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忆（后续）

咫尺江梅

[这个贴子最后由咫尺江梅在 2003/04/02 04:23pm 第 1 次编辑]

     “你决定了？”力看着晓丹肯定的点头。
     “哦，那好，我跟同学打个招呼，你什么时候休息？”
       晓丹似乎依旧犹豫着，“我这个礼拜四休息，只能休息一天。最近餐厅里情况挺好的，所以``````”
       “你疯啦？”力喊了一声。
     她楞了一下。“没有办法，我实在是``````”她的声音很弱小。
     “这种时候不休息好，要命呢，我妈当初生我的时候，就是忙，休息不到一个月就上班了。现在经常腰疼、头疼，整个妇产科的阿姨都说是我妈得的月子病。”力好象很懂似的说。
     “是么？”
       “是，所以，这种时候你一定要休息好，才行。”
      “可是``````”
      “可是什么啊？不要命了？”力有点气愤了。
     晓丹不再说什么了，看着他那着急的样子，她竟有点恍惚。

     从手术室出来，力跟自己的同学说了些什么，就把她送回了她住的地方。帮她倒了糖水，人就消失了。
     她躺在床上，哭一会，想一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唉，晓丹，晓丹，你起来了，我给你炖了汤，喝点吧？”力敲着床头。
     她睁开眼睛，只是觉得累，也没有应声，继续睡了。
     “你呀？还会照顾人？”她听见旁边有悄悄的说话声。
     “妈，我不是害怕嘛！我看她眼睛就转了几转，以为她昏了呢。”是力在说话，好象很不好意思。
     “喔，那是累的，你以为别人都象你这样啊！不知道累的。”女人边说，边帮晓丹把被子掖掖好。“象她这样，更累。瓜熟蒂落还那么疼呢，何况象她这样把瓜强扭下来。哎呀，给你说你也不懂。”
       “哦，这样啊，我还真是不知道。”
       “你不是煮了汤么？去找这里的人帮她热着，等会她醒了，就好给她喝。”
       “我不认识这的人啊。要不我回家热吧。你在这儿帮我看着她？”
      “你呀，真是烦！你在这里陪着她，别大惊小怪的，她要出汗，帮她擦了，我去看一下。”说着，女人就退了出去。
     晓丹坐起来，“力，不好意思，让你这么麻烦。”她的确很抱歉。
     力吓了一跳，“哦，你醒了啊，没有什么啊。”
       她点头。“把你妈也惊动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他挠头，“哦，没有什么，只是刚才我喊你，你没动，把我吓了一下，就去把我妈叫来了。是我没经验。不好意思的是我呢。”
       他依旧腼腆，“哦，你喝水么？水凉了，我帮你重新加点热的。”急忙的掩饰着。
     “谢谢你。”晓丹轻声地说，“也谢谢你妈。”
       “别这样了，我们既然是朋友，以后这种话我们就别说了。行吧？”
     
     
     

万事不恭

继续哦。

咫尺江梅

[这个贴子最后由咫尺江梅在 2003/04/04 11:11am 第 2 次编辑]

     晓丹喝了一口水，点头。
     门开了，“妈，来，给我吧。”
     “阿姨，”晓丹慌乱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眼前的女人很纤弱，看不出象这里的人。“你醒了？先喝点汤吧，晚上我让阿力给你送吃的来。”她的手伸过来，接过了晓丹手上的杯子。
     “谢谢阿姨了，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别这样了，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很不容易的。”她拿了碗，帮把汤盛出来，“烫的很，你慢点喝。”
     晓丹点头，接过碗。
     力笑了，得意的说，“晓丹，我妈可是院里的护理部主任呢。”
     “你别听他在这里吹了，我现在还要去单位，他先看着你吧，晚点再送饭给你了。”阿姨看了看表，“记着不要吃太辛辣的东西，还有想睡的话，就一定多睡一些，不要碰凉水，要是要用毛巾就让阿力给你就好了。”
     “妈~~~”力笑着，顺便把阿姨往门口推着，“知道了，不用再嘱咐了。”
     “阿姨，再见。”
     “再见。”
     看着力关好门，“力，你妈是这的人么？”
     “我没有说是啊。我妈是上海人，当年的知青。”停了一会，“我爸也不是这里人，浙江人。”
     晓丹的心又似乎抽了抽，“哦，是么 ？”不再说话。
     “你以为我长的五大三粗，就应该是这里的本地人？”力笑着问。
     晓丹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原本她就是这样以为的。
     “其实，我哥也长的很上海的，就是我有点太大了，我也纳闷呢。小时候，我也是在上海外婆家长大的，还是希望毕业以后能回去的。”
     “哦，是么？”
     “是啊，我哥现在已经在上海了，以前的两口子是知青的，可以有一个子女回原来的城市的，所以我哥已经在了。”
     “哦。”
     “你还是多休息一会吧，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力腼腆的挠了挠头。

     她正在餐厅里忙着的时候，力冲进来，拽住她就往外面走。
     终于走了出来，晓丹一脸的窘迫，“你疯啦？在我上班的地方，别人以为我怎么样了呢？”她小声的埋怨。
     “是我应该问你！说好了，今天好好休息的，怎么又跑来了？不要命了？”力拿手指了指她。
     “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么？我不去碰凉水，累了就坐一会，没有什么的。”
     “你呀，我真是服了你了。”力不知道该给晓丹一句什么话的时候，又习惯的搓着手。
     她拍了拍他的肩，“行了，哥们，我保证照顾好我自己，你放轻松点吧。”
     力的眼神中的心痛，晓丹只能装作没看见。
     “那好吧，下午我下班就来接你，如果你不请假，我就帮你请。”力说完，转身就走。
     “力！”无论她怎么叫，他再也没回头。
     回到餐厅的时候，同事们笑着，“你被箭击中了吧？”有人轻声的问。
     “什么？”她纳罕着，只是这里人的眼光纯纯的，远没有西安同事眼光中那么复杂。

     
   

