?!”掌上加劲,须发皆张,左掌掌心下按,右掌至肋下击出“潜龙勿用!”这天下至刚之劲岂是易与?两股刚猛无比的掌风一攻下盘,一攻上身如大浪叠涌般向身前四个道士压去,四道士见来势凶猛,忙收势急退,堪堪站定,哪知报上名来未等此招用尽,左掌当胸划圆,坐马沉腰,右掌自圆心击出!正是“亢龙有悔”!想报上名来功力何等深厚,乃一天下有数之高手,这“潜龙勿用”与“亢龙有悔”连番击出,前后十三道内劲真是有如长江大河之势连绵不绝,那四道人使尽混身解数,堪堪挡住三道内劲,便已喉头发甜,四口热血先后喷了出来,紧接的十道内劲却是尽数击在身上,向后飞出数丈有余,身在空中之时已然毙命,只是劲力未尽,先后落地却已是毫无生息!剩下八名道人左右各四,竟丝毫不受同伴之死的影响,一挺长剑,全然是不要命的打法,报上名来一声闷哼:“真是一群不要命之徒!”单腿撑地,双掌齐拍,身如陀螺般旋了一圈“战龙在野!”,八道士呼吸一窒,但觉报上名来两掌俱是攻向自己,不知乃是虚招,只听“砰砰”两声闷响,报上名来已然化虚为实,拍在最近两道人胸前,打的是鲜血狂喷,眼见是活不成了!

      悟语见眨眼已有六好手毙命,不由略一分神,便听得“嗤”一声轻响,却是胸口道袍被划了长长一口子,若非见机的快,只怕是便要血溅当场!醉生暗叫可惜,身法却是丝毫不滞,长剑一斗,手腕回扣,却是把剑自腰畔刺回,玄即侧身半旋,剑自右肋下刺出,身法直若醉酒般,剑却是天马行空,无迹可循!正是四十九路回风落叶之杀着“醉落南雁”,悟语只觉剑尖从无至有,瞬间已至眼前,大惊之下不及细想,拂尘剑尖一点,借反弹之力,身已离地一丈有余,空中一扭腰,竟凭一口真气再起一丈!双手微扬,数点寒星激射而下,醉生梦死见机得快,回手一式“鸿雁渺渺”尽数挡开了去,未料其中三枚却是冲着报上名来而去,醉生大叫:“老报小心!”报上名来已生警觉,格开三柄长剑,硬生生翻了一个筋斗,却只觉小腿一麻,心道:“不好!有毒!”落地跪倒之时,已是眼前发黑,真气未能回转,六柄长剑已然攻到,报上名来强压毒气,单掌一拍地面,“飞龙在天”已然使出,身如盘龙跃过六人头顶,回身一记“见龙在田”急拍三掌,三道人闷哼一声,长剑断为数寸,跌坐在地,虽无性命大碍,看那样,一身武功却也从此废去,休想再与人动手了!报上名来这一用劲,却是两眼金星直冒,天旋地转,再也无力站稳,咕咚一声跌坐在地;以报上名来功力深厚如斯也抵挡不住,悟语这暗器之厉害可窥一斑!
      剩余三道士见此,毫不迟疑,挺剑便刺,醉生顾不得悟语凌空一掌堪堪击到,一记“乳雁投林”人剑合一,刺向那三道士,三道士无奈回身自保,“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均被震的长剑几乎脱手,其一肩上血流不止,受伤不轻,醉生一剑退三敌,却是几乎力竭,扭头看悟语一掌印到,强提真气,举剑再刺,却被悟语左掌拨开,右掌正中肩头,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将出去,却是将悟语的去势缓了一缓,悟语正待上前再补一掌,却听身后风声甚急,却是蝶舞的飞花腿踢到,原来蝶舞在屋里看着丈夫这边占尽优势,不由放下心来,岂知异变突起,电光火石之际,丈夫已然命在旦夕,救夫心切,不及细想便抢将出来,悟语轻哼一声:“雕虫小技也敢跟我斗?!”右袖挥出,却是连点蝶舞,涌泉、跳环等穴,蝶舞功力尚浅,穴道被封,应声跌落在地,看着丈夫身受重伤,报上名来有满脸黑气,却是只能干着急,不由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悟语何曾见着这阵势,不由手足无措,不再理会,径直走向醉生梦死!蝶舞大急,骂道:“臭牛鼻子!你不守清规,欺负我一个姑娘,,三清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不如自尽算了……牛鼻子……你快快解开本姑娘穴道,否则等我师傅紫衣仙子来了定叫你好看,你要敢对我们不利,看我师傅不烧了你道观…………”
      悟语只当没听见,缓缓举起右掌:“醉施主,这须怪不得贫道心狠了!”话音刚落,一掌便照着醉生梦死脑门击去!蝶舞脸色煞白,满脸泪水伸手惨叫:“不………………”直是撕心裂肺!随着悟语手掌落下,醉生双眼温柔,含笑望着蝶舞,那眼神端的让人痛彻心扉,蝶舞只觉脑袋一阵空白,只喃喃道“不……不能……”,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续…………
       “无名无利,无荣无辱,无烦无恼。夜灯前,独歌独酌,独吟独笑。
         况值群山雪初满,有兼明月交光好。便假饶百岁拟如何,从他老。
         知富贵,谁能保。知功业,何时了。算箪瓢金玉,所争多少。
         一瞬光阴何足道,但思行乐常不早。待春来携酒绨东风,眠芳草。”
      此《满江红》乃宋真宗大众祥符年间进士张  所作,词间对功名世情的否定实在是畅快之至,时下虽已入冬,太湖畔的马迹山却仍是一派郁郁葱葱,江南特有的朦胧烟雨把个马迹山点缀的分外仙踪飘渺;但见朦胧山雾里一座禅院若隐若现,边关烽火,朝中斗争,于此地却是毫无干系;
     “闲中好,尽日松为侣。此趣人不知,轻风度僧语。”念此词的乃一中年儒衣男子,身形魁梧,龙行虎步,只是负手站在院内枯竹篱笆旁,循背影望去,却是有若天神一般的气势,与人绝不寻常之感觉,“尽日松为侣,此趣人不知……功成身退者却又有几人?旁人又怎知……?”转身过来得见正面,却是满脸虬髯须,双眼轮动之间自流露出令人震慑的精光,然此时却是一脸的茫然,与外形雄姿倒也不太相称;“须知世间烦心之事,皆由欲望而生……”一白眉老僧低头从后房中出来,来到大汉身前合十道:“恶施主适才感叹,却也正是浮云障眼而生,恶施主心中所欲太多,即便是身处这祥符禅院,又如何能知伴松之趣?”大汉浑身一震:“如大师所言,心中无欲便无忧,但我乃一介凡俗,如何才能无欲?”老僧转过身去,指着山间云雾:“如此间云雾,有形而无实,随风而起,随风而散,聚散无常,正如世事无常,又何必强求一个结果呢?欲由心生,亦由心灭,无欲有欲,俱在人心一念之间,恶施主却无须问老僧了。”大汉茫然随着老僧指的方向望去,似乎明白一点,细细琢磨却又无从说起,那老僧一合十,径直去了,只留下那大汉兀自呆呆出神……
       “主公……主公……?”一青衣仆人轻声唤道,那汉子茫然不觉,直到青衣仆人轻扯衣袖才幡然醒悟:“唔,小青来了啊……”言语间似乎仍未回过神来,被唤作小青的仆人其实也有四十出头了,只是从小跟着大汉 ,似乎也已经习惯如此称呼,满脸的风霜神色在大汉面前也收藏殆尽,只本分地做个“小青”,只听小青垂手轻声道:“是,大人在此已站了一个时辰,小的不敢打扰,只是山风潮湿,大人莫要受了凉才好。”那大汉微微一笑:“小青……跟了我有二十八年了吧?”小青略一抬头,一丝温暖在眼里一闪即逝,垂着手答道:“是,过了今天小的便跟了大人整整二十八年又四个月了。”大汉顿了顿,既而微笑道:“难为你了,这些年跟着我着实吃了不少苦,这些我都记着。”小青仍是垂着手,却并不答话;默了半晌,大汉沉声道:“悟语事情办妥了么?”小青略显迟疑,大汉眉头一皱:“恩?!连个垂死之人也找不到!?”小青一躬身:“大人,此事倒也真还怨不得悟语,谁料得到?瞧救醉生梦死那人身形,似乎是‘蜀中孤钓’寒江雪,小的查了两个月却未有任何消息,若真是此人,那小的查不到却也是不冤了。”大汉沉吟道:“此人是何来历?”小青不假思索,答道:“此人乃蜀中第一高手,喜怒无常,介乎正邪之间,据查与唐门、丐帮有极深渊源,其他便不得而知了。”大汉长叹一声:“唉,我的情报网如此庞大,居然也查不出此人来历,不可轻心啊!此人自蜀中来千里迢迢来江南,必是有所居心,你等须着意防范;召悟语回来吧,不用再追醉生梦死了。”小青一愣:“大人……”大汉一摆手:“我已准备全歼紫衣门,追杀醉生梦死已然不重要了!紫衣门一除,京城再无羁绊,皇宫生杀大权,可就全在我手!”说罢,额头青筋暴涨,眼内无穷野心暴露无遗!小青似也感受到随之而来的霸气,退在一旁,不再言语;前院禅房内正打坐的白眉老僧似也有所觉察,只是微微摇头:“阿弥陀佛,劫数,劫数!”
      “钓台渔父褐为裘,两两三三舴艋舟。能纵棹,惯乘流,长江白浪不曾忧。”一阵歌声,在空山中传的甚是悠远,林声滔滔,和着鸟鸣泉流,分外显的悠扬万千;

