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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夜雨涨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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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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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9-19 18:0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二十一)

    都说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就是做新娘的这天,此话一点也不过分,本来早对方欣的漂亮产生了审美疲劳,但经过化妆师的精巧修饰,再配以火红的玫瑰与洁白的婚纱,我仍有种瞬间惊艳的感觉。化妆师不过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没想到竟有如此一双妙手,我暗暗佩服赞叹。看着那个眉眼如画容色照人的新娘,不自主地联想到了自己,不知今生有没有机会为杨晖披上婚纱?那一刻我也会这般的美丽吧?
    正暗自出神,耳畔想起了化妆师的声音:“姐姐,我也给你整理一下吧。”
    “噢,不用了。”我赶紧推辞,笑着看了看方欣,“花儿漂亮就行啊,叶子嘛就无所谓了。”
    “什么啊,就算你甘做绿叶,也得做一片漂亮一点的吧?”方欣顽皮地将我按到镜前的转椅上,“我知道你喜欢素面朝天,但今天是我的特殊日子,你也就破例一次吧。说实话,我还从未见过你化妆后的样子呢,今天也让我开开眼吧。”
    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好吧,那就简单地弄一弄。”
    化妆师将我的长发分作了上下两部分,上半部分挽就成一个松松的发髻,下半部用吹风轻轻吹拉后让其自然下垂,然后在我的眼角唇部做了简单的勾勒。
“好了,姐姐你看看如何?”化妆师退到了一旁,口气中隐含着满意。
我端详镜中,几乎不敢相认。面白唇红,眼波轻灵,我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又回到了那个清丽动人的季节。看来在化妆师的手中,年龄是可以忽略的,岁月也是可以颠倒的。
方欣的老家在临县的一个小镇上,交通不是太方便,考虑到家人若来开发区参加婚礼,吃住皆有一定问题,于是她和李翔商议决定举办两次婚宴,先在开发区宴请李翔家的亲朋好友和自己的同事,然后再返回家乡去拜见父母乡亲。按本地的风俗习惯,新人是不能直接从新房出嫁的,而她在开发区又没有别的住处,所以我的家就自然而然成了她的“娘家”,而我也顺理成章地当上了她的“娘家人”,以姐姐的身份为之“送轿”。
    婚宴定在“新世纪大酒店”,这在开发区算是中上排场,属于那种既不奢侈又不失身份的范畴。
婚车准时在十一点十八分停泊到酒店门口,悬在院庭的八挂鞭炮立即被点燃,震耳欲聋的爆竹声让我的心莫名一动,同样的场景曾几何时也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而现在想起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曾经的人,曾经的事,象一道退却的风景,在岁月的洗涤下渐渐褪去了鲜亮的色彩,只剩下一些斑驳模糊的轮廓。其实这也是一种疗伤的方式,记忆淡薄了伤口自然也就愈合了。
我们躲在车中等爆竹燃尽后才打开车门,我跟在两位新人身后步入大堂,堂内已是宾朋满座。照事前的商定,我得代表方欣的“娘家人”向所有来宾致谢,这对于我来说倒不是难事,毕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园丁,虽说不是出口成章,但也不至于“怯场”。
站到台前,明晃晃的灯光照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看着宾客如云的厅堂,突然间有种置身舞台的感觉。其实这样婚礼仪式何尝不是一出戏?每一个新家庭的诞生总是以这种轰轰烈烈地方式拉开帷幕,以后的剧情发展就得由新人自己去撰写,或以喜剧收尾,或以悲剧告终……不知方欣和李翔的故事会有怎样的延续?但愿艰辛的过程能够短暂一些。我在心底由衷地祝福着。
婚礼按常规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我也浅笑吟吟落落大方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跟每个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举杯同乐。宴会接近尾声时,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我看看号码,有些意外,竟是孟林,已好久没联系了。
“林岚,婚宴结束了吗?”
孟林的问话让我有些吃惊。
“你怎么知道我参加婚宴了?”
“嘿嘿,我就在你楼上啊,和几个朋友一起。刚才路过大堂时正巧看到你在台上讲话。你上来吧,我在‘怡馨园’,有事相商。”
“都有谁在啊?我认识吗?你知道我向来不善应酬的。”我推辞道,“要不等你结束后再约我吧。”
“没关系的,都是我几个不错的朋友啊,介绍给你认识一下。”孟林极力邀请,“你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圈子太狭窄了吗?俗话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上你呢。”
我无声地笑了一下,孟林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杨晖考虑一下,万一他来了一时间没有适合的工作,说不准会求到谁的门下呢。
   “好吧,我一会儿上来。”我点头应允。
    走进“怡馨园”,一眼就看到孟林端坐在正对门口主陪座上,看来今天的饭局是他作东了。
“请坐请坐,坐下后再介绍。”孟林吩咐服务生在身旁加了个座位。
我笑了笑,依言就坐。孟林将朋友一一作介绍,竟然大多是工商税务等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让我不得不暗自佩服他的社交能力,又禁不住地心生疑惑,孟林和这些人凑在一起,该不是别有用心吧?悄悄打量墙角,空啤酒瓶已堆了不少,看来酒已喝得差不多了。有些后悔这个时候进来,对着一群半醉的人最是尴尬,这个时候他们的思绪正进入飘浮状态,平常敢怒不敢言的,敢想不敢为的,现在都已满不在乎,什么忌讳什么顾虑全抛到了九霄云外。偏偏我是个既不喜欢探听别人隐秘又不习惯参与愤世嫉俗话题的人,所以只是赔笑默默地听着,偶尔被问及才开口说上一两句话。好在孟林还象从前一样地体贴关照,看出我的拘束后很快地找借口结束了聚会。
坐进孟林的车后,我终于忍不住质问:“孟林,说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嘿嘿,就知道你会问的。先跟我去个地方,再慢慢告诉你。”
“哼,准没好事。”我故意冷笑,做了多年的朋友,彼此的性情不敢说了然于胸,但也算是清楚十之八九,孟林这次肯定是大事,不然他不会如此卖关子。
车子泊在了世纪商城前,孟林拿出钥匙打开了一楼的一处门面房:“进来看看吧。”
我满腹狐疑地走进去,是间空房,十分宽敞,大约有七八十平方米左右,而且是上下两层复式结构。
“孟林你不会是想在开发区开分公司吧?”我半开玩笑地问道。
“哈哈,知我者林岚也。”孟林大笑,“不过,你只猜中了其一,还有其二呢,再猜猜吧。”
“其二?”我环视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摇摇头:“猜不出,你直说吧。”
“其二就是——我想请你做分公司的财务经理。”孟林一字一顿地说着。
“我?财务经理?”我瞪圆了双眼,“别逗了,我不过是空有一纸证书,一点实际经验都没有。”
“什么事情都会有第一次,我刚开始单干时也是什么都不懂,现在不也摸索出经验了吗?再说了,也不是立马就让你上任,等所有手续办齐到开业,至少也是两三个月后的事了,这段时间你可以先到我公司实习。林岚,你也清楚,财务是公司最重要的部门,我必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才行。开发区虽说离市区并不算远,但交通往来仍很不方便,我不可能时时盯着这儿,只有交给你我才最放心。林岚,这家分公司预计将占用我现有资产的40%左右,也许会更多,如果出了差错可能我就很难翻身了,所以你必须来帮我。当然,工资方面你放心,咱们是‘亲兄弟明算帐’,我绝不会因为是朋友而亏欠你的。”
看来孟林早有预谋了,说出的话竟然是“软硬兼施”加“威逼利诱”。
我不能不为之心动,以前独自一人时可以不去思索太多,但现在有了杨晖,我无法再漠视生活,不管我们有没有未来,都需要一个安稳固定的住所,可是以我目前的经济状况,购买住房是想也不敢想,所以我必须有一个新的起点。更何况,我现在的这份工作已处于风雨飘摇的阶段,说不准哪一天就会“树倒猢狲散”了。
“好,孟林,我答应。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反正你也不会太苛刻。”
我无奈地笑了起来,真是,被孟林看得太透。“我想带一个人进来,可以吗?”
“谁?男的还是女的?”孟林的笑容中带了几分调侃,“美女可以,帅哥免谈。”
“当然是美女了,我同事方欣。不过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人家还不一定同意呢,改天我跟她先谈谈。”
“好,我相信你看好的人一定也不会太差。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帮你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笑着点头。其实对于说服方欣我是信心十足,她早就有了跳槽的念头,只是苦于没有适合的机会。
方欣从娘家归来,我应邀去她家晚餐,饭后提及此事,果然不出所料,她听完后二话没说就拍板同意了。
“不用征求一下李翔的意见?”我笑问。
“在我家可是我说了算。”方欣顽皮地一挑眉,对正在厨房洗水果的李翔大声嚷道:“是不是啊,老公?”
“岚姐,吃点水果吧。”李翔笑眯眯地将一盘葡萄放到我面前,坐到方欣身旁揽住她的肩,“咱们家是意见统一时我说了算,意见不统一时欣欣说了算。”
“去你的。”方欣嗔怪地推开李翔的手,摘了颗葡萄塞进他的口中:“堵住你的嘴。”
我扑哧笑出了声,看着他们如此情形,既欣慰又感动。生活虽然有阴霾霪雪的时候,但毕竟阳光明媚的日子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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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9-24 19:0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这个贴子最后由夜雨涨秋池在 2005/09/24 07:13pm 第 1 次编辑]

(二十二)
和杨晖商议再三,还是觉得暂时不告诉他父母真象,先来青岛再想办法对付以后的状况。于是杨晖谎称因工作原因被派往分公司,过完国庆就必须到任。
国庆黄金周,大多同事都相约出门旅游。要是往常,这样秋高气爽的好时节,我早跑到野外荒郊去感受大自然的气息了,这次却因为杨晖即将到来,根本没有心思去游山玩水,乘着各大商场节日大酬宾,买回了一大堆家居用具,将房间重新整理装饰,一番辛苦后,简陋的租屋已焕然一新,颇有几分新房的味道。
接到杨晖的电话,说晚上的火车,明天清晨就可以抵达青岛,行李不多,不需要我接站,让我在家乖乖等候。放下电话躺倒在新买的双人床上,想着今年的冬天再也不会因为孤身一人而感觉寒冷,心头慢慢泛起了幸福的涟漪。
天刚蒙蒙亮我便兴奋得再也无法入睡,想着杨晖坐了一夜火车定然又累又饿,应当提前准备一些早点。他最喜欢我做的红枣鲜奶粥和葱香煎饼,这两种食物都需要一定的时间与功夫,大米必须浸泡半小时以上熬出的粥才粘润香甜,揉好的面也得放置一段时间烙出的饼才会脆酥可口。
做好准备工作后,又突然想到应当买些鲜花,用满屋的花香来迎接杨晖归来。看看时间还尚早,赶紧换鞋出门。
秋天的晨风有些微凉,但已被爱情甜蜜侵吞的我却没有感觉到丝毫寒意,怀抱着一大簇半开的百合,在淡淡的花香中随风而行,一路上承接了无数注视的目光。我向所有人微笑点头,不管熟识与否。有种想向世人宣告幸福与快乐地冲动。
终于听到了敲门声,心跳骤然加速,我奔到门边又停了下来,作了个深呼吸这才打开房门。
“宝宝,我来了,来,抱一抱,看看你胖了还是瘦了?”杨晖笑嘻嘻地伸出了双臂。
我呆呆地望着他,心中本来存有千言万语,这一瞬间似乎都堵在了喉咙处,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明知道这是事实并非梦中,却仍有些不敢相信杨晖真的就这样走进了我的生活。
“怎么了?干嘛一副大白天见鬼的表情?”杨晖调皮地伸出手在我眼前晃动。
我想笑,却不自禁地泪凝于睫。
“瞧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都成大花脸了。”杨晖将我拥到沙发上,扯了一张纸巾擦拭着我眼角的泪痕,轻轻地拍着我面颊,然后眨了眨眼:“有没有什么吃的啊?我饿死了,再不给我吃的,那我就只好吃你了。”
他故作凶恶状,我忍不住破涕为笑:“馋嘴猫。”
坐在杨晖对面,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可爱表情,突然感觉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对我所做的菜肴毫无挑剔地吞食,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平淡的日子因为杨晖的存在而增添了无数新奇与乐趣。他买回一辆单车,白天骑着它到处诳游寻找工作,到我下班时间便在校园门口等候,载着我去超市买菜购物,然后回到家中一起洗菜做饭,为饭后该谁洗碗而互相出题猜谜。天气好的时候,晚饭后他会载我到海边,我们相依着坐在礁石上,静静地看那些低旋的海鸟和归航的小渔船,直到斜阳西沉玉盘悬升。
杨晖的工作很快就有了着落,一家装饰公司在看了他的简历后当场拍板录用,工资虽不算太高,但至少有了基点。我和方欣也向学校呈交了辞职信,等新聘的教师到岗后就正式结束教学生涯。
时间快速地从指缝间溜走,转眼间就临近了新年。
圣诞节正巧是周六,虽说这是个“舶来节”,却越来越被人们关注重视,尤其对于三十五岁以下的年轻人来说,这个节日的隆重程度与春节相比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和杨晖决定包饺子庆贺携手迎来的第一个节日。以这种传统方式来过此“洋节”,也算是“中西合璧”吧。我们很为自己的“创意”得意。
杨晖在家时对饺子一直是“只动口不动手”,这时见我又擀皮又包馅地忙碌很是心疼:“林岚,这样一个人做太累了,我也来吧,你教我好不好?”
