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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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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6 14: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荒原 于 2010-3-11 20:42 编辑

——在清明到来之际,谨以此文献给去世5周年的父亲!


        59年,陇海铁路上出奇地繁忙,铁路工人们起早贪黑,甚至几天几夜不合眼,忙碌在整个铁路线上,我爷爷就是其中的一位。他挥动着手中的镐头,大概是想起了家中的六个子女,黑黑的眼圈里,竟藏着几丝幸福。那天,他像往常一样,一直干到了深夜,当他从一节脱轨的车厢上跌落下来时,他听到了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声,他流泪了,眼泪从他的眼角一直滑落到坚硬冰冷的铁轨上,他用力地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是那么沉重,他抗拒着,可还是缓缓地合上了双眼,然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那一年,父亲6岁。他不记得当时看到爷爷的尸体时,是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没有,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离开,将给一个家庭带来怎样的命运。几个月后,当爷爷的坟头上刚刚长出几根杂草的时候,答案就被无情地抛在了这个家庭的小屋子里。
    六个孩子,围坐在一张低矮的小桌子边上,眼睛看着碗里空空的影子,空气中都是饥肠辘辘的声音。
    大姑那年十七岁,是当地数得着的俊俏女子,可现在,本该是白皙俊秀的脸上,却满是菜色。看着弟弟妹妹眼巴巴盯着空碗的样子,她心酸不已,在把自己碗里仅有的几丝菜叶分给弟弟妹妹后,毅然地对正抹着眼泪的我的奶奶说:“妈,我答应,你去回他们吧!”
    三天后,大姑没带任何嫁妆,只身带着我的父亲,嫁到了海州城里的一户殷实人家。
    1960年,对大多数中国人来说,都是不堪回首的一个年份。我父亲跟着我大姑一起嫁到了姑父家里,总算能吃上几口饭了。姑父是城里一家机床厂的小干部,不苟言笑,他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了我父亲一眼,领着我父亲出了门。
    父亲跟在他的身后,心里忐忑不安地胡思乱想起来,他不知道姑父会把他领到哪里去,他回头看到了大姑站在门口不舍和歉疚的眼神,眼泪便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但他咬着嘴唇把眼泪强忍了回去,他看到大姑转过身偷偷地擦眼泪,便更坚定了小小的心思,他冲着我的大姑笑了笑,紧跟着姑父向小巷深处走去。
    沿着小巷走了很久,姑父在一幢黑黑的大房子前停了下来,对我父亲说,你以后就住在这里。父亲抬起头来,看到那大房子斑驳脱落的墙体,和一扇几乎脱落的大门,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屋子里黑黑的,没有灯,四周的窗户都用砖头砌了起来,只有屋顶的天窗上落下几丝光亮,依稀可以看见屋里的情形。一张临时搭起的小床孤伶伶地躺在屋角,这将是父亲以后多年最亲切的伙伴了。后来父亲才知道,这座大房子是一间废弃不用的会堂,姑父的亲戚是街道里的干部,把这里借给了姑父,姑父把父亲安置在这里,就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父亲的童年就是在这间会堂里度过的。没有灯,晚上的会堂里很安静,静得能听到老鼠在地面上跑动的声音。父亲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恐惧中熬到天亮。在大姑的面前,父亲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恐惧,大姑每次到会堂里来,都是父亲一天感觉最温馨的时间,大姑会偷偷地从怀里掏出一些好吃的东西,然后怜爱地看着父亲吃下去,才赶去上班。那时候姑父托亲戚给大姑找了一份磷肥厂的工作,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但无论怎么晚,她都会赶过来看看父亲,给父亲准备好明天的饭菜。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好多年,直到父亲初中毕业。