      “得儿……得儿……”只见山道间一落魄汉子牵着一驴缓缓行来,那汉子似乎十分疲惫,拖一步走一步地格外落魄,那驴却是分外精神,不时伸过脑袋卷食道边青草,停止不前,落魄汉子又拉又拽,却是拖不动分毫,不由得愤愤骂道:“我也不知道我祖上谁惹你这畜生了,一路尽给我唱反调!迟早宰了你!”恨恨地一甩缰绳,一屁股坐在道中,摘下腰间酒葫芦便待要灌,却听见这歌声传入耳中,不由仔细分辨:“咦,山野之中,竟有如此隐士?须得会会,待见了钓鱼的,也可对比一番!”主意打定,循着歌声找去,却见一老者,一副渔人打扮,扛着一捆木材正从山上悠然而下,心下大奇,赶上前道:“老丈留步……”那老者停下打量了一番这落魄汉子,笑道:“这位官人有何吩咐?”那汉子大窘:“吩咐不敢,只是听得老丈适才所唱之歌意境甚是悠远,故而冒昧,其次老丈身着渔人之装,却上山而樵,故而更奇,是以更冒昧……”言语之中,端的是其酸无比,那老丈哈哈仰头一笑:“官人真是风趣,老朽岂是高雅之人?适才所唱之歌乃是山中真正高人所授,只因老朽每次打渔回来,必定送两尾活鱼与之,久而久之,高人才授以此曲,眼下是刚从河里打出鲜鱼,送鱼归去,不及换衣而已……”那落魄汉子听到此已索然无味:“哦……呵呵……啊哈……老丈雅兴……雅兴……就此别过……”老丈哈哈一笑,径直去了,那汉子却心想:“好你个钓鱼的,跑这当高人来了,要是小醉有些许损伤,看我不给些手段于你瞧瞧!哼……唔……好酒……皇帝老儿喝的东西是不一样……”后一句却是那汉子拔下酒葫芦灌了两口后所发之言。
      青城天下幽,但见山道曲折,绵延而上,参天古木,浓荫蔽日,一路上鸟鸣猿啼,一股子说不出的幽静!落魄汉子牵着驴,顺着山道渐至山腰,却见一宏伟道观赫然眼前,那汉子停住脚步,堪堪吸一口凉气:“嚯……真有够气派的,青城派看来也真够富有的……”话音未落,两旁抢出两青衣道士,各执一剑,明晃晃地指向落魄汉子,一口蜀中方言喝道:“何方高人,来青城有何贵干?”那汉子吓了一跳:“啥子哦?青城就这个样子迎接我的哦?天边一抹蓝喃?”两名弟子齐声喝道:“大胆!竟敢直呼掌门名号!”也不打招呼,两柄长剑飘忽忽地便刺过来;那汉子嘴里嘟囔着:“说打就打?也不顾一点同乡之谊……”手忙脚乱地舞着,竟似要把手硬生生地送到剑尖上去!两名青衣弟子毕竟名门正派,见那汉子似乎不会武功,却也不忍伤害,正待齐齐收剑,忽觉手上一轻,低头一看,竟发现手中乃剩半截断剑!那汉子兀自乱喊道:“天边老鬼,此时还不出来,是否要我今日命丧于此才来收尸啊?”但听得道观大门“吱呀”一声敞开,“哈哈哈……眼睛如此作弄我徒孙,若是真命丧于此,却是老天开眼了。”只见一大袖飘飘的老道人,缓步踏出观门,正是青城掌门天边一抹蓝!
       只听天边笑道:“眼睛果然动作挺快,这一路却是辛苦了,快请入内吧……”眼睛一哼:“假惺惺的,要不是我手快,差点就躺这儿了,牛鼻子的徒孙也太厉害了吧!咦,牛鼻子的脸色怎如此苍白?”天边笑道:“眼睛就别再挤兑贫道了,我那几个徒孙,却是不够你舒展筋骨呢,快进去吧,寒江雪该着急了。”却是不答自己脸色为何苍白,当下携了眼睛的手朗笑着入了道观,那两青衣弟子相对一望,悻悻地牵了那驴子自去马房喂养,瞧那神情,自是有说不出的郁闷!
续………………
      眼睛随天边左转右转,却已来到青城后山,但见郁郁深林中一茅草房,房前一圈竹篱笆,圈起约两丈见方之地,满是种着各种已然枯黄的豆苗,嘴上叫道:“嘿嘿,钓鱼的要讨好夫人,却也不必临时抱佛脚……如此豆子,岂能叫夫人甘心?”但见茅屋里出来一中年汉子笑道:“眼睛总是如此刻薄,我种几苗豆子却又碍着谁了?哈哈哈……”眼睛一见那人,哈哈一乐:“钓鱼的,你一生啥好事没干,这次救了醉生,却是替你家祖上烧了几柱高香,想必嘎嘣豆也该不恼你了吧?”
  
      此人正是蜀中第一高手:“蜀中孤钓”寒江雪,性情豪爽,不拘泥于俗礼,自小不知从师何处,与青城掌门天边一抹蓝素来交好,三十后因武功几乎已是罕见敌手,更厌倦世间争斗,隐居青城;此子往往处事随心而发,偏偏又是多情种子,遍寻佳人而不得,不免心生极端,以为天下人俱应如他般痴情;若他得知某人喜新厌旧,必不顾他事,将此人教训一番,由此却也闹出不少佳话;夫人嘎嘣豆,原本乃蜀中第一大门派唐门千金,本名唐豆,一日游青城竟遇此人,从此一见钟情,结为良缘!
       但见寒江雪把着眼睛双肩,哈哈一笑:“眼睛如此一言,倒显的我夫人小气了;眼下我夫妻二人,恩爱有加,却是让你咋舌了,幸而把小醉养的甚好,也不怕交代不了了。”眼睛一听小醉,甩开寒江雪便进得屋里,只见醉生梦死坐在床沿,一秀丽妇人正与他换药,却不是嘎嘣豆与醉生梦死是谁?醉生已然恢复的七七八八,见眼睛进来,不顾嘎嘣豆正与自己包扎,起身迎上去,抓着眼睛双臂问道:“眼睛!可曾有蝶舞的下落么?!”期盼之色,溢于言表!眼睛却不答话,只是扶着醉生坐在床沿上,醉生呆呆道:“还是没有……寒江雪说没见着,我便寄希望于你了,哪知你也没见着……”言下竟然哽咽起来,眼见是要失望的发狂,眼睛扶住醉生双肩:“我已知蝶舞在何处,你不必担心,京城有更大的乱子,蝴蝶眼下却是安全的。”
       原来那日悟语正待一掌击向醉生,寒江雪堪堪赶到数丈之外,不及细想,捏一石子便弹向悟语,正中悟语手背虎口,悟语吃痛,抬头查看,只觉眼前一花,地上的醉生梦死已然不见,却是寒江雪从数丈外掠过,拎了醉生便已闪至谷外,悟语知是遇上高人,心下有些慌张,望了望另一端地上的报上名来,悟语对自己暗器的毒性甚是自负,见报上名来毫无声息,相信已然毙命,当下招呼一声,押了晕倒的蝶舞与手下匆匆离开了;寒江雪知杭州城非安全之地,不宜养伤,替醉生稍做治疗后却是租了两大车,马不停蹄,回到青城!却没见蝶舞晕到,待醉生醒转,得知蝶舞芳踪渺渺,只牵挂得是人比黄花瘦!加之悟语那掌着实不轻,内伤之人最忌心浮起躁,如此虽是养得个把月,却是不见好转,整日陷入昏迷;寒江雪心下甚急,竟邀了好友青城掌门天边一抹蓝大耗元气,以二人自身精纯功力,连续七昼夜不停地为醉生打通筋脉,才有现在这伤势渐愈的醉生,只是天边掌门修为稍次,却是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故而脸色发白;
      
      醉生梦死一听有蝶舞的消息,却哪还顾伤势?一把抓住眼睛的手腕,双眼异彩连连,呼吸急促问道:“你快说……蝶舞在何处……她可安好……?”旋即神色一黯:“这些年蝶舞从未离开我半步,便当真如我心上一块肉……如今却是生死难料……我不在身边……她定会被欺负……我……我……不……她不能有事……蝶舞……蝶舞决计不能离开我,我绝不能让她离开我………………”竟而手足无措,失声哽咽起来!可怜醉生本浊世佳公子,眼下却是面色焦黄,双眼无神,状如疯汉,只是这一腔深情,却是感天动地,端的让人掉泪!
       眼睛却也鼻头泛酸,轻轻拍了拍醉生肩头:“放心,不会有事的……我这便与钓鱼的上京城,你且在此安心养伤,我定当还你一个毫发无损的蝴蝶!”醉生却似全然不觉,嘴里只是喃喃轻唤:“蝶舞……蝶舞……”唐豆终是女性,不由得陪着抽噎起来,眼睛叹了一口气,右手一拂醉生梦死睡穴,把他轻轻放在榻上,转身走出屋外;寒江雪迎上来,却也说不出甚么,只是拍拍眼睛肩膀,相对望了一眼,却是真情一片;眼睛咧嘴一笑:“钓鱼的也忒小气,看着俺酒葫芦空了,也不说把窖藏珍品拿出来款待老友。”寒江雪抚掌笑道:“什么酒都瞒不过眼睛的鼻子,今番我却是藏不住那天山雪饮了。”说罢自后院地窖取出三坛美酒,眼睛不由大谗,抢过一坛,拍开泥封仰头便狂灌一气,抹嘴呼道:“过瘾过瘾!不愧天山陈酿!”这才转头对天边一抹蓝道:“牛鼻子,愣着做甚?还要守甚清规么?”天边一抹蓝也非拘泥之辈,扬眉一笑:“如此兴致,老道自当相陪!”伸手揽过一坛,拍开泥封,仰头便饮;寒江雪豪情一发,手掌在坛口一抹,竟是连坛颈一并除去,笑道:“酒却须当如此喝,方才过瘾!”也仰头鲸吞一气,唐豆只是在一旁向着寒江雪吟吟笑着,眉目里说不出的浓情;三人你一口我一口,半个时辰便已纷纷坛第见空,但见眼睛起身拱手道:“醉生与豆子就拜托牛鼻子了,我与钓鱼的这就告辞!”天边一抹蓝正色道:“除非我青城烟消云散,定不负所托!”寒江雪却未说甚,只是望着唐豆淡淡一笑,与眼睛扬长而去!
      两人白天骑马,晚上雇车,便是睡觉也在赶路。如此不过半月,已至杭州地界;这日午时,眼睛与寒江雪正策马而前,却见两骑狂奔而过,眨眼便已越过自己数十丈,两人对望一眼,均想马上两人怕是有些急事,只是这马神骏异常,却非旁人所能骑得,乃继续前行,不多时,两人有听得身后马蹄声由远而近,又是从身旁一闪而过,这此却瞧的清楚驱马之人乃一男一女,均是行色匆匆,似是心中只想如何赶到,却不顾自身劳累了;眼睛望着远去的背影,心下奇道:“方才过去四骑,瞧那身手,却也非碌碌之辈,只是这样的好手一下便见四个,这方向又是京城方向,难道……”思绪未落,只听得一阵马嘶,回头一看,却是一青年男子,两手紧勒缰绳,正运劲停住跨下之马狂奔之势,想是怕撞上眼睛,只是劲道过猛了,背后衣衫竟被肌肉撑裂,马嘴上却也勒出血来,寒江雪见那青年不过二十光景,却能急止奔马,不由一声赞叹:“好身手,好汉子!”那青年却也不搭话,瞪了两人一眼,微偏马头,径直扬鞭去了,只留下一片黄烟尘土!