“好啊。”我将擀面杖递给他,“那就先学擀皮吧。”
杨晖的悟性极高,我只手把手教了几次,他已领略到了基本要领,擀出的面虽说有些厚薄不均,却已象模象样。只是,弄得满头满脸的面粉。我看着他的滑稽样子笑得前仰后合:“呵呵,今晚有大饺子吃了。”
“好啊,你敢取笑我?”杨晖抓住我的双手,将头凑过来在我脸上蹭来蹭去,“让你也变成大饺子。”
“哈哈。”我被他的头发弄得痒痒地却又无法动弹,只得另想其招:“小晖,别闹了,你去看看还有没有调味醋?我记得好象不多了。”
“遵命,夫人。”杨晖放开我手走进厨房,“林岚,真的不够了,我去买吧,还需要什么?我一道买回来。”
“没什么要买的了,你快去快回吧。”我拿毛巾帮他擦掉脸上的面粉,“天气冷,出去的时候多穿点。”
“知道啦,你一个人在家可要乖一些,不许偷吃饺子啊。”杨晖扮了个鬼脸,见我佯怒,赶紧打开房门溜之大吉。
“哼,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轻哼一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你回来再算帐。”
回到餐桌前继续未完成的“任务”,没有杨晖在一旁捣乱,速度反而提高了不少。
包好饺子,又捣好了蒜茸,杨晖仍未回来,我有些不高兴了,这小子不知又上哪儿玩得“乐不思蜀”了。正想给他打个电话,突然听到手机响。我仔细一听,并不是我的手机铃声,而是杨晖的,一定是他刚才出门时太匆忙忘记带了。我拿起手机刚要接听,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样不经允许就接他的电话,实在有些不尊重,虽说我们相爱,也应当给对方保留一些自己的空间才好。
我将手机放回原处,本以为对方见无人接听就会自动挂断,没想到铃声却固执地响个不停,无奈之下,我只好打开前盖,一看显示,竟是杨丽,我心一震,从杨晖来青岛后,她就再也没来过电话,这次一定有什么急事。我不再犹豫,按下了接听键。
    杨丽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小晖,怎么不说话?还在生姐姐的气吗?其实姐姐也是为你好啊,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我迟疑了一下:“丽丽,是我。”
    “是你?小晖呢?”杨丽的声音明显生硬了。
    “他出去买东西还没回来。”
    “那我一会儿再找他。”杨丽似乎不愿与我多说。
“丽丽,我们……难道不能再象从前一样做朋友了吗?”我有些悲哀,以前与杨丽是无话不谈的,可现在竟然不知说什么才好。
“朋友?你觉得这可能吗?”杨丽的嗓音尖锐起来,“因为你,我现在每天都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父母就会知道真象。我真的不愿想象那种天翻地覆的场景。林岚,你真的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享受爱情,却不管别人会因此受到多大的伤害。”
伤害?自私?我心头一阵刺痛,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对我的评价。可是我实在想不明白,我与杨晖不过是简单的因为爱所以爱,为什么会让她如此偏激?我不知道杨晖的家人知晓事情真象后会有什么反应,但是我想如果连杨丽都无法接受我的话,那么其情形可想而知。所以无论如何,我首先要做的都应当是说服杨丽,不敢奢求她能站在同一战线,但至少不要处于对立面。
“丽丽,我们是多年的朋友,我的性情你应当了解,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谁。”我深吸口气,尽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丽丽,我是真的爱杨晖,我会给他幸福的,请你相信我。”
“哈哈,相信你,我怎么会不相信你?”杨丽突然放声大笑,然后厉声说道,“你总是这种无辜的样子,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带给别人伤害,我真是受够了。林岚,老实告诉你,我早就不当你是朋友了,从大四那年起,你就不再是我的朋友了。”
“丽丽,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我愕然,怎么会这样?她早就不当我是朋友?那么这些年来我们有说有笑地日子算是什么?
“你真是天真啊,天真到让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恨你。”杨丽阵阵冷笑,“难道这些年来你一直没有注意过,每次我们通话都只是你在述说自己的欢乐与痛苦,而我却很少将自己的事情与你分享吗?哈哈,傻瓜吧你!知道吗?当你告诉我你离婚的消息时,我嘴里在安慰你,可心中却乐开了花。苍天有眼啊,终于让你承受了与我一样的痛苦。”
我惊惧地退坐在沙发上,有那么一瞬间真想将手机扔掉,这样就可以不去听杨丽的可怕笑声,但是我知道不能那样做,因为我必须知道事情的原因,否则我会寝食难安。
“丽丽,你很恨我,是吗?为什么?”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杨丽刚才提到大四,大四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你是真不清楚还是假装糊涂?你不会说已忘了谷风这个人吧?”
谷风?我的思绪迅速倒退,回到了大学时代。怎么可能忘记谷风,系体育委员,每年校运动会的400米、800米冠军,篮排足三大球样样在行,仅这些就足以吸引任何女生的眼球,况且他还有俊朗帅气的外表。
那时,杨丽是系文娱委员,每年系里的新年联欢会都由她与谷风主持。俊男美女的组合很让我们羡慕,私下都认为他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以此常拿杨丽开涮。可不知为何两人竟没能走到一起,我也曾试探地问过杨丽原由,但她总是缄默不语,我也不好多说,后来就慢慢淡忘了。没想到这时杨丽却突然间提起了谷风,而且似乎与我有很大牵连。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杨丽如此憎恨于我呢?我如坠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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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25 22:1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秋寒好
鹰影和婵娟都是谁啊,提示提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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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9-26 19:0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二十三)
“谷风,是我这一生中第一个爱上的男子,也是我唯一真爱过的男子。那时候,我们一起主持节目,为写串场词忙到深夜。天好冷,窗外飘着雪,可我的心却暖暖的,因为谷风离我那么近,近得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吹动了我的发梢,近得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强劲有力的心跳。” 杨丽的声音缓缓飘来,她也与我一样沉浸在了回忆之中。“他在灯下冥思苦想的表情那么地让人着迷,我痴痴地望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却感觉幸福极了。可是,当我终于鼓起勇气告诉他我爱他时,他却对我说……”口气中突然充满了怨恨,“他却对我说,他喜欢的人是林岚,是你!是你!是你!”
连着的几个“是你”让我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怎么可能?在校时我跟谷风只是相识而已,几乎没有过单独相处的机会,况且那时的杨丽比我的名气大得多,他如何会爱上我?
“你觉得不可能,是吧?我当时也很奇怪,你除了校‘读书会’,几乎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是怎么引起谷风注意的?听谷风说起才知道,原来你就是经常在校报上发表诗词的‘天街小雨’。” 杨丽长叹一声,幽幽说道,“‘天街小雨’,好温柔细致的名字,你竟然从未对我提起过。是不是你也根本没当我是朋友?”
“不是的,我怎么会不当你是朋友?我没告诉你,是因为当时不想有人知道那些文字是我写的,你也知道那时我的性情很是内向。我一直很羡慕你的热情大方,其实也就是因为时常跟你在一起,我的性格才会变得象今天这样开朗坚强。”我急急地解释着,没想到这样的陈年小事竟然会让杨丽误会至深。
“他说我象牡丹花般妩媚娇丽,可他爱的是一朵冰玉兰花,静静地绽放在天地之间,不与尘世争香斗艳。哈,他对你的评价可真是够高啊。”
“丽丽,你胡说些什么?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我与谷风连话都很少说,又怎么会有别的事?”我的火气也窜了上来,平生最讨厌别人曲解,何况这人竟还是我自以为已有多年深厚友情的朋友。
“是的,他没有对你说过,他说他永远都不会对你说的,因为他是委培生,毕业后必须回到家乡去,老家太贫穷落后,他怕你跟着他会吃苦受累。他说,爱一个人就应当让她更快乐幸福。可是,我说我不怕吃苦,我说我愿意跟随着他,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有他在身边就好,但他却始终不肯,他说感情的事是无法勉强的,不爱就是不爱,他不能欺骗我……”杨丽的声音突然中止,紧接着从听筒中传来了一阵呕吐的声音。
“丽丽,你喝酒了?”我猛地醒悟,难怪今天她会说这么多话,也许真是酒后吐真言吧。
“这些年来,我一直忘不了他,也因此我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应该要孩子。孩子,在我看来应当是爱情的结晶,既然已没有了爱情,又何必让一个无辜的生命到这个世界上来承受苦难?”
杨丽的笑声渐渐转成了哭声,我不忍再听下去:“丽丽,别说了,你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你以为我醉了?没有,我清醒着呢,也许只有在这样的状态下我才会对你说起这些。你知道吗?前段时间我出差时去看过他,他的孩子已五岁,是一对双胞胎,可是小的那个孩子却因胎中营养不良而天生弱智……他才三十岁啊,却已经两鬓泛白,看起来象四十多岁的人了。看着他这样,我的心痛得几乎要裂开似的。如果换着是我陪伴在他身边,一定不会是这个样子,一定不会的。”杨丽的语气又变得犀利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存在,我们一定可以走到一起的,我们一定可以过得很开心很快乐……我到底什么地方不及你?论漂亮论能力我哪点不比你强?可是为什么他喜欢的是你?不只他,连我的弟弟都会爱上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林岚,你不会幸福的,你凭什么比我更幸福?你和小晖不会太长久的,绝对不会……”
“砰”的一声,话筒中传来玻璃破碎的响声,好象是茶杯掉到了地上。
“丽丽,丽丽,你怎么了?”我急切地叫道,可电话却中断了。我紧握住手机颓然卧倒在沙发上,一时间心若刀割泪如雨下,这是我的过错吗?爱或者被爱,并不是由我一个人来决定,为什么却要让我来承担结果?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真希望不要与杨丽相遇,这样或许她就能够拥有她想要的幸福。可是若真如此,我和杨晖也就没有机会相识相爱了……这些因果前缘在脑海中翻来覆去,我被折腾得头疼欲裂。
突然听到楼道口传来脚步声,是杨晖回来了,我赶紧抽了张餐纸擦掉脸上的泪痕,然后打开房门。
“宝宝,猜猜我买什么了?……”杨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由喜悦变成了惊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掩饰地嘟起了嘴,“这么长时间你上哪去了?”
“就因为我没有及时回来就哭成了这样?连眼袋都出来了。”杨晖伸过手轻轻地按摩着我的眼底,装模作样地叹息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两小时不见,算算也过了一个季节了。”
我终于被他逗笑,扳过他的身子,原来藏在身后的是一大袋烟花。
“在路上看到有人放烟花,想你一定会喜欢的,就去买了些。”杨晖将手中的袋子递给我,“天太冷,好容易才找到卖的,所以回来晚了些。对不起,我道歉。”
我抬头望着杨晖,他眼中的温柔让我安心:“休息一下吧,我这就去煮饺子。”
我端着饺子向厨房走去,杨晖跟了进来:“林岚,刚才我姐来电话了?”
我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刚才我将手机放在沙发忘了回归原处,杨晖一定已查过了呼入电话。
“是啊,没什么事情。”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以后出门记得带上手机。”
“真的没什么事?”杨晖满腹狐疑地皱起了眉,“她是不是又说了什么?所以你才会那么伤心?这个杨丽,我非得跟她好好说说。”说着就要拨打电话。我按住他的手:“小晖,别打扰她了,她好象喝高了。我们快吃饭吧,一会儿好去放烟花。”
“好吧。”杨晖伸出手臂将我抱紧,将脸颊贴向我的,“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傻瓜,我知道。”我心一暖,眼泪差点又涌了出来,赶紧深吸了一口气。
吃罢晚饭,我和杨晖带着烟花来到住所附近的创业广场。广场四周悬挂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小彩灯,远远望去仿佛群星闪烁。场内已聚集了不少年轻人,有燃放烟火的,也有玩滚轴滑板的,更多是执手相偎谈情说爱的。我们好不容易才找了个人影稀疏的地方,杨晖掏出火机点燃一支香,拿出一个烟花走到离我大约五六米处放好,点着后飞快地跑回我身边,将我揽在怀中。“砰”的一声巨响,天空骤然明亮,一朵金灿灿的菊花盛开在了天地之间。
“很早时就有个心愿,希望有一天能陪着心爱的姑娘一起放烟花,今天终于如愿了。”
火光映衬下杨晖的双眸炯炯发亮,我情不自禁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仍常常会因为他的一些细微的举动或不经意的话语而感动。看着那些缓缓飘落的烟尘,猛然间想起一首歌:
是谁的长发,
轻抚过我冰冷的面颊?
是谁的笑容,
象绽放在黑暗中的美丽之花?