咫尺江梅

      “呵呵，你真的连这个都不懂么？”
      餐厅副理走过来，“这个男孩子很喜欢你的啊，你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难道不是么？”
      “别胡说了，他是我的好朋友。”晓丹辩解道。
      “呵呵，乌鲁木齐的男孩子的热情是挡不住的。”他做了个很舞蹈的姿势，“这种幸福的事情你应该高兴，而不是象现在这样。”他学她的样子，实在是不怎么样。
      餐厅里连客人都笑了。这在西安是绝对没有的事情。晓丹低着头，在副理耳朵边说：“如果，你再拿我开心，我就让你不及格。”然后，笑着走开。副理收了动作，吐了下舌头，跟过来，“你应该对他好点，女孩子，温柔才是最可爱的。”
      这次，晓丹看着副理，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晓丹，我父母让你搬到我家去住。”
     “不行。”晓丹想都没想。
     “为什么？”
     “不为什么。”她想起餐厅里人们的言语。
     “我妈说你太不会照顾自己了，所以``````”
     “那也不行。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回到宿舍，阿姨正站在她的门口。
     “阿姨，”晓丹小声的喊。
     “妈，你还真对了，她不同意。”
     “晓丹，你是阿力的好朋友，也就是我们家的好朋友，走吧，去我们家吧。这里住也不方便。”等着她把门打开，开了灯，阿姨说到。
     “阿姨，别这样，现在已经很麻烦你们了！”晓丹诚心的说。
     阿姨边帮她收拾东西一边说：“你这样才是麻烦呢，阿力每天上了班就往你那里跑，又要给你送饭，折腾几次，如果你去我们家，就没有这么麻烦了。”
     “阿姨`````”
     “什么都别说了，快收拾吧。”
     晓丹把东西收拾好，跟着母子俩去他们家。
     阿力的家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入门的客厅里摆着一架钢琴，电视机好象是摆设一样放在一个角里。
     “你睡我们家的客房吧。虽然小点，但是还可以住的。”力把她让进早已给她收拾好的房子里。
     简洁，淡雅。
     “哦，你们回来了。”一个架着眼镜的中年汉子接过阿姨手中的东西，问着，打量着晓丹。
     “晓丹，这是我爸。”
     “叔叔好，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哦，你好。吃饭了吗？给你们把饭都热在炉子上了，等会先吃吧。”
     “谢谢，好的。”
      

咫尺江梅

     晓丹在这样的呵护下，总是心里惴惴的。其实，力家里的人似乎也总是很忙，母亲经常在他们回来之后才进门，父亲则总是坐在那张大大的设计桌旁看书，或者做着什么。
     “哦，父亲是搞设计的，人有点清高，不要去打扰他了。”力悄声地说。
     晓丹点头。
     力在厨房里忙着，她要帮着洗菜，“你去坐着，看电视，这里你别动，要不我妈要说了。”他说着把晓丹推出来，帮她开好电视。“遥控器在那里，你自己调吧。”
     她随意地翻着，浙江台正在播放着一个音画时尚节目，风景美的令她不忍调开。“谁不忆江南？”
     力的父亲走出来了，就站在一边看着。“你也喜欢看这些节目？”
     她连忙点头。
     “你刚才说的好象是白居易的句子。”
     她窘迫地说：“是啊，不过很多古人都有这样的慨叹。”
     似乎叔叔是等她继续说。于是她接着说：“比如李清照在流离失所以后，词里的意境越发显得对故土的眷恋。”
     “哦，你读过很多诗词吧？”
     “不多，只是平时喜欢。”
     “哦。那我那里有些，你要是喜欢可以自己去看啊。”
     “可以么？”
     “哦，那天我回来，看见你正在看《断肠集》。你很喜欢么？”
     “哦，我是看的比较杂，只要是书我就看。”
     “是么？去过杭州么？”
     晓丹点头。
     “爸！”力冲了出来。
     叔叔也许是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爸，饭好了，我们给妈留菜吧？”
     “哦，好的，那我们吃了饭再谈吧。”
     晓丹站起来，答应着，帮着力拿菜。
     “对不起！”力小声地说。
     “别胡说了，我跟叔叔聊天挺开心的。”
     “那就好，那就好。”力一叠声的说。
     
     
     
     

     
     
     
     
     

万事不恭

继续。呵呵~

咫尺江梅

      吃罢了饭，力收碗。
      “晓丹，来书房坐坐吧，陪我聊聊天。”叔叔显然很高兴。
      晓丹看了看力，“哦，好的。”
      力没有说什么，只是有那么点些许的担心。
      “听说，你是学文科的？”
      晓丹点头。她看着叔叔后面的书架，那是整壁式的，即使这么远，也能感觉出那里的书类别整齐，丝毫不乱。
      “哦，诗词你喜欢么？”
      “喜欢。”
      “那你比较喜欢哪类的呢？或者喜欢谁的作品？”
      晓丹想了想，不禁笑，“好象也没有很特别的喜欢的，只是喜欢。”
      她看见叔叔微笑，“这本你看过么？”
      那是一本《人间词话》。
      她不好意思地笑，“王国维的，许久以前在古旧书店翻过，是评论各名家词的。他认为词的高下最主要的在意境，挺好的。可惜作者是自杀于昆明湖吧，很可惜。”
      “哦，这个你也知道？”力不知所措的时候的动作与叔叔现在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你的知识面比较广。”
      “叔叔，错了，我只是比较喜欢，如果是别的，我就不行了。”
      “那好，那好，那我们今天就谈谈词。”
      两个人不禁笑。
      “好啊，只是不要太难了，要不，我会出笑话的。”晓丹说。
      “好，现在是秋天，你记得哪些咏秋词？”
      晓丹笑了，“呵呵，马致远的《天净沙》不知道是否算？‘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可是‘秋思’之祖呢。”
      “哦，这个该算。还有么？”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哦，这个也算，苏轼的《水调歌头》，比刚才的好，起码是有希望的。”
      “是哦。”晓丹的心不知被什么触动了``````
      
