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冬天花开

梦泽湖仙人

[这个贴子最后由梦泽湖仙人在 2005/01/04 12:37pm 第 1 次编辑]

    喜欢在冬天看雪花飘落和听花开的声音。这个冬天的雪比以往来得早了一些，把正含苞的花朵打得粉碎，静静地一个人看雪无声地落下，感受失落的苦楚，任漫天飞舞的雪花带走我失意的心情。
    冬天花开，收获爱情。我却没能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收获原本属于我的爱情。

    我爱的人是我从高中起就暗恋的一个女孩。她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欧思雅。那时我们从县城的各个角落汇聚到县一中，我和她都来自离县城30多里远的一个偏远乡镇，在报名时她排在我的前面。她报出那个乡镇的名字时，我惊呆了，脸却不自然地红起来，因为那个叫“土城”的乡镇的名字实在叫我这个刚跳出农门的乡下学子羞于启齿。
    “土城”的历史可以远溯1500年以前。一支被逼造反的农民起义军遭到官军的围剿，在当时杳无人烟的土山沟里垒起了丈余高的土城，顽强地抵御着数倍于己的官军的进攻。这样在外无援军，内缺粮草的恶劣形势下，最后弹尽粮绝，全军覆没。几百年过去了，当年起义军垒砌的土城经历了风风雨雨的洗刷，逐渐在消失着原先的模样。后来，山外的逃荒者不断地逃亡到那里，繁衍着一代又一代，渐渐地形成了今天的这个方圆百里，人口数万的一座城镇，后人为纪念那些战死的起义军垒砌的土城墙，就把那里叫做“土城”。