那些美丽而灿烂的花,
纵情虽只是一刹那,
却在我的记忆中生根发芽,
盛开了一个又一个的春秋冬夏。
如果可以,
你会一直陪着我看烟花吗?
让那满天花朵,
映照你羞红的双颊。
如果可以,
你会一直陪着我看烟花吗?
将我的视线,
凝结成心中不变的牵挂。
我可以这样问你吗?
你会给我怎样的回答?……
    “我可以这样问你吗?你会给我怎样的回答?”我喃喃念道,若杨晖这样问我,我的答案将是肯定的,就算爱如烟花般短暂,我也会选择与他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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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26 20:0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很喜欢放烟花,偶的《倾城》里也有看烟花的情节。。。。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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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30 16:3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好久没来了,一口气看完,还要继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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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10 21:3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二十四)
    孟林的分公司元旦正式营业,主营电器销售。开发区虽早有几家大型商场经营电器,却都因品牌杂乱,售后服务相对欠缺而未能形成一定规模。孟林的这家电器公司虽不算太大,但在价格与售后服务上却给予了明确的优惠与承诺,加之临近春节,这个古老的传统节日通常是消费高峰期,所以公司开业后几乎每天都门庭若市,我们自然也忙得“不亦悦乎”。
    这个时节对于杨晖的公司来说却是“淡季”,山东人特别讲究风俗习惯,谁也不会在春节期间翻木动土。不过杨晖倒没有因此而懒散,他说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学习几个新的工业设计软件,给自己补充一些新的能源,准备春季人才交流会时重新找寻一份新的工作。
    “林岚,其实我一直想进入海尔海信这样的大型企业,这样我的专业才能发挥所长。”
    “好啊,等你成了工业设计师,我就去跟孟林说说,以后我们公司专卖你设计的产品。”我半认真半打趣。
    “等着瞧,会有那么一天的。”杨晖信心十足的样子。
    “那是当然,我的小晖绝对优秀。” 他的表情让我不自禁地生出几许怜爱,伸过手去刮了一下他的鼻梁:“那么为了预祝目标的实现,咱们今晚是不是应当好好吃一顿,以示鼓励啊?”
    “嗯,说吧,想吃什么?”杨晖一把抱住我,满脸豪爽状,说出的话却让人哭笑不得:“油炸臭豆腐如何?”
    “好啦,别闹啦。”我呵呵笑着擂他的胸,“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很喜欢。”杨晖笑嘻嘻地在我脸上蹭来蹭去,微微的胡渣感弄得我混身发痒,“要不咱们吃手擀面吧,用西红柿鸡蛋作卤汁,我好久没吃过了。”
    “好吧,那你揉面,我准备卤汁。”
    “没问题。”杨晖牵着我的手来到厨房,我们按各自的分工开始忙活。
    “林岚。”杨晖突然叫我。
    “怎么?”我不解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是想问问你,春节有什么安排?”
    我敏感地觉察到杨晖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即刻明白了:“没关系的,你回家去吧,反正只是一个星期嘛,很快就过去了。”心里却有一种说不清的郁闷,这个春节看来注定只能只身度过了,公司刚起步,不可能请长假回老家,而去杨晖家过年更是不敢奢望的事情,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节日期间出现不愉快的场面。
    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九,杨晖无法再拖延行程了。我默默地帮他整理着行李,将准备带给父母的礼物一一打包分列整齐。杨晖在一旁看着我,也是默不作声。
明知分别只是短暂的,却仍无法控制情绪的伤感,想想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将独自面对时间和空间,竟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本想送杨晖到火车站,可他害怕我回航时孤单单一人心里更难过,所以坚持只让我送到码头。看着渐渐远去的轮船,我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心始终因为未来无法确定而莫名的慌乱。
回到家中,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上网去下载音乐影片,与杨晖相处的这段日子里,我已丧失了承受寂寞的能力,一个人躲在床上再也无法安然入睡。听听音乐,看看影片,也许寂寞的感觉就会减轻一些。
床前的大盒子放满了零食,均是杨晖走前特意上超市给我买回来的。他知道我喜欢斜靠在床前看书听音乐顺便吃一些小零嘴,所以自从他来后就没让盒子空过,总会及时补充新的食物。这次他一走数天,自然比平常多买了好几倍。我看着堆得象小山似的零食,禁不住地失笑,在他的眼中,我是不是永远也长不大?
拿起一袋开心果正要撕开,突然发现盒中有一张小卡,我惊奇地拿起来。
“宝宝,又吃零食了?告诉你多次了,这只是些休闲食品,不可以当正餐的。现在约法三章,若做不到,小心我回来揍你!一、不许上网到深夜;二、不许不吃正餐;三、不许偷偷哭鼻涕。
我会尽快回来的。爱你!”
署名处居然画的是一个可爱的大马脸,我实在忍俊不禁,心情随之好转了许多,七天很快就会过去的,不是吗?!
开发区外来人口居多,一到春节几乎都返回了家乡,道路两旁的店铺早早地闭门停业,更使得街面上人迹罕见,到处都显得冷冷清清,几乎感觉不到一丝节日应有的喜庆。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一个人吃着年夜饭,看到窗外偶尔闪过的烟花,回想起圣诞节与杨晖放烟花的情形,突然有了出去走走的冲动,今夜的广场上还会有那晚的喧嚣吗?
本以为广场上不会有什么游人,没想到竟然意外地遇到几对放烟花的情侣,看着他们相互打闹嬉戏,我的情绪越发低落。坐在广场边缘的长椅上,感觉到那几对情侣都用一种异常的眼光瞥我,我忍不住地哑言失笑,他们不会误以为我是个精神有毛病的女人吧?想想也是,大年三十哪还有人如我这般孤寂落寞?不好意思再影响他们的心情,我站起身继续向前走着,漫无目的,只想让自己走累后可以一觉到天明。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灯火辉煌的小木屋前,竟然是一家仍在营业的小酒吧,“天上人间”几个闪烁的大字在黑暗中分外耀眼。看来这家店主要莫同我一样,是个“有家难回”的人;要莫头脑特别精明,知道这样的夜晚还有象我一样形单影只四处游荡之人。不管怎样,我都有了进去坐一坐的念头,很想将自己溶入到人群之中,不去独自面对那种孤独的感觉。
酒吧的布置很有些原始部落风情,桌椅皆成树根状,服务生都穿着仿兽皮工作装。我寻了个靠窗的座位,服务生过来递上价目表:“过年好。”
“过年好。”我笑笑接过价目表,半带好奇地点了个鸡尾酒系列中的“翡翠花园”,服务生很快呈了上来,碧绿的奇异果飘浮在深深浅浅层次分明的液体上,轻啜一口,清清凉凉的口感非常好。
临桌上的一对情侣起身走到前台拿起麦克风,唱起了孙楠与韩红的《美丽的神话》,男声低沉浑厚,女声清丽婉转,颇有几分专业味道。
“梦中人熟悉的脸孔,
你是我守候的温柔,
就算泪水淹没天地,
我不会放手。
每一刻孤独的承受,
只因我曾许下承诺,
你我之间熟悉的感动,
爱就要苏醒,
万世沧桑唯有爱是永远的神话,
潮起潮落始终不悔真爱的相约,
几番苦痛的纠缠多少黑夜挣扎,
紧握双手让我和你再也不离分。
枕上雪冰封的爱恋,
真心相拥才能融解,
风中摇曳炉上的火,
不灭亦不休,
等待花开春去春又来,
无情岁月笑我痴狂,
心如钢铁任世界荒芜,
思念永相随,
悲欢岁月唯有爱是永远的神话,
谁都没有遗忘古老古老的誓言,
你的泪水化为漫天飞舞的彩蝶,
爱是翼下之风两心相随自在飞,
你就是我心中唯一美丽的神话……”
缠绵而略带忧伤的歌声随空气飞扬,蒙毅与玉漱之间凄美的爱情神话飘浮在眼前,我的眼睛慢慢湿润了,如果我的爱也象玉濑那样只是一场无尽的等待,我能够伫立千万年吗?为什么有些爱总是太苦太难?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想紧紧地握住杨晖的手,在他的注视中慢慢变老,可是到底要怎样做,我们才能够坦坦荡荡地站在所有人面前?
“翡翠花园”很快见了底,我打了个手势,让服务生再送来了一杯“爱的心情”,淡兰的液体上悬浮着几粒蓝莓,入口先是感觉甜美,而后便品出了一丝不太浓烈的酸辣,缓缓地流入体内,竟然慢慢地温暖了全身。这就是爱的感觉吧?甜中带酸,酸中夹甜,让人欲罢不能。我轻晃着手中的酒杯,轻旋的液体在灯光下摇曳出让人眩晕的光芒。突然感觉有阴影挡住了光线,我抬起头迟疑地看着来人:“孟芸?”
“岚姐,果真是你?”孟芸坐到对面,“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酒?”
“该走的都走了啊,当然只剩下我一人了。”我故用轻松地笑了笑:“你呢?为什么不回家?”
“我们组负责对区政府春节期间的活动进行跟踪报道,没有时间回去啊。这不,刚干完今天的活,跟同事一起来放松一下。”孟芸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桌台,大约有六七人,都很年轻的样子。有人打手势回应着孟芸:“小芸,让你朋友一起过来玩啊,我们正在猜火柴梗呢。”
“好啊,岚姐一起去吧。”孟芸热情地邀请。
“不用了,你们自己玩吧。我坐一会儿也好走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玩个通宵也不感觉累。”
“什么话?你才大我们几岁啊,别在这儿倚老卖老的。”孟芸不由分说地拉起我,“今天是大年三十,放纵一些又有何妨?”
是啊,这样的日子,放纵一次又何妨?就算我的忧伤有人知晓,不也一样地无法帮我化解改变吗?不快乐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何不让自己快乐一些呢?我坦然了,跟随孟芸走入了他们的群体。当乐曲换成一组新疆民歌时,那些脍炙人口的旋律让所有人停止了活动,自然地组成了小合唱队,用歌声抒发着青春的激情。《青春舞曲》响起时,在酒精分子的催促下,我体内沉睡了多年的舞蹈细胞突然间被激活,情不自禁地舒展开双臂,走到台中旋转起来。曾经熟悉的动作竟然没有遗忘,我尽情地舞动着,沉醉在阵阵掌声之中。
“岚姐,没想到你的舞姿这么优美。”孟芸递过一杯橙汁。
“谢谢。”我正口渴,接过一饮而尽。心头对孟芸有了新的认识,她似乎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过分自我的女孩子,也有着细致体贴善解人意的一面。
手机在衣袋中震动起来,我拿出一看,竟然有七个未接电话,大概都是刚才跳舞时来的,我太专注而没有感觉到。赶紧找了个音乐较弱的角落查看,其中四个是杨晖的,两个老家的,另一个是孟林。
我几乎没迟疑地先按下了杨晖的号码。
“林岚,你在做什么?”
果然是我想象中的焦急不安的声音。
“对不起,我在酒吧,刚才音乐太吵没听见。”
“什么?酒吧?你不是不喝酒的嘛,怎么跑那种地方去了?和谁一起?”杨晖的嗓门儿高了几分。
“跟几个朋友。放心,我没喝多少。”他的紧张反应让我感觉安然。
“我对你是一刻也放心不下。”杨晖轻叹了口气,“好想你,真想马上回到你身边。”
“傻瓜,好容易回家一次,多陪陪父母啊。”我轻声安慰,“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你也要早点回去休息,否则变成国宝就麻烦了。”杨晖嘻嘻笑道,“你是我一个人的,我可不希望你人见人爱啊。”
“没正经。”我含笑收线,心里的忧伤已不知觉地消失。接着给父母打个了电话拜年,然后拨通了孟林的电话。
“孟总,新年快乐啊哈!”我以玩笑的口吻祝福着。
“新年快乐!林岚,你好象很忙啊?你的小朋友不是回家了嘛,怎么也没空接电话?”
孟林一直戏称杨晖为我的小朋友,我已习以为常。
“呵呵,你猜我现在跟谁在一起?”
“谁啊?我们共同的朋友可没几个,谁会大年三十的跑你那儿?”
“孟芸啊,不信我让她接电话。”我站起身向孟芸招手,她走了过来。
“你哥呢。”我笑着将手机递了过去。
孟芸好象有些意外,迟疑地接过电话:“哥,新年快乐!” 明显牵强的表情让我隐约感觉到他们兄妹间的异常,但我向来不喜欢探听别人的秘密,对孟芸做了个手势,以拿水为由走了开去。
端着水回来,孟芸已挂断了电话,神色黯淡地靠在坐椅上。我将手中的水杯放在桌上,不便多问,陪她一起沉默着。
“岚姐,你说什么样的婚姻才能够长久?”孟芸突然发问。
我一楞神:“怎么好好地问起这个问题?”
