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忆（后续）

咫尺江梅 · 发表于 2003-9-2 15:14

[这个贴子最后由咫尺江梅在 2003/09/02 05:10pm 第 1 次编辑]

   "晓丹姐,你赶快上楼吧,李总等你半天了."
   "哎,"她应着娜娜的催促,向楼上走去.
   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但是二楼仍然一副歌舞升平的样子.她惊诧地看见四张大桌并在一起一字排开,而朴信就坐在那里,与周围的人说着什么.好象全部是留学生的样子,全部在用韩语交流着.啤酒的味道散漫在二楼的空气里。她径直往办公室走去.
   "晓丹,晓丹!"
   她转过头,红脸的朴信挥着杯子喊着她."你好!"她转身,走到他的身边,露出微笑,对着桌上的人点头致意."大家好,欢迎你们来这里."
   有人马上递过来杯子,满满的一杯啤酒。她接住了,但是看着朴信.
   朴信站起来,拿韩语说了句什么,满桌的人也都相继站起来，举起杯子."晓丹,来，干."
   她把杯子在身前举了一圈,仰脖喝完.然后等大家坐下了,对朴信说,"对不起，我现在有事,你们先慢慢用."朴信点头.
   她又向大家说了,然后笑着离开.
   "哦,你来了?"李总问.
   "哦,不好意思，今天有些事情耽误了."
   "知道的,你看,现在你不在,这店里生意也还靠你的朋友撑着."李总打趣着.
   她不知道怎么会突然一下有点热血上头的样子,"别乱说了,人家来吃饭,是咱这里的厨师手艺好,还有咱这里的环境好."
   李总盯着她,她也盯着李总,却什么也没有说,李姐悄悄地退了出去。
   "你怎么了?"一段时间以后,李总问.
   "对不起,我没什么."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杯啤酒的缘故。
   "唉,你可能最近压力挺大的吧,算了.咱们十天后去上海,你要准备一下吧.我是来告诉你的,免得到时候你排不开,这里我跟小韩和小李他们都交代过了,你最近可以稍微晚点到，早点走。"
   "谢谢了,李总."
   "外面的那一大桌你要小心应付了,那么多人."临走前,李总不放心.
   "知道了.一帮子大学生。"
   "呵呵,这不是你崇拜的那种人吗?"说完,李总就走了.
   她换了衣服,自己所向往的大学生活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呢?肯定不是,她以为的大学生活应该是一段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图书馆里看自己想看的书，有足够的时间去打打球,有足够的时间去享受阳光和大自然的恬然的，不是吗?她在门背后的镜子前看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一切都整齐了,才走出来.
   她低头走过朴信他们的桌子，往楼下厨房走去.或者她真的应该把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截然分开,一如演员上台就可以演戏,而下了台却不受任何在台上的情感的困扰了.或者是从前做广告的时候,她见识的那些明星一样,工作式的微笑展现过后,等到摄象机没有拍的时候就一副冷漠的面孔?她不禁汗颜,自己想到哪里去了?
   "哇,你终于露脸了?今天你的那些朋友把咱们这里的辣椒可全部扫荡了!"掌厨伯伯笑道.
   "不是吧?"她不信."不是前天才进的一桶吗?"
   顺着掌厨伯伯的手看去,的确那个桶已经在角落里空着了."这帮人可真够厉害的."
   大厅,厨房里的其他人都在打扫着卫生,或者准备着晚餐的东西忙碌着。
   "听说你在咱们这里做不久了?"掌厨伯伯神秘的小声问.
   "谁说的?我怎么都没有收到风?"她惊讶，的确,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刚才我听韩经理和小李在这里说的."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情开始逐渐下坠.
   "你也别在意了,如果你去哪里,哪里肯定都会弄好的."掌厨伯伯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等会上去，少喝酒.那些人都喝了蛮多了."
   她点头答是后就去忙别的了.只是今天她觉得工作起来的时间开始变得漫长.
   终于回到创华家楼下.
   "嗨!"就在她准备上电梯的时候，他冲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晓丹惊魂未定.
   "这么晚了,我正准备去接你,你已经回来了."他拉住她的手,"走，去吃点东西吧."
   她挣脱了,"算了，家里还有剩菜吧?回家随便吃点好了,今天挺累的."
   "那``````也好吧.回去我给你热."
   "谢谢哦."
   "阿姨呢?"
   "哦,临时决定去银川开会,已经走了,给你留了条子.她准备直接去无锡。"
   "哇,这么着急?"
   "呵呵,也不是第一次,多习惯吧."
   回到家里，创华把大房的灯开了,"我妈交代,她走以后，你睡这里.东西已经帮你全部换过了,你看还缺什么?"
   床头上的大抱抱熊显然是新买的,粉红色的它与床单被套都是清一色的淡蓝,另晓丹开心不已,"好美哦!"似乎今天那些不开心的琐事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你先去洗澡吧,洗澡水我给你放好了,等你弄完了,我再陪你吃点东西."
   "哦."

咫尺江梅 · 发表于 2003-9-18 07:35

[这个贴子最后由咫尺江梅在 2003/09/18 07:44am 第 1 次编辑]

