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玻尔的原子还在泥潭中深陷苦于无法自拔的时候,新的革命已经在酝酿之中。
这一次,革命者并非来自穷苦的无产阶级大众,而是出自一个显赫的贵族家庭。
路易斯·维克托·皮雷·雷蒙·德·布罗意王子(Prince Louis Victor Pierre Raymond de Broglie)
将为他那荣耀的家族历史增添一份新的光辉。
“王子”(Prince,也有翻译为“公子”的)这个爵位并非我们通常所理解的,是国王的儿子。
事实上在爵位表里,它的排名并不算高,而且似乎不见于英语世界。
大致说来,它的地位要比“子爵”(Viscount)略低,而比“男爵”(Baron)略高。
不过这只是因为路易斯在家中并非老大而已,德布罗意家族的历史悠久,
他的祖先中出了许许多多的将军、元帅、部长,曾经忠诚地在路易十四、路易十五、路易十六的麾下效劳。
他们参加过波兰王位继承战争(1733-1735)、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1740-1748)、七年战争(1756-1763)、
美国独立战争(1775-1782)、法国大革命(1789)、二月革命(1848),
接受过弗兰西斯二世(Francis II,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后来退位成为奥地利皇帝弗兰西斯一世)
以及路易·腓力(Louis Philippe,法国国王,史称奥尔良公爵)的册封,
家族继承着最高世袭身份的头衔:公爵(法文Duc,相当于英语的Duke)。
路易斯·德布罗意的哥哥,莫里斯·德布罗意(Maurice de Broglie)便是第六代德布罗意公爵。
1960年,当莫里斯去世以后,路易斯终于从他哥哥那里继承了这个光荣称号,成为第七位duc de Broglie。
当然,在那之前,路易斯还是顶着王子的爵号。
小路易斯对历史学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他的祖父,Jacques Victor Albert, duc de Broglie,
不但是一位政治家,曾于1873-1874年间当过法国总理,同时也是一位出色的历史学家,
尤其精于晚罗马史,写出过著作《罗马教廷史》(Histoire de l'église et de l'empire romain)。
小路易斯在祖父的熏陶下,决定进入巴黎大学攻读历史。
18岁那年(1910),他从大学毕业,然而却没有在历史学领域进行更多的研究,因为他的兴趣已经强烈地转向物理方面。
他的哥哥,莫里斯·德布罗意(第六代德布罗意公爵)是一位著名的射线物理学家,
路易斯跟随哥哥参加了1911年的布鲁塞尔物理会议,他对科学的热情被完全地激发出来,并立志把一生奉献给这一令人激动的事业。
1925年4月,在美国纽约的贝尔电话实验室,戴维逊(C.J.Davisson)和革末(L. H. Germer)在做一个有关电子的实验。
这个实验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它牵涉到用一束电子流轰击一块金属镍(nickel)。
实验要求金属的表面绝对纯净,所以戴维逊和革末把金属放在一个真空的容器中,以确保没有杂志混入其中。
这个闲话和今天的正文无关,不过既然这几日讨论牛顿,不妨多披露一些关于牛顿的历史事实。
牛顿最为人熟知的一句名言是这样说的:
“如果我看得更远的话,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If I have seen further it is by standing on ye shoulders of Giants)。
这句话通常被用来赞叹牛顿的谦逊,但是从历史上来看,这句话本身似乎没有任何可以理解为谦逊的理由。
首先这句话不是原创。
早在12世纪,伯纳德(Bernard of Chartres,他是中世纪的哲学家,著名的法国沙特尔学校的校长)就说过:
“Nos esse quasi nanos gigantium humeris insidientes”。
这句拉丁文的意思就是说,我们都像坐在巨人肩膀上的矮子。
这句话,如今还能在沙特尔市那著名的哥特式大教堂的窗户上找到。
从伯纳德以来,至少有二三十个人在牛顿之前说过类似的话。
现在玻尔和海森堡分别被叫来写一个关于车费的说明贴在车子里让人参考。
玻尔欣然同意了,他说:这个问题很简单,车费问题实际上就是两个站之间的距离问题,
我们只要把每一个站的位置状况写出来,那么乘客们就能够一目了然了。
于是他就假设,A站的坐标是0,从而推出:B站的坐标是1,C站的坐标是1.5,D站的坐标是2.5,而E站的坐标是4.5。
这就行了,玻尔说,车费就是起点站的坐标减掉终点站的坐标的绝对值,
我们的“坐标”,实际上可以看成一种“车费能级”,所有的情况都完全可以包含在下面这个表格里:
站点 坐标(车费能级)
A 0
B 1
C 1.5
D 2.5
E 4.5
那么,怎样才能仅仅从这些可以观察的事实上去建立我们的车费规则呢?