    那一年夏天,这座苏北小城和中国的大城市一样,到处都是铺天盖地的大字报。但与其他城市不同的是,这座小城的武斗发展到后来,成了名副其实的战斗。战斗的两派都打着文化革命的旗号,一派以市区为基地,称为“反到底”,一派以市区外围为基地,称为“人民公社”,
    我父亲跟着当地的几个朋友一起参加了“反到底”,很快成为了侦察骨干,多次被派往外围了解“敌情”。有一次,父亲为了绕过“人民公社”的封锁和盘查,独自一人从城市的西南角绕道北边进行侦察。从城市的西南角绕到人民公社的地盘,需要翻过林木繁密的宿城山。我父亲带着三天的干粮,第一天中午出发,直到傍晚才到达宿城山脚下。我想,当时父亲的心里一定充斥着满腔的革命豪情,在山脚下匆匆吃了点干粮后,他就一步不停地向山里走去,完全不把山里夜晚的危险放在心上。那时的宿城山不像现在,还处于未开发状态,由于树木茂密,里面有很多危险的动物。李汝珍在镜花缘里曾写到此山,说此山深处由于人迹罕至,长有一种叫摄空草的仙草,食之可成仙,又有不知名怪物生于此间,多如牛毛……
    我父亲当时并没有想很多吧,他年轻的身体里有着一股野性和韧性,瘦削的身体在山林中不断穿行,周围密林深处各种奇怪的声音,并不比陪伴他多年的夜间老鼠的叫声更令他恐惧,他甚至在欣赏着这些声音,脚下的步子却没有丝毫的放慢。这个画面使我想起了林海雪原中杨子龙在林海中潇洒从容的形象,我父亲当时一定没看过林海雪原,不然,他会不会把衣服解开披在肩上,让夜风吹起来飘在身后呢?
    第二天清晨,树林里的雾气一下多了起来,好在一夜跋涉,已经翻过了大半座山,山中的道路上沾满了露水,眼前出现了一道山涧,我父亲兴奋地跑了过去,用冰冷的涧水洗了洗有些汗渍的脸,呼了口长气,从兜里掏出一些干粮吃了起来。
    涧水下有一座深潭,游过去才能继续前进,我父亲脱下外衣,绑在自己的腰间,试了试水,有点冷,好在潭子并不大,一口气游过去应该没问题。于是他没有任何犹豫地下了水潭,水确实有点冷,好在在山中走了一夜,筋骨都舒展开了,不会遇到抽筋的问题,很快就游近了对岸。游过去,前边的路就好走了。我父亲有些兴奋地划着水,水面上的雾气已经不多了,对岸的情形也看得很清楚。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岸上的草丛里有一条手臂粗的蛇,正抬着身子盯着他看,他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好在与那蛇还有一段距离,那蛇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他也在水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蛇,尽管在水里,他也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蛇似乎和他耗上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父亲感觉的自己的的神经已经达到了奔溃的临界点了,那条蛇却突然低下了身子,慢悠悠地游走了。我父亲在水里又待了好一会,发现那条蛇确实走远了,才舒了口气,游到了对岸。
    那次任务,我父亲完成地很出色,打听到了不少人民公社的新动向和武力布置的情况,回到新浦(市区)后,就入了党,那年,我父亲十七岁。也就是那一年,“反到底”的炮打到了人民公社的基地之一“猴嘴镇”,我外公外婆带着我的母亲和家里的其他子女在半夜被炮声惊醒,一枚炮弹就落在外公家的门前,门板上被深深嵌入了一片弹片,很多年后,这枚弹片留下的痕迹都在,我童年时经常用泥巴填在那个缝隙里,干了以后再把泥巴抠出来,听外婆讲那次打炮的故事。