   "洗好了?"
   "哇,真是舒服哦!"
   "今天给家里去过电话吗?"创华边把吃的往桌上端,边问着.
   "恩，刚才在单位打了的."
   "没有什么事情吧?"
   "那当然了."
创华等她把头发擦干,坐下.
   "要吹干头发吗?"
   "不用了,谢谢."桌上的盐醵鸡爪,清汤面上的菠菜,西红柿早已勾起了她的食欲.
   "别拿手抓，筷子不是在那里嘛!"
   "拿筷子吃鸡爪子不香!"她边啃边说.
创华笑了,或者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了.轻轻地摇头,看着她.
   "你也吃啊!"她边吃边说着.
他点头,在他的面前也是一大碗面条.
   "你晚上没有吃饭啊?"
   "哦,凑合着吃了点的,原本想带你出去吃回民小吃的,想了想,还是准备了点鸡爪,果然你还是没有出去."
   "哇,你真是英明,不过王家饺子馆的饺子好吃,你先欠着,下次我肚子饿了,带我去哦."
   "你!"创华为之气结.
晓丹看了看身后,"我怎么啦?"又拿手擦了擦脸,"我好好的啊."
创华看着她眼睛睁的大大的样子,竟什么也说不出,笑,"你呀!"
或许是两个人都想起了从前他给她做作业的样子，不禁都哈哈大笑起来.
夜里,晓丹躺在床上,抱着大抱抱熊,外面的天依旧深蓝,奇怪着自己在创华这里的轻松.或者是彼此太熟悉了,她在他这里总是有着得寸进尺的放肆.而他呢?从某种时候来讲,他是个太注重细节的人,她喜欢吃回民酥糖,喜欢吃花生饼,他总是每个礼拜给她捎去一些;她做什么样的决定，即使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但是最终他仍然站在她的身边``````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懵懂睡去的?
   "起床啦,懒虫!"

咫尺江梅 · 发表于 2003-9-19 07:51

[这个贴子最后由咫尺江梅在 2003/09/19 07:55am 第 1 次编辑]

   晓丹很不情愿的爬起来,"哦.别喊了,我起来了."
   电视的声音很大,"``````松叶细如针,不肯结罗带.莺如衫,燕如钗,油壁车,斫为柴.``````"她跟着轻背道,"青骢马,自西来.昨日树头花,今朝陌上土.恨血与啼魂,一半逐风雨."她的眼泪不禁落了下来,南齐的苏小小是何等的胆量?自己呢?她能吗?
   "怎么啦?还舍不得被窝呀?"
   "哦."她下床,站在大衣柜前,梳了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很老了,把眼泪擦了,打开门,坐到沙发上.
   电视上是浙江台的一个人文掌故节目,介绍的是西泠桥与慕才亭.她看着.天是湛蓝的,那桥周围荷花盛开,虽然桥显得太古旧了,但依旧是令她心痛.曾经,他就是带她转了孤山之后,她知道了那个奇女子,那个红颜薄命的女子.
   "去洗脸刷牙啊!"
   "等会嘛."
   "我是想看下天气预报."
   "那里的天气跟我们这里一样吗?"她记得有次郁宇那里下大雨的时候,西安是艳阳普照的.
   "不是的,无锡的天气应该与这里的天气更接近.要是有江苏台就好了."
   "哦,想阿姨和伯伯了?"
   "呵呵,也没有,只是有点惦记."
   "哦."她的眼睛没有离开电视,依旧贪婪地看着白堤,看着那里让她觉得遥远也或者陌生的梦境.
   "这里你不是去过吗?"
   "是啊."
   "不错吧?"
   "是啊."
   他走进厨房去了,她仍然盯着电视,直到放天气预报的时候，她喊他，他走出来,她则溜进卫生间去洗漱了.
   电话响起来,他接的态度在她看来是他非常恶劣的那种了,其实,他恶劣充其量也是文化人骂街.她摇头.
   他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她.她还在刷牙,他竟然有些慌张.她赶紧吐了嘴里的,漱了口,"怎么了?"
   "等一会有个阿姨来找我,你就说我出去了.我在阳台上."说完就真的跑到阳台上去了.
   门铃真的响了.她开门,是个余韵犹存的女人.她隔着铁栅门,"你好,请问找谁?"
   "哎?"女子抬头看了看门号,"创华在吗?"
   "刚出去了,有什么事吗?"
   "哦,我跟他说好去单位帮我弄下电脑的."
   她的眼光含着某种敌意,晓丹不禁有点打鼓,"哦,等他回来我跟他说吧."
   "你是谁呀?怎么会在这里?"
   她楞了一下,然后笑:"呵呵,对不起,这个问题你有必要知道吗?还有事情吗?"
   女人似乎很不甘心,往里面看着,"那好吧,等他回来你告诉他一声."
   "不好意思哦,再见."
   女人连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她关好门,走到阳台门口，"喂,可以出来了."
   他悄悄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向外看,然后靠在门上大舒了口气,竖了下大拇指给晓丹,"走吧,咱俩吃饭."
   "怎么回事啊?那女人是谁?"
   他边装饭边说:"你还记得李叔叔吧?就是我妈的司机.她是他爱人.脾气怪怪的.刚开始帮她弄好了家里的电脑,不知道怎么了,整天让我去帮她弄,我都害怕了."
   "你害怕什么?"