“我真的不愿意相信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孟芸目光凄凉地望向我,“可为什么身边的人却一个又一个地为我验证着这个事实?”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已不知有多少人说过了,尤其是象我这样已走出围城的人,好象更没有了否决的权利。的确,我和于凡是因为爱情已不复存在才会毅然分手,可是如果说是因为选择了婚姻才葬送了爱情,这种说法我是绝对无法赞同的,在我看来,如果心的距离渐远,即使没有婚姻,爱情也会慢慢消逝,婚姻只是加速了对彼此的认识了解,却不起决定性作用。可是,怎么才能跟孟芸说得清楚?生活根本无法定义公理,有些事情必须亲历后才能体会。
“孟芸,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但我想你不应当依照别人的经历来判定自己的生活。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就算你周围的人都是快乐的,也不见得你就会幸福,反之亦然,即使你身边所有人都走进了爱情的坟墓,也并不能说明那就是你的必经之路。所以,按你自己的理想去生活吧,不必在乎太多。”
孟芸低垂眼睑深思着,神情渐渐放松:“岚姐,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感觉出来了,你是个很特别的人,真希望能与你做朋友,这样我就可以将心事向你倾诉了。这阵子我真的好心烦,可又不知道跟谁说才好。”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有什么烦恼尽管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的。”我伸过手握了握她的以示诚意。
“岚姐,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况且你与我哥也是多年的朋友了,我想这事说给你听也不算过。”孟芸咬着唇长叹了一声,“我哥和嫂子正在闹离婚,就为这事我已好久没跟哥哥说话了。曾经,我很为哥哥嫂子的爱情感动。我哥刚开始单干时,遇到的困难不计其数,若不是嫂子一直相信他支持他,他怎么可能有今天的成就?可为什么患难与共容易,同享荣华反而艰涩?”
“孟林他真的?……”我惊愕地望向孟芸,有些难以置信。新公司刚开业,孟林这段时间常来开发区,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情多少都会使人有些情绪化,可我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出他有什么异样。是我的第六感觉出了问题呢,还是孟林太会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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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18 21: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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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初三轮到我值班,吃过早饭来到公司,竟意外地看到孟林的车泊在门口。走至楼上,果然见经理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走过去敲了敲门。
“请进。”屋内传来孟林的声音。
推开门,一股温暖地气流便涌了过来,看样子孟林已来了不少时辰。
“孟林,怎么这么早?有急事吗?”我暗自打量着他,除了眼中有些许暗红的血丝外,并没有其它异常的地方。
“没什么事,就是公司刚开业,总有些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孟林笑了笑,拿起一只纸杯,“喝茶还是咖啡?”
“还是喝白开吧。”我脱掉大衣挂到门边的衣架上,值班本来就没什么大事,难得有机会与孟林单独相处,正好可以仔细聊聊。
“怎么?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咖啡吗?”孟林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是啊,可杨晖说咖啡喝多了对皮肤不好。”我笑着拍了拍面颊,“我当然得注意一点了,女为己悦者容嘛。”
“哈哈!”孟林大笑,将水杯放到我面前,回坐到自己座上长嘘了口气,“林岚,我最欣赏你的就是这点了,总是不畏世俗,敢于按照自己的思想去生活。不象我,做什么都瞻前顾后的,所以也就注定了无法去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日子。”
我终于从孟林的神情上看出了疲惫厌倦痛苦和无奈,突然意识到这正是一个切入话题的好机会。
“孟林,并不是我不畏艰难,只是别无选择。有时候无法决择并不是不够果敢,而是因为还存在希望,还有太多的眷恋与不舍。这个时候,更应当保持头脑的清醒,千万不要一时糊涂而犯下遗憾终生的错误。”
“林岚,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孟林敏感地看着我。
“是的,我听孟芸说了一些事情。”我直视着孟林,“你真的打算冲出围城吗?”
孟林长叹了口气,不再掩示:“林岚,既然你已知道了这件事,那么我就不再隐瞒,我和妻子的问题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怎么说呢,打个简单的比方吧,刚开始时我们很恩爱,象两只比翼双飞的小鸟,一起在蓝天下翱翔。飞了一段时间后,我们之间出现了距离,这个时候我还对未来生活充满着憧憬,认为一切都没什么关系,只要她肯用力,我可以拉着她一起飞;可是渐渐地她竟然停止了扇动翅膀,我只有背负着她才能一同前行。但是这样的结果是我越来越累,不知道哪天就会一头栽下来再也飞不起来了。”
“所以,你想将她从背上卸下来,让自己可以自由飞翔?孟林,我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我突然心生厌恶,“忽”地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打断孟林,“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她会飞不动了?那是因为她将自己的能量都给了你!虽然我未见过你的妻子,但从孟芸的描述中可以感觉到她是善良娴淑的好女人,如果没有她的支持与鼓励,你能飞到现在的高度吗?她早累了,在你拥有今天的成就之前,只是为了不让你分心,她一直坚持着。你现在只知道怨她不能与你一起飞,有没有想过让自己停下来陪她休息一段时间,让她集聚出新的力量再与你一起飞翔?”
    孟林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我,大概从未想过我会以这样的口吻与他说话。事实上我对自己的态度也很吃惊,不知为何听了孟林的那番话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许是因为他触及了我心底的那道伤疤吧,当初于凡视我为前程的绊脚石与孟林现在将妻子看着负累可谓异曲同工,似乎这也是现在大多男人的通病,艰辛的奋斗过程时对枕边人的温柔体贴感激涕零,一旦稍有成就却开始挑剔不已。
我愤愤不平地看着孟林,他的尴尬表情让我又有几分不忍,毕竟是多年的朋友。
    “孟林,对不起,可能我的话重了点,可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你也走上象我一样的道路。”我放缓了语气,“我不想知道你准备离婚的真正原由,我只是想告诉你走出围城的真实感受,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从此轻松愉快仿佛一切可以从头再来,事实上每个离过婚的人都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有种‘飘’的感觉,象水中的浮萍,游来荡去没有根基;象风中的残花落叶,四处飞扬找不着方向……你真的觉得放弃你现在的妻子能够拥有更好的生活吗?患难才最见真情,她可是陪着你风风雨雨走过来的人啊。不错,你现在事业有成,身上有了一层让人仰慕的光环,周围也自然少不了年轻漂亮的莺莺燕燕,可是你想过没有,若某天你突然一无所有,真正能够陪在你身边的人会是谁?恐怕也只能是你现在的妻子了吧?孟林,我们交往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我真的不相信你是那种为了一时欢愉而不考虑长远幸福的人,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珍视现在的拥有,惜福者才能真正地幸福啊。”
    孟林用手撑住额头靠在办公桌上,缄默着。我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暗自叹了口气,伸手取过挂在门边的衣服:“孟林,你好好想想吧,我回办公室了。”
    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却久久无法平静,不知道这样对待孟林算不算公平。想想自己当初决定与于凡分手时,也遭到了许多朋友的反对,包括孟林也曾劝过我三思,可我却清楚与于凡已根本无法继续,唯有走出来才有机会重新获得幸福与快乐。当时我意志坚定地不受任何人左右,说得最多的话是:“就算他是个很好的人,但不适合于我又能奈何?”事实上现实中好些离异夫妇也就是这样,两个人都是好人,只是不适合生活在一起。 也许孟林的妻子在旁人眼中真的很不错,可生活却不是一加一就可以等于二的,如果两人已感觉不适合,自然有重新选择的权利,很多时候并不是旁观者清,所以旁人的任何指责都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我抱头坐在桌前,越想心头越不是滋味,唉,也许我对孟林真的太苛刻了一些,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而已,有什么权利去干涉他的私生活呢。
我站起身,准备到孟林办公室去向他道歉,刚拉开门却一头撞到了孟林怀中。
“这么急要干什么去?”孟林摸了摸撞痛的下颔,皱眉玩笑道,“林岚你在我心中向来淑女,怎么也这么莽撞?”
看样子孟林并没有因为我刚才的那番话而生气,我松了口气:“孟林,对不起,我刚才的话有些偏激,有不当之处还望你海涵。”
“呵呵,你就为了说这个?”孟林笑起来,“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不过先别谈这个了,吃饭时间已到,一起顺便吃点去吧。”
“好吧。”我耸耸肩,不提这个话题也好,让他自己慢慢地理清思路吧。
“上哪儿吃饭去?开发区你可比我熟悉。”孟林为我打开车门。
“嗯,要不咱们去吃涮羊肉吧,就在前面不远,不用开车了,走走吃得还能多些。”
“也好。”孟林锁好车,与我并肩走在路边,感慨道:“好久没这么悠闲地漫步街头了,感觉真好啊。”
“是啊,现在你的日子是倒垃圾都得开上车才行。”我调侃道,“所以才会越来越发福嘛。”
“嘿嘿,这才是老板的象征嘛。”孟林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腹无奈地叹息:“林岚,有时候人的欲望真是难以捉摸,穷的时候一心想过有钱的日子,可等有了钱后却又特别怀念从前那些清贫却温馨的时光。还记得几年前我们总是嘴里哼哼着‘我想去桂林啊可是没有钱’,而现在真的成了‘可是有了钱的时候却已没时间’了。”
“其实这关键看你自己怎么想了,若将精力全部投放到生意上,当然会没有其它的时间,但若能够适时放弃一些,就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啊。”我笑着迎风展了展双臂,“你总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怎么享受得到这么好的阳光与空气呢。”
    孟林笑眯眯地看着我,目光中充满了欣赏:“我真是有些妒忌杨晖那小子,他到底前世修得了怎么样的好福气,能够拥有这么聪颖美丽的女子?”
    “是吗?要是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出色就好了。”提及杨晖我突然间产生了一缕忧伤,就算再多人承认我是个与众不同的好女人,却也不敢保证杨晖的父母会同样看待于我,即使他们认同,也不一定因此而接受我进入他们的家庭。
想着想着,心头泛酸,我忍不住问孟林:“你说,我和杨晖真的会有结果吗?”
   “这个……很难说啊。”孟林迟疑了一下,“世事难料,谁也无法预知最终的结局,所以我的观点是,与其为未知的东西患得患失,不如好好把握现在。至少现在你们是相爱的,那就好好享受爱情的甜美吧。”
    我的心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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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2 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二十六)
杨晖来电话说买了初五晚上的车票。初六的清晨,我一改这几天的慵懒,早早起了床,重新换上一套干净的床单被套,又将房间仔细地抹擦了一遍,冰凉的水流虽然有些刺骨,但想着马上就可以与杨晖团聚,心里充满了幸福的温暖。
干完了所有的家务,我换上新买的米白毛衫与浅灰百褶裙,趴在窗前等候着杨晖归来。窗外白皑皑一片,几天前的雪还未完全溶化,几个顽皮的孩子正在雪地上放鞭炮。
细数着时间,杨晖应当出现在视野了,可我睁大眼睛等待了近半个小时却仍看不到他的踪影,拨打他的手机,竟然已关机,又打电话到轮渡站询问,回答说轮渡正常通航。心莫名地慌乱起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不,不会的,昨晚我们还通过电话呢。我用力摇了摇头,抵制住这个不吉祥的念头,安慰着自己,也许是手机没电了?可这个理由却无法让自己信服,他向来谨慎,身上总是带有一块备用电池的……我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在房间里这么呆呆地等下去了,穿上外套准备出门去寻找,可走到门口又想到他走时没带家中的钥匙,万一他回来了我却不在,岂不要冻在门外?我退了回来,颓然地坐到沙发上,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感包围。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楼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似乎是杨晖的声音,我一下子跳了起来,扑到窗口向下一瞧,果真是杨晖在下面挥手:“林岚,快送三百元钱下来啊。”
我心中大喜,从钱包中抽出三张大钞,顾不上换鞋就冲到了楼下。
“出站时手机和钱包被人偷走了,没钱买船票只好打车从高速公路回来。”杨晖接过钱递给出租车司机,从身后抱住我:“怎么不穿外套就出来了,快点进去,小心着凉。”
我这才感觉到寒冷,刚说了句没事,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涕泪皆下,想起刚才的焦虑与不安,更觉委屈万分,一时间抽抽噎噎地收不住口。
杨晖见状有些慌了,边拥着我上楼边哄我开心:“林岚,别哭别哭,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一会儿我上去跪沙发向你陪罪好不好?”
感受着他的体温,我慢慢平静下来:“你就不能来个电话告诉我一下吗?”
“大小姐,我连打电话的钱都没有了啊,这个该死的小偷一点人性也没有,好歹也给我留点嘛,不知道我家娘子正等得心急吗?”
看着他夸张的愤恨表情,我破涕为笑:“你总是这么不小心,哪天会不会将自己也弄丢了?”
