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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似尤三,“闺中誓嫁意中郎,薄情人前示忠肠”她没有那份大方刚烈,因为她有大家之矜贵。
她不似宝钗,“万般金银且散去,只留贤名在人心,”她没有那份豁达爽利,因为她寄人篱下,娇小无依。
她不似湘云,“醉卧似入无人境,打鬼凹前护娇颦”她没有那份豪情坦荡,因为她汇齐了女儿娟秀为一身,她是曹公笔下大家闺秀之典范,她就是葬花女----黛玉,她以一个“淑”字深得人心。“淑”无疑是古往今来女子“善”之最高境界。
知道《红楼》之人,多言黛玉小性,言黛玉小性之人多只对《红楼》粗解一二。在此,我想以下列的文字来评述一下自己对黛玉性格的见解。
一,她有水之柔美,云之散淡,她清高,她蔑视功名权贵。她自重,她深受封建之流毒
当宝玉把北静王所赠的圣上亲受之念珠转送她时,她说∶“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这东西!”
而当莺儿送她手编花蓝时,黛玉接了笑道:"怪道人赞你的手巧,这顽意儿却也别致."一面瞧了,一面便命紫鹃挂在那里.
可见她视金银如糟糠,不视物品贵贱赏玩,心低纯良可亲。
书中黛玉小性最为深刻的一节是在周瑞送宫花一章,黛玉说:“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
曹公如此安排深有他之用意,如果周瑞家的把宫花第一个拿到黛玉处,黛玉也定是随便拿两朵丢在那里做罢。最多事后亲去宝钗处道谢。可是这里最后一个给她,同样是随便两朵,黛玉便有机会借题发挥,她语中“别人不挑剩的”其实是在讽刺宝钗“不爱粉戴”,宝钗真的如此娴静吗?元春赏赐她的念珠她为何偏偏带于臂上,还引出宝玉想入非非的呆念来?这便可以证明宝钗不爱粉戴是假,独爱撑自己脸面是真,别人没有的,就是她之傲也。
她在王夫人面前解读人参送人之语:“这东西虽然值钱,究竟不过是药,原该济众散人才是,咱们比不得那没见世面的人家,得了这个,就珍藏密敛的。”可见她之豪迈大方不过是用钱买其美名,用袭人一句话:"一个人知书达理,就该往上巴结才是"宝钗正应了这句话。
这点宝钗之品行不及黛玉纯良
黛玉的几次动怒,都因别人说了有失她身份的言语,第一次史湘云心直口快的说黛玉像戏子,别说在封闭的清宫,就是现在开放的二十一世纪,还因雪村说演员如戏子而被演员不顾体面的大骂特骂。
第二次宝玉道“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叠被铺床”这种口没遮拦的言语,如若一位大家闺秀不发怒,那必定是多姑娘灯姑娘之辈哉。
黛玉实没有宝钗之城府,可以喜怒不形于色,因为她是活生生地宝哥哥怜爱的林妹妹。十几岁的女儿不该有那般老练城府之像。
二,爱之深,深比海水胜三分。
女儿多心非量小,只恨婵娟尚无期
宝黛初见之时,曾有二次因提及“金玉良缘”而口角,人多言黛玉“小气爱恼人”也因这两次。可仔细分析来看,这两次都在黛玉十二岁之前,且黛玉每次提及金玉二字都会自觉失言,只因宝玉过于急切,每次都大砸通灵把事故闹大,才使得大家误以为他们是孩子气。这一点,不得不说宝玉之莽撞多少葬送了黛玉之贤名。
黛玉多心吗?黛玉说:“那都是为了我的心”
紫娟曾劝黛玉:“我看他素日在姑娘身上就好,皆因姑娘小性儿,常要歪派他,才这么样。”
可是谁解黛玉之心事,‘你心里自然有我,虽有金玉相对之说,你岂是重这邪说不重我的,我便时常提这金玉,你只管了然自若无闻的,方见得是待我重,而毫无此心了,如何我只一提金玉的事,你就着急,可知你心里时时有金玉,见我一提你又怕我多心,故意着急安心哄我’。黛玉如此想并非空穴来风,她“没有把握”并非单单冲着宝玉,也因为社会家庭和宝钗之贤名,爱之深,痛之切啊。
直到宝玉言明:“别人不知道我的心还有可恕,难道你就不想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那之后,黛玉再没有提及过“良缘”来抠宝玉,二人也再没有因“金玉”而口角,只是相对而泣,自怜自叹。
黛玉终因忧愁过度,惊魂一梦,郁郁而焚
贾母说其心事太重,熟不知她之心事件件应了景。
女儿悲,青春已大守空闺,女儿愁,悔无父母解忧愁
女儿泣,唯恐与君终别去,女儿亡,郁郁而终哭断肠
三,乖巧反被俗人误,空穴来风添骂名。
黛玉素来乖巧,小小年纪已开始分担父母之忧愁,贾敏患病,黛玉侍奉汤药尽心尽力,半年后,贾敏魂归,黛玉遭受打击病症缠身。可见黛玉之病实由心生,劳及心肺,亏至肝阴。
寄人篱下之后,她每每担忧必是怕贾府之人嫌弃她为外人,处处留心,处处谨慎。病中需食燕窝都不便亲向外祖母所取,重病需使银两都只说先支一月银子开宵,她这种‘小心’反被别人视做不可亲近。
第二十七回 小红因和贾芸暗相私好和丫鬟述情时被宝钗听到,因宝钗要自解偷听之嫌疑编派上了黛玉,小红就说:“了不得了!林姑娘蹲在这里,一定听了话去了! ”这些丫鬟们怎么了解,以黛玉之天性纯良,清高孤敖,定不会做出如此鬼祟之事。
第六十七回 赵姨娘因见宝钗送了贾环些东西,心中甚是喜欢,想道:"怨不得别人都说那宝丫头好, 会做人,很大方,如今看起来果然不错.他哥哥能带了多少东西来,他挨门儿送到, 并不遗漏一处,也不露出谁薄谁厚,连我们这样没时运的,他都想到了.若是那林丫头, 他把我们娘儿们正眼也不瞧,那里还肯送我们东西?"
在此不得不反驳几句,黛玉自小住在外祖母家,哪来的闲钱闲物分散他人?再者言,黛玉视金银为糟糠,她暂且嫌弃之物又怎好寄与他人?已之不欲,勿施于人。宝钗恰恰相反,自己不喜欢带的花儿草儿就送给别的姐妹,自己应了淡雅之美名,却践踏了姐妹之品行。
黛玉不阿谀奉承。她眼中只有诗词和宝玉,其余者似是与她无恙,也实与她无关。
宝钗则家财万贯,怎会在意笔墨纸台之贱物,燕窝人参之药材?再加上她喜以大方撑脸面为荣。
以上两例可以看出,黛玉之小心反被别人空穴来风的添了小性之名,而宝钗靠自己的大方宽厚,肆无忌惮的鬼祟窃听,送笔墨之贱物,宫花之俗物,药品之撑脸面之物换来俗人之奉扬,可见宝钗会做人,则黛玉之真贤拜倒在宝钗之“大贤大意”之下也。
宝钗用自己的伪善,精明成了人人眼中的贤人,而黛玉用自己的谨慎,清高,痴情成了人人眼中的小性和不通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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