咫尺江梅 · 发表于 2003-10-8 10:37

   创华楞怔着,或者连他都解释不清楚?在晓丹的眼睛里,他是那种最简单不过的人了,或者也是最不简单的人?他在很多方面都很出众,学业,性格,工作,还有他家等等.他总是在无意中争取做到最好,拿她的看法,这种无为使他甚至在某种时候成了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他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他会有苦恼吗?她甚至不能相信.
   "说啊!"晓丹拿起筷子,催着。
   空气中的尴尬聚结着，这或者是在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的.从前有过这样的时候吗?
   "晓丹,在这之前,我的生活几乎都是简单的."他开始说.
   她也是这样认为的,她没有插言.
   "李叔叔给我妈开车,两个人又都住在这栋楼里,早上一起走，下班的时候又一起回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阿姨总找我的原因."
   "怎么会?"她惊问.其实她仍然一头雾水,但是感觉却已经是很差很差了,那个女人的眼神决不是善良的.
   创华皱着眉头,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或者是我自己想歪了."
   "你帮她修了多少回电脑了?"
   "十几次,或者二十几次了."
   "啊?"
   门铃又响了,她悄悄地走到门口,又是那个女人.他站在她的身后.
   晓丹将创华推进他的房间,"你别出来."
   "那`````"
   她没有听他的,等门铃再响的时候,她打开门，依旧隔着没开的铁门."你有什么事情吗?阿姨."
   "创华呢?"那女人依旧往屋里瞄着.
   "没有见他回来啊,我还等他回来呢."
   "不是吧?"女人一副不相信的神态.
   "这个人真是的,把我锁在家里他自己出去了,害得我连门都出不了."
   "是吗?"女人的语气显然缓和了一些，"我就住在楼上,他回来让他给我电话."
   "哦,您是``````"
   "他知道的,你别忘了."女人话没说完,就径直朝电梯间走了.
   晓丹关了门,回到创华的房间.
   "她走了?"
   "唉,走了,不过八成一会就是电话,要不人还会来的.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晓丹有些担心.
   沉默.
   创华坐在床上,定定地望住晓丹.这种眼神,竟让晓丹开始有点恍惚,好像``````她避开了.
   上班的时候,她总是走神.
   李姐走到她的身边,"今天怎么啦?总是心神不宁的,还好是李总交代你最近可以什么都不管,要不你错可就多了."
   "没什么啊,有事吗?"
   "你的电话,无锡长途,是个女的."
   "哦,"晓丹应着,就往办公室跑.
   "喂,你好."
   "晓丹吧?我是阿姨啊."
   "阿姨好,这么快就到无锡了?伯伯在吗?帮我问他好哦."
   "我们的会议临时改时间了,我就先回来了啊.呵呵,鬼丫头，就你嘴甜.我肯定帮你给你伯伯代好.已经在我们家住了吧?还习惯吗?"
   "哦,还好."
   "那就好.有件事情要拜托你."阿姨的口气欲言又止.
   她伸了伸舌头,"阿姨,你说吧,只要我能做的."
   "唉,主要是创华现在的情况让我挺担心的,他跟你说过吗?"
   现在轮到她说不出话了.
   "晓丹,你处理人际关系比创华要好,帮他出出主意吧,现在他什么都不对我说,我也不好说什么."
   "阿姨``````"
   "晓丹,我们楼里住的都是一个系统的,那个李叔叔你还记得吧?"
   "哦,记得."
   "他的爱人总是找创华,创华又不懂得拒绝,弄得楼上楼下风言风语的.李叔叔人老实又很本分,他爱人就厉害了,他管也管不住，我们又不好说,毕竟是在同一个单位的."
   "哦,阿姨,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呵呵,这我也不知道了.只是要注意一些,那个女的有些偏执的,搞的不好,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你是创华最信任的朋友了,处理一些问题又比他有经验,我担心给家里打电话不方便说,才给你打这个电话的,耽误你工作了吧?"
   "没有啊."
   等到放下电话,她坐在椅子上,竟发现自己更加彷徨了,她能帮创华吗?

万事不恭 · 发表于 2003-10-8 21:21

写得很不错，再为你加加油！呵呵`

南海陈坚 · 发表于 2003-10-10 10:24

有感楼主之忍力，重固顶

咫尺江梅 · 发表于 2003-10-14 09:00

[这个贴子最后由咫尺江梅在 2003/10/14 09:07am 第 1 次编辑]

   下班回去,她摁门铃,没有人开门.等了一会,她喊了他一声,仍旧没有人应声,到了楼底下,在路边的公用电话给创华打了传呼,就开始等待.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她深吸了口气,重新拨了,然后将包里拿出今天还没有看完的报纸,展开在花坛边上,坐下.创华这种老好人无论如何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因为他是太循规守矩的那种人了.可是自己给他打传呼,他从来没有过如此长的时间不回的历史的啊?!要不回家吧?但是那样,母亲是不是更担心?别想了,她将自己的包在胸前抱紧,脑袋里却依旧翻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一个小时或者更长的时间从身边划过,她的埋怨,生气都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了担心``````可是他又有什么处理不了的呢?不可能啊!她开始后悔自己不接门钥匙,要不,她是可以坐在屋里等的啊``````
   时间越来越晚,路上的车子越发的少了,连汽车都少得很了``````
   等人原来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情.她又开始胡乱地琢磨起来.或者是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自己把这样的感受忽略了?郁宇怎样了?她几乎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给他一个电话,告诉他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子,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拿起了,却又放下.只是一刹的两位母亲的身影闪过.
   自己到底有多大的勇气呢?一次语言的宣泄以后,或者自己可以轻松许多,但是明天呢?明天他和自己将如何呢?
   天依旧深蓝,星星依旧互相照应着,挂在那里,并不回答她什么.报纸被风卷着,和着些落叶,吹到那边去了.她拔出电话卡,在昏黄的路灯下面,把那张报纸拾回来,重新铺好,重新坐下.
   "那还要我再说什么吗?"``````
   或者天真的有些凉了,她把包在胸前抱的更紧了些,自己还能对她再说些什么呢?此刻,她觉得自己竟是如此的软弱,泪水已如开了闸似的淌落.
   是他不好吗?
   不是.
   是他的母亲不对吗?
   不是.
   是自己的母亲不对吗?
   好象也不是.如果换了是自己,自己的女儿要去跟一个完全不知根不知底的人,也是要竭力反对的吧?
   那就只有自己错了?自己真的错了吗?她又开始混沌起来.高中毕业,她选择了这样的一条向前走的路,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令她如此迷惑.
   也许自己真的就没有权力谈情说爱,起码现在,起码在将来的一段不短的日子里.可是他呢?他又怎么样了呢?有那么多东西是不能说的.
   西湖,断桥,漫堤的烟柳,那恬淡的湖风啊``````她的身体自觉不自觉地向一起缩了起来,或者明天,这里会下雨,那秋风竟然这样的凉了``````
   或者一切真的都是自己的错吧!
   好久,晓丹就是那样蜷缩在那里,一任泪水肆意的滑落,并不去擦,脸上有了生涩绷直的感觉时,幕布似的蓝天依旧那样静澹地陪着自己,令她感到些许的安慰,其实,好多事情,得等到成长了以后,才知道是非曲直的,就好象是台湾哪个作家说的吧?``````长大了以后,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满月.是这样吗?

   "对不起,对不起!"
   她擦了眼泪,创华和那个女人站在她的面前."哦,没事的.你还好吧?"
   "哦,对不起,冷吧?对不起."创华慌着,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她站起来,接过他的帕子,"没有拿传呼吗?"又将头转向女人,"你好,阿姨."不知怎么了,一场哭泣以后,她的心情竟轻松了许多.