续…………
        寒江雪与眼睛对望一眼,扬马加鞭,继续赶路,黄昏时分,已到杭州富春县内,这富春县距离杭州城却也只有一天的路程,是以二人却也不急赶路,为避人耳目,进得城内却是下马牵行,街上人来人往,做买卖的,耍杂耍的,煞是热闹;两人行至一酒楼前,但见酒旗招展,上书“抱月楼”,眼睛忽地顿足,鼻子不停抽动,却是在嗅着什么;寒江雪笑道:“眼睛这鼻子是除了闻酒外不用的,今番却是闻出什么美酒来了?”眼睛神情专注:“唔,上好的绍兴女儿红,恐怕乃三十年陈酿!嘿嘿,钓鱼的,咱们这半月来风餐露宿,我这酒葫芦可是早空了,不若上去喝一杯如何?”寒江雪尚未答话,眼睛早丢开缰绳,大踏步赶进酒楼,扯着嗓子叫道:“掌柜的,把你那三十年的好酒拿出来!”寒江雪一阵苦笑,将手中缰绳交于迎上来的小厮,跟着进去了;那掌柜的点头哈腰迎了上来:“两位吃饭还是住店?小的这店里……”忽见眼前说话这人乃是麻布粗衣,后面进来的却是青布长衫,一身尘土,不由得停住介绍,腰也打直:“小的这店里山珍野味,南北风味一应俱全,只是时下艰难,小店小本生意,却…………”眼睛不耐烦地打断道:“别罗嗦,快把你那三十年的好酒拿出来,快快!”那掌柜笑道:“客官倒也知道小店招牌,这方圆百里,却是以这抱月楼的酒最为出名,小店的酿酒师傅乃高价自绍兴府请来,故此这酒钱…………”二人哪还听不出什么意思,寒江雪本就脾气怪异,更是恼怒其狗眼看人低,鼻子一哼,便待要发作,眼睛却把手一按,从怀里掏出一锭约莫十两重的银子在那掌柜眼前一晃:“够一坛了吧?酱牛肉一斤,八宝肘子一斤,快些上来!”把银子往红木柜台上一放,与寒江雪径直上楼去了;那掌柜嘴里叫小二去操办,自己却去拿那银子,一入手却觉难动分毫,仔细一看,只见那银子竟有一半嵌入红木之中!方知自己遇上高人,却不知方才自己已然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二人上楼挑了靠街的位置坐下,小二送上酒肉,眼睛不及小二撒手,一把抱过酒坛,仰头便灌,几口下肚,直呼痛快!寒江雪不动筷箸,四周环顾,但见角落出有一席五人,却不是在路上遇见的那四男一女又是谁?不由多看了两眼,眼睛道:“却是巧,看这五人非等闲之辈,不知来此有何事。”寒江雪未及答话,只听得街上一阵马蹄嘲杂,眼睛放下酒坛,伸头便看,但见大队官兵约莫有百来号人,齐齐涌向这抱月楼,为首一白胖军官,正骑着一高头大马大声呼喝:“奉朝廷之命,缉拿江洋大盗,闲杂人等一律退避,违令者斩!”当下自有兵丁四下抢出,把好端端的一个繁华街市顿时搅的是乌烟瘴气!片刻间,原本热闹的街市,便只剩下满地狼迹和凶神恶煞的官兵;眼睛摇摇头,叹道:“想不到孤鸿也算一代明君,手下的人却如此横行!世道人心,真不可量度啊!”寒江雪微微一笑:“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平盛世最是滋养人心,问世间之人又有几个能逃的出名利诱惑!”话音刚落,却听得楼梯登登做响,抢上来一队官兵,提刀将酒楼内围了个严实,只见先前那白胖军官登登上来,叉着腰官派十足道:“今日捉拿贼人,不相关人等一律回避,若是迟了半刻,管教你人头落地!”店内进食之人大都富贾商人,早被这声势吓的脸色发白,闻言只是纷纷起身逃去,惟恐走的慢了被认为是江洋大盗,却是省了一顿饭钱,刹时间走的干干净净,只留下眼睛与角落那五人两桌。
        只见先前勒马的青年背对着楼梯口,闷哼一声,便待起身动手,却被旁边一面皮白净的中年儒生按住:“碧落且住,看看在说!”那青年似是对那中年十分敬重:“大师兄,只是被这些狗腿子搅了兴致,未免有些恼怒。”却自下吃喝起来,那女子道:“大师兄,我们此行虽不算隐蔽,却也不至于惊动官府,他们是如何得知我们在此呢?”大师兄不动声色:“咱们吃咱们的,且看清楚官兵是否针对我们而来!”只见那白胖军官一挥手,当下两队官兵团团围住两桌人,那军官走过来对着眼睛二人阴阴说道:“本将军已然说过,闲杂人等一律回避,你两丝毫不动,却非闲杂了!”以寒江雪身份,怎会在意?瞥了那军官一眼,却是毫不理睬,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嚼的是津津有味;倒是眼睛慌忙起身,满脸堆笑拱手倒:“官爷息怒,我兄弟二人初来贵地,不懂得规矩,正猜不透出了何事,怕是真有了贼人,心下害怕得紧,家里妻儿老小还盼着我们平安回去,只是腹中饥饿得紧,身上又别无长物,这桌上之酒菜却是一狠心买下,只道好好吃一顿便要赶路,故而实在舍不得暴殄天物,望官爷见谅;官爷自管办差,我兄弟绝不敢打岔就是了。”那军官眼睛一瞪:“如此要吃不要命之人,真是少见,懒得跟你们罗嗦,来呀,抓起来带走!”几个官兵便待动手,却听得一声:“且慢!”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楼梯口站着三人,一道一僧一俗,那僧人身材高大,面皮紫黑,看穿着却不像是少林僧人,那俗衣打扮的乃一白衣女子,身形婀娜,娇艳欲滴,神情却是极为妖冶,一对杏眼水汪汪便像会说话一般媚视全场;说话的那道人却正是那日攻打蝶舞居的悟语真人!
        那军官见到三人,忙拱手道:“小将已将贼人拿下,请三位高人发落。”悟语冷哼一声:“就凭你?怕是在场的谁都可以叫你人头落地!”那白衣女子格格一阵娇笑:“将军无须当真,将军这身盔甲却是威武得紧,呵呵呵呵”这一阵却是把那军官笑的骨头都酥了,只知眯着两眼大吞口水;悟语径直走到寒江雪与眼睛身旁,两眼精光闪闪,沉声道:“两位面生得紧,却不知来江南有何贵干?”寒江雪早认出悟语来,却不发作,淡淡道:“我兄弟访友路过此地,不曾触犯贵地王法吧?”悟语却也看不出二人深浅,只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捉了正主儿好回去交差,稽首言道:“路过最好,两位慢用,贫道就不打扰了。”竟不管寒江雪二人,缓步走向角落五人,拂尘一摆道:“几位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贫道主上之事,却是不劳几位操心了,主上有心请几位过府一叙,务请几位尚个脸面。”
       只见五人中一瘦长汉子讥讽道:“道长的主上不问可知便是太上老君,人家可是神仙,我等凡夫俗子怎能见着?”这话无非就是明着骂悟语假道士,悟语却也不生气,稽首道:“久闻紫衣五士之‘掘地三尺’干柴乃性情中人,今日一见,果然快人快语,只是贫道主上礼贤下士,几位似乎不必为难吧?”
      
