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路和她 隔几天不见,我就会想到她。她与这条林荫路,有很大的关联。我也会想这条林荫路。如果连续几天放弃步行,换做开车上班,我就真的会想。想一种舒心的行走。可以是不紧不慢的,也是有所期待的。因为自己,因为她。她与我什么关系。我自己也不曾想过。 我不可以这么直接,就把她作为开篇,这么重要的位置。因为,她算是对这条路的一种补充,一处点缀罢了。只是,她就是那么的恰到好处。真的是,恰到好处的。就有了念想。 这条路,从我出地铁口,拐个弯就开始在我脚下延伸。清晨一趟,向东;傍晚一趟,向西。我更喜欢向东时候。秋分之后,有微微露出的曙光迎向我;春分之后,是日渐炫目的朝阳。 又过了春分了。杨絮还没有飞舞起来,其实我最怕杨絮飞舞的。趁杨絮还藏在枝干深处,我可以去想去年、前年以及大前年,路边的花朵和柳条,这样的感觉会好一些。路边的花儿,总是有先有后的开。一定是绿化带的桃李先开,然后才有一串一串槐花,挑上高枝,发散芬芳。我能记得这些,唯一模糊的是她在哪一年进入我的视线的。是在桃花开的时候?柳树吐绿的时候?槐花芬芳的时候?还是在杨絮飞扬的时候呢? 我确定,我没有在她经过的时候,因为过敏而打个喷嚏。确定没有。那或许,是在冬天雪花飞的时候吧,她就突然和我迎面走来。我也知道,如果雪中有一抹鲜亮,比如暖调的服饰,很容易牵住人的目光。我偏偏搜不出这样的记忆,跟艳丽有关记忆。 雪花只是假设,或者根本就是杨絮呢。总之,我的眼前,一定有什么东西在飞舞,是一种散乱的飞舞。唯有这样,才能反衬出她的沉静与端庄。恩,她的头顶和肩头,首先给我这种印象。好像是她的脚步从来没有起伏一样,缓和的节奏下款款的向前,头顶与肩沿着两条平直的线,绕过眼前所有可能的动感,抵达我视线最近的前端。这样一种鲜明,居然没有色彩的渲染。她的身形,是另一条纵向的线,垂直于地面,轻移过来,并没有前后左右地,哪怕是轻微的晃动。连同手里的女士包也是如此,沉静而不张扬。 而大多数关于色彩的记忆,似乎只有春夏的白净,以及秋冬的深灰,好像并不那么动人。除了即将擦肩而过时,她自然的转过视线,不低垂,也不扭向外侧,而是直接迎向我的视线。有一种坦然,透过黑亮的眸子,甚或投来浅浅的笑意。这笑意绝没有多余的怯,也没有丝毫的飞扬跋扈。只是坦然,不把我当成陌路人的坦然,好像习惯了很久一样。 再没有比她的笑和眸子更加灵动鲜亮的记忆了。略微暗淡一些时候,倒是有。就像今年春节后不久,我们初次的擦肩,她目光闪过时,略含锈涩。微笑在面部,有一些晦暗,就连浅粉的羽绒服,都跟着暗淡了。我想,她或是熬夜了吧,或是还没适应长假后的工作节奏吧,或是工作有些不顺心。在这个大都市,这样的可能性太多。我想过一阵,也就忽略了。 我习惯于把这条路和她有关的一些细节,记录在微博里。当然,我更愿意提及笑意地擦肩,对视的交错。还有许多次擦肩而过的瞬间,我能看清她拢于身后的长发,或者一晃而过的马尾。是从来也不挑染的乌黑油亮。 之后,我无数次的抬腕,表盘的指针,落在7:05~7:20的区间。记得在冬天,我会拢一拢衣领,立即多一份温暖;往前是单位,一般还有一半的路程。只是我从不回头去看。即使突然意识到,我忽略了她的年龄,我也不会回头去看。印象并不能给我准确的答案。她向我微笑的时候,脸上并没有皱褶。脸上的颜色,没能挣脱淡然的的印象,终究不如春天路边的桃花粉艳吧。 之后,会有一些忖度。她总是走着去上班,那她的公司不远吧;附近有艺术学院,她是培训舞蹈或形体的吗?或者,附近的书店和咖啡店,她在里面上班?她有微博吗,也用QQ吗?所有的这些问题,都在擦肩而过之后。下次,我至少要跟她打听一个微博号或QQ号吧,想到这里,我就笑…… 这条林荫道的南侧,拐入一条胡同,单位就快到了。旁边有个早餐店,我习惯每天吃一样的东西,比如包子、鸡蛋和小米粥,或者油条、鸡蛋和小米粥。
明天清晨。我依然会在这条路上,我与她,依然会遇到,依然会擦肩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