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旧苑春来草如烟

未央歌 · 发表于 2005-4-28 19:10

旧苑春来草如烟
上小学时有一个要好的同学家里是卖水果的，要是带一个苹果到学校来，用小刀划成几份总要留一份给我。分享小人书和好吃的东西是我们表达友谊的方式。那时候的主要糕点是桃酥、蛋卷、鸡蛋糕，营养品是麦乳精，各种密封的水果罐头要费很大周折才能打开。这些好吃的一般只会逢年过节，家里来了客人才能吃到。大多数的食物都是地上长的，土里埋的，要自己去动手寻觅。
春天是万物回春的季节，母亲去翻地，带回埋在地里的带着清甜味的白草根。姐姐们去挑猪草的时候，也去挑些荠菜、马兰回来，有一种野蒜，挑了回来和在面粉里做饼，香味老远都闻得见。生在路边草丛间的茅针，藏在卷曲的叶苞里，从成苞到开花往往只有十几天光景。田边地角上到处都是，一拔就是一大捧，一层层剥开，乳白色绵软的芯，带着青草的香味，清甜。够得着树上的槐花，捋下来塞在嘴里大嚼。姐姐们采的"蟹脚草"（谐音），编成布包样的，把米塞进去放在饭锅里煮，一开锅，清香四溢。
　桑葚刚刚由青转红的时候，就已经被采了不少，直到后来变黑变紫，那时的果实才真正地甜起来。我们唤作"蛇果果"的野草莓，就长在路面的草丛减，因为据说果实被蛇舔过，大家都不敢吃。有一种类似红红的 "杨梅子"，长在竹林子里，味道倒很醇正。隔壁人家栽了甜菜，听说是做糖精的原料，采了来泡在水里，水却不见甜味。
有一种野葡萄，个儿小，一串有好多颗粒，味道既酸又涩，吃下去要很大的勇气。有一种长得象橙子的香椽，都是不能吃的。水蜜桃是最先上市的，却应该挑硬的吃，才够味。有一种野桃，个儿小，真正要到八月底才成熟，用手掰开，正好分成两面，味道特别鲜美。长在土墩上开着黄色的小花的"土地乖乖"，土里的一块根，味道远没有红薯好。
路边的豌豆开始飘香，黄瓜一天天变大，西红柿开始变红，香瓜的个头也往上窜，西瓜也一天大似一天，甘蔗也一节一节圆起来。夏天来了，这是个不愁吃东西的季节。
莲蓬成熟了，满池塘里是香菱。无花果熟了，而青柿子采下来用酒生泡，吃起来一点涩味也没有。
最喜欢刮大风了，只见枣树上的红枣叭嗒叭嗒往下掉，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地"捡"落下的红枣。起的花生，往往要留到过年待客。在另人锄过的地里再锄一遍，总能找到一些，洗干净了，放点细盐，味道又脆又嫩。晚上往灶膛里填火的时候，塞几个红薯在灶膛里，吃过晚饭做功课，想起了，用火钳把它从灰堆里捡出来，一嘴咬下去，牙齿嘴唇统统变焦黑。
学校附近几棵高高的柿树，最高处的几个红柿子，象红灯笼一样一直挂了很多一，也不知道哪一天突然不见了踪影。够是够不着的，可瞧地下，又找不见。甘蔗要入坑了，那时候的青皮甘蔗一不小心，嘴和手都会留下口子。春天里的灯笼果，要到初秋变黄得透明才见甜味。
冬天就把以前晒的山芋干放在兜里当零食吃，每家都用糙米和麦芽糖做成糙米糖，咬在嘴里咯咯地响。而自家酿的米酒，则在酒坛里飘着清香。地里的荸荠，一钉耙锄下去，总会碰着了。野生的荸荠，块头小多了，吃起来也别有味道。
那时候总盼望爸爸出差，有好吃的东西都一下子吃完了，被家里人骂"叫化子不留隔夜食"、"猪八戒吃人参果"，于是开始惦记着姐姐的那一份。

未央歌 · 发表于 2005-4-28 19:10

好了,就到这吧

小草花 · 发表于 2005-4-28 22:56

下面引用由未央歌在 2005/04/28 07:10pm 发表的内容：
好了,就到这吧

辛苦了,除了没吃过的南方的水果,我觉得新疆的果子最甜,哈哈,跑先~~~~~~~~~

未央歌 · 发表于 2005-4-29 09:10

我也觉得新疆的果子甜
大概过两个月也要去一趟的

小草花 · 发表于 2005-4-29 10:05

下面引用由未央歌在 2005/04/29 09:10am 发表的内容：
我也觉得新疆的果子甜
大概过两个月也要去一趟的

哈哈,那时果子差不多都快下来了,只是我想起了1990年8月曾在乌鲁木齐买的一种小红果的样子来，哈哈~~~~~~~~~~

小草花 · 发表于 2005-4-29 10:18

下面引用由一衣带水在 2005/04/29 10:09am 发表的内容：
早安呀，小草花

恩,欢迎一衣来串门,我今天包饺子,来吃呵呵~~~~~~~~~

罗黎 · 发表于 2005-6-2 11:09

童年的日子都回来。高高的槐树下，一张竹簸。一根长竹篙，在手，闭着眼，朝槐树丛里舞动，那些花儿，雪一样纷纷绕绕，芳香四溢。捉一朵，入嘴，微腥的甜。那些半开的花，尖着嘴儿，像极蚕豆花瓣，泛了微微的青，一齐睡在竹簸里。先放开水里淖，晾干，然后，凉拌……
　　食花，是乡下所有记忆里最为博雅的事件之一。能有什么比食花更为雅致的事情呢？她在记忆里，一睡多年，平淡，静闲。
　　想吃一碗槐花焖饭。揭开锅，花香沁鼻的满足，俗世里最最素朴的日子。
　　说到俗世上——这槐树，在老家黄梅戏《天仙配》里是担当着重要角色的——他，他，他，竟也恰到好处地玉成了一桩情事。一直记得扮演董永的王少舫的念白：槐隐树呀槐荫树……一会儿，土地公公“托生”槐树，白须飘飘地，自槐树里钻出来……然后，便有了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欢喜结局。一棵树，特立独行地被赋予男女情事最有力的证人，人间最美好的寄托，在一棵树身上得以完成。
　　有一首七律，前四句是这样地：
　　适意青山独自回，
　　春槐一夜雪如堆。
　　雨疏香气微微透，
　　风定素花静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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