        原来那五人正是紫衣门下弟子,大师兄“一枝杏”春雨歌,瘦长汉子正是性烈如火的二师弟“掘地三尺”干柴,那旁边的女子自然是三师妹“雪地无踪”雪与蝶,一直未曾说话的乃是老十“幽冥童子”滚滚红尘,年纪最小的却是老八“碎石手”碧落黄泉,正是那勒马青年;春雨歌、干柴、滚滚红尘、醉生梦死、碧落黄泉五人并称“紫衣五士”,五人内功以春雨歌最为深厚,刀法以干柴最为精妙,几可算一代刀法大家,雪与蝶却是以轻身功夫独步江湖,剑法却是轻灵飘逸,狠辣异常;而剑法最精的当数醉生梦死,碧落黄泉年纪最轻,童子之身却正是外家横练功夫最好的底子,加上资质又高,外家功夫已然不可小觑,一双铁拳直可开碑裂石!只是老十滚滚红尘武功不强,但奇门八卦之术却是无所不精,乃是五士之智囊!紫衣仙子极少走动江湖,紫衣门之所以名动江湖,却主要是靠几人名头!
      干柴又待讥讽,却被春雨歌按住,春雨歌淡淡道:“我们师兄妹几人粗浅的紧,何德何能叨扰贵府,道长怕是认错人了。”悟语哈哈一笑:“‘一枝杏’春雨歌也是江湖中闻名之士,却不想今日竟不敢自承身份,比起干柴兄却是让贫道失望得紧!”干柴闻言眉头大皱,须知江湖中各门派对辈分甚是看中,师傅有若皇帝般不可侵犯,大师兄却是各徒之首,凡事师傅不在,便得由大师兄做主,悟语此言辱及大师兄,竟说得大师兄如此不济,叫师弟师妹如何在江湖上混?当下眉毛一掀,便待发话,却见碧落黄泉猛地起身,一拍桌子怒道:“打便打吧,如此多废话做甚?!”

续………………
       碧落黄泉话音刚落,一旁的干柴却已按赖不住,刷地抽出厚背刀,一脚踢开桌凳,霹雳也似地大喝一声:“牛鼻子!害我醉生师弟,纳命来!”呼呼两刀直劈向悟语真人,却是“五虎断门刀”中精妙招式“横断乾坤”!此招乃干柴含愤而发,刀刃隐隐夹带风雷之声,声势甚是骇人!悟语武功虽高,见两刀来势汹汹,却也不敢掠其锋芒,足下加劲,身子硬生生地倒退三尺!未及站稳,却见雪与蝶一柄长剑明晃晃如影附身,直指自己面门,待要再退却是时不待己,临急坐马沉腰,功聚双腿,使出一记“铁板桥”,上身猛地后仰,下身却纹丝不动,长剑堪堪擦鼻而过,暗道好险;那长剑顺势下劈,悟语早已拂尘上抹,但听得“镗啷”一声,已然搭上长剑!悟语“嘿”地一声闷哼,劲力暗送,顺着剑身传将过去,雪与蝶本是女儿身,又不擅长内功,登时只觉手臂剧震,长剑几乎捏拿不住!大惊之下撤剑后跃,姿势却是曼妙之极,轻身功夫端的名不虚传!
        这几下乃是一瞬间,至此周围官兵方才反映过来,那白胖军官扯嗓子一吆喝:“胆敢反抗,格杀勿论!上!”几十个官兵一涌而上,五人如何会怕这些老爷兵?挺身杀入,却是砍瓜切菜一般,悟语鼻子一哼:“一帮饭桶,要送死却也不用如此着急!”竟不帮忙,退后与那番僧和白衣女子站在一旁观战起来!片刻之间,官兵已被打的死伤遍地,那白胖军官只想今有悟语三人助阵,这功劳还不是到口的肥鸭?哪知悟语竟不帮忙,不由大急,嘴里只叫:“真人快快助我……妈呀……!”这后一声却是瞧见雪与蝶的剑已然架在自己脖子上!
        白胖军官顿时吓的面无人色,膝盖一软跪地求饶道:“女英雄……放过我吧……小将再也不敢了……”雪与蝶怒道:“叫他们住手……”那军官未等吩咐便即大叫:“住手住手!都给我退下!”众官兵早被打得怕了,纷纷退下,潮水般涌到悟语三人后面,雪与蝶冷哼一声:“杀了你脏了我的剑!滚!”那军官如逢大赦,连滚带爬地躲到悟语后面,楼梯口已有数十官兵,甚是狭小,那军官身子本就肥胖,这么一挤,后面几个官兵却是站不住堪堪要滚下楼梯,下意识地一把拉住前面的官兵,前面官兵早被打的糊涂,被这么一拉,不由得一惊,竟抓住那军官,这么一来,那军官等于受数十人拉扯,如何还站的稳?顺势往后便倒,众人更是稀里哗啦顺着楼梯滚成一片,却还兀自互相拉扯,一时间好不热闹,哪里还有先前半分耀武扬威的样子!