      力端了三杯茶进来，“爸，晓丹，你们挺热闹的嘛！”
      “呵呵，你快来学学，晓丹，如果把你的一些才情给他，就好了。”
      “爸！”力奉上一杯茶，“我又有什么不好了？”
      “晓丹，你看，书房里这几幅画，还是阿力中学时候画的，他哥和他一起装裱的，好看么？”
      晓丹端着茶，走过去，将三幅画仔细地看了，“叔叔，你为什么不培养他成画家，真是可惜了。”那样子真是很遗憾。
      三个人都笑，力轻搡了她一下。
      “哎呀，当心啊，我的茶。”晓丹喊。
      笑声更响。
      “笑什么呢？这么大声？”阿姨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好奇地探头进来。
      “哦，阿姨，您回来了？”
      “妈，你先坐，我去给你热饭。晓丹跟爸正笑话我呢。”说着，力就奔厨房去了。
      “阿姨，累了吧？”她放下茶问。
      阿姨坐下来，“哦，习惯了。”
      “晓丹，你对茶知道多少呢？”叔叔还问着。
      她边帮阿姨揉着肩膀，边说：“《茶经》是唐人陆鸿渐写的。而‘茶’这字本身就是在他这里定型的，以前多用‘荼’，也用过‘檟’，好象还被称过水厄，酪奴过。”
      “哦？”叔叔那种赞赏，她感觉的出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晓丹笑，“叔叔，别被我给蒙了，很多是工作的时候，很多人聊天中懂得的，偶尔也会自己去书店看看，今天快别问我了，等会儿我可真要露馅了。”
      ``````
      “谢谢你，晓丹。”
      “谢我什么？”
      “我们家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停了一会，“我爸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
      “其实，一家人能这样一起坐坐，真是很开心的。别谢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家呢。”她想起妈妈爸爸，榛榛，还有``````
      “好了，好了，我们都别谢了，开心就好。”
      “哦。”晓丹轻轻地答。
      郁宇怎样了？
      晓丹想知道，可``````能给他去电话么？
      他会等她的电话么？
      他会，她肯定。
      或者这一个半月来，他急的不成样子，也不知道呢。
      她不敢想下去。
      给父母的电话，从来没有提起过他。大半说靖来了，问你好不好，什么时候回来，等等诸如此类。但是榛榛悄悄告诉她，有人打电话找她，不止一次。
      与力家几乎成了一家人。要走的时候，竟有着那么的不舍。
      最后一个晚上，力去参加同学的聚会，她与叔叔在红山公园附近散步。
      “晓丹，为什么不再上学了？”
      “叔叔，我曾经想过的，只是学校离我太遥远了。”她的声音似乎也遥远到她想回去读书的时候。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可惜了。”叔叔说。
      她没有说话。
      “现在崇尚学历、文凭，你再不争取，以后会很吃亏的。”
      “知道了，谢谢叔叔。”她指着红山说，“你看，多美啊！”
      夕阳西下，红山在霞光的沐浴下，好似成了仙境，是紫红吧？亦或``````她找不出更准确的词语来形容那份孤傲且沉静的美！
      “晓丹，你喜欢南方还是更喜欢北方？”
      她的眼睛没有离开那片紫红，“或者是南方吧。叔叔，你呢？”
      在她的印象里，叔叔是喜欢吃这里的面食多于米饭和菜的，八成喜欢这里多些。
      “呵呵，倒成了你考我了。”叔叔停了一会儿，“江南忆，最忆是杭州``````”
      “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晓丹附和着，这是白居易的《忆江南》呵！
      “再过几天就是看钱江潮的时候了。”叔叔缓缓地说，“那种风景与这样的是没有办法可以比的。”
      “是哦。”晓丹重重的叹气，“快到中秋了。”
   

咫尺江梅

      西安即使在秋高气爽时，依旧雾蒙蒙的，显示着它的威严与肃穆。
      “妈妈！妈妈！”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冲过来，她就高兴起来。
      回到家，那满桌的饭菜令她温馨不已，与父母坐在一起吃了饭，谈到乌鲁木齐、戈壁、红山，榛榛总是“真的么？”“真的是这样么？”惊讶着，好奇着。
      她笑着，讲着。直到让榛榛上了床。坐回父母的身边。“妈、爸，好想你们！”她揽住了母亲的肩膀，头也靠在了母亲的肩上。
      母亲轻拍她的手，“都这么大了，还撒娇？”声音里充满了怜惜。
      “没有啊，真的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啊。”
      “呵呵，你真的这么想？”
      “恩。”
      “对了，隔壁楼的丁崎结婚了，来给你请贴，我们帮你把人情送了，你有空还是要去看一下。”
      “哦，谢谢妈妈。”
      “你呢？”爸爸不失时机地问，“和靖的关系到底怎样了？”
      她不敢抬头，也没有敢直视父亲的眼睛，“妈、爸，再让我多陪你们一阵吧！”
      “别，你早点嫁出去，我和你妈还少操点心。”
      她赖赖地说：“不嘛，你们才舍不得呢！”
      妈妈笑着：“少在这里灌迷汤，靖这孩子很不错，知书答礼、为人老实，又不喝酒，有什么不好的？别挑来挑去，挑花了眼！”这话说出来已经多少有了点火药味，或者是自己多疑？
      爸爸也说：“就是啊，那么好的孩子，现在很少有这么实心眼的了。”
      能说什么呢？她不想回来就~~~~于是抬起头，“妈妈，爸爸，我累了，要睡觉啦。”伸了个懒腰，“明天还要上班呢。你们也早点睡吧。”
      “你？！”
      她把手在背后招招，向门口走去。
      “晓丹，你如果能把对榛榛的那份耐心的一半用在自己身上，该多好！”她把声音关在了背后。
      房间里一片寂静，月光如以往那样泻在书桌上，“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她轻轻背诵着，一个多月下来，她对宋词的了解深了许多。眼泪依旧多，只是心是麻木亦或平静她已经分不大清楚了。
      他为什么今夜不打电话来呢？他或许应该失望了吧？``````即使他电话过来，自己能说什么呢？应该说什么呢？
      她不敢再想。答案连自己也不知道！
      