海森堡说,传统的那个一维表格已经不适用了,我们需要一种新类型的表格,像下面这样的:
A B C D E
A 0 1 1.5 2.5 4.5
B 1 0 0.5 1.5 3.5
C 1.5 0.5 0 1 3
D 2.5 1.5 1 0 2
E 4.5 3.5 3 2 0
这里面,竖的是起点站,横的是终点站。现在这张表格里的每一个数字都是实实在在可以观测和检验的了。
比如第一行第三列的那个1.5,它的横坐标是A,表明从A站出发。它的纵坐标是C,表明到C站下车。
那么,只要某个乘客真正从A站坐到了C站,他就可以证实这个数字是正确的:这个旅途的确需要1.5块车费。
是的,曙光已经出现,太阳正从海平线上冉冉升起,万道霞光染红了海面和空中的云彩,在天地间流动着奇幻的辉光。
在高高的石崖顶上,海森堡面对着壮观的日出景象,他脚下碧海潮生,一直延伸到无穷无尽的远方。
是的,他知道,this is the moment,他已经作出生命中最重要的突破,而物理学的黎明也终于到来。
最最叫人惊讶的是,这样一个薛定谔的婚姻后来却几乎得到了完美的结局。尽管经历了种种风浪,穿越重重险滩,他和安妮却最终白头到老,
真正像在誓言中所说的那样:to have and to hold,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 till death parts us。在薛定谔生命的最后时期,两人早
已达成了谅解,安妮说:“在过去41年里的喜怒哀乐把我们紧紧结合在一起,这最后几年我们也不想分开了。”薛定谔临终时,安妮守在他的
床前握住他的手,薛定谔说:“现在我又拥有了你,一切又都好起来了。”
物理学统治整个宇宙,它的过去和未来,一切都尽在掌握。这已经成了物理学家心中深深的信仰。19世纪初,法国的大科学家拉普拉斯
(Pierre Simon de Laplace)在用牛顿方程计算出了行星轨道后,把它展示给拿破仑看。拿破仑问道:“在你的理论中,上帝在哪儿呢?”拉
普拉斯平静地回答:“陛下,我的理论不需要这个假设。”
波恩在论文里写道:“……这里出现的是整个决定论的问题了。”(Hier erhebt sich der ganze Problematik des Determinismus.)
对于许多物理学家来说,这是一个不可原谅的假设。骰子?不确定?别开玩笑了。对于他们中的好些人来说,物理学之所以那样迷人,那样富
有魔力,正是因为它深刻,明晰,能够确定一切,扫清人们的一切疑惑,这才使他们义无反顾地投身到这一事业中去。现在,物理学竟然有变
成摇奖机器的危险,竟然要变成一个掷骰子来决定命运的赌徒,这怎么能够容忍呢?
不确定?
1986年,著名的流体力学权威,詹姆士?莱特希尔爵士(Sir James Lighthill,他于1969年从狄拉克手里接过剑桥卢卡萨教授的席位,也就是
牛顿曾担任过的那个)于皇家学会纪念牛顿《原理》发表300周年的集会上发表了轰动一时的道歉:
“现在我们都深深意识到,我们的前辈对牛顿力学的惊人成就是那样崇拜,这使他们把它总结成一种可预言的系统。而且说实话,我们在1960
年以前也大都倾向于相信这个说法,但现在我们知道这是错误的。我们以前曾经误导了公众,向他们宣传说满足牛顿运动定律的系统是决定论
的,但是这在1960年后已被证明不是真的。我们都愿意在此向公众表示道歉。”
(We are all deeply conscious today that the enthusiasm of our forebears for the marvelous achievements of Newtonian
mechanics led them to make generalizations in this area of predictability which, indeed, we may have generally tended to
believe before 1960, but which we now recognize were false. We collectively wish to apologize for having misled the general
educated public by spreading ideas about the determinism of systems satisfying Newton's laws of motion that, after 1960,were
to be proved incorre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