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望漠 于 2015-2-6 01:44 编辑
应该说,是风!
地点:贵州威宁的无名山里
时间:5月的一个清晨
“幸好,自己只是路过,而非居住在这里……”这是在清晨大雾弥漫的山峦里迷路之时的感叹。环顾四周动则以数百万年计算年龄的山石,等待着大雾散去的自己无所事事地坐在白色的山石上抽烟,喝水,发呆,进而仔细看着形状千奇百怪的石头,一边还努力地辨别它的种类,大致的成分,猜测着它的附近是否可曾有河流……逐渐疲惫的自己到后来干脆躺在了山石上等待中午的来临和大雾的散去。微风中不经意翻身,便看见生长在岩石缝隙中的一株灌木的幼苗,由于视距而在眼前被放大,在白色的岩石表面的衬托下,显现出类似盆栽的别样的美——苍劲,扭曲而又顽强。无聊之中又跑到其他的山石上寻找它的同类,几乎是无一例外地都可以在但凡有缝隙的岩石上找到它们的存在。这一个发现其实就自己而言早已是耳熟闻祥了,几乎可以说丝毫没有新奇可言。然而不知何故,当自己被真切地扔进了荒野与寂寞和无聊之中时,平日里丝毫没有乐趣的东西也变得与众不同起来。在这样的不同里,岩石周围的青草和昆虫也赶了过来,帮助我打发时间,驱赶无聊。随便扯了几根草放在嘴里咀嚼着,看着尚且未散去的浓雾,竟然在心里有想吼叫甚至骂粗话的冲动,最后还是对着四野吼叫起来了,“我去你妈的,啊!……”或许是我的吼叫惊到了不远处躲在雾里的一只绵羊,它惊慌中迷失了方向,出现在我的眼前,竟然又心生搏斗之强烈欲望,边叫边向它冲过去,然后又在它落荒而逃的狼狈中仰天大笑起来。不知为何还是觉得不过瘾,隐隐渴望这附近有只狼。
待到大雾快要散尽之时,刚才那番血气涌动已是平复。安静地回味着刚才的一番心理,又盯着刚才隐在雾背后的四周仔细打量。或许是仍有些薄雾的关系吧,白色的山石错落于绿色之中,竟然如同刚才岩石上的幼苗有了几许盆景的风姿,刚才毫无踪影的审美又跑了出来了,随便牵扯出这样那样的念头,好像这些念头有生命似的,知道了雾散了,就不用呆在这无聊的地方了,也就兴高采烈地发出了种种声音。几分鄙夷立即涌上心头:“刚才,老子无聊你们咋不出来说话?去你妈的,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还是你们最瞧不起的粗野跑出来陪老子!”……当刚才在雾里呆了有两个多小时的地方就快消失在身后时,转过身去又好好地看了看,仿佛感觉刚才有什么东西遗失在那里。直到重新回到了公路上,被音乐和速度还有刚才集体失声的种种以往美好的东西包围着之后才若有所悟地明白自己遗失了什么。
于远比青藏高原更为古老的高原里,一切所有被艺术拔高了的东西在这里都被钝化。无论是山峰还是天空,以及山上时时露出的山石皆是用一种被岁月打磨之后的暗哑存在的——即便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也因饮用了含氟量高的水,牙齿也不再白皙,至于脸庞上高原红更是昭示着这样的暗哑的沉淀,哪怕说话也透着一股子难懂的模糊从而与川南巴人的尖锐高亢相比显得泾渭分明,当然个性里更有一种类似憨厚的迟钝……仿佛这种种迹象都无一不是在昭示着它的古老。没有奇丽的山水,没有喇嘛庙,没有传说,没有蓝天白云,仿佛这些东西在亘古的面前都难以久存,只有石头和土壤以及稀薄的植被和稀疏的牛羊。游荡在这样的高原里,似乎是极为无趣的和无聊的。甚至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来这里究竟是为什么?又能找到什么?
与空旷的荒漠不同,这里的荒芜是以一种被岁月折叠了无数次的方式而存在着。远没有沙漠与戈壁拥有平直的极远给人予寄托,各种曲折、起伏,凹凸让人难以以目光的方式去怀远。这里的山峦也大都与壮丽无缘,用一种平庸而非出奇的方式展现着它的存在,犹如一个早就被磨平了棱角的老人安静地坐在你的面前,几乎是不可能从它的沉默中看出它的激动与守望的。或许它的风姿早就凋谢,也或许会绽放在某个心里起风的日子里。
请不要责备 始终学不会嘴里的高贵 每当文明出现之时 我眼里只有野天鹅的击水高飞
请不要责备 这只能让人后悔 还不如像微风吹过眼眸 敞开心扉相对
也无须责备 待到春花漫烂 我只会像流氓一样轻狎 以风的方式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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