咫尺江梅

     回来上班。她似乎不大能适应了，除了忙还是忙。
     创华来了，依旧是老规矩，接她出去。
     “我妈单位要开迎宾会，你这环境不错，给订两桌怎样？”
     晓丹笑，“您是谁呀？没问题，提前三天给我电话吧，要什么规格的，自助还是点菜，随阿姨他们自己订。保证服务周到，给足您面子。”
     “呵呵，厉害，”创华不好意思的笑，立了立大拇指，“大将风度。”
     过了一会儿，“对了，晓丹，我有事要问你呢！”
     “说。”晓丹不假思索。
     “你把郁宇怎么了？”创华小心翼翼。
     晓丹望着创华，半天没有说出话。
     终于，“怎么了？”她问。
     “你不在西安，他几乎天天打电话来我家，要你的消息，后来我都怕接电话了。不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创华说话的的感觉奇怪的令晓丹心惊肉跳。
     她看着脚下的路，咬了咬唇，“我没怎么他。”
     “都跟你说过，郁宇很善感的``````”他要开始说教了。
     晓丹打断了他，“我知道啦，我不会招惹他的，行了吧？”她说得很快。
     创华盯着她，“你就不愿意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话语间的`````
     晓丹看了看表，“回去吧，等会我要开会。”
     “那``````好吧，”创华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那过两天我去你那里订单子。”
     “好的。”看着创华远去，不远处，磁带店里放着的是邓丽君的老歌“有缘相聚又何必常相欺，到无缘时分离又何必常相忆``````今天说要忘记你，明天却又想起你`````问此情何时已``````”她任由泪水恣意落下，这又有什么呢？或者缘就是这样的？路人的眼光她看不见，也不想看见。
     整理了心情，深呼吸，吐了一口长长的气，推门进去。
     “回来的正好，快点儿，那客人摆活了半天，都不知道他要干嘛呢。”小敏拉着她就奔收银台。
     “您好！”她走过去，伸出手。
     那个男的很窘的握了一下她的手，随即便撒开了。
     “请问你想要点儿什么？”
     那个男子个子适中，着装接近广东人，黑色皮夹克，算是破旧点的淡蓝色牛仔裤。人显得精明精神。
     “我`````我想要``````”他紧张地拿手指着前台上的PVC广告中的饮料。
     一旁，小敏与收银员窃笑着，看着他们俩的对话。
     “您想要可口可乐是么？”她问。
     “OK，OK。”他连连点头，并掏钱。
     “您还需要别的什么么？”
     他赶忙摇头。
     看着他坐好，得到了他要的东西，她转身上楼。一大堆事情还有的她做呢。
     ``````
     等到西厨，中厨，二楼大堂全部看了一遍，再查一下仓库，已是要上客的时间了。
     黑皮夹克依旧坐在那里，看着她，竟笑着点头。
     小敏凑过来，“晓丹姐，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咫尺江梅

[这个贴子最后由咫尺江梅在 2003/04/08 09:32am 第 1 次编辑]

     “少胡说，干好你的活！”
     收银员：“我也觉得是呢！我换了几种语言跟人家交流都白搭，你倒好，一个眼神就准了，厉害！”
     晓丹有点诧异。
     “你看，来了。”
     “小姐，我要``````”这次他直奔晓丹。
     “您好，您想要什么？”她问。
     “中国的，中国的快餐。”说起来有点儿山东人的味道，浓点的鼻音。
     晓丹笑：“您要哪种呢？鸡块的，叉烧的，还是三鲜的？”
     “恩？”他一脸疑惑。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他走到前台，指着保温池里各样的给他逐一介绍着。
     他听的很仔细。
     “先生，您想吃哪种呢？”
     他点好了，付帐，又坐回去。
     客人渐渐多起来，她也忙碌了起来，自从有了自助，她总是得担心厨房的菜是否预备的够，还有水果色拉也时不时的就断了顿。
     “晓丹姐，快下来，又不知道他摆活啥了。”
     她交代了一声，下楼。
     “先生，您还需要什么么？”
     他有点理亏似的“对不起，有``````”想了半天，做出一副唏溜唏溜的样子。
     那样子甚是可爱，儿童气。晓丹被逗乐了，“先生，您是想要辣椒吧？”
     “对，对，对！”他似乎是豁然开朗，拍着脑门：“就是那个，就是那个，辣椒！”
     她进了厨房，让厨师帮准备了四川的泡椒嘱咐小敏送上去。在她看来，主动能要辣椒吃的，大半都更喜欢吃这种味道。准备上楼。
     小敏走过来，“八成等会又要喊你呢，你干脆等会再上去。”
     她站住，想了想，象这种时候，人只要有耐心就够了。她告诉小敏：“你们先耐心点，慢慢的跟人家说，实在不行了，让他等一下。再喊我。”

     中国的餐饮几乎都是要混个脸熟的，几千年吃文化的悠久历史，就是你不一定认识对方，但是吃了几餐以后，就有可能成为知己，或者“酒肉朋友”。
     晓丹感觉在这里，自己颇象“孙二娘”，虽不卖人肉包子，不开黑店，但是这里的朋友却已经不少了，哪个喜欢吃什么，哪个不能吃什么，也成了肚子里的帐本。于是就是招呼几次下来，也要个把小时。偶尔还要陪着谁喝上点酒。
     小敏又上来了。
     “喊你呢。”
  
   