咫尺江梅 · 发表于 2003-10-18 21:51

[这个贴子最后由咫尺江梅在 2003/10/18 10:05pm 第 1 次编辑]

   “你怎么没有门钥匙？”女人的口气里既有着嗤之以鼻又有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晓丹看创华没有说话，接口道：“原本他说去接我的，我就没有拿。”其实，她压根就没有想过他会不在家。
   “哪有妹妹下班还要哥哥去接的？”
   “晓丹，走吧，我们回家吧，你累了吧，对不起！”创华说。
   “走吧，我真的可困了，要睡了。阿姨，走吧，我们回家，您一起上楼吗？”
   女人终于什么也没有说，跟着一起走。直到创华和晓丹要出电梯间的时候，她喊：“创华！”
   他回头。
   “那台你什么时候有空修？”
   “阿姨，对不起，最近我要考试呢。”
   “哦，那你还是抽个空吧，要不我们那台总是闲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阿姨，不行，你们再找个人吧？我最近实在是没有空。再见。”说完，他牵着晓丹就走。
   她坐在沙发上发呆，手上的遥控器机械的越过一个又一个广告。
   “对不起，生气了？”创华已经换了在家穿的休闲装走出来。
   “我饿。”
   “想吃什么？我今天买了菜。”他还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边问，边走到冰箱边上。
   “随便吧，只要肚子里有点料就成。”
   “面条？”
   “好。”
   “去换衣服吧，舒服些。”
   “哦。”她应了声，就去了。等到自己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眼睛还是红红的，犹如兔子的。她洗了脸和手重新坐到沙发上，依旧摆弄着遥控器，等着。
   “好了，可以吃了。”
   “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陪你吧，再吃点。”
   “呵呵，你还是少吃点吧，要不会更胖的。”
   “我胖得很吗？不觉得吧？没关系的，就吃这一点，长不了多少肉的。”
   两个人不禁都笑起来。气氛也好象轻松了少许。
   饭快吃完的时候，创华说：“对不起，晓丹，今天让你``````”
   “别说了，没有什么的，你有事情要做，真的没有什么的。”
   “我真的不想去的。可是``````”
   “可是什么啊？人不去都去了。”她边说边开始收拾两个人的碗筷。
   “晓丹`````”
   “有什么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婆妈。”她洗碗的时候，创华就站在厨房的门口陪着。
   他挠着头，“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就什么也别说。”
  两个人不知道是怎么开始喝啤酒加花生的。晓丹第一次发现她的这个老哥原来也是话很多的人，而且说起来竟然会这么不打绊子，听他诉说他的生活或许也是一种享受，从他不愿意父母为他上哪个专业吵架，而放弃了自己最喜欢的化学系而上了计算机课程开始``````
  她插不上嘴，只是那样的听着。直到她下决心，这次他俩应该帮他解决目前最头痛的问题，或者就应该是这样吧。
  “几点了？”她问。
  “三点二十了。”
  “哇，这么晚了，睡觉吧，明天早上我要去公司开会呢，你把钥匙给我准备好，我可不想再在楼下吹冷风了！”