       71年,我父亲入党后的第二年参了军。那年月,当兵是年轻人最向往的前途,父亲怀着满腔热忱穿上了绿军装。当火车驶离站台时,来送行的大姑含着泪花笑了。父亲在窗口一直冲着大姑的方向挥动着手臂。当时,他的心里一定百感交集吧,从6岁离开家,到现在已经十二个年头了,这十二年里,他比平常的孩子更早地体会到了人情世故,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也比平常的孩子更深地感受到了亲情的可贵。他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家乡渐渐离开自己,看到大姑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站台的人群里,眼中应该是含着泪花的吧!
    海门消防总队座落在一座小山头的后面,当时应该是属于华东军区序列,家里保存至今的唯一一张父亲当兵时的照片,从军装的式样上是看不出兵种和序列的。估计那时候所有的野战部队都是清一色的国防绿军装。我父亲在照片中很灿烂地笑着,身体虽然瘦小,可显得十分挺拔和干练,身后的军营和父亲一样的干净利落,这应该是父亲青年时期最具代表性的形象了。
    我父亲到部队的第二年,当了班长。他的班年年被评为先进,还荣立过集体三等功一次。有一次消防实战,在不断的爆炸声中,我父亲所在的班冲进一家化工厂。熊熊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通红的火苗一瞬间就吞没了所有冲进大火中的消防战士,我父亲手持着高压水龙头冲在最前边,热浪扑在他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那时刻,父亲紧握着手中的水龙,突然有了一种神圣庄严的感觉,似乎手中握住的不再是水龙,而是一把漂亮的冲锋枪,他眼中露出了几丝兴奋,面对着眼前的敌人,他没有丝毫恐惧,只想把所有的敌人都消灭光。脚底消防靴的钢板在地面上发出响亮的声音,他的眼睛被火光染上了一层红霞……
    消防战士平时的训练是很辛苦的,对他们来说,速度就是生命,速度就是财产,于是所有的训练都离不开速度的测试。从起床号或紧急集合号开始,一睁眼就要求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不能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训练中的攀爬、翻越、冲锋、撤退,都要求以最快的速度来完成。十几层高的楼房,两三分钟内就能攀上,然后顺着绳索一跃而下。无论多远的距离都要求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五六米的宽的壕沟要能轻松地跨越……我父亲的身材并不算高大,在战友中甚至显得有些瘦小,可这丝毫不影响他年年被评为连里的训练标兵,正是因为他身上特有的韧性和耐性,使他在训练中凭着这股“狠劲”冲在最前边。
    当兵的那几年里,父亲开始有了一些工资和紧贴的积蓄,他把这些钱的大部分寄给了我的大姑。大姑第一次收到父亲寄来的钱时,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知道他的弟弟真的长大了,她小心地把钱一张张整齐地叠起来,压在箱底,从没有花过一分,只是偶尔会把它们翻出来,轻轻地抚摸着,似乎看着它们就仿佛看到了她的弟弟,我的父亲。
    在父亲当兵的那几年里,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运动正进行地如火如荼。我的母亲,那时候也随着浩浩荡荡的青年大军下放到了大丰县的农场。我长大后,曾听父亲提起,其实他在参军前就认识了我的母亲,是在红卫兵的一次演出中见到了在台上表演的母亲,母亲对此却没有丝毫的记忆,甚至记不起那样的一次演出。但在我父亲参军的那几年里,他们确实离得并不远,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1973年,一次军队内部的调配机会,我父亲主动申请到高公岛边防哨所当一名边防战士,我至今不明白这种跨兵种的调配是怎么产生的,反正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这座小岛的面积在周围的岛屿中算是比较大的一座,说是岛,其实不够准确,应该叫半岛更合适,因为高公岛的南坡是和岸相连的,西坡离岸较远,轮渡需10分钟方可到达。岛上没有什么植物,岩石上常有成群的海鸟栖息。我父亲站在小岛的哨所边上,海风吹着他的脸庞,轻柔地滑过,海潮的声音安静地在不远处涌动。在我的想象中,父亲当时应该是背着枪的,应该是那种看起来线条很流畅的五四式冲锋枪,弹夹上带着弧度的条纹,像极了海水落潮时留在沙滩上的一层层波纹。
    小岛的南坡和岸相连的地段有个采石场,场里的采石工人和哨所里的兵很熟,有时候几个年轻的工人还会在军营里留宿,我父亲宿舍的下铺是空着的,有一个年轻人就经常在我父亲的下铺借宿,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起来,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那时候,父亲二十出头,几年的军营生活锻炼了他,使他看起来有一种逼人的英气。父亲的一双眼睛很大,鼻子坚挺,嘴唇有些薄,可是唇线却很柔和,所以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亲近的感觉。那位采石厂的年轻人比我父亲大两岁,已经结过婚。我想象着他们在无数个夜晚里聊天的话题,也许有一天晚上突然聊到了女人,父亲会不会脸红呢?二十岁毕竟是青涩的年龄,女人的话题对他来说应该是很敏感的吧!
    我母亲那时候在干什么呢?按照时间推算,她在农场里已经待了3年多了。农场由最初军管的建设兵团,73年变成了完全由当地人掌握的农场,部队此时已经完全脱离了出来。
    我母亲因为出身好(工人家庭出生),下放前又是文艺宣传队的台柱子,所以一到农场就大受欢迎。当年兵团的女团长是位老革命,对我母亲关爱有加,我母亲在农场的棉花地里只干了一个星期,就被调到了720。当时很多跟部队沾点边的研究机构都有数字代号,据我母亲回忆说,这个720是搞农药研究的,她被调去当了一名化验员。我母亲初中毕业下放,其实初中三年闹文革,也没学多少东西,一会学工一会学农,学校基本出于停课状态,母亲的实际学业也就是小学文化水平,现在看来确实是大笑话了,可在当时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我母亲当然也乐得有个轻松的活干,只是很多数据的测量和记录工作,对她来说却是比干农活还累了。
    到73年,我母亲已经在720干了三年,这三年里这720搞了一个叫666(农药名称)的研究,除此之外基本上什么研究成果也没有,后来不得不解散了。我母亲被调往了食堂,这在当时的农场里可是人人都羡慕的岗位了,也就是在食堂的这段时间,我母亲认识了很多人,这些人里有很多都是高干子女,但为了多打点饭菜,总是想方设法巴结食堂里的人。据我母亲回忆,当时有个和他关系很好的朋友,父亲是某地级市一把手、省委常委,被打成了走资派,人也长得很漂亮,和我母亲是农场的一对姊妹花,几年过来,人却瘦得不成样子,不像我母亲基本没吃什么苦,依然充满青春活力。我母亲到食堂工作后,这位好姊妹的身体和脸色总算有了一些起色了。
    她们两经常在晚上吃过晚饭后,躲在宿舍里蹦啊跳啊唱啊,或者躲在被窝里说些悄悄话,她们说那些悄悄话的时候,在不远处的海岛上,是不是我的父亲和他的朋友也在聊得起劲呢?他们的话题会不会有重合的地方呢?也许某一天的晚上,他们在兴奋地聊天过后,仰面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同一枚月亮的时候,心里会想着同样的问题吧!