咫尺江梅

     她看见他面前的桌子上只有一杯开水了。
     “先生，不好意思，久等了。”晓丹走过去。
     他听着，并没有要求什么。
     “先生，是我们哪里服务不周么？”她问。
     黑皮夹克开始显得局促，然后又摇头，又摆手：“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小姐，我``````”
     她笑，忙伸手做了一个向下压的手势安慰道：“先生，没关系，别着急，您慢慢说。”
     他急忙的从夹克内兜里掏出笔和本子。翻开，写的字在晓丹看来，象是在画圈儿。
         “对不起。   我是韩国留学生。
           西北工业大学。我应该怎么回去？”
     “哦，是这样啊，”她接着问：“您是想坐公共汽车回去是么？”
     “对，公共汽车，公共汽车！”
      晓丹拿起笔，在纸上帮他划着，的确，很多趟车好象都可以到达那里的。然后，她建议了最近的车程，画上一个圈，将笔放下。
      他“哦”、“哦”的点头。
      她忍住笑，“先生，您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他摇摇头，又快速点头。
      她笑了，“那您可以继续问的。”
      他拿手指着晓丹，“那`````你可不可以带``````”又将手指回自己，再指指门外，“带我去坐这个车的地方。”他的手停在桌上晓丹画圈的地方。
      晓丹停了一下，说：“对不起，先生。我现在比较忙，但是我可以让别人将您送到车站，然后您自己回去，好么？”
      他有点失望，但还是点头了。
      晓丹喊过小敏，交代她将客人送到6路车站，要是乘务员好说话，就请人家一定在西工大前面报个站名；还有数好站数，一定让他数清楚几站下车，千万别坐过了。送了两个人出门，她长长的吐了口气。
      “晓丹，长途！快点儿！”办公室里的人下来喊。
      她应着，心跳在加速，她能肯定这一定是他的电话了。
      “晓丹，是你吗？！”
      她刚拿起话筒，郁宇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那份期待纵使看不见，也令她心痛不已！“是我，郁宇是吧？你好。”她尽量让自己说的平静些，再平静一些。
      办公室里的出纳会计都悄悄地走开了。
      “你想干嘛？这么久了，你没有一个电话！”
      晓丹无言。
      “你知道我的感受么？你知道这两个月我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么？！”
      我何尝不是啊？！晓丹的眼泪开始不争气的冲破她一切的堤防下落，再落。依旧无言。
      “晓丹，你在听么？”
      “在的。”

咫尺江梅

[这个贴子最后由咫尺江梅在 2003/04/09 11:54am 第 1 次编辑]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吗？”郁宇的声音里充满了心痛与无奈。
      说什么呢？晓丹自己都不知道！能说什么呢？
      “晓丹，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极力忍住抽噎，字斟句酌地说：“郁宇你觉得我们可能吗？”
      “你怎么了？怎么会问出这种混帐话？”很久，郁宇才说。
      她的思想也许开始越发清晰了？“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
      “你考验了两个月，难道还不够长吗？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吗？”
      晓丹张了张口，想说，但是终于换了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郁宇，在杭州找一个吧？”
      “你疯了？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我在跟你说``````”
      “别说了，”他打断了她的话，“你别说了！你到底哪里不对了？”
      她开始恍惚。
      他的语气仓促，无助：“晓丹，不要这样对我了，我都要急死了！你快告诉我些什么吧？天大的事情我们一起分担好不好？”
      自己还有资格与他``````晓丹不知道现在该怎样？
      “晓丹，求你了，说话呀！”他压根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
      敲门的声音。
      “郁宇，我正在上班呢，晚点有空我们再说吧。”
      “你打过来？”
      “恩。”
      “别再哄我，好吗？”
      “好，再见。”
      出纳进来换零钱，“怎么？电话打完了？”
      “恩。”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在转椅上挪了一下，将脸对住墙。“哦，没什么，有点累了怕是。”
      “是啊，今儿挺忙的，光换零钱就好几次了。现在好点儿，那你先休息一会吧，如果有事，我来喊你。”
      “恩，”她说，“谢谢了。”她听到门合上。她不知道自己的什么时候可以不这么痛？她狠命得摇摇头，似乎这样就可以摇走那纷乱的一切？
      她回到大堂。

      “晓丹！”“晓丹！”
      她开始微笑，“孙二娘”式的逐个桌子边招呼，觥筹交错之间结识新的朋友。
      待她走出美食城，钟楼周围的华灯已经熄灭了，但是路灯与车龙的光明足以标榜它的宏伟，虽然代表佛教鼎盛时期的梵钟已不再响起，但是它威严依旧。可是，燕子麻雀却不理会这些，在那高处飞来又飞去。
      他还在傻等电话吧？自己把电话打过去，应该说些什么呢？两个月下来，她都依旧没有想清楚自己究竟要怎样，现在又能么？
      其实，一切在她选择了不要孩子时都注定了，不是么？
      其实，一切都是自己做出决定，与任何人都无关，不是么？
      她曾经多想成为一个“今生只取一瓢饮”的？可是她还能做到么？
      她苦笑。我是什么啊？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古乐府里的这首《上邪》曾经是她多么憧憬渴望的故事啊？！可是现在呢？
      天如深蓝幕布，三三两两的星星缀在那儿，静静地陪着她，在回家的路上。
      也许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为什么昨天不给我电话？”一早郁宇的电话就追到了单位。
      “对不起，昨天很晚了。”
      “你知道的，无论多晚，我都会等的。晓丹！”
      “别生气，对不起了。”
      “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告诉我吗？”
      “郁宇，我在班上呢，对不起。”
      “那``````”
      “我们有空再说，好吧？”
      “好吧，晓丹，一定注意身体。你先挂吧。”
      她总是在这一刻感念着他的一切``````
      “晓丹姐，人家又来了，找你呢！”小敏坏笑着。
      她知道是谁了。“小敏，你也该学着处理些这样的事情了，尽量自己解决啊！”
      小敏摇手，“别，那鸟语，中国人听着都渗，饶了我吧。”
      “娜娜不会朝鲜语么？”
      “她呀，除了恨日本人，就是讨厌韩国的仗势欺人了，压根除了对人民币感兴趣外，就是欧洲通了。”
      晓丹又好气又好笑，“你呀，不知道这张嘴要卖掉你多少回！”
      小敏拍拍她的肩膀：“不怕，天塌下来，你也会给我撑的！”