咫尺江梅 · 发表于 2003-11-2 00:28

   美食城,晓丹准备下楼去厨房.
   "晓丹,今天你急着回去吗?"朴信站在她的面前,问.
   "您好,朴先生,有什么事情吗?"于他,她总是要保持高度的警惕,"最近我挺忙的."何况现在的生活本身就似不在自己的掌握里的.
   "也没有什么,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也好."
   "对不起,朴先生,我真的没有时间."
   "那好吧,如果有空请务必给我电话,好吗?拜托."说着,他递给晓丹一张纸条,然后又转身坐到自己习惯的那张台前了.
   她将纸条装进口袋里,下楼.
   "妈妈!"
   没有等她走进厨房,榛榛的声音就传进了她的耳朵.她笑了,往门口迎过去."妈,榛榛!"拉住了榛榛的手.
   妈妈也跟迎过来的娜娜打着招呼.
   "妈,我这里还有些事情,您先带榛榛上楼,我一会儿就过来,好吗?"
   倒是母亲有些诚惶诚恐了,领了榛榛随娜娜上楼.
   "掌厨伯伯,最近的两个新菜卖的不错,功劳不小啊!"
   "嗨,还不是你逼的紧,要不,起码要到你从哪里回来以后了."掌厨伯伯边择菜边说.
   "您消息可够快的了."她也蹲下来帮着.
   "看韩经理有事没事往这里头跑,还有你小子,最近差不多上班都是中午到就知道了."
   晓丹冲他做了个鬼脸,"还没准信呢,对了,我想问问您,上海那边的小吃咱这能做几样吗?"
   "怎么啦?嘴馋啊?咸糕,枣泥麻饼,五香豆,小笼包,春卷这些都没问题,小申他们也还都能做几样呢."
   "哇,我就说嘛,咱们厨房里都是高手嘛,做这些花时间吗?"
   "呵,别竟拣好听的说,不算,就是要费点心思."
   晓丹有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丫头,你怕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她笑了,伸了伸舌头,"掌厨伯伯,您真是厉害,不过,只是有些想法,还没想好呢,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掌厨伯伯鼓励道:"那你就说说看啊."
   "我是觉得,咱现在二楼开自助以后,生意好点了,反倒一楼看着饭点过了以后冷清不少."
   "你呀,是看着没人就难受,人来疯."
   "呵呵,那也不是,在广东的时候,常看到有些人下午去喝茶,我是想咱们早上就是十二点到两点人多,下午到了五点以后人才开始多,咱门口路过的人又多,弄个下午茶你觉得怎么样?再说了,冲咱这来的,那些郊区大专院校的老师八成都是趁着放假全家逛完街早早的就来咱这坐了,几乎都自己带了零食来,我觉得咱能开.那钱放着也能挣吧?"
   菜摘完了,"对了,那帮人呢,今天怎么您择菜呀?"
   "小黄今天要相亲,几个小子去帮他准备去了,马上就回来了,小刘到三楼西厨做水果沙拉去了,反正这里现在也准备好了.就让他们都去了."
   两个人洗了手,坐下,掌厨伯伯接着说:"倒也是,咱这儿下午也坐了不少人,喝茶,咖啡,饮料,酒的,就是没小吃,是个路子,要不明天拟个小吃单子给你看看,顺便做出来尝尝?"
   "呵呵,哪里有那么急啊?就是想问您估摸着怎么样."
   "没问题,别的现成的家当都有,咸糕,麻饼的用具竹芭市就有,也简单,头天预备下一部分,第二天来得及."
   "那行,我去商量商量,看他们有想法没."
   "妈,家里还好吧?"
   "都好,榛榛听话得很,你爸可高兴呢.最近我们又涨了一级工资."
   "是吗?"她摸着榛榛的头.
   "妈妈,可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啊?我明天要考试了,那个叔叔来了呢,给我们带了好多芒果,还问你好哩!奶奶,把给妈妈的芒果给她啊.我来拿吧."
   "对了,"母亲跟榛榛边拿着边说,"靖还谢谢你呢,我还真没发现你象他说的那么细心呢!"言语里透着一份欣慰.
   "也没什么,就是帮他接待了下领导,反正这里也方便.妈,你和榛榛吃点什么吗?"
   "行了,有钱你还是省着点花吧."
   "就是,舅舅说请我吃肯德基呢!等我考完试了你就请我吃那个意大利的比萨饼吧!"
   "好啊."
   没有聊多久,母亲就急着要带榛榛走,生怕耽误了她的工作.
   她送下来,"妈,那您回家给我个电话吧,今天礼拜天,外面人挺多的,注意点."
   "妈妈再见.我保证听话."
   "考试的时候呢?"
   "保证不提前交卷,多检查一次."
   "乖."她又摸了摸孩子的头,亲了亲他的脸颊.
   再上楼,娜娜正跟朴信说着什么.她想直接进办公室.
   "晓丹姐!"娜娜喊.
   她无奈走过去,"有什么事情吗?"
   "他问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儿子了."娜娜已经是一脸的坏笑.
   "这是我的私事,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朴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朴信显然很激动,,但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脸朝着窗户摇了摇头.
   "那对不起了,您先坐,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说完,她便转身离去.这样的关心她有资格享受吗?没有,可该对他说些什么呢?她不知道.
   "您好!"她匆促地站起来,"不好意思,把您约到这里来."
   新人类,晓丹约了那个女人,选择的是靠窗的位置,视线正好对着门.
   女人优雅的将包放在边凳上,眼神依旧是那种``````
   "阿姨,您喝点什么?"
   "酒吧,就喝啤酒吧."
   点好了东西,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等着酒上来,两个人什么也没说.女人审慎的盯着他。
   "阿姨,这个啤酒行吗?"她们碰了杯,喝了,她轻问.
   "啤酒都差不多吧,这个味道淡些."
   "阿姨,您口感挺好的嘛,慕尼黑的度数比别的低."
   "怪不得了."
   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的闲侃,终于女人忍不住了,"你是想跟我谈创华的事情吧?你想怎么样?"
   晓丹忙说:"对不起哦.我能怎么样?"
   女人皱着眉,凛然不可侵犯,"我没有怎么样,他只是给我帮些忙.就象老李给他妈开车一样!"声音大得周围的人都想这边看过来.
   晓丹的心情竟逐渐的放松,"阿姨,这``````好象不是一码事儿."
   "那又怎么样?"声音更大.
   她端起杯子,"阿姨喝酒."
   女人大口喝了啤酒,"每天加班,加班,出差,应酬,哪里有那么多的事情啊?"
   她不敢断定自己的做法对不对,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只是手上竟然在冒汗.这是在说李叔叔的,听创华说,这次阿姨休息,他又被司机班调配给视察的领导开车,人在很多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她绕了很大的圈子才托远在无锡的阿姨帮她约好了李叔叔,又在今天挑好了两个人都有空的时间.
   女人接着说着:"``````谁不辛苦啊?回来了,就左一歪,右一躺,没有了在外面的精神头,想说个话都没有人搭理!"竟有些哽咽了.
   她忙递过去纸巾,举起杯,"喝点吧?"她甚至很同情眼前的这个女人了.一个再要强的女人,也希望有人关心的呵!也许今天这番唠叨,她连说出来的机会也没有吧?
   女人又大口喝了,她给女人夹了些菜,"阿姨,这个荷兰豆在这里的味道不错呢."
   好一会儿,女人又说:"其实创华也挺可怜的."
   "是吗?"晓丹一副惊讶,愿闻其详的样子.
   女人象是琢磨似的望住她,笑:"是.可能创华比我好不了多少,只是他总是看书,有些呆罢了."
   她陪着笑,只是又举杯与女人碰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五十.
   "放心吧,我只是最近心情烦,想发泄一下,别的也没有什么.只是可能把你们吓坏了."
   这次晓丹真的有些尴尬,"阿姨,您别生气,可能是我多事了."此刻,在她的眼里,卸去了那一身的装甲,女人竟妩媚的让她可亲.
   "来!"倒是女人先举了杯,"谢谢你,小女孩."
   相视而笑.
   "其实,李叔叔也老觉得对不住你的."晓丹小心翼翼.
   "行了,别提他,提起他就一肚子气."
   "不是吧?"晓丹又有些着慌,恐怕今天是搬起石头要砸自己的脚了!
   "怎么不是,窝囊透顶!"女人的声音又渐大.
   "阿姨,"晓丹选择着比较合适的措辞,"对不起,这两天听到了许多关于您的故事的,在单位的,在家里的,还有您支持李叔叔工作的.您挺了不起的,要是换了别人,怕是不一定做得到了."
   女人轻哼了一声,叹:"那又有什么用?"
   她看见李叔叔走进来.
   "阿姨,对不起,没跟您商量,就约了李叔叔来,您别生气."
   女人竟有些挫愕.
   李叔叔拿着玫瑰,鲜红的,走到桌边,坐下.
   女人并没有什么举动,起码没有晓丹担心的极糟的情况出现,她赶快要了餐具,给大家斟好酒,"李叔叔,阿姨,不好意思哦,做晚辈的失礼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举起杯,"我赔罪,你们随意吧!"
   "你开车了吗?"
   "没,没有."
   "那可以喝."
   "哎."李叔叔忙不迭地举起杯.
   喝完,晓丹背起包,"阿姨,你们聊吧,我不当电灯炮了.家里还有人等我.李叔叔,别惹阿姨生气啊.阿姨说的什么就是什么啊."
   不等两个人站起来,她就一溜烟的跑了.
   走上大街,她大呼了口气,那份紧张终于消散在了轻寒的空气里.想了那么多的万一,总还算是涉险过关了.
   夜深蓝,北方的秋夜显得些许的萧瑟,下午的一场雨弄得人走路小心加小心,生怕给身上溅满泥点.还要当心汽车驶过,更不得了.在杭州她会欣喜着下雨,看那烟雨迷朦中的西子湖,有人会在湖边嬉闹,却不见得会溅上什么.这是怎么了?自己怎么了?还是不要想吧,今天的心情不该如夜后的西安这般``````