    我曾经无数次想象我父亲和母亲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在我的想象中,他们的见面应该是在春天,见面的地点就在我父亲守卫的高公岛上。那季节,海风是温暖的,带着某些神秘的味道,高公岛不远处的海面上,成群的海鸟在盘旋飞舞。岛上的桃花开得很灿烂,我父亲站在哨所边上,面带微笑地看着我母亲在桃花丛中向他走来,母亲穿着当时很“前卫”的开领蓝布格子上衣,在桃花的映衬下,显得朴素自然,却又带着甜甜的味道,她的步履轻快,像一只美丽的蝴蝶,飞飞停停,我父亲当时肯定被这幅画面吸引住了,连心跳的感觉都没来得及仔细体会,就完全沉浸在了春天暧昧的气息里。也许有点紧张,握着钢枪的手心里有些微微地汗湿,他站直了身体,尽量让自己表现出最英武的一面,目光炯炯有神,却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
    这样的场景是我想象出来的,但并非毫无根据。那一年春夏之交,我母亲得到一个月的探亲假,其中有一段日子是住在我大姨家的。我大姨当时已经结婚了,姨夫是港口码头的书记。小时候,我母亲在姊妹七个里,排行老二,与我大姨的年龄最接近,所以关系也最好。不知道是谁最先提出来的,我推断很有可能是我大姨夫,因为我父亲的那个朋友是我大姨夫的老邻居,当时又在他手下干活,关系很亲密,他很可能在我大姨夫面前提到过我的父亲。某天晚上,我大姨和姨夫闲扯的时候,扯到了我的母亲和父亲,突然灵光一闪,就决定了一段姻缘,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得感谢我的大姨和姨夫,我能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们功不可没。
    我父亲和我母亲确实是在高公岛见面的,他们见面的第一眼就认准了对方。那天,我父亲陪着我母亲在高公岛的沙滩上吹着海风,我母亲的头发在海风中飘散在身后,不远处的海鸟在头顶上盘旋,远处的海平面上一艘巨轮正在缓缓驶进港湾,汽笛声仿佛从云层中一直传到很远的天空中。我父亲坐在我母亲的身边,呼吸着大海的气息,目光一会停留在脚下的浪花上,一会停留在我母亲干净的脸庞上,一种从没有过的幸福感包裹着我的父亲,让他在以后很多年里,每当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都会有一种梦境般的感觉。我母亲的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微笑,她凝望着远方,眼神清澈,眼角的余光里分明看到了父亲异样的眼神,她脸上不由起了一层红晕,在夕阳下的晚霞中,愈发显得可爱和美丽。
    我父亲和母亲的姻缘就这样定了下来,在我母亲返回农场前,我母亲几乎每天都会到高公岛上去和我父亲幽会,好多个傍晚,等到夕阳西下时,他们才拖着长长的身影,从沙滩上或者石崖边悄悄地回到哨所。幸福的相聚,总是显得很短暂,几个星期后,我母亲回到了农场。
     73年的下半年和整整一个74年,几乎每天傍晚,我父亲都会翘首期盼邮差的身影。他和我母亲之间的爱情,在鸿雁传情的过程中不断加深,到了74年年底,终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75年的国庆节,我父亲娶了了我母亲。父亲的那位朋友借给他们一套很小的房子,他们就在那所小房子里拜了天地。屋里几乎没有什么家具,一张床,一只大木箱子和一架五斗橱,这是当时那个小家的全部家当。我大姑把我父亲寄给她的钱一分不少地全交给了我的母亲。那天,大姑牵过我母亲的手,把她搂着怀里,抚摸着我她的秀发说道:“小弟以后就交给你了!”我母亲依偎在我大姑的怀里羞涩地点了点头,当时在她的心里一定对未来充满着美丽的憧憬吧。
    那时候还没有后来流行的所谓旅游结婚,我父亲却在结婚的第三天就带着我的母亲“旅游”去了。我曾开着玩笑对他们说,你们还真够罗曼蒂克的啊!我母亲摇头笑着说,我是上了你爸的当了,那哪是什么旅游啊,大老远的把我带到上海的西郊公园看了一天的动物就回来了,时间全耗子火车上了,幸好火车票不要钱……可我分明从我母亲的眼神中看到了幸福的回忆。我父亲则冲着我使劲地眨眨眼,然后和我母亲一起沉浸到当年的幸福回忆中去了。
    蜜月过后,我父亲回到了部队,我母亲也重新回到了农场,那是75年下半年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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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5-30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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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发表于 2010-3-6 17:02 | 显示全部楼层
    等待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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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6 18:30 | 显示全部楼层
    每天写一点吧,一直写到清明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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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3-6 19: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就任他送走,也许抗议一下下就能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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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3-6 19:54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历史与事实前发问,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嗯,也许要凋谢了,我开始懒得多说话害怕说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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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3-6 22:15 | 显示全部楼层