咫尺江梅

      “先生，欢迎您！昨天晚上回学校顺利么？”
      他站在收银台旁，一见到她，竟鞠躬，晓丹话没说完就赶忙回礼。
      “哦，很顺``````利，谢谢你，晓丹。”
      她看了一眼小敏，她耸耸肩，做了个鬼脸。
      “别客气，我们应该做的。今天，有什么事情么？”
      他做了一个把饭向嘴里扒的姿势，“我想``````吃饭，昨天的那``````种。”
      “哦，好的。您喜欢吃那种辣椒么？”
      “喜欢，非常喜欢。很象我们仁川的风味。”他一连串的点头。
      这句中国话地道的让晓丹和小敏不禁对视了一眼。
      晓丹帮他安排好，转身想走。
      “喂，晓丹``````小姐，你明天上班吗？”
      她转过头来，“是的，有什么事情么？先生。”
      他不好意思：“我``````让我嫂子``````从家里来，来``````这里吃饭``````看你！”
      她笑：“吃饭欢迎啊！看我干什么？”
      他只是笑，“明``````天你``````就会明白的。”
      “那您慢用，我先去忙了。有什么需要的话就跟她们说好了。”她虽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也没有什么好多想的，就去忙别的了。
      第二天，终于又快忙完一天了。她正在与出纳对小单。
      “晓丹姐，他又来啦！”
      白天她被小敏几个打趣了一天。她也许也有点想知道到底他想做点什么。她只好安排了一下，下楼。
      这一次，黑皮夹克后面真的跟着一位娴静温良的女子。
      她连忙走过去：“你们好！需要点什么？”
      “晓丹，这``````是我欧爸（即哥哥）的夫人。”
      那个女子笑，“晓丹你好，我是朴信的嫂子。”
      她或许惊讶于女子标准的汉语，竟没有说话。
      女子接着说：“晓丹，有安静些的地方么？我们想找你谈谈。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我？”她狐疑着，此刻虽然是快打烊了，但是等会李总要来，可能是检查工作吧。
      “哦，对不起，今天晚点我这里要开会的，可能没有时间的。”她竟然有点怕了，怕什么呢？她不知道。
      “哦，这样啊，那没关系，我们先在这里等你好了，希望你不介意！”
      “那``````”她没有回绝的理由，“那你们先请二楼坐吧。”

   

咫尺江梅

     晓丹奉上茶便躲进了办公室。
     会关于她的什么呢？她想不通。
     出纳调侃道：“难得你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啊？”
     在这里，消息传的比什么都快。她的每件事情在这里似乎都是透明的。
     “别拿我开心了，李姐。你说，他们要跟我谈什么呢？”
     “呵呵，确定肯定是好事，就行了啊。”李姐笑着说。
     她给家里挂了电话。告诉父母要晚点回家，不要再等门了，又嘱咐榛榛早点睡觉。其实，自己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什么人的事情，她将这三天以来的工作象放电影一样过了一遍，认为自己也没有什么疏漏，恢复了些许平静。
     李总还没来，她想想，又马上站起来。
     二楼的大厅除了在那落地大窗前坐的嫂弟俩已经没有人了。她冲他们抱歉的笑笑，就向楼下走去。
     员工们已经开始晚饭，还有两个熟客坐在角落里聊着什么。
     见到她下来，同事们不禁笑。小敏道：“哎呦，怎么把人家撇下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去你的。”她的脸直发烧。
     也许是她的表情吧，同事们的笑声更大了。
     掌厨伯伯说：“哎，我们的泡辣椒不错吧？”
     前台的小伙子又笑着加句：“我们的排骨也好啊。”边扒完嘴边那口饭，又接着说：“可口可乐也好啊！”
     笑声大得把角落里的客人都吓逃了。晓丹更窘了。
     李总走了进来，“大家好！”
     看着大家碗里吃的，“恩，今天的晚餐不错嘛，还有我的份么？”李总问。
     马上有人去给他盛饭了。
     “晓丹，你怎么不吃？”
     “她今天有好局呢！”
     大家又哄笑起来。
     “李总，别理他们，今天有什么事么？”她问。
     李总端上碗，“哦，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路过了，所以就打个电话了。今天你有什么事吗？”
     “哦，那就好。”她不知自己怎么会长出一口气。
     小敏插言道：“今天晓丹姐怕是要相亲呢。”
     “去你的！”她做出要打的姿势，“好好的吃你的饭，不说话也不会把你怎么的！”
     李总看着她笑：“原来还不觉得怎样，现在看来是有点意思了，说说看啊，我们也可以帮你参谋一下。”
     众人一致附和，她也来不及阻止，小敏和娜娜就开始绘声绘色讲了起来。她赶忙上楼了。