皓霜凝白雪 · 发表于 2003-11-6 13:31

加油！

咫尺江梅 · 发表于 2003-11-8 04:51

   "晓丹!"
   "阿力,今天怎么跑来了?晓丹笑,"试考完了?脸上怎么了?"
   力的颧骨甚至连左眼的下眼眶边都是青舯的!
   大块头的他说话依旧腼腆,"没,没什么.对练的时候被打的,没事儿."
   "唉,你也不小心点儿!要紧吗?考试怎么样了?"
   她安排力坐下,同事送了茶水过来.
   "我们都考完了,答辩还要一个月.我的小姨从香港回来了,我妈打电话过来让我回上海看看,她最近挺忙的,没时间回去.学校的假我已经请好了.我可能后天就去上海了."
   晓丹笑:"是吗?我也有可能就这两天去上海开会."
   力的惊喜与意外出乎晓丹的意料,"是吗?什么时候?真巧!"
   她点头微笑.
   "去那里多久?"
   "不知道,是去开会的,可能想我们这种人,要到那里才会知道的,毕竟是打工的."
   "哦,"力应着,"那你到那里跟我联系,我和我哥可以带你去看外滩,杨浦大桥,去别的地方转转."
   "好啊!"
   两个人互相笑着,好一会儿.
   "你最近挺忙的,是吗?"力问.
   她点头,"是啊!因为早就知道了要去上海,一直就准备,再加上还有许多别的事情.你怎么样啊?"
   力推了推眼镜,"我还好,学校的学生就那样了.你``````"
   "恩?怎么了?"晓但有些纳闷.
   力有些手足无措,"最近身体还好吧?"
   "哦,还好."晓丹已经能感觉出他的谨慎了.
   "你``````告诉他了吗?"他似乎鼓足了勇气.
   她苦笑,并没做答.
   "这次``````你去上海,是不是``````也想去那里?"
   一种无名的悲哀不知怎么一下子会从她的心底里升起并突然地膨胀起来.是这样的吗?自己会去吗?!
   "或者``````到那里再决定吧,最近别太累了,你还有事的,我不打扰了,我走了."
   力的话将她刚刚涌动的一丝暗潮又化去了,她感激地看了看他."谢谢."
   两人站起身时,她才看见朴信已经坐到了那个几乎成了他专门享有的桌子那里,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好哦,明天阿姨就回来了.你的考试分也出来了.你肯定会过,老哥!那可是双喜临门了."
   创华跟在晓丹的后面.
   "我先恭喜了哦!"
   她的喜悦并没有能感染他.
   "怎么啦?我说今天月亮怎么从西边出来了,你怎么会这么主动来接我下班呢!谁敢惹我老兄生气了?这么大胆子,告诉我,我帮我老哥出气!"
   她停下来,转身,面对着正走来的创华.
   深夜,西安的北大街行人道上就只有他们两人.
   如此地近,如此地对望,如此地沉默.
   一辆出租车驶过,灯闪亮了他们一下,随即绝尘而去.
   她急忙地闪开了,在前面疾走起来.她知道他在跟着她.只是刚才的一瞬,肯定不该是兄妹的样子,更象是``````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想干嘛?这么久了?没有一个电话!"那是郁宇的心痛呵!她突然蹲下,有好一刻,气好象已经上不来了.
   "晓丹,晓丹!``````"
   恍惚的声音,声音那么的模糊,逐渐,逐渐的清晰了,她摇着头,自己似乎都听不见声音了,"没事,老哥,我要回家,回家吧,我累了."
   片刻的出租车,她躺上床,他倒了杯水,"水是温的,喝点."
   她喝了,闭上眼.
   客厅的灯亮了一夜.那是晓丹有生以来第一次心悸.

咫尺江梅 · 发表于 2003-11-21 03:25

[这个贴子最后由咫尺江梅在 2003/11/21 03:28am 第 1 次编辑]