“有你在身边相陪,我怎么可能将自己弄丢呢?”他笑嘻嘻地搂着我。我蜷缩在他怀中,不肯再离开。刚才的经历已使我更清晰地意识到了他在我心头的份量,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如果他真的出了意外,若是残废我就照顾他一辈子,若是他长眠不醒我就追随他而去……
正月十五按开发区通常惯例将由各街道办事处联办焰火灯会,因市区内禁止大规模燃放烟花爆竹,所以每年的元宵节便有大量的区内人口涌入到开发区,致使这一天的热闹喧嚣达到一年中的高潮。公司的客流量也因此增加了不少,一整天的车水马龙门道若市,所有人都忙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才抽空给孟林去了个电话,将近期的销售业绩向他做了个简短汇报。自上次与孟林交谈后,他一直没再来开发区,只是偶尔在电话里询问一下公司的近况,看样子他正慢慢着调整工作与生活的时间比重。
孟林听了汇报后口气非常兴奋:“看样子我的决策真是正确的,当初准备到开发区发展时有好些朋友都持否定态度,认为开发区人口稀少,各方面的消费都很有限,我本来也做好了一年的亏损准备,现在看来不出半年就会有利润了。林岚,公司有这样的业绩,跟你的辛苦是密不可分的,我先口头谢谢你,改天再物资奖励。”
“孟林,我可不敢独居战功啊,其实大家都非常努力的,团结协作才会出这样的成绩。”
“哈哈,我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的判断能力了。”孟林突然大笑起来。
“什么意思?”我不解。
“知人善任嘛,早就知道用你是绝对错不了的。”孟林很是得意。
“得啦,别在这儿孤芳自赏了。”我也忍不住笑,“对了,今天晚上这儿有焰火灯会,你何不携带夫人一起过来观赏呢?”
“是吗?那我一定来。”
没想到孟林答应得非常爽快,并且吩咐我叫上几名主力干将晚上一起聚餐,同时可以带上自己的家属或恋人。我明白孟林的最后一条是特意为我而附加的。
结束与孟林的通话后,我叫过方欣,告诉她晚上将聚餐,让她负责通知相关人员并统计人数。方欣有些为难地看着我:“岚姐,婆婆一大早就来了电话,让我和李翔晚上回家吃饺子。这是我嫁过去的第一个元宵节,不回去好象不太好啊。我正准备向你请假,想早些回去帮她一起包饺子呢。”
“呵呵,好个孝顺的媳妇啊。”我嘻笑着拍了拍方欣的肩,“看你最近气色不错,大概已是‘婆婆贤’了吧?”
“说实话,现在婆婆待我真是比从前强多了。”方欣平静地笑了笑,“我呢也不是个得寸进尺的人,见好就收呗,家和万事兴嘛。”
“小妮子成熟得蛮快嘛。”我赞许地树起了大姆指,“你去吧,我代你向经理说明就是了。”
“谢谢岚姐。”方欣回到办公桌前,收拾好帐簿离开了。
我接着给杨晖去了个电话,让他下班后早点回家等着我。
杨晖与孟林虽说早已相识,却仅限于点头之缘,从未认真交谈过,因此颇为重视这次聚餐,竟然一改平日的休闲装束,换上了一套黑色西服。
“喂,不就是一顿饭嘛,用得着这么西装革履的吗?”我好笑地扯了扯他的领带。
“别乱动。”杨晖抓住我的手,凑过脸嘻笑道,“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嘛,别人称赞我不也等于称赞你吗?”
“臭美,虚荣。”我故作恶心呕吐状,将杨晖挤到一边:“看看我穿的这身如何?”
黑色紧身毛衫外套暗红方格无袖小背心,同色长A式裙配半高黑皮靴,我看起来端庄而沉静。
“好虽好,但我更喜欢你穿那身白色的裙装,清纯而灵秀,象一个雪精灵。”杨晖从身后环住我,镜中映衬出两张写满浓情蜜意的脸,“再说,我黑你白才象情侣装嘛,‘黑白两侠’闪亮登场,还不得所向披靡?”
“去,人家还以为是‘黑白无常’呢。”我转过身,“今晚的主角是经理与夫人,你可不要乱抢风头啊。”
“林岚,你怎么也变得这么世故了?”
“傻瓜,这可不叫什么世故,我这么做并不是刻意地讨好,而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我伸手点了点杨晖的额头,“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自傲了一点。”
“是啊,我就是自傲,这不也是你所欣赏的吗?” 杨晖有些不高兴地哼道。
“好啦,别不高兴了。” 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我当然欣赏你的傲然了,只是有时候也应当尊重一下他人嘛。”
“嗯,我知道了。那我是不是也换下这身西服为好?”
“没关系啊,反正你穿什么都帅气,挡也挡不住嘛。”我笑眯眯地扮了个鬼脸,“男人又不象女人那般小器,不会太在意这些的。”
“哦,我明白了,闹了半天原来你是怕抢了经理夫人的风头啊。”杨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点头默认。自从知道孟林婚姻出现危机以来,心头一直存在着隐隐约约的不安,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无论从哪个方向看似乎都有些过分抢眼,虽然我自觉与孟林之间的交往问心无愧,但在旁人眼中却不知会理解成什么情形,现实生活中流言说上十遍即变成真的故事比比皆是,我不能不谨慎一些。只是这些却不便向杨晖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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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9 19:2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我和杨晖提早到了预定的酒店,公司成员也陆续到来。最近杨晖常到公司来接我下班,已与大家混了个脸熟,加之几乎都是一个年龄段的同代人,彼此之间没有太多拘束感,很快就聊得热火朝天。
临近六点时分,孟林终于携妻出现在门口。我们赶紧站起身来。我悄然打量孟林的妻子,与我想象的模样倒很是吻合,没有那种让人乍看惊艳的漂亮,却也透露出一种端庄温柔的美丽,皮肤白皙,细眉薄唇,粟色披肩卷发,浅咖啡色紧身毛衫配深咖啡色小皮裙,同色系高筒靴,胳膊上斜搭着一件米色长羊绒大衣。整个服饰色泽款式均不张扬,但其质地一望而知价格不菲。我不由得暗赞,这身行头也算是颇费心思了,于含蓄中体现富贵,反倒比那些穿金戴银的更让人叹服。
“大家请坐,大家请坐。”孟林作着手势让大家坐下,“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夫人许彦。”转过身看着我笑了笑,“这是林岚,公司的财务经理。”
“你好!”我微笑地向许彦伸过手。
“你好,常听孟林和孟芸谈起你,今日终于有机会相见了。”许彦轻轻握住我的手,笑容看起来很是亲切。
孟林接着将来人一一作了介绍,许彦一直保持着大方得体地微笑,给人一种温暖而舒适的感觉。
如此好女,配孟林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真不知他先前是哪根筋出了问题,居然想要放弃。我想着,又禁不住抬起头注视着许彦,却正巧与她的目光相接。我坦然地笑了笑,没有掩示对她的好感,却发现她竟然回报了我一个相同的笑容,突然间心头涌起了奇怪的感觉,虽然是第一次相见,但我们之间似乎有种说不出的默契,无须言语,即可从对方的眼神表情中读取到真实的信息。这种感觉让我轻松而快乐。
原本大家都与我一样,怀着一种拘禁的心态面对许彦,可她的随和打消了大家的顾虑,气氛很快又活跃起来。大家边吃边聊一些生活趣事,整个晚宴一直笑声不断。到得最后,有同事乘着酒意竟然开起了我与杨晖的玩笑:“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请我们吃糖啊?”
突然间成了众人的焦点,我有些脸红,只是先前的两杯葡萄酒早让我绯红了双颊,这会儿再羞涩也没人看得出来了。倒是杨晖,大大方方地拥住我的肩:“不会太久的,到时候请大家一定都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啊。”
“噢!”大家起哄地笑着。
我嗔怪地瞪了杨晖一眼,心里却甜甜的,能够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承诺,足以证明他对我的感情至深。
吃罢晚饭,我们一行来到灯会广场。广场上早已人山人海,虽说这样的灯会不属于比赛性质,但各办事处仍暗中较劲,从取材到构思都竭力地新颖别致。我们沿广场走了一圈,一致认为那组用带有靛青图案的碗碟勺构成的“大象托莲”为最佳。正评头论足着,猛然一声巨响,天空刹那明亮,如孔雀开屏般一朵偌大的烟花开在了半空。紧接着响声不断,各式各色的花朵竞相开放,一时间天地宛如白昼。看过了无数次烟花,仍被这灿烂而壮丽的场景陶醉,我静静地注视着夜空,突然想起《神雕侠侣》中杨过为郭襄燃放烟花庆贺生日那段,又禁不住地叹息,若现实中也有那样的烟花,应当是很有销售市场的。
“如果我是烟花设计者,那么我将特别为你设计一种,燃放起来是三个字。”杨晖从身后环住我,轻轻地说道:“我爱你!”
我猛地一怔,没想到杨晖竟与我有着同样的心思。这种心情相通的感觉让我震憾,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将头微微后仰靠在他的肩上。杨晖更紧地拥住我,我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一动也不想动,只希望这一刻能变成永恒。
焰火持续近半个小时,天空终于恢复了平静,拥挤的人潮慢慢松散,我们亦随人流向场外缓缓移动着。
一位平常就爱说爱唱的同事小闫凑到我身旁小声说道:“林岚,时间还早,回家去也没什么事可做,不如去跟孟总说说,大家一起去唱唱歌,也正好醒醒酒嘛。”
“呵,你醉了吗?才喝了几瓶啊?不是外号2.0嘛。”我想起小闫不久前曾闹下酒后独霸话筒的趣事,故意调侃道:“去唱歌也可以,不过先说好,不可以抱着话筒不放啊,就算你什么歌都会唱,也得给别人一点余地嘛。”
小闫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哼唱了一句:“往事不要再提。”
    我笑了起来,走到孟林和许彦跟前:“孟林,嫂子,大家想请你们一起去唱歌,可以吗?”
    “林岚,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感觉亲切一些。”许彦对我笑了笑,“我已好久没唱过歌了,不过可以陪你们一起玩一会儿。”
    孟林见许彦同意,不再多说,笑着对大家点了点头。小闫很机灵地提前打电话联系好包间,等我们进入时,服务生已调好了音响。小闫走过去拿起话筒试了试音,然后将话筒递给孟林和许彦:“孟总,和嫂子来首对唱吧。”
    孟林接过,与许彦对视了一下:“好久没一起唱歌了,还记得我们的保留曲目吗?”
    许彦轻笑了一下:“忘是没忘,但好久不唱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当年的感觉?”
    孟林没有回答,拿过点歌控制器按动了几下,熟悉的旋律飘荡开来。
    “好啊,《知心爱人》。”大家击掌起哄,而后各找位置坐了下来。
    “让我的爱伴着你直到永远,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为你担心?在相对的视线里才发现什么是缘,你是不是也在等待有一个知心爱人?”许彦随乐曲吟唱着,不自主地转头向孟林深情一笑。
    “把你的情记在心间直到永远,漫漫长路拥有着我不变的心,在风起的时候让你感受什么是暖,一生之中最难得有一个知心爱人。”孟林和应着,嗓音中似乎也带有着浓郁的情感。
    我托腮靠在沙发上,看着两人的情形突然有些感动,无须问也已明了,潜在他们之间那股暗流已经过去,真希望他们可以象歌中所唱的:我们彼此都保护好今天的爱,不管风雨再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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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15 06:4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严重怀疑杨晖是双鱼座,浪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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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9 00:2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洋洋大观!秋池,请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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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9 20:1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秋池刚刚做了眼手术,是近视眼恢复手术,不能多看电脑,大约要2006年才会来更新,友友们表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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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2 19:5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手机响起来,是方欣的电话,我赶紧走到门外接听。
    “岚姐,我和李翔已从家里出来了,你们现在做什么呢?”
    “正唱歌呢,快点过来吧。”
我告诉了方欣详细地址,收线后一转头,看到许彦从房间中走出。
“我去洗手间。”许彦笑着说道。
“正好,我也准备去。”我走上前与许彦并肩同行,却又因为彼此之间并不太熟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都沉默着。
“林岚,你比我想象中更优秀。”许彦突然说道,“我原以为你也象那些常见的‘女强人’一样,有着干练的外表精锐的眼神,但见了你之后,才发现另一个词更适合于你:秀外慧中。”
我一怔,侧头看她,一副认真的表情,并不是嘲讽。
“真的,我不是说奉承话,看到你,更坚定了我告别家庭主妇的生活,重新开始自己事业的决心。记得有人说过,工作的女性才是最有魅力的,这话看来一点也不假。这些年来,我为了孟林和孩子而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当初以为值得,可现在却明白当时的想法有多傻了,生活若只是依附于别人而没有自己的目标与方向,终有一天会完全失去自我,变成一种沉重的负累。所以现在我要重新开始,将曾经错过的和失去的找寻回来,相信它们走得还不算太远。林岚,以后你可要多帮助我啊,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已当你是很好的朋友了。”许彦微扬起头,眼神中流露着自信的光芒。
    我看着许彦,瞬间明了,是什么让孟林的眼中重现柔情,并非工作的女性最有魅力,而是自信的女人最让人心动,许彦此时的表情更增添了我对她的好感,不禁有些感慨,缘分真的是一种奇妙的东西,有些人交往一生也不能成为朋友,而有些人却在初次相见时就产生了深厚的情谊。
    回到房间,恰巧方欣和李翔也刚到来,照例一番热闹地介绍。小闫是个爱闹之人,不知何时竟点播了一支慢四舞曲,并嚷嚷着什么“重新排列组合”,一律不许找自己的伴侣为舞伴,于是造成了我与孟林,许彦与李翔,方欣与杨晖的“混乱”局面。
多年不曾跳舞,原以为早忘记了步法,没想到跟随乐曲走过两圈后,竟然渐渐找回些许昔日的感觉。
“林岚,你跳得真是不错,有些国标的味道呢。”孟林调侃。
“呵呵,你也不赖嘛,看样子以前也属‘江湖中人’啊。”我回敬。
许彦在旁听见后笑了起来:“他以前可是象个笨熊,多亏有了我这个超级陪练啊。” 我侧头看许彦,果然舞姿优美翩翩如蝶。
“许彦曾参加过业余国标比赛。”孟林解释,又诙谐地补充,“只是没拿过奖。”
“那也比你强多了。”许彦故意瞪眼。正说笑着,方欣猛地大叫起来:“岚姐,咱们交换舞伴吧,杨晖心不在焉,我的脚都快被踩肿了。”
杨晖连声道歉,众人皆笑。
我拽过杨晖,笑道:“不是号称‘舞林高手’嘛,怎么也出现重大失误了?”