    这座在我心目中土的掉渣的城镇，没能给我留下任何值得记忆的东西。一条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的土路远远地通往我向往已久的县城。街道两旁是三五家做些小买卖的店铺，卖些油盐酱醋针布线剪等小百货，到每月十五三十赶集，离镇百里的山沟里的农民带来山货换些日常用品，这就是小镇一个月最热闹的时节。那些穿着邋遢的乡下人常让我投去鄙夷的眼光，虽然他们带来的干菜等山里货常常勾起我饮食的欲望，但依然没能改变我立志逃出这座土城的愿望。我暗自在心里给自己制定一个宏伟的目标：一定要考上县一中，彻底跳出“农门”。从小学三年级就制定的宏伟目标，极大地鼓舞着我学习的热情。小学五年级我以优异的成绩上了土镇中学，之后我又以全镇第三的成绩顺利地考进了县一中。
    在县一中，我认识了欧思雅，开始了我的初恋。
    那次报名会上欧思雅自豪地公布她来自土城的消息，着实让我非同小可地大吃一惊。那个名字我十分努力地想从记忆中抹去，像害怕瘟疫一样躲开它，以至我读书看报时就有意躲避“土”和“城”这两个字的组合体。我站在她的身后，那两个字灌进我的耳朵里，我的脸像天边的晚霞红起来。临到我时，老师问：哪里的？我喃喃地回答：土……城！她回头看见我醉酒一样的红脸，惊喜地说：你也是土城的！我拿眼狠狠地盯她，脸却愈发红了，她显然没发现我的窘迫，依然旁若无人地说：“我们是老乡呀！”
    这是“土城”老乡给我留下的第一个深刻的印象。
    欧思雅再一次走进我的视野是在学校举行的一次大型文体活动，那是学校建校50周年的庆典会上，欧思雅代表班级表演的独舞《珊瑚颂》引得全校师生的热烈掌声。我坐在离舞台只有五排的位置，她身着一袭淡粉红的长裙，两手舞动飘逸的白纱，宛如荡漾在水中的珊瑚。正是盛夏时节，欧思雅曲线优美的身材在淡粉红的长裙中被若隐若现的轮廓分明地显现出来。我惊呆了，感叹造物主的神奇时，就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农村的女孩是怎么有着如此美妙的魔鬼身材？
    欧思雅仅用了不到三个月就让全校知道了她的名字，甚至她的名声远传到与我们学校相毗邻的其他几个中学。方圆十里的几所学校都知道县一中有一个学习优秀，舞跳的非常好的女孩子。每天在校门口，总会有三五个外校的学生在门口溜达，刚开始，门卫大爷问，小子，你们等谁呀？那几个小子就说，大爷，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跳《珊瑚颂》舞跳得特别好的女孩。门卫大爷一脸自豪地说，是呀。看到欧思雅远远地往校门走来，就说，她来了。于是，几个小子就厚脸无耻地上去跟欧思雅套近乎。欧思雅不愠不恼，用一双含笑的眼睛看着那些小子，只看得那些小子脸发红，不好意思地灰溜溜走了。有了这次经验，门卫大爷再遇到打听找欧思雅的小子，就先一脸怒气地把他们轰走了。
    中学里盛行的恋爱风气开始在我们学校里蔓延。
    我爱上她应该是个顺理成章的事情。为了接近她，我制造种种的理由，而关心老乡已成为我找理由接近她最合乎情理的籍口。
    我和她由于老乡的这一层关系，机会更多地倾向了我。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那是1994年的冬月，下了当年的第一场雪，她约我一起在学校后的一个叫木兰山的山上一同找寻迎春花。我们踏着厚厚的积雪，顶着凛冽北风向山洼行进。远处，白的耀眼的雪地里，当那支怒放得灿烂的迎春花映入我们眼帘的时候，我们发自内心地喊叫起来：迎春花，迎春花！之后我们两个扑倒在雪地里，双双紧紧拥抱在一起，打滚，嬉闹……看到她红润的脸颊和湿润的嘴唇，我下意识地将我的唇印上去……
    今天回忆起当初的感觉，发现刀郎《2002年的第一场雪》中唱的“……你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摇曳。忘不了把你搂在怀里的感觉，比藏在心中那份火热更暖一些。忘记了窗外北风的凛冽，再一次把温柔和缠绵重叠。是你的红唇粘住我的一切，是你的体贴让我再次热烈。是你的万种柔情融化冰雪，是你的甜言蜜语改变季节……”就是当时真实的写照。
    都说早恋容易使人放弃学业，我们却将甜蜜的爱情转化为一种学习的动力。我们俩可着劲比赛，每次年级的前三五名都让我俩包了。闲暇，我们谈理想，谈未来。欧思雅跟我谈得最多的总是她的家乡——土城，我依然羞于把土城说成我们共同的家乡。她说，土城有着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和文化积淀，有着城里少有的山珍野趣，是一个等待开发有着巨大经济效益的“聚宝盆”。听着她每次说家乡的好处时，我心已飞向遥远的上海，那里才是我发展和生存的“家乡”。
    很快高考的日子临近了，在填报初次志愿时，我选择了上海的一个著名学府，凭我扎实的功底，那个高等学府不在我的话下。何况，只有考上这个学府，才能真正意义上实现我跳出“农门”的宏伟目标。填完志愿，我高兴地去找欧思雅，想看看她是不是跟我心有灵犀，也会选择上海的那座学府。
    欧思雅的选择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她选择了省城的一所普通大学，而且选择的是旅游专业。我以为她在跟我开玩笑。她露出白白的牙齿，笑着说，你也跟我填一样的志愿了吧，毕业后我们一起回土城开个旅游公司……她的那个远大目标吓退了我。我告诉她我填的志愿。我希望她回心转意，能在第二次填报志愿时改变她的初衷，与我一起比翼双飞。
    我的希望没能变成现实。填报完第二次志愿后，她找到我，问我是不是已在第二次志愿中选择了上海的那座学府。我不容置否地告诉她，我的理想在上海，那个土得掉渣的土城能有我什么理想和发展……她脸红了，分明是一种愤怒的红。沉默一会儿，她一字一句地问，我不希望这是你的真心话？土城有什么不好，它养育了你我千千万万子民，它尚未开发的土地等着我们去耕耘……听到又是这一套说教似地词语，我吼起来，够了，我从小就一直讨厌这个贫穷的地方，我努力学习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彻底跳出这个鬼地方，去追求我向往的生活。她的脸由于激动显得更红了，一会儿，眼泪开始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我知道我今天的心里话激怒了她，终于，她说出了这辈子我不愿听到的那句话。
    “一个连自己家乡都不爱的人是不值得我去爱的！”
    十年过去了。
    这些年，我大学毕业，如愿以偿地留在了上海一家企业做了一个一般职员，之后娶妻生子，日子平淡无奇。
    上个月，我回到阔别十年的家乡。家乡那条土路早已被安有装饰路灯的宽敞的柏油马路代替，街道两旁是林立的店铺，在街心公园，老人们在悠闲地散步……据说这一切都是镇上纳税大户，有名的私企——欧思雅生态旅游公司投资修建的。
夜幕降临，雪花飘飘洒洒落下来。我走在这条名为“思雅大道”的长街上，看着通往县城方向的木兰山，回忆着曾经相爱的时光，今年木兰山上的迎春花开了吗？花开的声音又有谁能听见？
    这时不知街旁谁家店里响起韩雪的那首歌——《想起》：“回到相约的地点，在这我对你不了解，以为爱得深就不怕伤悲，偏偏爱人心成雪。我独自走在寂寞的长街，回忆一幕幕重演，我告诉自己勇敢去面对，就算心碎也完美。想起我和你牵手的画面，泪水化成云霞满天，如果我和你还能再见面，就让情意旧梦能圆……”

花溅泪美

“在县一中，我认识了欧思雅，开始了我的第一次初恋。”~~~~~
咳咳~~~~~难不成我徒儿的初恋还有两次？~~~~~~

胭脂水粉

我的初恋情人在半年前离我而去~~~~~~~~~~~~

梦泽湖仙人

下面引用由花溅泪美在 2004/12/29 02:59pm 发表的内容：
“在县一中，我认识了欧思雅，开始了我的第一次初恋。”~~~~~
咳咳~~~~~难不成我徒儿的初恋还有两次？~~~~~~

    汗……，师傅，你当真了，这是我以第一人称写的故事。我脸红了，师傅笑话我了。

杜耶

好文笔。

梦泽湖仙人

下面引用由杜耶在 2004/12/30 08:49pm 发表的内容：
好文笔。

      仙人脸红了。

折翅的蝴蝶

冬天花会开~~~~~你的爱会来~~~`
祝福仙仙哦~~~~```
。。。。。

峡江秋叶

下面引用由梦泽湖仙人在 2004/12/30 00:08am 发表的内容：
汗……，师傅，你当真了，这是我以第一人称写的故事。我脸红了，师傅笑话我了。

呵呵,这说明你写得不错,跟真的一样嘛^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