       那白衣女子见此,更是“格格”一阵直笑得花枝招展,叫人甚是担心她一个不小心便笑闪了自己的杨柳细腰,悟语与那番僧却似没不见一般;悟语沉声道:“趁着眼下清净,我等便来分个高下吧!”碧落黄泉适才打官兵打的兴起,虎吼一声,平地跃起临空便是一拳呼呼击向悟语,劲道直可开碑裂石,端的是刚猛无比!悟语却是身形一晃,拂尘丝根根直挺,直扫碧落身后的干柴,干柴也是一声暴喝,与悟语斗将起来,雪与蝶怕干柴不敌,引剑相助,悟语竟是毫不慌乱,攻守相交!碧落却是只觉眼前一花,鼻中一阵幽香,甚是好闻,耳中传来格格娇笑,手腕却是一紧,一根柔柔的绸带已然缠住双手,这一拳的劲力却是犹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只听那白衣女子浪声道:“小哥真是俊俏,又这般强壮,呵呵呵呵,不若你我自去快活一番,却不要管这江湖争斗了,哈哈哈”眼睛与寒江雪见那女子乃用一根稠带便将碧落这刚猛的一拳化为无形,心下暗叫:“这年轻女子怎生如此厉害?江湖上却是没听说此人,只怕碧落这手要废掉!”正待出手想救,只见春雨歌从后抢出,轻飘飘一掌击向那女子,不料旁边一直未曾动手番僧却是忽地翻掌迎上,春雨歌只觉那番僧手掌忽地暴长,“啵”地一声轻响,两掌相接,春雨歌只觉胸中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噗嗤一口热血喷将出来,登登倒退十数步方才站稳,却是已然受了极重的内伤!春雨歌“咳咳”两声,微弱地惊道:“密宗大手印!黄袍法王?!”
       这黄袍法王乃西藏黄衣喇嘛一派宗师,西藏红衣教与黄衣教素来不合,自他出任黄衣掌教后,黄衣教如日中天,这黄袍法王精湛,一身武功修为更是惊人,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江南,竟然伙同悟语阻击紫衣门!碧落怒骂:“无耻!”双手却是挣不开,只得飞脚踢向黄袍法王倒也颇有些劲道;只见那白衣女子并不震断碧落双手,却是绸带再舞,灵蛇般缠住碧落飞起那脚,手腕一抖,碧落单脚站立不住,只得倒地,空有一身劲力,却使不出半分,直气的青筋暴涨!那女子又是一阵浪笑:“小哥脾气却是火暴了一些,不若大姐给你消消火如何?”悟语与干柴二人斗的狠了,直叫道:“蛛后快些将那小贼解决掉!”春雨歌与眼睛二人闻言又是一惊,均心下暗道:“莫非此女子便是二十年前以浪荡狠辣著称的‘玉面蛛后’艳菲菲?当真是她的话,至此也应是不惑之年,怎得如此年轻?”
      只见艳菲菲伸出雪白纤手,拂上碧落胸前几处要穴,却趁机在碧落胸前摸了一把,宛然回道:“捉个活的不是更好么?况且又这么俊俏……”端的是淫荡无比!当下自有兵丁上前绑住碧落;悟语功力虽强,却也高不出干柴多少,再加雪与蝶以飘忽身法游斗,渐渐落入下风,不由急道:“还不帮忙,更待何时?!” 艳菲菲娇笑连连,故意调笑:“我若出手,不是侮了道长名头么,法王清闲了这许久,只发了一掌,不若叫他帮你吧,我刚刚对付这强壮如牛的小哥,却是累的紧。”黄袍法王并不答话,只大踏步赶上去,大手印夹着密宗玄功拍向干柴,干柴识得厉害,却顾不得悟语,回刀一记“玄鸟划沙”当胸劈出,护住要害;黄袍法王竟是不避,手掌略抬,去势不减,啪的一声,正中刀背,干柴剧震,厚背刀便欲脱手飞出,想干柴乃好胜之人,竟生生凭臂力硬抗,直震的登登后退两大步,虎口鲜血长流!悟语因干柴自保,压力顿轻,掌上真气充盈,全力攻向雪与蝶,雪与蝶内力本就不及悟语深厚,剑走轻灵,仗着身法游斗起来,想伤悟语却是难之又难!滚滚红尘心下干自着急,奈何己所擅长却并非功夫,上去徒增伤亡,急得连连跺脚,却是想不什么法子脱困;干柴知眼前这番僧武功远胜自己,收摄心神,刀走偏锋,展开少林“乱披风”刀法,把个厚背刀舞成一团白光,状如疯汉,向黄袍法王卷去,法王终是肉身,见此刀法无懈可击,倒也奈何不得,只能以雄浑掌力将干柴拒之身前,一时间却也无可奈何,春雨歌本是五人中最强的,却因不知法王底细,中了法王蓄势一掌,内伤颇重,实难动手,形势端的是危险无比!
续………………
       眼睛与寒江雪均知干柴此打法甚是耗费内力,支持不了多久,一旁还有一个“玉面蛛后”虎视眈眈,如此五人怕是今日要尽数被歼!但见悟语身形连晃,右手拂尘如长江大河般卷向雪与蝶,雪与蝶却是柔若无骨,身如飞花,悟语连连数招却是连衣角也沾不得半点,自知身法不如眼前这女子,不由恼怒起来,当下身形一定,暗运玄功,左掌缓缓在胸前虚拿,施展出“控鹤功”右手却是拂尘不断划圈,正是太极“云手”手法,这两股力道一正一反,一阴一阳;雪与蝶顿感身上压力倍增,只觉悟语左手渐渐生出强大的吸力,右手拂尘每划一圈却是犹如大锤般锤向自己,不得不奋起全身劲力苦苦支撑,身法却是再也无法像先前般行云流水,直至站也站不稳,悟语“咄”的一声,左手“控鹤功”劲道蓦地加强,雪与蝶却是再也站不住了,身子犹如被绳牵一般跌向悟语,悟语右手拂尘刷地急拂而下,雪与蝶“啊”的一声娇呼,堪堪闭目等死,忽听“哈哈哈……”一阵长笑,一个人影已然迎上悟语拂尘,手指轻弹,“叮”一声脆响,悟语胸口如遭雷击,拂尘拂上那人的脸,却是半分劲道也不剩了!悟语大惊失色,定眼一瞧,却正是另一桌那粗一汉子!眼睛笑嘻嘻地道:“道长乃方外之人,却是不太方便开杀戒,就瞧在太上老君的面儿上,放过这位女施主吧。”
          悟语急退两步,气息稍定方才开口:“早知阁下是个练家子,却未曾想到竟是这般厉害,真是真人不露像,贫道倒是看走眼了,这便领教了!”拂尘虚晃,向前大跨一步,脚步间竟是沉重异常,左手却是缓缓扭曲,蔓延至整条胳膊,蓦地一掌推向眼睛小腹,掌势虽快,却是不带一丝风声,眼睛收起笑脸,沉声喝道:“敢施绵掌!且看谁的掌力更厉害!”乃是右掌滑过百汇穴,掌心向外,呼地一声击向悟语,竟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大力金刚掌!这“绵掌”传自北宋邪派“阴夔门”,中者全身骨骼尽碎,端的是狠辣无比!眼睛怒其狠毒,掌下毫不留情,只听砰地一声闷响,四周空气似被抽干,众人耳中甚感压力,却是极不舒服,悟语惨哼一声,“哗啦”撞断栏杆,震下楼去,那白胖军官正望着楼上打抖激烈,吓的面如土色,不及闪避,端端被悟语压个正着,悟语顺势将眼睛余劲尽数加在那军官身上,那军官未及呼出声便已毙命,胸前肋骨尽数折断,悟语这才一口鲜血急喷出来,胸口一松,摊倒在地!
        艳菲菲见悟语落败,心下自有些惊讶,表面却更是显得浪荡,嘴里娇笑着:“哎哟哟,这位官人劲儿可真大,奴家心里好生害怕……”手底下却是丝毫不慢,一根绸带蛇一般向眼睛双足缠去,眼睛虽是知此女淫恶,却也下不了手,见绸带缠来,忙绕着干柴与黄袍法王兜圈子,嘴里大呼小叫:“钓鱼的帮忙,俺生来不打女人……”哪还有丝毫高手风范!须知这艳菲菲乃数十年前令无数名门烟消云散的“秀女斋”传人中的佼佼者,而斋中媚功“玉女素心诀”修炼的火候已然超越前人,不但艳色招摇,手底下却也十分硬朗,虽是女流,但其内功走的乃是纯阴路子,再加上几十年的修炼,已是甚为精纯,配合“玉女素心诀”,意志稍差的对手往往见着便已神魂颠倒,更遑论动手;自然也有坚定之士,却也有不少被她以阴劲击杀;
          眼下眼睛虽不受诱惑,但如此闪避却不是办法,更是分心向寒江雪求助,只见艳菲菲娇躯一扭,纤纤玉手夹着一阵香风,击向眼睛胸前气海,看那姿势犹如轻歌曼舞,倒像是在与情人温存一般,每个眼神都动人心魄!但如若被击中,阴劲却会行遍周身筋脉,内功稍差,便会筋脉尽断!眼睛正躲她绸带,忽见一只白嫩嫩的玉掌袭来,阴柔无比,暗叫一声厉害,正待出掌相抗,却见那五指若新削葱根,心头一腻,虽知自己内力完全能敌,却怎么也使不出来了,临急抓起桌上一块酱牛肉抛向艳菲菲,艳菲菲终究是女性爱美,见酱牛肉飞来,下意识地闪了闪,就这瞬间,眼睛却是已然跃开了去,径直躲在寒江雪背后,急道:“你上,替我挡挡,我去对付那喇嘛……我保证不告诉豆子就是了!”寒江雪哭笑不得,正待牢骚,艳菲菲的绸带却已卷了上了,直扑面门!倏地伸手拉住绸带,艳菲菲大惊,须知这绸带虽软,却被她以阴劲催动,若非内力高出自己甚多,断然是抵不住要被阴劲侵入体内,哪知眼前此人不过三十来岁,拉住自己绸带却是浑如不觉,如何能不惊?其实寒江雪一触绸带,已然感觉一股阴柔内劲沿带袭来,这一抓虽然力道强劲,却差点被透掌而过,急忙催发体内内力,才逼将出去,已是对眼前女子大为警惕,趁艳菲菲一愣之际,左掌电闪般劈出,艳菲菲不及闪避,只能撒开绸带,一个倒翻,正站在栏杆之上,虽是忙乱,却仍不失风韵,白衣飘飘,说不出的优雅;底下兵丁却是口水长流,看的眼都舍不得转一下,浑然忘记眼下是在奉命捉拿“江洋大盗”!
          眼睛估摸着寒江雪能敌艳菲菲,松了一口起,抓起桌上酒坛子灌了一大口笑道:“兀那和尚,就知道捡瘦的欺负么?干脆也别打了,坐下来喝酒吃肉如何?”黄袍法王充耳不闻,手下却是劲道逐渐加强,一心要在眼睛上来之前将干柴毙于掌下,干柴嘴里“嗬嗬”乱叫,气喘如牛,两眼登出血丝,脸上已是汗如雨下,只把一柄厚背刀呼呼乱砍,全然没有一丝章法,对黄袍法王却是没有丝毫威胁,一看便知是内力耗尽,全凭一股意念支持!黄袍法王见此情景,也不由得心下佩服,暗伸大拇指叫声好汉子,然此念头却只是一闪而过,旋即提聚功力,便待击杀;眼睛全瞧在眼里,怎会任他施以辣手?见干柴危机,顾不得逗那黄袍,含着一口酒便闪了过去,正迎上黄袍印来一掌,眼睛不欲与之硬拼,右手疾拂黄袍肘部小海穴,左手却使一“卸”字诀,三指搭上黄袍手腕太渊穴,运劲一牵,已然轻巧将这掌化解;黄袍太渊被拿,缩手却是慢了一刻,深吸一口气,刹那间经脉逆转,眼睛右手却是如中败革,黄袍趁机翻过手腕,翻拿眼睛手背阳谷,两人这么一换招,竟然全数使的是外家小巧的擒拿手!却是十分谨慎,都不敢妄比内力;干柴被眼睛这么替换下来,全身顿时脱力,厚背刀却是再也拿不住了,呛啷一声掉在楼板上,人向后便倒,滚滚红尘急忙扶住,怀里掏出自制的内伤药丸给干柴吞下,自行调养起来;
续……………………
        正待此时,只听外面更为嘈杂,雪与蝶探头一看,不由得眉头一皱:“不好,狗腿子的弓箭队来了!”寒江雪呼呼两掌将艳菲菲逼开数步,向眼睛叫道:“不可久留!”雪与蝶道:“且随我来!”扶了春雨歌与干柴,和滚滚红尘退到后窗,“喀嚓”几下将窗户尽数踢虽,只等着眼睛与寒江雪救了干柴与碧落便突出重围;眼睛哈哈一笑:“老和尚,俺有急事就不陪了!”左掌虚晃,右掌夹着一股雄浑内劲劈向黄袍法王,黄袍知他想走,哪肯放过,也是一记大手印印将过去,这两掌均是内力雄浑,砰的一声闷响,两人竟是不分上下,黄袍赞道:“好俊的掌力!”眼睛笑道:“若是硬碰,我们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只是俺眼下可是要走了,你可有把握留住俺?”黄袍道:“纵是没把握,也说不得要拼一拼了,接我第二掌!”气沉丹田,功聚双臂,运气密宗无上心法,呼地一掌击出,整个手掌竟是变成赤色!眼睛不敢大意,身子如陀螺一般急转,再运“卸”字诀,双掌一吸一引,竟是施展“移花接木”卸劲之术将黄袍法王这刚猛绝伦的一掌引向旁边柱头,啪的一声,坚硬如铁的铁木柱头上竟被法王印了一个清晰的掌印!
          眼睛叫道:“不打了,钓鱼的,还舍不得走啊?”说罢双掌齐挥,趁黄袍不及再发掌,将其逼退数步,转身跃下,直扑押着碧落的兵丁,黄袍哪容他如此容易,未及眼睛落地,呼呼便是两掌挥出,跟着跃将下去,眼睛感觉背后掌劲如潮水般涌来,却不闪避,背向着反掌一拍,却是借着这一阵掌力倏地加速,押着碧落的兵丁不及反应,已被眼睛撞飞出店外!四周兵丁吼着:“杀啊……上啊……”却是虚张声势,没一个敢上;眼睛挟了碧落,脚下运劲,拧腰翻起,正迎上黄袍一掌劈到,眼睛顺势脚尖在黄袍掌上一点,借这一掌之力又在拔高数尺,又回落到楼上,却是毫不停留,与双手连点,解开碧落被封之穴,碧落一回复自由,怒骂一声,一拳击向正与寒江雪缠斗的艳菲菲,艳菲菲已堪堪不敌寒江雪,见这一拳来的甚猛,不敢抵挡,顺势翻下楼去,寒江雪一拉碧落,众人跃出后窗,大批弓箭手涌入店内时,已然不见了眼睛等人的踪影;黄袍只是低眉合十,艳菲菲却是气的俏脸生寒,说不出的一股怒气!
  