     她来到黑皮夹克和女子身边。“对不起，久等了！恐怕你们还得等我一下，你们要先吃点什么吗？”
     女子温柔地笑，“不用了，你下班后，我们一起出去吃就可以了。你也别着急，我们等你的，你先忙吧。”
     “哦，这两位就是韩国客人吧？”李总走到了晓丹身边。
     女子与黑皮夹克站起了身，晓丹赶忙介绍道：“哦，这是我们的李总，这两位是``````”她居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他们？
     “我是朴信，这是我的嫂嫂。”那个男子接上说。
     李总伸手与朴信握了，他居然大方，用双手与李总握了几下。晓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发觉他正在对自己微笑，忙低下头。
     “小姐，你好，欢迎您光临本店。”李总伸手给朴信嫂子时，女子却向后退了一步，将小包紧紧抱在胸前：“哦，谢谢了，很打扰啦。”微微鞠躬。
     李总些微尴尬地将手收回，“那你们今天想吃点什么呢？”
     女子说：“我们今天是专程来看看晓丹的。”
     朴信不知道对女子喊了句什么，女子马上说：“那``````我们在这里，现在吃饭，方便么？”
     “哦，方便的，你们想吃什么？我去拿菜单。”晓丹忙答应着。
     “晓丹，既然他们要找你，你就今天当次客人，我去拿吧。”李总说完，边转身走了。
     晓丹愣在那里，第一次觉得那么的手足无措。
     朴信将没有坐过的那张凳子搬开，做了个请的手势。她坐下来。
     小敏送上一个茶杯，并帮三个人重新斟好茶。“请慢用。”说话的时候，冲晓丹挤了下眼睛。
     女子对晓丹说道：“我们谈话最好是私人性质的，不要有外人打扰，好吗？”
     此刻，李总拿着菜单走过来。
     晓丹不知出于对女人刚才对李总的态度还是别的什么，她说：“对不起，小姐！我不知道你们即将与我谈什么，但是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我的亲人，并不是什么外人。李总也更象是我的大哥，如果有什么，我也希望他能知道。”她的眼睛直视女子的眼睛。
     女人眼睛暗了暗，看了朴信一眼，他微微颔首。
     “那``````好吧。”
     晓丹马上站起来，又搬好一张椅子，请李总坐下，小敏不知道该把菜单递给谁。
     晓丹接过菜单，递给女子：“小姐，你应该比较熟悉中国菜吧？你点好了。”
   

万事不恭

写得不错.继续哦

咫尺江梅

[这个贴子最后由咫尺江梅在 2003/04/15 04:21pm 第 3 次编辑]

      女子又将眼睛对准了对面的朴信，朴信嘟囔了一句什么，女子点了点头，接着问：“你们这里的招牌菜是什么？”
      李总也将眼光投向了晓丹。
      晓丹想了想说：“小姐，招牌菜就多了，但是我们这里的口味多半是上海菜系的，也就是偏甜些，不知道你们是否会习惯？”她征询着他俩的意见。
      朴信依旧盯着她，她赶忙让眼睛回到女子身上。
      女子轻咬着唇，看着菜单，没有吭声。
      “您是今天刚到达西安吧？”晓丹继续道。
      女子点头，把眼光离开菜单，看住晓丹。
      “您可以点您想吃的东西，虽然我们不一定做的出你们家乡的口味，但是也应该可以可口的，你今天应该吃些适口的，您想吃什么呢？”
      女子笑了一下，“哦？可以这样吗？铁板烧你们这里做的怎么样？”
      晓丹也笑了：“你想吃牛肉还是鳝鱼呢？”
      女子的眼睛闪了一下，“你认为呢？”
      晓丹说：“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这里的铁板牛肉做的是比较有名的，配洋葱好吗？”
      女子点头，“这个是我们比较喜欢的菜。”
      “哦，那就好。小菜我们这里也有的，你放心吧。”
      女子笑了，“哦，那你就包办我们今天的菜好了。”
      晓丹不好意思地笑了，“不好意思哦，如果我点的不好，你可别不吃了。”
      四人都开始轻松些，气氛也随之轻松下来。
      四菜一汤，晓丹点完了，几个人重新开始喝茶。
      晓丹不知道该怎么问。
      “晓丹，你现在的生活好么？”女子开始发问。
      “哦，很好啊。”晓丹轻描淡写道。
      “是吗？你很喜欢你现在的生活吗？”她又问。
      “当然，”晓丹把大家的茶水都斟上。“有什么吗？”
      女子又接着：“你多大了？”
      “我24了。”
      朴信与女子对视了一眼，或者是有点惊讶。
      “怎么了？”她问。
      “哦，没有什么的，只是我们以为你应该比这个年龄略小一些的。”女子说。
      晓丹笑了，“不好意思哦，我的确已经24岁了。”
      李总也笑言道：“别说你们，我们刚开始招人的时候，也以为招了童工呢，后来看了她的身份证才敢相信的。”

咫尺江梅

[这个贴子最后由咫尺江梅在 2003/04/18 11:35am 第 2 次编辑]

      大家笑得令晓丹不大好意思了。还好上菜速度够快，要不晓丹真不知道下来自己会有多尴尬？
      大家开始埋头吃饭，李总偶尔与晓丹说上几句关于工作上的事情。朴信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晓丹，弄的晓丹吃饭都有点不敢放开。其实，她自认自己不是淑女，所以一向都比较随意，可是今天好象是有了外国人在场，不想丢中国人的面子？连晓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了。她偷眼望着那个女子，那或许才是她心目中的女子风范吧？虽然大家都同样在吃着同样的东西，但是她无论是坐姿，还是吃饭的样子都给人以享受，光是那份淡雅休闲的速度就令晓丹羡慕不已。她的心越发忐忑起来，不知道吃完了，大家会谈什么让她或许下不台来的问题呢？
      “今天的菜果然好吃，晓丹，菜你点的不错。”女子夸道。
      朴信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女子笑着点头。
      “哦，谢谢，没有什么，你们能来这里吃饭，理应让你们满意啊。”晓丹客套道。
      女子笑着摇摇头，“晓丹，朴信曾经到天津留学，但是却怎么也讲不出汉语，你认为是什么问题？”
      “他不是来中国学习汉语的，当然刚开始很害怕讲啦。”晓丹想当然的说。
      女子再笑着摇头，“我们家里保姆是山东的一个阿姨，朴信16岁的时候，汉语就很流利了。”
      晓丹与李总对望了一眼，“那怎么会？”她望着朴信。
      朴信很扭捏的点头，表示一切是真实的。
      “为什么会这样？”李总问道。
      朴信开始说话：“我也说不```不好是怎么一回事情，只是到了中国我讲不出中国话，在仁川，我唱中国歌，还得过奖呢。”
      “啊？”晓丹更是惊讶，怎么也想不到这是前两天那个木讷的话都说不明白的人！
      朴信继续说：“是真的。来到西安我也很努力的想说，但是仍然说不出来。直到遇见你。”他的眼光仍然定定的落在晓丹身上。
      晓丹有点慌乱。
      “哦，是这样吗？”李总又问。
      朴信肯定的点头。
      晓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女子问：“晓丹，你结婚了吗？”
      李总笑着说：“这个我知道，我们这里除了会计、出纳结了之外，好象都是未婚呢。”
      晓丹看了一眼李总，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哦，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女子舒了口气。
      晓丹停了一下，“你们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咫尺江梅