    先贴上一首《父亲》

    等小弟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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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3-6 22:24 | 显示全部楼层
    想不到小弟父亲的童年也是这么艰辛
    对一个人来说
    最幸福的事情应该是有个快乐的童年
    可是你的父亲的童年却是在那样的环境中度过的
    他的心里一定不会感受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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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6 22:26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历史与事实前发问,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嗯,也许要凋谢了,我开始懒得多说话害怕说多话。
    十指含香 发表于 2010-3-6 19:54

    含香,凋谢一词是何意?不要吓唬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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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6 22:29 | 显示全部楼层
    想不到小弟父亲的童年也是这么艰辛
    对一个人来说
    最幸福的事情应该是有个快乐的童年
    可是你的父亲的童年却是在那样的环境中度过的
    他的心里一定不会感受到快乐
    慧质兰心 发表于 2010-3-6 22:24

    其实,对我父亲的童年我了解并不多,他从来也没提过那些,还是我大姑在世时,对我妈提过一些,通过片言只语,我大概想象得到的东西,就写下来了,可是我大姑已经去世二十年了,姑父也去世了,很多东西也就无法核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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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5-30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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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发表于 2010-3-6 22:38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历史与事实前发问,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嗯,也许要凋谢了,我开始懒得多说话害怕说多话。
    十指含香 发表于 2010-3-6 11:54

    近来你有点抑郁。。。。。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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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5-30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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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发表于 2010-3-6 22:41 | 显示全部楼层
    听兰姐贴的歌。。。。快到清明了,我想我的父亲,他看得到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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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3-7 09:30 | 显示全部楼层
    听兰姐贴的歌。。。。快到清明了,我想我的父亲,他看得到我吗?
    南草萋萋 发表于 2010-3-6 22:41