         却说眼睛等人出得酒楼,浅行低伏,来到一僻静角落,春雨歌伤势较为严重,却是被干柴背着,然干柴却也是恶战方休,虽未受内伤,体力却是难支,脚步越来越慢,眼睛瞧的着急,叫声:“我来!”单臂一拎,便把春雨歌稳稳放在背上,行动竟是丝毫不受影响,一行人左转右转,街上虽是官兵众多,以这些人的身手,避开却是毫不困难,滚滚红尘道:“今日被我们走掉,黄袍等人定不罢休,官府今夜一定会全城收捕,我等却是不能留在城内了。”寒江雪虽也是这么认为,毕竟艺高人胆大,不屑道:“就凭那些狗腿子,又待拿我如何?”眼睛接道:“你倒是不怕,没瞧见眼下是又伤又残么?”寒江雪一时语塞,雪与蝶甚是通理,将几人姓名一一报上,抱拳道:“今日承蒙两位大侠相救,紫衣门却是感激不尽,待脱得今日之困,必当举门相报!”寒江雪当下不再言语,滚滚红尘道:“我知道富春城外三十余里山上有个普渡寺,住持大海慧珠禅师素来与紫衣门交好,咱们快马加鞭,却是可以在入黑前赶到,大师兄的伤也可好生调息一下。”众人并无异议,寒江雪跃上房顶,道:“待我去把马取回来。”说罢大鸟般折回抱月楼,街上官兵来来往往,甚是紧张,抱月楼的官兵却走得一干二净,只留下掌柜的苦着脸收拾一片狼迹,忽见寒江雪返来,只吓得浑身发抖:“这位爷,小店再无长物了,求求好汉放过小的吧!”寒江雪懒得与他罗嗦,扔了一锭金子,自去马房牵马就走。
         片刻便回到众人之处,当下齐齐上马,径直闯出城门,守城兵丁哪敢阻拦,虚张一番声势,便任由众人去了,自己却赶去悟语住处报信,少不得说自己如何英勇阻拦,却还是被他们逃走,悟语被眼睛所伤,却是无力追赶,当下道:“也罢,且派人快马报与主上,说紫衣门人向杭州而去,两天之内便可到达!”艳菲菲道:“今日那两人武功奇高,难道也是紫衣门中之人?怎生没有听说过?怕是紫衣仙子本人,也未必比这两人厉害!”悟语咳嗽一声:“如果贫道没猜错的话,打伤我那人用的是大力金刚掌,莫非是少林门人来着?”黄袍法王接道:“这倒未必,昔日吐蕃国师鸠摩智以小无相功施展少林七十二绝技,连少林方丈都未曾识破,我与那人交过手,内力极是强劲,怕是不在我之下,倘若内力上到某一层次,只需按大力金刚掌法使出,旁人是决计瞧不出端倪的。”艳菲菲收起浪态,沉声道:“若这二人是来助紫衣门的话,怕是主上计划会有很大的阻碍!今日与我交手那人的功力,却也不在法王之下!”黄袍不再答话,缓步走进厢房,自去静坐,悟语道:“我等小心便是了。”旋即奇道:“蛛后一向洒脱,今番怎地如此严肃?”艳菲菲杏眼一翻:“整天对着一个老和尚和一个牛鼻子臭道士,谁还洒脱的起来?”不理悟语,径直去了!
续………………
          江南气候湿润,夜间寒气甚重,山雾却是更为迷朦,幸而雾不是很大,还隐约能见月光,眼睛等人在滚滚红尘带领下,弃马沿着山间小道徒步行走,寒江雪甚是欣赏眼前景致,拂袖笑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普渡寺却也算一个了。”眼睛正嫌背上春雨歌太重,闻言没好气的道:“钓鱼的真是饱读诗……书,如此美景自是诗……兴大发,也不说发发我佛慈悲的精神,背一阵这家伙,哼!”眼睛每说一个“诗”字,都特别拉长了音,寒江雪却也不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背他这一程,少说也有个三四级浮屠之功了,我如何能夺人之美?”眼睛一时语塞,只气的直“哼哼”,春雨歌满怀歉疚:“真有劳二位大侠了……啊……”这后一声却是伤势发作,禁不住噗嗤一口血吐将出来,晕死过去!干柴等大惊叫道:“大师兄!”眼睛打断到:“不要急,死不了!”放下春雨歌,运指如风,连点春雨歌胸前数道大穴,叫道:“钓鱼的,还不帮忙!”寒江雪应声出掌抵住春雨歌背心灵台,一股雄厚的真气缓缓渡过去,眼睛却是右掌紧贴春雨歌头顶百汇大穴,用自身真气强行压住其体内不受控制的真气,良久,春雨歌悠悠醒转,眼睛二人这才止住,雪与蝶道:“这一路只顾着赶路,却不知大师兄伤势如此严重,幸得二位相救,却未请教二位大侠尊姓大名?”原来眼睛向来漂泊,与紫衣门掌门紫衣仙子相识,门下弟子除了醉生梦死夫妇外,其他却是不相识,悟语攻打蝶舞居时,寒江雪正巧碰上,便救了醉生梦死回来,同时知会了眼睛,这才有了眼睛回蜀中寻人;只是先前不知眼前正是紫衣门人,故而未曾言及醉生梦死。
          寒江雪正待说出来龙去脉,眼睛却抢着道:“叫俺眼睛就成,这位贱姓寒,草名江雪,烂字独钓,江湖朋友看的起他,便唤作钓鱼的!”寒江雪不由得又是一阵苦笑,雪与蝶喜道:“莫非是‘静观万千’风中的眼睛与‘蜀中孤钓’寒大侠?”寒江雪拱手道:“区区一钓鱼的,何敢称大侠!”眼睛却是喜上眉梢,连连笑道:“原来姑娘知道俺,嘿嘿,俺也是该当得‘大侠’二字……”寒江雪知其喜与自己唱对台戏,佯怒道:“莫非你嫌没有背够分量,精力方才如此旺盛?”眼睛哈哈一笑:“钓鱼的恼怒起来却更是好玩……”干柴等人见两人犹如冤家对头般,忍不住笑将起来,却是忘记了适才的惊慌,继续上路,一路上雪与蝶自是将此行目的告与二人,只想多个帮手却也不是坏事,原来春雨歌五人得师门传讯,知有人将对紫衣门不利,是而赶往杭州,以解师门之危,不料走漏了消息,在富春即被追杀,可惜不知对头是谁,想来与官府关系甚密,却是十分头疼!寒江雪却也将醉生梦死之事告诉几人,几人顿时心下大慰,自是感激不尽!
           眼睛与寒江雪正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雪与蝶,忽地顿住脚步,似在听着什么,干柴等人却是毫无所闻,再行得一段距离,只见朦胧月光下,一老僧盘腿坐在一块白色大石头上,正对着一颗枯树轻声念着:“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身想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乃是《心经》中的经文,意思乃是真空实相中的五蕴诸法,都是因缘和合,虚妄而生,不可以用生灭垢净的心去追求;“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使人感知“色、声、香、味、触、法”六境,使众生出了种种虚妄分别心,造作种种业因,感受种种果报;只有修得甚深般若妙法,慧眼时刻观照,才能证到真空妙境,由是摆脱一切根尘识界,明白本来是空,空除了十二因缘,方能达到大乘法门境界!
         只是这老僧对着一颗碗口粗的枯树念经,却有些怪异;但见滚滚红尘大步上前见礼道:“紫衣门下弟子,滚滚红尘拜见慧珠大师”,那老僧停住念经,背对着几人缓缓到:“五位紫衣门施主,还有两位施主却恕老衲眼拙。”说罢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合十道:“几位施主远道而来,夜里山间寒气甚重,快随老衲到禅房歇息吧!”言罢僧袖一卷,竟将那枯树连根拔起,挟在腋下;也不见有何动作,却已然缓缓走在前面,朦胧月光下,浑然不似血肉之躯!众人紧赶慢赶,却始终隔那老僧三尺距离,不久便见林间一座禅院,众人随着老僧进得一间禅房,自有小沙弥上来茶水;老僧道:“众位施主稍憩,待老衲葬了此树便来。”说罢去了,众人甚是奇怪,却也不放在心上,打量禅房甚是简朴,几乎所有器具均是竹子所编,虽是略嫌粗糙,却显分外柔和宁静,摆放位置看似无章,却又暗暗与某种迹象吻合,入眼便于人毫不拘泥,浑身舒坦的感觉,眼睛与寒江雪对望一眼,方知这慧珠禅师定非等闲,不由得陶醉于这一片简单之中!随着一声佛号,慧珠走了进来,却是换了一身僧袍,眼睛等这才好生打量起来,只见五官清瞿,面色祥和,额头不见丝毫皱纹,眼神却是与人智慧无限的感觉;举手投足之间,毫无羁绊,僧袖飘飘,浑若天成般的感觉,于人无端端生起一股想要叩拜的冲动,却有自然流露出祥和宁静的境界!碧落黄泉年纪最轻,性格却是最为直爽,见老僧如此风度,不由得起身便要拜倒,慧珠禅师僧袍轻摆道:“碧落施主勿要客气,敝寺简陋,只能以清茶素斋招待各位了。”碧落只觉身前一股柔和真气,竟托着自己硬是拜不下去,心下甚为折服!
续………………
         慧珠禅坐在蒲团上,微微扫了一眼众人,最后落在春雨歌身上道:“这位应该是春雨歌施主罢,似乎被密宗大手印掌力所伤,颇为严重,幸得体内有两股极强的真气压制,才不至于发作。”干柴急道:“大师既然一眼能看出症结所在,定能助我师兄疗伤,请大师无论如何也要帮这个忙,干老二这厢给大师跪下了!”言罢竟然双膝一曲,便要跪下,慧珠手掌遥遥一托,干柴也如碧落一般,竟也拜不下去!雪与蝶拉过干柴道:“二师兄不必如此,大师自有主张。”慧珠禅师沉吟半晌,缓缓来到春雨歌身前,两指搭在手腕太渊穴处,渡过一丝内力,只觉春雨歌体内真气涣散,被两股真气压在气海以下,游走不定,难以聚集;当下收回手指,运掌连拍春雨歌周身大穴,再抵住中丹田,以柔和的劲力缓缓疏导,一盏茶工夫,凭自身精纯内力打通春雨歌被震闭的穴道,这才收回手掌,却已是满头大汗,端的是耗费不少真气!春雨歌只觉周身舒坦,体内真气已然可以缓缓聚集,伤势基本痊愈,只差慢慢调养而已!当下翻身拜倒:“多谢大师相助!”慧珠禅师微微一笑:“不碍事,老衲留着内力却也是无用,比起我佛割肉喂鹰却是差的远了。”
          眼睛见慧珠禅师损耗自己功力救了春雨歌,虽是钦佩万分,嘴上却不留好,笑道:“老和尚就是爱整些花哨,好端端的一颗树,还要拿去埋葬,又不是人,却废这番神做甚?”慧珠禅师转身微笑道:“树却也是有生命的,我见它已然枯死,出家人慈悲为怀,葬了它却是超度它。”眼睛道:“经你这一超度,难不成来世那树还能成人不成?”慧珠闭目念道:“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若是能渡得它入人世,却也不失为无量功德。”眼睛哪懂这高深佛理,却又不甘就此了了,胡掰道:“因果循环,自有实现之日,和尚如此左右,万一那树正是有前因而枯萎,和尚葬之不是逆因果么?可怜啊可怜,本来那树会因此而得不生不灭,因你这一葬,却要堕入因果循环,和尚是积了功德还是乱了因果呢?”眼睛此话本是找个台阶下,不料慧珠虽佛法精湛,却是久居深山,鲜与人斗嘴,更不曾听人就树而发言论,只觉眼睛所言似乎有理,却又不全然对,譬如很简单一句话,要从哲学方面去想的话,也能生出万千思绪,但实际那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而已,越是去参悟,越是觉得高深!慧珠便是如此,不由得皱眉苦思起来;寒江雪却是明白,一拉眼睛道:“大师不必听他胡言乱语,今日恶战许久,却是向大师寻个休憩之地。”慧珠随口应道:“好好,你们去吧。”当下一沙弥进来,众人一行礼,自随沙弥休息去了,只留下慧珠苦苦思索眼睛方才所言。
         翌日,众人经过一夜调息,已恢复的七七八八,春雨歌等明白慧珠虽与紫衣门交好,却是方外之人,不便插入俗世争斗,均向慧珠辞行,慧珠仍在禅房里苦苦思索,见众人进来,吩咐沙弥上茶,对眼睛道:“眼睛施主昨夜之言,甚是让老衲佩服,虽穷一夜之思,却仍难得结果,望施主指点一二。”眼睛大咧咧道:“不用指点了,既然一切俱有因果循环,有因便有果,无因却也无果,和尚葬那树却也不保是因果之一,这不就是结果么?又何必苦求呢?”慧珠思索片刻,顿时大悟,微笑道:“凡事最怕有心,眼睛施主果真是大智慧,和尚明白了!”当下吩咐沙弥上来斋菜,眼睛却是糊涂了,想来想去亦不知慧珠究竟明白了什么,见斋菜上来,却也不去想了,与众人风卷残云般填了肚子,纷纷与慧珠拱手辞行而去!
        众人均是心有牵挂,刻意赶路,黄昏时分,已然混进城内,眼睛二人救人心切,向春雨歌等人辞行,春雨道:“一路承蒙两位大侠照应,感激不尽,本应随二位救蝶舞出来,奈何师门今逢大敌,却不敢义气用事,幸得二位相助,若紫衣门今番逃过此劫,必当后报!”眼睛摆手道:“就算不为了紫衣门,今番却也不能让那贼人得逞,不必客气,救出蝶舞后自会与你联络,就此告辞!”当下与寒江雪径直去了;二人来到西子湖畔,见一客栈红灯高挂,甚是幽雅,眼睛又是酒虫犯起,拖了寒江雪径直入内,写下客房,叫了两斤好酒,两斤牛肉,挑了个临窗座位,欣赏起西湖夜景!正值酣处,忽闻店口一阵嘈杂,但闻小二叫道:“去去去,死老叫花子,这里可没人赏你,不要妨碍我们做生意!”循声望去,只见小二正破口大骂门口一小乞丐,旁边一白胡子老乞丐,不是那丐帮帮主报上名来与糖糖却又是谁?!
   