      女子似乎很有把握，“晓丹，我们家现在的出租物业是一栋比你们西安民生现在新楼加上老楼还要大得多的高楼。”
      李总很惊讶。
      朴信不满地看了女子一眼，“晓丹，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晓丹有点默然，“那又怎么样？我并没有想要出国，这种也不干我的事情。”
      女子笑：“如果你们结婚了，你将是那物业的女主人啊！”
      晓丹惊得差点把手中的茶杯扔到地上。
      李总笑吟吟地站起身，“我去给大家重新沏壶好茶。”
      现在三个人的气氛甚至让晓丹感觉到某种压抑，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朴信笑着说：“晓丹，不``````不要紧的，我只是想把婚事定下来。”他的眼光热烈，将手伸了过来，晓丹赶忙把手从桌子上拿开，“我在这里要留学三年，我们还有互相了解的时间。”
      晓丹感觉到自己的背脊开始渐渐挺直，她望了眼朴信，又看了看自信地理所当然的女子，开始字斟句酌地说：“二位，不好意思，辜负你们的好意了，我没结婚的想法，再就是，我即使结婚，也不会嫁给一个外国人，对不起！你们也太抬举我了。如果两位要来这里吃饭，我作为这里的管理人员很欢迎！我想我也可以与大家一起为你们提供最好的服务，如果说是我的私事，我想那就太多余了，我自己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对吧？谢谢你们的关心。”
      女子有些惊讶，停了好一会，“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晓丹笑了，“对不起，”她的眼光从女子身上，挪到朴信的身上，“即使你们的家乡再美，我还是更喜欢我头顶上的天空，也更喜欢我踩着的这块土地。”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两句来？
      朴信不甘心：“这并不矛盾啊，我们可以在这里住几个月，再回仁川住几个月啊。”
      他眼里的热情是真的，甚至更加灼热，有那么一会儿，晓丹甚至都觉得自己会被他感染！她抱歉地笑：“朴信，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样的感受，但是即使你是马来西亚、新加坡或是别的什么国家的客人，你那天走进店里，我也会提供同样的服务。”
      李总和小敏一起走过来，重新换了杯子，重新端上茶，晓丹的心情居然开始由阴转晴了。李总笑着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
      
      

咫尺江梅

     “哦，晓丹，你是属猪的对吗？”朴信问。
     晓丹疑惑地点头。
     朴信兴奋地冲女子说着什么，女子似乎有些不高兴，但是也不好说他什么的样子。
     “晓丹，我们先结帐，可以吗？李总。”女子说。
     “好的，好的。”李总又站起来，走了。
     “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好吗？”女子问。
     晓丹摇摇头，“对不起，等会儿我还有些事情。”
     女子笑：“晓丹，现在已经是休息时间了。”
     晓丹躲开朴信的眼神，“不好意思，我今天的确有事情，改天吧。”
     结了帐，李总已经去开车了，晓丹认为送到门口就已经是一个界限了，不能再送出门了。
     李总吩咐要她等着，他先送两位回学校。
     晓丹转身上楼，看着小敏正在收拾桌子，正想过去帮忙。
     “晓丹！晓丹！”
     她回头，朴信已经三步并两步地冲了上来。他抓住晓丹的肩头，喘了两口长气，郑重地说：“晓丹，你听我说！”
     晓丹挣扎了两下，朴信两只胳膊并没有就此放开，而是抓的更紧了些！
     “你不想结婚，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你有男朋友，没关系，我也同样可以追你；我是韩国人，没关系，重要的是我爱你！我会追你的！”说完，就松开手，转身跑了！
     晓丹愣在那里。
     小敏走到玻璃窗前，外面的串串小彩灯依旧此起彼伏的闪烁着，“乖乖！晓丹姐，你看人家韩国男人真是胆大，居然汉语也这么流利！”
     她依旧没有动。
     小敏看了看她，开始动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她也有点机械地动着手。
     “你别弄了，坐一会吧，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看你那样子，怪吓人的。”小敏把她的手拨拉开。
     她真的就坐在这大玻璃前，不动了。自从她进了美食城最喜欢的就是偶尔闲暇时坐在这里，看着楼下这围绕着钟楼的四条笔直大街上的车来车往。就是行人道上的人们似乎都被车流感染着，行色匆匆。她经常会感到些许的安慰，只是为着自己在这里可以给那些疲惫忙碌的人们提供一个安逸小憩的放松机会，哪怕只是十几分钟。看着许多人在这里喝点茶，听听《回家》、《茉莉花》，神情渐渐放松，然后步履轻盈地走出去，晓丹会有某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咫尺江梅

[这个贴子最后由咫尺江梅在 2003/04/22 10:32am 第 1 次编辑]

      晓丹任由自己的思绪在这里慢慢扩散。
      窗外路灯依旧明亮，照耀着大家回家的路，我回家的路又在哪里呢？她默想着。如果生命有的选择，自己会希望选择怎么样的生活呢？或者自己同样会走这样的路，不是吗？
      ``````
      其实，自己不是得到了很多吗？
      她想起在新疆那段日子，其实，生活也有轻松的时候。如果自己想轻松点，应该怎么样安排生活呢？
      自己还有的选择吗？
      榛榛的影子又在她的脑子里徘徊着，他有什么错吗？难道他就应该是大人们选择生活的牺牲品吗？她摇摇头，这种问题想着都是无聊的。将近六年了吧？他们在一起经历了多少风雨？或者他已经成为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吗？
      也许在自己决定要带榛榛的时候，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吧？
      想到这里，她居然释然了许多，开始有点开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