    能的
    我相信我们的亲人都在天上看着我们
    他们希望我们开心希望我们快乐
    南草要快乐听见没
    姐姐也要快乐
    我们一起快乐的过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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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3-7 12:23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了这篇文字,我突然不知道如何回了.......
    父亲,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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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3-7 16:2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直以为荒原是个老男人
    道听途说
    如今恐怕
    比我还年轻
    唉,难得见到荒原这般凄苦的时候
    颇有些不习惯
    先敬叔一香
    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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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3-7 16:28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直以为荒原是个老男人
    道听途说
    如今恐怕
    比我还年轻
    唉,难得见到荒原这般凄苦的时候
    颇有些不习惯
    先敬叔一香
    敬礼
    风马驴 发表于 2010-3-7 16:21


    风马啊
    你想笑死我啊你
    荒原写的是我的父亲
    帖里写的人是他父亲童年时候的境遇
    怎么成了荒原的经历了啊
    拜托你啊小弟
    看仔细再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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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3-7 18:56 | 显示全部楼层
    晕死啊,兰心
    你再仔细看我的回贴
    倒数第二句是怎么说的
    我是根据他父亲的年龄推算荒原的年纪
    这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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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3-7 19:13 | 显示全部楼层
    晕死啊,兰心
    你再仔细看我的回贴
    倒数第二句是怎么说的
    我是根据他父亲的年龄推算荒原的年纪
    这有错吗?
    风马驴 发表于 2010-3-7 18:56



    原来我错了啊
    哈哈哈
    我没看推算这事
    本来荒原就不大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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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7 20:37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直以为荒原是个老男人
    道听途说
    如今恐怕
    比我还年轻
    唉,难得见到荒原这般凄苦的时候
    颇有些不习惯
    先敬叔一香
    敬礼
    风马驴 发表于 2010-3-7 16:21

    替九泉之下的老父谢驴兄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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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7 20:37 | 显示全部楼层
    哥不大?也不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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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3-7 21:31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了小弟今天写的关于文革的文字
    看了感觉到那个混乱年代的混乱
    在那个是非黑白颠倒的年代
    很多人都变得很疯狂
    我母亲在文革时是受冲击的对象
    就因为她平时工作认真负责
    一些人在文革时就找了一个荒唐理由把妈妈拉出去游街批斗
    一个受尽苦难的童养媳的罪名竟然是逃亡地主
    他们要妈妈坦白
    妈妈就据理力争和他们辩论
    他们心里明明知道妈妈不是逃亡地主
    但是还是每天让妈妈戴着高帽游街示众
    批斗差不多持续了两个月
    每天妈妈都慷慨陈词和他们辩论
    但是
    有一天
    任凭那些造反派怎么说妈妈都不再反驳
    批斗结束了
    妈妈一个人回家
    走到一口枯井前妈妈蒙住头往井里跳
    一人抱住妈妈的腰高喊X社长,你可不要这样
    妈妈被救下来了
    原来
    那些人知道妈妈没有问题还在每天批斗妈妈
    他们看妈妈每天和那些红卫兵小将据理力争觉得很有趣
    那天晚上看妈妈突然一然不发神情沮丧
    他们担心妈妈出问题不好交代
    批斗结束派人跟在妈妈后面
    然后就出现了妈妈跳井他们救下妈妈的事情
    迎接妈妈的爸爸远远的看到了刚刚发生的场景
    他和妈妈默默往家走
    爸爸问妈妈说不是说不会向那些人屈服寻短见吗
    妈妈说自己累了
    不想继续走下去了
    第二天
    爸爸找到公社革委会主任
    爸爸说我们老X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最清楚
    现在你们却变着花样去折磨她
    如果你们再继续下去
    老X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会向上级告你们
    我不会轻饶你们的
    那些人听了父亲的话害怕了
    从那天开始妈妈才结束被批斗游街的噩梦
    那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你的父亲年纪那么小
    根本分不清是非
    可怜他也卷了进去
    如果被蛇给咬了
    他一个人在那里谁都不知道
    想想真是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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