           眼睛一阵激动,扔掉杯子起身走将过去:“老报!你……你活过来了?”报上名来眉头一皱,不理那小二道:“什么话!老叫花子本就没死,何来活过来?”眼睛哈哈一笑:“哈哈,我倒是无礼了。”小二在旁边说也不是,招呼也不是,甚是难堪,眼睛欣喜之下,拉着报上名来的手道:“来来来,坐下再说!”小二还想说什么,却见糖糖小脑袋一扬:“怎地还不相信么?今番是吃定了!”眼睛与报上名来俱是哈哈一笑,坐将过去,却是未曾留意报上名来后面还跟着一瘦长青年;眼睛指着寒江雪道:“此乃蜀中第一高手寒江雪,却是不知道老报是否识得。”报上名来一抱拳,嬉笑道:“蜀中孤钓谁人不知?老叫花子今番在此,却是沾了不少光呢!”随即指着身后身后青年道:“这位却是老叫花子的救命恩人:七虫七花;老叫花子却多亏了这小哥相助才能见得眼睛兄呢。”那青年却是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
2004\01\02更新
续…………
       原来报上名来当日蝶舞居一战,身中毒针,倒地不醒人事,寒江雪只顾着救醉生梦死,却是未曾留意,悟语真人也是怕有甚厉害帮手,也是对自己毒针十分自信,草草查看了一下报上名来便匆匆而去,却是未料报上名来内力深厚,虽身中剧毒倒地不支,体内真气却是循环不休,悟语毒针虽然厉害,却是被报上名来降龙十八掌的刚猛内劲自然护住心脉,不能发作,七虫七花本属苗疆五毒教,天资聪慧,不到十八便已将各种奇毒掌握个遍,深得五毒教掌门器重,本拟传位于他,哪知此子心下向往喋血江湖,偷偷跑出来游历,竟然单身闯荡至江南,这日正好游览至杭州城外蝶舞居,却见一地尸体,报上名来此时正好回过神来,微微发出呻吟,七虫七花赶忙过去查探,只觉报上名来呼吸微弱,面若锅底;伸手一探便知此人身中五绝剧毒,心下甚喜,只因他尚未练成五毒教镇教毒功“五毒绝户手”,眼下正却一练功之药人,此药人须身含五绝剧毒,却万不能咽气,所谓五绝剧毒乃是指:蟾蜍、蜈蚣、毒蛛、毒蛇、蝎子五种毒物的毒液提炼而成,不同的是这五种毒物却非普通之毒物,蟾蜍乃是产于苗疆沼泽地带中碧目金蟾,这种蟾蜍极为少见,乃是寻常毒蛇的客星;毒蛛却是产于天山雪峰上的一种赤面雪蛛,寒气甚重,普通毒物尚未接近便已冻毙;余下三种毒物亦是希奇之物;物种罕见毒液提炼秘制方得这五绝剧毒;练功者须摈弃杂念,以自身血脉为引,导出中毒者体内剧毒,以自身毒功化解再加以吸收,就算如此也不敢多吸,只能如此吸够七七之期,待中毒者体内毒气尽去,方才有所小成,过程中一个不好便有性命之危!但若是练成这“五毒绝户手”,敌人若是功力稍浅,怕是闻闻掌风中的毒气便即毙命!
       报上名来功力深厚,体内正好又是五绝剧毒,正是绝好的练功药人,七虫七花如何能不喜,当下掏出两枚五毒教护心丹给报上名来服下,护住心脉,随即带到城内一客栈住下,准备妥当后便开始吸毒,却丝毫没有搭救报上名来之意;如此反复,到第三十天,报上名来体内毒性已然尽去,功力却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七虫七花还叹时间太短,恐不能将毒质吸完!眼睛听报上名来如此经历,不由大感兴趣,一个劲地打量着七虫七花,七虫七花却也毫不示弱,大模大样地回敬眼睛,两人足足盯了一盏茶的工夫,却未曾留意报上名来与糖糖已然是吃的不亦乐乎。眼睛耐不住道:“小子,医好俺兄弟,请你喝一杯如何?”七虫七花白眼一翻:“谁想医好他?要不是他正好可以做我练功之用,我才懒得理!”寒江雪呵呵一乐:“嘿嘿,此子甚合我意,却不知是何门派?” 七虫七花冷哼一声:“查小爷底细来着?哼!偏不告诉你!”寒江雪却不恼怒,只觉此子脾气与自己甚是接近,有心结交,当下却想试试他的功力,伸手端起酒杯至七虫七花胸前,道:“我请小哥喝一杯如何?”七虫七花年少气盛,阴恻恻道:“小爷还怕你下毒不成”言罢袖子一卷,已然拿住酒杯,运劲一夺,却是难动分毫,知寒江雪是试他功力,心知自己内力远逊对方,却是不服气,小手指在杯底弹了弹,缩回手道:“请小爷喝酒却又捏的这么紧,若是心疼酒就不要故做大方了罢。”寒江学微微一笑:“小哥脾气倒是挺怪……唔!”忽感捏住杯子的手指头一阵灼热,心下登时明白七虫七花适才在杯底弹的时候已然施了毒药,大拇指搭进酒里,逆运玄功,竟将毒素由拇指少商穴逼出,片刻一杯酒变得血红!
      七虫七花见寒江雪只是脸色略变便已将毒素逼出,这才佩服起他来,嘴上却说:“这点毒就让你这么费劲,真要给你厉害的吧,却不知你如何了。”言语中却是客气不少,寒江雪笑道:“五毒教的用毒工夫与蜀中唐门可以称得上是江湖双绝了。”七虫七花得此一赞,终究少年心性,不由得也有些飘飘然,气氛却是缓和了不少;眼睛当下叫道:“菜都凉了,咱们还是痛饮一番再做计较……咦……?”这一声却是看着桌上两斤牛肉却只剩下一点残渣而发,报上名来正眯着眼剃着牙,糖糖兀自把一块蹄筋嚼的津津有味;眼睛不由得叹道:“早知老报嘴下从不留情,没想到这小家伙却也是胃口如此之好……唉……小二,再上酒菜!”众人不禁为之莞尔。
     报上名来抹抹嘴道:“老叫花子虽死里逃生,却也未曾闲着,最近打听得一事,不知可有人愿意听?”眼睛吞下一口酒,与寒江雪对望一眼,二人隐隐明白了些,均盯着报上名来,等待下文,报上名来却是卖个关子:“既是无人答话,想来也不必说了。”眼睛急道:“臭叫花子!我等不都听着么,快说吧。”报上名来这才缓缓道:“前些日子老叫花子的徒子徒孙来报,说是见着官府抓了一女子,似乎是小醉的蝴蝶……”眼睛没好气地打断道:“哼……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早知道了;还用你说?”报上名来不紧不慢地续道:“眼睛可知蝴蝶关在何处?”眼睛大喜:“叫花子就是叫花子,哈哈哈,如此我与钓鱼的可省了不少事了,再加上老叫花子,定然能让小醉蝴蝶团聚了。”寒江雪略一点头,表示赞同;报上名来却是声音一沉:“先别高兴的太早,这杭州城内怕是不这么简单!老叫花子刚刚收门下弟子来报,二位在富春见过的故人却是挂念二位得紧,你们前脚走,他们后脚可也跟出来了。”寒江雪道:“莫非是我等在抱月楼碰到的几人?那道士倒是不必劳心,但那和尚与那女子却是有些麻烦,即便如此,我等仍有十足胜算,报兄何虑?”报上名来呷了一口酒,沉声道:“若是如此简单,老叫花子也不用故做神秘了,寒兄可知这背后有甚故事?”眼睛奇道:“难不成牵涉道叫花子失散多年的情人?”寒江雪一愣,报上名来急忙道:“莫听他胡言,此人就好胡言乱语。”众人不由得一乐,气氛却是缓和不少;
     报上名来旋即道:“数月前,京城北门城守被害,紧接着宫里便出刺客,天地一孤鸿险些被害,奇怪的是这呆鸟居然封锁消息……”眼睛接道:“这我也知道,我当时还救过他呢,刺客似乎是昆仑派的,不过宵小而已。”报上名来白了眼睛一眼,道:“汝可知此事乃何人指使?”眼睛摊手道:“又不是我,看我做甚?”报上名来低声道:“经我暗中打探,原来此事主谋却是朝中军机首辅、镇国将军恶生胆边!”眼睛收起嬉笑之态:“果然是他!”报上名来奇道:“你又从何得知?”眼睛却不回答,只道:“如此怕是真的了,恶生胆边要篡政!京城五千城防官兵和八千御林军尽归此人统一节制,麾下兵马怕早已不止两万了,只是现在还不动手,怕是此人亦知那呆鸟皇帝也有所准备。”报上名来点头道:“不错,孤鸿对恶生胆边已起疑心,不但增加了禁宫侍卫,而且秘密知会金陵文心王爷补天,补天麾下统帅江南八万兵马,其中一万为神机营,实力庞大,据我所知,一万神机营中已有五千集结在京城不远,只是分散在百姓中,故而不为人知,这恶生胆边怕也听到些风声,所以迟迟不敢轻举妄动罢了。”寒江雪摇头笑道:“我等可真赶上时候了。”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3-9-23 12:39 | 显示全部楼层