“因为舞伴不是你嘛。”杨晖俯在我耳边,声音轻柔而认真。
我抬头凝视,他眼中的光芒让我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
“林岚,我们结婚吧。”杨晖突然拥紧了我。我莫名地瞪大了双眼,杨晖的表现实在有些反常。
“好好地怎么说起了这个?”
“刚才看你同别人共舞,我的心竟然从未有过的慌乱与不安,我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一无所有。林岚我们结婚吧,我想真正拥有你,拥有一个家。”杨晖定定地看着我,脸上有种落寞的表情。
原来他也如此没有安全感,原来他也如此害怕我会离开,我的心酸楚却又感觉甜蜜,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掌:“傻瓜,我早就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娶我回家。”
“嗯,我已想好了,樱花盛开时,我将迎娶我的美丽新娘。”杨晖笑了起来,拥着我随乐声轻旋。
我闭上双眼,似乎看到了灿灿的樱花中自己正幸福地微笑。

(二十七)
季节的变幻总在不经意间,不知什么时候,地上的枯草已改变了颜色,道旁的柳树也抽出了新枝,晨风日益和煦,春花渐次盛开,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春的味道。
每次路过广场边的樱花道,我都会不由自主地伫足,心中的喜悦随着花蕾的繁茂愈加浓郁,我已迫不急待地想成为花海中的美丽新娘。
已和杨晖商定好,不举办奢侈隆重的婚礼,等到樱花盛开后,先去照一套婚纱照,然后找一个天气较好的日子领回结婚证书,再请要好的朋友吃顿晚餐即可。我们都不愿太拘于形式。
打电话回家去征询家人意见,父母非常开明:“岚儿,只要你觉得幸福就行,你的幸福就是我们最大的心愿。”至于杨晖的父母,却一时想不出好点的方式进行交流沟通,只好采取杨晖的意见,“先斩后奏”,等婚后找时间一起回一趟北京,再向二老禀明。刚开始我并不赞同杨晖的这种想法,婚姻是人生大事,若得不到双方父母的认可,生活总会有很多的别扭与不快。可杨晖却态度坚决:“林岚,现在告诉父母,万一他们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难道我们的婚期就要搁浅吗?现在都什么时代了,难道还让父母包办婚姻不成?我早过了法定的结婚年龄,有权做主自己的婚姻,父母的意见不过仅供参考而已。林岚,我知道这样没有父母祝福的婚礼很是委屈你,但我真的很爱你,很想让你早点成为我的妻子,我不想因为一些人为的障碍而延缓幸福的归程。”又拥着我嘻皮笑脸却满眼深情地:“等到 ‘生米煮成了熟饭’,看到咱们恩爱有加幸福美满的样子,他们自然就会释怀了。”
经不起他的软磨硬泡,我终于屈服。想想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我们如此相爱,就算他父母真的不同意,也阻止不了我们奔向对方的脚步,那么我又何苦在意太多?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细柔的春风终于摇曳出一段粉红的岁月。这天下午,我接到“大自然婚纱影楼”的电话,问我是否明天可以进行拍摄。我打电话给杨晖,他说近期工作不算太忙,请一天假应该没问题。
“那好,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各请假一天。”我收线,笑容不自主地溢出唇角。
“岚姐,看你乐的,什么喜事啊?”方欣端着水杯走过来,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明天我和杨晖想去照婚纱照。”我没有隐瞒,将桌上的帐簿报表推到方欣面前,扮了个鬼脸,“这些工作就交给你了。”  
“真的?太好了,终于修成正果了。”方欣开心地搂住我,“什么时候吃糖喝酒啊?”
“皇帝不急太监急。”我啐道,“就你那点小酒量还敢讨酒喝?”
“我喝酒是不行,但我可以干别的嘛。若有需要我和李翔帮忙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我们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我心头一暖,方欣所言虽然有些夸张,却并不是戏语,有友如此,此生甚幸。
第二天我和杨晖早早来到影楼,两名化妆师将我们分别领入化妆间。
洁面,修眉,挽头,上妆,更衣,一番折腾后再站到镜前,我竟然有几分恍惚,镜中的那个女子熟悉而又陌生。自然色的粉底掩盖了面部的细小皱纹,整张脸孔显得干净而清爽,浓密的微微上卷的睫毛下一双明亮的大眼顾盼神飞,银光闪烁的仿王冠式头饰更衬得黑发如缎,无袖窄肩式婚纱恰到好处地勾勒着腰肢曲线,三朵布制小百合花优雅地开放在左部肩头,与右下摆裙裾处同样的花朵遥相辉映。
这样的的装束,想不美丽都难。
我象一个待嫁的公主般走出了化妆间,杨晖已坐在门外的沙发上等候,白色的燕尾服使原本就帅气的他更添了几分儒雅,惹得影楼的服务小女生看我的眼光中充满了羡慕与妒忌。
拍摄完室内的固定场景,我们来到了户外。樱花道似乎成了所有新人的必选背景,加我和杨晖在内,竟然同时有八对情侣在花间徘徊。人多地窄,有些位置只能轮流拍摄,好在大家都心情极好,没有谁过分哄抢。
我和杨晖看轮我们拍摄还早,干脆并肩坐到了一棵樱树下休息。一阵风吹过,淡粉的樱花从头顶飘落,看着纷纷扬扬的花瓣,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果然有花瓣坠入了手心,我细数着:“一片,两片……”突然杨晖站起身来,将我拦腰抱起。我没有防备,吓得叫出了声:“你干什么啊?”
“让你体验一下飞的感觉。”杨晖调皮地一眨眼,抱着我旋转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我的眼中只剩有一抹樱花的粉红,我惬意地笑着,让手中的花瓣向空中扬去……
当杨晖终于累得停止转动时,我们的摄像师兴奋地跑了过来:“太美了,这是我这段时间拍得最经典的一张照片。”
背景虽特意做了模糊处理,但仍能辨出是繁密的樱花,我的头微微上扬,视线与杨晖的交织在一起,我们彼此深情对望着,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被瞬间定格。画面是静止的,但飞扬的衣衫裙裙和空中飘舞的落花却给人动的感觉,更为奇特的是,我和杨晖脸上所洋溢的幸福好象极负穿透力,可以带给人们最美好的想象。
回到影楼后,这张照片竟然吸引来了影楼宣传负责人,他当即决定以免费为我们拍摄制作这套婚纱照做条件,换取该张照片做影楼的宣传展示样片。
本以为杨晖会不同意,我们的性情中都有不愿太张扬的一面,没想到他却一反常态地答应了:“林岚,这是我们的爱情见证,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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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3 19:0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太甜蜜了。。。。唯恐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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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5 00:0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秋池眼好了?拜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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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0 19:3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回到家中,我们均感觉疲惫不堪,原来照个婚纱照竟也如此劳累。看来任何美好的获取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吃过晚饭,我们早早地上了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恍惚中,我和杨晖又来到了樱花道,杨晖童心未泯地想跟我玩捉迷藏。我分明看到他躲到了一棵樱树后,可在花丛中转了好几圈,却始终找不到他的身影。我灵机一动,掏出了手机开始拨号,哼,一会儿手机响了,看你往哪儿躲。可是奇怪,周围居然寂静无声。恐惧感迅速地笼罩了全身,我焦急地一遍又一遍地按动着熟悉的号码。突然铃声大作,我被惊得坐了起来,梦醒了,果真是电话铃响。
杨晖也被惊醒了,打开灯看了看电话:“林岚,好象是你老家的区号。”
我的心格登了一下,这么晚来电话,定是出大事了。
果然电话中传来了母亲哽咽不清的声音:“岚儿,你嫂子出事了……”
我无法自控地打了个寒颤,若非情况严重,母亲绝不可能如此反应。杨晖见状赶紧从背后拥住我,他的体温让我安心了许多。
“妈,您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还是我来说吧。”话筒里传来爸爸的声音,到底是男人,听起来比母亲镇定,“你嫂子从上周起就去了成都开会,到今天才结束。本来我们都劝她明天再回来的,可她说想灵儿了,非要坐下午的车赶回来。这几天老家一直在下雨,结果你嫂子乘坐的汽车在离县城不远的地方遇到了滑坡,一车人全部受伤,现正在医院抢救。”
“爸妈,你们别急,我坐明早的飞机回来。”我想也没想就做出了决定,这个时候家人一定很需要我。
放下电话,我内疚地看了看抱着我的杨晖:“小晖,对不起,看来我们的婚期得延后了。”
杨晖笑着伸手刮了下我的鼻头:“傻丫头,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婚礼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要紧。”
杨晖虽这样说着,但我仍能感觉到他心中的隐隐落寞,只是我现在已没有心思顾及太多,打电话给孟林请好假,又向方欣交代了一些工作事项,然后开始收拾行装。
杨晖一直躺在床上默默地注视着我,这会儿突然跃起身来抱住我:“林岚,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你一个人我实在放心不下。”
“傻瓜。”我学他的样子刮了刮他的鼻头,“我又不是第一次单独回家,不会有事的。再说这次不知会耽搁多久,你哪有那么长的假期啊。”
“干脆我直接请婚假得了,就当我们是旅游结婚,等回来后再去领结婚证就是了。要是还不准假,大不了辞职不干了,重找一份工作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难事。”杨晖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
我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婚礼前夕独自一人被撇在家中,无论是谁心里都不会好过,反正迟早也得带他回去拜见父母,不如就象他所说,权当是旅游结婚。

(二十八)
生命,有时候竟然脆弱得让人心惊胆战。站在灵床前,我的思绪被一种强烈的悲怆控制,泪如雨下。满脑海仍是记忆中的音容笑貌,怎么也无法与眼前这个面色苍白没有生息的躯体联系到一起。
我和嫂子接触的时日并不算太多,但我们之间却有着亲姊妹般的浓浓亲情,单就孝敬父母这一点,她的所做就很是让我敬重,几乎我每次返乡,总能听到左邻右舍对她的赞美,而她对小灵儿所付出的关爱更是让我这个亲生母亲感觉汗颜。我不敢想象却又不得不去想,失去她以后,我的家庭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葬礼结束后,母亲找我进行了一次深谈。
“岚儿,以前我们家是最让人羡慕的家庭,四个大人一个孩子,大家都戏称为金字塔结构,坚固无比。可现在你嫂子去了,你哥哥也萎靡不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这个家再也不可能有从前的和谐与幸福了……”
泪水顺着母亲皱纹密布的脸庞滑落,我心痛地抽出纸巾帮她擦拭:“妈,您别太难过,要保重自己身体。嫂子若在天有灵,我想她也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生活下去。”
“岚儿,道理妈都明白,你也不用再劝我什么,我和你爸这一生经历的事情也不算少了,悲欢离合,酸甜苦辣,几乎都已经历过品尝过了,早就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你不用为我们担心。妈妈今天找你来,是想与你谈一谈以后的一些问题。”
我知道母亲想与我谈论些什么,嫂子这一走,最需要明确的就是灵儿以后的归属去向,其实这些天来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不管哥哥与嫂子的感情如何深厚,他都不可能守着回忆独自生活下去,他必然会再婚,当然,他也绝不可能带着灵儿去再婚,他会想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那么灵儿就只能是回到我的身边。可是,杨晖能够接受这个孩子吗?如果他接受不了,那我该怎么办?
我不愿再想下去,寄希望妈妈能够给我提供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妈,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那好,你是我的女儿,我就不转弯抹角了。这几天我也看到了,杨晖对你的确很有感情,但这并不表示我就看好你们以后的婚姻生活。说到底,杨晖还是个未成熟的大男孩,思想与观点还极不稳定,等他有了一定的社会阅历后,他就会认为现在这种视爱情为生活全部的观念实在有些幼稚可笑。岚儿你就不一样了,你已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你就应该懂得爱情不过是生活的极小部分。这么说吧,对于生活来说,爱情只是一件奢侈品,有了它生活可以更滋润,但是没有它我们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
“妈,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我有些惶恐地望向母亲,“你是在告诉我,我和杨晖根本没有未来吗?”