   "晓丹: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来?晚上回来吃饭吧.我们等你.
                                                哥  "
   等她起来,来到客厅就只有这张条子放在茶几上了.她洗漱了,收拾了一下房间的卫生,将自己的东西集中了,放到客房里.
   下午她接到通知,两天以后她随李总去上海开会.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一阵紧似一阵,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李姐走过来,"你看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的没有?你这次要去两个礼拜吧?有些事情韩经理也不一定清楚,你得布置一下吧?"
   她笑笑,"哦,知道啦.你跟姐夫商量了让他最近接孩子的事情吗?"
   "放心吧,就是半个月的事情,我能应付."
   "帐目你还是小心些,现在又多了下午茶,事情又多些了."她有些抱歉.
   "你呀,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李姐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今天把这里弄完了,早点回去,也收拾收拾东西吧."
   她点头.
   "阿姨!您回来啦!"晓丹天擦黑就赶忙从美食城赶了回来.
   "是啊,还是自己家里舒服."阿姨给她开门发出感叹.
   "那是当然了."
   阿姨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悄声说:"你做的事情做得漂亮,我谢谢你啦!"两个人牵着手走进客厅.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我还以为我们要等到九点呢."创华赶紧围上围裙进厨房.
   晓丹笑:"您不是命令我早点回来嘛!今天阿姨回来,肯定我要早点啦."
   阿姨一直握着晓丹的手:"呵呵,表现不错,不过你的那个工作太辛苦了,对女孩子的皮肤也不好,每天那么晚才回来,你不累?"
   "她?电力十足,才不会觉得累!"
   "做你的饭!今天肯定有无锡排骨,阿姨,带猪蹄了吧?那个真好吃."
   "带啦,馋猫!创华,今天你可给她全做了,免得她总惦记着晚上睡不安稳."
   ``````

   "阿姨,您回来了,我也可以回家了,后天我要去上海开会了."她洗了碗,擦了手,又重新回到客厅.
   "是吗?这么着急."
   她点头.
   "明天我送你回去吧."创华说.
   "不了,我跟我妈说好了,今天晚上就回去."她低着头.
   "这么晚了,回去也不安全,还是明天吧."阿姨挽留着.
   "没关系的,平时我回家比这个时候还晚呢."
   "那``````我送你吧."创华站起来.
   夜色如水.
   "晓丹,没有想到,你这么着急."
   "呵呵,原本就是阿姨不在我照顾你啊,其实,你照顾我还多些,谢谢."
   "唉,晓丹``````"创华象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知道啦,别做报告了,你又该说那些了."
   "这次你去了,等回来一定给我电话,我要跟你说些事情,给你看些东西."
   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从前,她上学,他就是这样带着她,就在这条笔直的大道上.不过,是白天.
   "什么东西?那么神秘?"她轻问.
   "等你回来再说吧.回来一定给我电话."
   "好."
   "晓丹,出去自己一定要小心.现在那边挺乱的,大城市,事情多."
   "老大,你又来了,我知道啦."

咫尺江梅 · 发表于 2003-11-29 12:44

上海的雾气竟然在下午也是如此的浓重.她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对岸的东方明珠并没有她向往的那般巍峨,或者是看不清楚的缘故?
"你会去看他吗?"短暂的寒暄之后,力问.
"也许吧."她不确定,但是她仍然想去看他.
"应该去看看的,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告诉他你也会好过些."他扶了扶眼镜,那动作``````
她苦笑,"你不了解郁宇,阿力,这样的一件事情,到了他那里也许就是山崩地裂,不可收拾."
外滩今天下午尤其的少人,或者是天气的缘故,所有的大都市或者空气都是这样的浑浊压抑,杭州或者真的是个例外?也或者它原本就不是大都市?总是小家碧玉似的宁静祥和``````自己就真的一定了解他吗?是,或者不是.
希冀一个人因为一个所爱的人而要去放弃所有,是不公平的.何况``````她不禁又想起阿姨,想起他的家庭.
"或者吧,你跟李总什么时候回西安?"
她将思绪扯回来,"会议还有四天呢,可能还要组织到周边地区走走要两天吧,还有一个礼拜吧."
"哦,"力沉吟了片刻,"晓丹,去我外婆家坐坐吗?"
"再说吧,现在可没空,这次开会好多东西都是第一次听说,消化要时间呢."
力笑:"那些,能难倒你?"
回到酒店,李总正在大厅里等她.
"李总,你们的酒会这么快就散了?"
两个人边说边走进电梯.
"你以为这是在西安呢.这里的效率可比那里高.对了,阿力怎么样?"
"挺好的,让我代问你好呢."
两个人边说着边到了晓丹住的房间.
她给两个人泡茶,边问着自己一些不明白的东西.

急促地敲门声.
她打开门,人立马就呆住了.
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的朴信憔悴却又热切!
见到她,两只手晃动她的双肩:"晓丹!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这样!"
"朴先生啊,请进,请进!"李总从里面走出来,让着.
晓丹再次泡茶,朴信在李总的帮助下放下旅行包,说着她失踪以后,他是如何从娜娜嘴里知道她来上海开会又怎样来到这里在各个酒店里打听她又找到她的.
"晓丹,你真是幸福."李总笑着.
无疑,晓丹竟真有着几许的感动,更多的却是歉疚了``````
李总走了,临走时,让她自己安排好所有的事情.
她看着这个大男孩洗漱,问:"你吃饭了吗?"
"没有的,现在才感觉到饿.走,我们去吃阿里郎!"说着,他牵住她的手.
她甩开了,"你走,我跟着好了."
见着她,朴信的嘴好象没有停过,而她却沉默地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长久的不说一个字.
出酒店,出租车,阿里郎.
直到服务员送来菜单.
"你点吧,我随便."晓丹强挤出一个微笑,把菜单推到他的面前.
点完菜,他问:"你怎么了?好象不高兴?"
"没有啊,你不用上课吗?"晓丹有些小心翼翼.
朴信将餐巾铺好,"我已经请假了,我需要时间,现在."
"哪里有象你这样上学的?学生的本职工作就是念好书."她竟然有点象教育榛榛.