[醉花录]2004。01。02更新

哈~这种风格我喜欢~
期待后续~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天地一孤鸿 该用户已被删除
发表于 2003-9-23 13:32 | 显示全部楼层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3-9-23 13:51 | 显示全部楼层

[醉花录]2004。01。02更新

莫不是眼睛和墨兰???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3-9-23 15:05 | 显示全部楼层

[醉花录]2004。01。02更新

继续写啊
咋都不写完捏?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9-11-25 19:44
  • 签到天数: 2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1]初来乍到

    发表于 2003-9-23 16:35 | 显示全部楼层

    [醉花录]2004。01。02更新

    估计是宝宝和谁的说!嘿嘿!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3-9-23 17:01 | 显示全部楼层

    [醉花录]2004。01。02更新

    接着写呀~好想知道那女孩子是谁~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3-9-23 18:20 | 显示全部楼层

    [醉花录]2004。01。02更新

    眼睛这标题名奏改为风中的奇缘8就得了,哈哈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3-9-23 22:20 | 显示全部楼层

    [醉花录]2004。01。02更新

    没见师傅时正的确在想写什么~~~~~`
    见着师傅了,就知道应该写些什么了哈~~~~~~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9-11-25 19:44
  • 签到天数: 2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1]初来乍到

    发表于 2003-9-23 22:25 | 显示全部楼层

    [醉花录]2004。01。02更新

    真的是眼睛的说?嘿嘿!眼睛啥时候骑驴了的说?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3-9-24 00:23 | 显示全部楼层

    [醉花录]2004。01。02更新

    下面引用由一斛酒2003/09/23 12:39pm 发表的内容:
    哈~这种风格我喜欢~
    期待后续~

    偶咋感觉这咋像99呢~~~
      
    却见车内清秀无比一青春女子,满是笑意,隐在车窗后面,正如一片春风般吹过心头,虽是一刹那,被撞的脑袋似乎也不那么疼了,慌忙笨手笨脚地爬起来,也不抖身上泥土,痴痴地望着那车绝尘而去,手里兀自还攥着那酒葫芦,喃喃道:“若能天天见到这女孩子,我便是一天摔十回八回也认了…………”说罢拧开酒葫芦,咕嘟咕嘟灌了两口,抹抹嘴,翻身骑上驴子,仍是一脸的陶醉*:*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3-9-24 09:23 | 显示全部楼层

    [醉花录]2004。01。02更新

    乖乖不得了,眼睛也是写小说的高手,这两段写着真精彩,有潜力啊!那个酒鬼当然是眼睛了,哈哈……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3-9-24 09:32 | 显示全部楼层

    [醉花录]2004。01。02更新

    人物太多~~~
    俺实在要费一番力气安排~~~
    呵呵~~先声明了~~
    既然是小说~~
    人物自然有正有反~~
    写正派人物时固然要刻画细致~~
    反派却也要写出个让人深恶痛绝的效果~~
    本拟以水坛中人出演故事所有人物,但又怕被安排到反派之中,未免有些想法……
    甚是苦恼啊~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3-9-24 09:46 | 显示全部楼层

    [醉花录]2004。01。02更新

    看来眼睛拉开架式要干大架了,这篇完全是长篇的架式,写着真够细心,这下水坛要被长篇给淹没了,每天都有看不完的帖,哈哈……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3-9-24 09:58 | 显示全部楼层

    [醉花录]2004。01。02更新

    真是期待呀~~~
    有没有我,我,我,我~~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3-9-24 10:56 | 显示全部楼层

    [醉花录]2004。01。02更新

    HOHO,眼睛藏得可真严~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3-9-24 13:52 | 显示全部楼层

    [醉花录]2004。01。02更新

    嘿嘿~~自己写嘛~~总是要给自己些特权的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影表急,糖糖马上上场了的说~~
    凑是辈分有些低,表怪的说~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3-9-24 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醉花录]2004。01。02更新

    下面引用由琴悦画音2003/09/24 00:23am 发表的内容:
    [quote]下面引用由一斛酒2003/09/23 12:39pm 发表的内容:
    哈~这种风格我喜欢~
    期待后续~

    偶咋感觉这咋像99呢~~~
      
    却见车内清秀无比一青春女子,满是笑意,隐在车窗后面,正如一片春风般吹过心头,虽是一刹那,被撞的脑袋似乎也不那么疼了,慌忙笨手笨脚地爬起来,也不抖身上泥土,痴痴地望着那车绝尘而去,手里兀自还攥着那酒葫芦,喃喃道:“若能天天见到这女孩子,我便是一天摔十回八回也认了…………”说罢拧开酒葫芦,咕嘟咕嘟灌了两口,抹抹嘴,翻身骑上驴子,仍是一脸的陶醉*:*
    [/quote]
    琴悦欺负偶~~~~~~~~~~~~~~~~~~~~~~~~~~~~~~~~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3-9-24 14:03 | 显示全部楼层

    [醉花录]2004。01。02更新

    下面引用由榕儿2003/09/23 03:05pm 发表的内容:
    继续写啊
    咋都不写完捏?
    小树苗莫慌~~估计来个一年半载总是会写完的…………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3-9-24 20:10 | 显示全部楼层

    [醉花录]2004。01。02更新

    阿,这么久,估计偶等不到偶出场的那一天罗,遗憾中:)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小黑屋|《唐诗宋词》网站 ( 苏ICP备2021032776号 )

    GMT+8, 2025-11-13 03:10 , Processed in 0.197091 second(s), 19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1,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