“孩子,妈只是希望你不要太看重爱情。”母亲长叹一声,脸上的表情极其沮丧:“现实有时候真的很残酷,明明只是走错了一小步,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弥补。我一直想帮你走出过去的阴影,重新开始崭新的生活,可是一切并没有因我的努力而发生改变,灵儿依旧要回到你身边,依旧要影响你以后的生活……我可怜的孩子,妈真的帮不了你了……”
“妈……”我扑倒在母亲怀中,与她哭作一团:“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听我说孩子,你必须是找到一个既爱你又能够喜爱灵儿的男人,生活才能够真正地幸福,否则那些快乐只会是昙花一现。”母亲握紧了我的手,“我和你父亲现在身体还行,可以暂时先帮你带着灵儿。你和杨晖先回青岛吧,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事情的真象,他若能够认可灵儿自然最好,但若他接受不了,千万不可勉强,感情这东西是勉强不来的,到头来反倒大家都更痛苦。孩子,听妈一句话,长痛不如短痛,若真是那样你们就趁早分手吧。”
我一时无语。妈妈的话固然有一定道理,可是,如果感情能够如此理智地分析看待的话,那么人生就不会有什么烦恼苦闷了。妈妈是不会明白的,与杨晖分手根本不是什么长痛与短痛的问题,而是我的胸口将永无休止地一直痛下去,也许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了快乐起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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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10 20:4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回到青岛后,我的情绪一直处于惶恐不安的状态,既想早日让杨晖知道事实真象,何去何从有个明确地了结,又怕他真的就此离去,从此成为我生命里最熟悉的陌生人。好几次在杨晖熟睡的时候,我凝视着他那张安然而略带孩子气的脸庞,忍不住就流下泪来,也许我们真的就象大家所说的那样,相遇在了一个错误的时间与空间里,无论交付多少情感,都无法改变命运的安排。
杨晖不懂我憔悴的原由,误以为我仍沉浸在嫂子亡故的悲痛中,于是每天换着花样逗我开心,白天上班时他就发一些幽默短信给我,而晚上下班回家,常常有意想不到的可爱小礼物在等候。有天一进屋,门口竟然站立着五个半人高的小福娃,每个娃娃的胸前都用心形小粘贴标上了名字:林林、岚岚、我我、爱爱、你你。我有些啼笑皆非,这个杨晖真能触类旁通,居然想出了这样的花招。可一转念,却越发心酸起来,将头靠在杨晖肩头梦呓般说道:“小晖,我也爱你,永远这么爱你。”
“这话好象应该在床上说才更对味啊,现在别挑逗我,先吃饭吧。”杨晖抚着我的头发扮了个鬼脸,“我今天提前回来了一会儿,已经做好了,有你爱吃的爆炒牛肉片。吃完饭后咱们去看电影,今晚放映《金刚》,你不是老早就嚷着想看吗,票我都买好了。”说着,将我拦腰抱到了餐桌前。
我说过想看《金刚》大概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没想到杨晖仍然记得,我不由得在心底哀叹,如果我们真的必须分开,,这个世界还会有人象他这样地在乎我的一言一行吗?
记忆中进入影院已是上个世纪的事情,自从有了网络,到影院看电影是乎已变得有些多余,可现在当杨晖拉着我的手向西海岸影城走去时,一种久违的亲切的感觉却涌上了心头。如果此时有人问我,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是什么,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与心爱的人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
因是夜间首场,前来观看影片的人不是太多,整个放映厅只有稀疏的十来人,已无须按票号就坐,我和杨晖理直气壮地坐到了后排的小包厢内。
尽管早看过了剧情简介,我的心情仍随着故事的发展而起伏跌宕。
金刚来了,抓走了被土著人当作“人祭”的安;
为了救安,金刚不顾生死地与恐龙搏斗;
当安在山顶为日出美景感叹时,金刚流露出羞涩而满足的笑容;
金刚与安在溜冰场孩童般游玩嬉戏;
金刚打落飞机后,在帝国大厦顶端悲壮咆哮;
金刚跌落前看安的那种绝望无奈而又深情的眼神……
我终于流下泪来,倒不是因为这场人猿之恋真如媒体所宣传的那样感人肺腑,而是突然间想起了很早以前看过的一句话: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不能被禁锢的,那答案肯定是爱情,即使明知结局的凄凉可悲,却也会心甘情愿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其实我对杨晖的情感不也是如此吗?从开始到现在,我根本没有真正确信过我们之间会有一个完美而幸福的将来,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停止过爱恋的脚步。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固然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话,但若真的无缘白头我也会庆幸曾经拥有,因为我知道,如果放弃与杨晖相恋的这段经历,我的生命将会有很长的一段空白,甚至整个人生都会显得苍白无趣。
杨晖以为我真是被剧情打动,掏出纸巾递给我,打趣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林妹妹?这种多愁善感的样子可不太象从前的你啊。”
“是吗?”我掩示地笑了笑,最近神经真的变得异常脆弱,稍有动静便会触景生情,与从前那个淡泊超然的我真是大相径庭了。
杨晖帮我擦着脸上的泪渍:“肚子饿不饿?”
被他这一问,我还真感到有些饿,没吃没喝地看了近三个小时,晚饭那些食物早消化了。
   “走吧,请你吃宵夜去,刚刚来时看到不远处有家‘永和豆浆’,咱们去那里如何?”
   “好啊。”我点头同意,顺势挽住了杨晖的胳膊,潜意识中的不祥预感让我更加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每时每刻都想变成一块橡皮糖紧贴在他身上,感受着那熟悉的体温与气息。
尽管已过了九点,但餐厅的人看起来仍是很多。我和杨晖找了个空位坐下,点了一笼灌汤包,两碟小菜,两碗豆浆。正等待着,杨晖突然指着我身后:“林岚快看,那个小女孩象不象灵儿?”
我转身,邻桌的那个小姑娘大约七八岁,大眼睛长睫毛,乌黑的羊角辫上扎着两个大大的粉色蝴蝶结,俨然就是大一号的小灵儿。
“看傻了?不用羡慕别人啊,很快我们也会的。”杨晖调皮地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上次回你老家,看你照顾灵儿的样子还真的很象个母亲呢。你说,我们的孩子会不会比灵儿更漂亮?”
仿佛有什么狠狠地刺了我一下,我浑身一震,突然在这瞬间做出了决定,现在就告诉杨晖事情的真象,否则憧憬越多失望越大,最后伤害也会更深更重。
“小晖你坐好,我想跟你谈一件事。”
“什么事这么正经?”杨晖仍旧笑嘻嘻地。
我别过脸去不再看他,我怕看着他就会失去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当我终于一口气说完所有的原由,再抬头时我呆怔了,杨晖泥塑木雕般坐着,面色苍白目光呆滞。
“小晖你别这样。”我伸过手去触了触他的,他的手竟然冰冷如雪,我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心在刹那间也坠入了冰潭,他这样的反应无疑已告诉了我最后的答案。
“林岚,林岚。”杨晖突然握紧我的双手,将头埋在我的手心,我感觉有温热的液体在手心流动。他哭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泪。我的心更如刀绞。
许久,杨晖平静下来,抬起头看着我,象是突然间成熟了许多,脸上不再是永不知愁的神情:“对不起,林岚,我知道我刚才吓着你了,请你原谅。”他顿了顿,继续说着,“我曾经设想过我们之间可能存在的各种障碍以及解决办法,以为就算不能全部都克服,至少也有百分之八十的胜算,没有到现实竟然远比我想象的更加困难。老天真的很残忍,他不但不给我丝毫的喘息机会,反而变本加厉地剥夺我的信心与勇气。”
我心里说不出地苦涩难过,只能忧伤地望着他。
他苦笑了一下,伸过手温柔而伤感地抚了下我的头发:“林岚,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对你说过,是关于我的家庭的。现在我想告诉你。其实,我跟杨丽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换句话说,我的母亲其实是杨丽的后母。”
这回轮到我惊愕了。
“这下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杨丽的性情有些捉摸不定了吧?本来我父亲与她母亲是因为性情不和而离的婚,可一些不明真象的人却以为我母亲是可耻的第三者,因此经常有意无意地挑唆她与我母亲作对。在我的记忆中,童年几乎没有什么快乐可言,家里时时弥漫着让人窒息的紧张空气。其实相比之下我母亲给予姐姐的关爱比给我的多得多,可她却总是心怀敌意。母亲背地里不知哭过多少次,甚至想过离开这个家庭,可为了我她还是留了下来。现在姐姐虽然成年懂事了,但与母亲始终有一层消不尽的隔膜,所以母亲曾多次告诫过我,无论找什么样的女人都行,就是不能找带孩子的,那个‘后’字太沉重,会压得人一生都喘不过气来,她已为此受累一生,绝不能让我再重蹈覆辙。林岚你知道吗,当我遇到你并确定你是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时,曾非常地庆幸,还好,你只是比我大一点而已,我一定可以想出办法去说服父母,可是现在……”
杨晖没再说下去,其实他不说我也明白他此时的感受,曾经以为最不可能出现的最为担心的事情突然间真实地摆到了面前,任是谁也无法做到处之泰然。
我望着他因痛苦而有些扭曲的脸,心里充满了内疚感,曾经他是那么明朗健康朝气蓬勃,而现在却变得憔悴迷茫低沉失落,这一切都只因为遇上了我。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不过只想好好地爱一次,并不曾想过要伤害到谁,为什么命运竟然如此残酷?这一切到底是偶然的巧合还是老天的刻意安排?
我脑海中乱作一团,理不出一个清晰思绪,但有一点我非常明了,那就是我和杨晖都不可能回头了,在这样的相爱以后,我们都不可能再回到爱过之前原来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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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4 19:4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快要大结局了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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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7 19:1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风往哪里吹(全文完)


(二十九)
自告诉杨晖事情真象后,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他随时提出分手。我不止一次地暗暗发誓,如果他走,我一定要微笑着看他在视野中走远,我不想他对我最后的回忆是被泪水所占据。可杨晖却似忘却般不再提及此事,一如既往地上下班,甚至没有改变临出门时亲吻我的旧习惯。只是,他越是这样若无其事,我越是惊恐难眠,我宁肯“山雨欲来风满楼”,也不想过这种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涛汹涌的日子。好几次我都想问他到底打算怎么样,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实在不想自己去点燃我们之间暗藏的那根导火索。可是,尽管我表面上掩示了所有的伤悲,却无法抑制内心的憔悴,我象一支风干的玫瑰,虽然颜色依旧,却逐渐褪却着动人的光泽。
这天中午吃过饭后,坐在办公室回想着这些日子所受的痛苦煎熬,不由得悲从中来,突然间很想找个人聊一聊,偏巧方欣不在,我只好打开电脑,想看看QQ上是否有好友在线。进入QQ,竟意外地看到杨晖的头像闪烁着。我迟迟不敢点击,也许是他觉得有些话当面说不出口所以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闭上眼按下了鼠标:
纵然注定分离,
依然无法停止去爱; 纵然爱会倾覆生命,
依然无法克制用生命去换取一点温暖。 夜雨里,
一场狂风吹落所有可以绽放的花朵, 原来最大的落差在于花枝与泥土的距离……  
林岚,落花飘零时,最大的悲哀不是离开了曾给予过它无限关爱的枝叶,而是它竟然无从把握自己的方向。我爱你,依然如爱我的生命般爱你,可是我却不知道要如何去做才可以真正拥有你。你和我母亲,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我不想失去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位。林岚,如果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请一定原谅我,因为我太爱你。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心中凄苦却又有所安慰,虽然我不太明白他说这番话的真正意思,但至少可以感觉到他的爱并没有什么改变。
手机响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我接听:“喂,你好。”
“林岚?”
我猛地一个寒战,尽管已隔了三四年,我仍听出了对方是于凡,那曾是我生活中最熟悉的嗓音。他是从何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难道是孟林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已顾不上多想,我戒备地挺直了腰身,口气略带生硬:“我是,请问你有什么事?”
“林岚,这些年你还好吗?”
“我想你今天找我不是真的关心我过得好不好吧?”我冷冷地,“于凡,咱们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地寒暄,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林岚,你还是那么任性倔强。”于凡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承认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不,于凡,你错了。”我打断他,“有爱才会有恨,所以我一点也不恨你,我只是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牵连。”
“不想再有任何牵连?那你男朋友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请你再说清楚一些好吗?”我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吗?你那个叫杨晖的小朋友前天来找过我。”
于凡不紧不慢地说着,我却吃惊得手机差点坠落:“他来找过你?他都说了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希望我能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了。林岚,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你啊,竟然给我生了个女儿!我现在的女友也怀孕了,如果是个男孩,那我不就儿女双全了吗?林岚,你什么时候将灵儿带来?也好让我尽一尽做父亲的责任嘛。哈哈哈!”
于凡的笑声充满了挑衅,我终于明白他来电话的真正目的了,不过是想借机侮辱伤害我。
“于凡,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强压住心头的怒气。
“我想干什么?还是先问问你自己想干什么吧!”于凡提高了嗓门儿,“当初有孩子时不告诉我,现在孩子成了再婚的绊脚石就来找我了?当我是谁啊?再说了,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还说不清呢,凭什么让我承担做父亲的责任?”
我气极反而平静了:“于凡,你说的不错,灵儿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根本不用承担什么责任,好了,就这样吧,以后我们不用再联系了。”说完,我不等他回言就挂了电话。
靠在椅背上,我欲哭无泪。于凡怎样对待我倒还是其次,最让我心伤的是杨晖竟然背着我去做了这么一件极伤我自尊的事情。当初离开于凡时就希望从此两不相干,更不想让灵儿知道有于凡那样的父亲,可杨晖却没与我商量就擅作主张,让我这些年的努力一夜之间都付之东流。
我越想越是气恼,忍不住拨通了杨晖的电话。
“小晖,你去找过于凡?”说完后我被自己的语气吓了一跳,我还从来没有对杨晖这样生硬过,可话已出口,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果然,杨晖的声音也变得硬梆梆地:“是的,我去找过他。”
他竟然说得很是理直气壮,我感到怒气直往头顶上冲去,刚才还有的隐隐悔意一下子荡然无存了,我叫嚷起来:“你凭什么去找他?你凭什么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下就去找他?”
“我凭什么?”杨晖似乎怔了一下,继尔也提高了嗓音:“凭我是你的爱人!凭我爱你!凭我想要与你共同生活一生!”
“你爱我?你爱我就应该让我每天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在痛苦中消耗希望!”这段日子的所有委屈都涌上了心头,我声泪俱下,“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每天小心翼翼地看你的脸色行事,喜怒哀乐全由着你,我真不知道这样生活下去还有什么乐趣,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我有孩子这一现实,那我们就分手吧,不要再这样彼此折磨了。”
“林岚,真没想到‘分手’两个字从你口中说出来竟然这样的轻松容易,你有站在我的立场上想过吗?对于我来说,并不是接不接受孩子的问题,而是必须在亲情与爱情中间进行选择的问题!这种选择太残忍,无论哪种都伴随着痛苦。我不想这样!”杨晖停顿了一小会儿,声音低沉下来,“林岚,你不觉得你有些自私懦弱吗?你只顾将现实存在的问题抛给我,然后就一脸悲伤地等待着我的选择结果,却从来没想过如何去解决问题本身。”
我沉默了,杨晖的话点醒了我,确实如他所说,这段时间我只是在等着他做出决定,却没有站在他的角度仔细地为他想一想。其实他的内心只会比我更痛更苦,还未曾开始真正的婚姻生活就要去面对一个孩子,本来要接受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现在这个孩子还让他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困境,若换着是我,只怕会表现得比他还糟糕。
“林岚,我不想轻易放弃,我不想与你分手。现在既然摆在我们面前的道路都走不下去,我们就应当齐心协力去找寻一条新的出路。”
“你以为找于凡就有新的出路了吗?”我赌气地争辩。
“我承认找于凡是个错误,我原本以为,他知道了灵儿是自己的骨肉后会同意抚养这个孩子,这样灵儿就不再是你我之间的障碍了。我们可以每月给予相应的抚养费,也可以经常去看看她。大家都皆大欢喜。没想到他的心胸竟然是那样的狭隘自私,居然说什么若是自己的骨肉,就算不养育,等长大后她也照样会去认他这个生身父亲,这就叫作‘落叶归根’。真是卑鄙无耻!”
“于凡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我一点也不奇怪,可是你也太天真了,居然想出这样的‘高招’。”想着他所承受的压力与痛苦,我心软了,怒气渐渐消散,我叹了口气。
“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嘛,下次再也不敢了,有什么事一定先与娘子商量,这次还请娘子原谅。”杨晖似乎又恢复了昔日的顽皮。
“那你晚上买支百合给我,算作道歉。”我正说着,听到似乎有人在叫杨晖:“杨晖,还在煲电话粥啊,走啦。”
“噢,我马上来。”杨晖应着,急急地说道:“林岚,我得跟同事一起去检查装修进程了,晚上见。”
“去吧,小心点。”我温柔地咛嘱。
放下电话,心情舒畅了许多,看来吵架也并不全是坏处,将沉滞在心头的怨气与焦虑发泄出来后,身心反而轻松了,仿佛重新获取了新的力量。我想起了梁静茹的《勇气》: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如果我的坚强任性,会不小心伤害了你,你能不能温柔提醒?我虽然心太急,更害怕错过你。”
没想到这首歌竟然成了我和杨晖此时心情的贴切写照,是的,爱真的需要勇气,如果我们只是一味地埋怨命运的不公而不去与之抗争,那么幸福只会越走越远。
想透了这一点,我坦然了,看着窗前的午后阳光,突然很想去外面走走,已好久没有感觉到天的湛蓝阳光的温暖了,顺便再去超市买些菜蔬,晚上回家认真做几样可口的小菜,彻底结束这段食不知味的日子。
从超市出来正巧遇到方欣。
“岚姐,买了这么多好吃的?我帮你提一些吧。”
“不用了,不是太沉。”我向不远处的休闲长椅努了努嘴,“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去那儿坐一坐吧,吹吹风晒晒太阳。”
“难得你这么有闲情啊。”方欣笑着仔细地瞅我的脸,“岚姐,近来你的气色一直不太好,办公室人来人往的,我也不方便多问。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我能帮上忙吗?”
“方欣,其实我早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了。” 我轻轻地笑了笑:“其实,灵儿不是我哥的孩子,她是我的女儿。”
方欣果然不出我所料地瞪圆了双眼,然后恍悟地叹息:“天啦,我明白了,灵儿现在要跟随你了,是不是?杨晖怎么说?他愿意接受灵儿吗?”
“如果是你,会接受吗?”我反问。
“不知道,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想过。”方欣想了想,“不过我想如果他真爱你,应该‘爱屋及乌’才对。”
我苦笑了一下:“理论与现实总是存在着差距的,况且这不只是我与杨晖之间的事情。”
“是啊,我是深有体会了,很多问题若只是夫妻之间也许很轻松就可以解决,一旦双方家庭介入,那就成了剪不断理还乱了。”方欣感慨,“岚姐,其实他家人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中国的国情与国外不一样,象你与杨晖的这种情况在很多人眼中都属于‘另类’,尤其老年人是很难轻易就接受的。”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我痛苦地仰头看着澄净的天空,眼睛渐渐模糊起来,“灵儿是我的女儿,杨晖是我的爱人,手心手背,舍哪一方都是痛。”
“岚姐,你不要太难过。”方欣安慰地拍着我的手,“我知道这真的很难,但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或者说事情总会有结束的时候,现在想再多也不一定有用,不如顺其自然吧。但我还想对你说一句:不要轻言放弃!弱水三千,真正适合自己的只有一瓢,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你和杨晖这么相爱,老天一定会眷顾的。”
我点点头,感激地望着方欣,只有她才最懂我心,换作别人,也许将是劝戒我趁早放手,守候一段看不见未来的情感实在不值得。他们哪会明白,象我这种为爱而生的女子,根本不会去考虑什么值不值得或者有没有回报的问题,而是付出就会全心全意,永不言悔!
“岚姐,咱们走吧,该上班了。”方欣站起身。
“嗯。咱们好久没在一起聚餐了,什么时候李翔有空,一起来我家吃饭啊。”
“他呀,最近忙得很,正在撰写关于脑颅方面的学术论文。”方欣正想往下说,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看笑起来,“呵,曹操来啦。”
我会心地笑道:“你慢慢煲粥吧,我先走了。”
刚走不远,听得方欣在身后叫我:“岚姐。”
我转回头,方欣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异常:“怎么了?”
“刚才李翔来电话,说——”方欣吞吞吐吐地。
“什么事啊?”我笑起来,“若有事你就去忙吧,放你一下午假。”
“李翔说——杨晖出事了,现正在医院抢救。”
我仿佛被人猛地击中了头部,眼前一黑,差点栽倒。方欣赶紧扶住了我。
赶到医院,李翔正在急救室门口,看到我和方欣快步走了过来:“岚姐,你别着急,主刀的是我们脑病科郭主任,他是我们医院脑病研究中心的权威。”
我感激地点点头,又急急问道:“李翔,你快告诉我,杨晖到底出了什么事?”
“杨晖头部受到重创,刚才我问了一下送他来医院的同事,说是他不小心从楼台坠了下来,具体情况还是让他告诉你吧。”李翔对坐在不远处候诊椅上的一位男子招了招手,“小江,你过来一下。”
小江应声走了过来,看了看我:“你是林岚吧?”
我点点头。
“我是杨晖的同事小江,他对我谈起过你。”
我无心听小江寒暄,急切地抓住他的胳膊:“告诉我杨晖是怎么出事的?”
“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我和杨晖一起负责查看装修进程,开始几家都没有事,这最后一家是复式结构,上楼的楼梯还未装扶栏,杨晖边走还边提醒我注意来着,没想到他自己却只顾着与工人说话而忘了脚下,一步退空从楼上倒栽了下来,头部正巧撞到了一堆未用完的地板砖上……”
我紧咬着嘴唇却控制不住浑身的颤栗,仿佛那血腥的场景就在眼前。怎么会这样?我们才刚刚彼此点燃心中新的希望,我们才刚刚从对方心头获取到一丝向困境挑战的勇气,为什么老天竟然如此穷追不舍?难道非要将我们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才肯罢手吗?
“岚姐。”方欣抱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你别这样,杨晖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我退坐到长椅上,捧着头呆呆地看着地面,一时间似乎没有了思想与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位中年大夫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我断定他就是李翔说的主任医师,赶紧站起身跑到了门边。李翔与方欣也跟了过来。
“郭主任,病人……手术……”我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
郭主任大概对我的这种状态早已司空见惯,平静说道:“生命暂无大碍,但颅内淤血过多,病人仍处于昏迷状态。”
“那什么时候才能苏醒?”我焦急地追问。
“这得因人而异了,体质好淤血吸收得快就会醒得也快。”
“那……”
我还想问下去,李翔对我使了个眼色,对郭主任说道:“主任,您辛苦了,我陪你到休息室去。”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很是失礼,只惦记着杨晖的安危竟然忘了大夫手术的劳苦,赶紧歉意地让开道。
几个小护士推着杨晖走出来,我只看了一眼已是心疼难当,杨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头上裹着厚厚的绷带。我刚想扑过去,却被为首的护士拦住:“请你让开一下,病人现在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需要到特殊病房进一步观察。”
刚有些松驰的神经又紧绷起来,我求助地抓住方欣的手:“方欣,你让李翔去好好问问,杨晖到底怎么样,好吗?”
“岚姐,你不要太急,李翔刚才不是跟郭主任去了嘛,他一定会弄清楚的。”方欣安慰地拍着我的手。
李翔回来,一脸凝重。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答案。
“岚姐,你放心,杨晖的生命已无大碍,但是——”他踌躇了一下,“但是他伤的是头部,所以现在谁也无法预料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李翔,你是医生,更是我的朋友,请你老实告诉我,会有什么样的可能?”
李翔看了看我,转过头面向方欣,方欣对他点了点头:“李翔,你就实话实说吧,岚姐的性情我最清楚,你不说她反而胡思乱想。”
我无言地捏了捏方欣的手,为她的了解而感动。
“岚姐,我们只是做最坏的打算而已,也许事实会非常乐观。”李翔看着我慢慢说道,“最坏的情况是成为植物人,其次是偏瘫,再次就是丧失部分功能,如失忆、失聪、失明、失语等,不过,这些情况也可能是暂时的,是由于脑中的淤血压迫到神经而引起的,等淤血慢慢消化吸收后就可能恢复正常。”
“我明白,你放心。”我突然间异常平静,悲剧已经发生,再哀伤也无济于事了,不管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至少杨晖还活着,我还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气息,而不是孤单地守着回忆度日。
“李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还得麻烦你指点,我现在该做些什么?”
“现在……”李翔看了看我和方欣,“你们一夜没合眼了,都应该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杨晖现在特殊病房,有专门的特护看护着,外人是不能进去的,岚姐你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义。你放心,我已跟她们打好招呼了,一有情况我会马上通知你的。”
“是啊,岚姐,回家好好睡一觉吧,你首先必须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有精力去照顾杨晖啊。”方欣接口道。
“好的,我回家去休息一会儿,李翔,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通知我。”我听话地点头,方欣说得对,我必须爱护好自己的身体,才可能更好地照顾杨晖。
“岚姐,我送送你吧。”方欣走过来抚住我的肩。
“不用了,你也累了,早点回家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我给了她一个笃定的笑容,然后挥手作别。
缓缓走在宁静的凌晨街头,不知觉中竟来到了“大自然婚纱影楼”,我停下脚步。晨曦中,我和杨晖的那张“樱花恋”正静静地伫立在玻璃橱窗中微笑,耳边似乎又听到了杨晖的声音:“林岚,这是我们的爱情见证,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你!”
我伸出手,隔着玻璃用指尖轻划着杨晖的面颊,含笑低语:“杨晖,我也爱你……”
有风从身后柔柔吹来,飘动着我的长发衣衫。我转过身仰起头,任风轻轻从脸上掠过。我不知道这些拂面而过的风最终将会吹向哪里,但我知道,无论它将去往何处,我都会这样微笑着迎向它走下去,坚强而勇敢地走下去,因为,有爱就有希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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