他摇头,"上学是给自己学,我现在念不进去,所以等我能念进去的时候再读吧."

咫尺江梅 · 发表于 2003-11-30 04:34

   躺在床上,她一下午的经历依旧令她无法入眠.索性拉开窗帘,裹住毯子坐在沙发上,让自己好好想想.

   阿里郎.
   快吃完饭时,朴信终于如愿等来了这里的负责人.果然是个听得懂朝鲜语的人又或者根本就是个韩国人.朴信指着晓丹又指着自己跟他说些什么,象是在询问着,神情热烈.她只是傻傻地看着.
   那人听着好象也很高兴的样子,打量着她,向她点头,开心地笑.给朴信鞠躬,说了句什么, 然后转身去吧台拿什么.
   "朴信,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她问.
   "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那人回来,毕恭毕敬地递给他两张如名片样的卡片,又对他比划了些什么.他点头,道谢.
   结帐出来,那人又把他们送到门口,替他们开门,"小姐,祝福你们!"这句中国话令她吃惊非小.
   "你说什么?"
   那人微笑,指了指他们:"祝福你们,再见!希望你们再次携手光临本店."
   朴信牵住她的手,"晓丹,我们走!我们去韩国在上海的领事馆!"
   "什么?"两个人在大街上,她甩开他的手停下来问.
   "去领事馆!我要跟你结婚!"
   站在那里,向盯住怪物一样看着离她不远却并不真切影子,她啼笑皆非.
   天已经黑了,或者还没有到路灯该亮的时刻,只有来往的汽车照亮一切.
   "怎么了?"
   "朴信,"她竟然笑了,"别闹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向她再靠近了一些,她终于可以看清他的脸,一如下午刚见到她时候的那样.
   "晓丹,我是真的!我们去大使馆,我要去跟我们的大使说,我要跟你,一个中国的西安姑娘结婚!就今天!"
   "你疯了!"楞了半天,她蹦出一句.正好一辆出租车经过,她拦了车上去,朴信也跟了上来.
   她报了酒店的名字,他则报了或者是领事馆所在地,司机奇怪着,并没有开车.她下车,他又跟了下来.车开走了.
   她直视着那团影子,"朴信,我不会跟你结婚的,你明白吗?!"
   "为什么?"
   她转身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奔跑,拦车,回酒店.关在门外的一切她都没有再看`````
   酒店大厅里,李总拦住满脸是泪的她:"晓丹,怎么了?"
   她擦了一把,"没什么."
   李总跟着她,回到她的房间.
   "呃~~~"
   她知道李总想问什么,"不知道!"
   她在卫生间里洗了脸,大大的镜子里的女子一脸的沧桑!是自己吗?她都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自己吗?
   李总站在门口,端着一杯热茶,"到底怎么了?"
   "怎么也没怎么!"
   朴信回来了,三个人坐着.朴信开始向李总说着前因后果.没有等他说完,她说:"不好意思,我累了,想睡觉了,你们能出去吗?"她不知道这句话说完,她是否还有力气再说什么了.
   静夜可以容忍一切.
   可是自己是否又象这夜一样呢?
   她分明感觉到自己这种挫败情绪的存在.
   逃避?
   是谁断言她总是在逃避着一切的?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
   衡山的道士曾经对母亲说过,她应该是个男孩子,如果是个女孩就要经历很多的苦难.如果手脚不断有疾,就还算是平安的.母亲回忆说她的确从小不是手上受伤就是把腿脚磕破了.长大以后,手脚因为用洗涤用品不断的过敏,好了,又来.一语成偈,现在她的手光滑,脚上今天的速度连自己都不相信.或者这就是命?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她将手握成拳,松开又握起.这样的一双手,究竟能抓住一些什么东西呢?她不敢想.

咫尺江梅 · 发表于 2003-12-3 10:11

[这个贴子最后由咫尺江梅在 2003/12/03 10:42am 第 1 次编辑]

   她给郁宇挂了电话,告诉他她要去杭州.
   "你什么时候到?"他的惊喜从那边就传了过来,一点都没有掩饰.
   "我在上海开会,就这两天吧.坐哪个车比较好?"她问.
   "哦``````公路正在修路呢,火车有一个旅游特快,三个小时就到了,坐它吧,到时候我接你.来之前给我电话.你还好吗?"
   她的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挺好的.谢谢."
   "你傻呀,这也要谢?"
   "好了,不说了,到时候我给你电话,好吗?"
   挂了电话,她把头埋进枕头,也许这样她更舒服些?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到了那里该怎么面对他妈妈呢?她不敢想.她从来没有象现在不知所措.曾经,她以为自己是一个可以为了爱情舍弃一切的人.记得那还是听评书的年代,每天放了学,她就奔跑着回家,听<李自成>.当她听到文武双全的慧梅没有选择嫁给了墙头草袁时中,就曾经潸然泪下,而后经历了那么多的曲折,在她即将回归的时候,明明知道是张鼎来接她了,她却选择了死亡!那时的震动是多大,她现在依旧记得.那时候她觉得如果是自己,肯定不会有那么的伟大,何况在明末那个时候,爱情对于一个女人几乎意味着一切啊!现在呢?她头痛欲裂.

   "李总,这几天到苏州去我就不去了."
   "怎么了?"李总有些惊讶,"你去过吗?"
   "没有,只是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是吗?今天朴信回国,你去送吗?你准备去哪里?我可不想一起出来,把你给丢了."
   她犹豫了一下,甚至有些忸怩,"我想去一趟杭州."
   "哦,也离这里不远,要不,我们一起去?"
   立刻地,"还是我自己去吧,我去看个朋友."
   "呵呵,这么着急?看来不是普通朋友啊."李总揶揄道.
   "哪里呀."她不再说了.
   "今天下午没有什么事情了,你应该去送一下朴信.这两天他真的很伤心."
   ``````
   "怎么?"李总问,"这个男孩子也没有做错什么啊,我想如果是我,年轻的时候不一定会有他那么大的胆子."
   她苦笑,"我倒宁愿他没有这样做,或者大家还可以做朋友,现在连朋友都没有办法做了."
   "为什么?"
   "说不上来.如果继续来往,不是挺难受吗?"
   "晓丹,有时候你的想法挺奇怪的,如果是别人有一次好的机会都愿意把它好好的抓住,而你好象总是避之不及."李总的眼光是探询式的."昨天晚上,我跟他聊了很多,他是个好小伙子``````"
   晓丹打断了他,"行了,我去送他,快别说了."
   "唉,年轻人,真是不懂得什么叫做珍惜!"
   自己难道真的不懂吗?她黯然.
   订好车票,她收拾东西.电话响了.
   "晓丹吗?我在楼下,现在有空吗?"阿力的电话.
   "哦,有的."
   "那我跟我小姨在长沙发这里等你.你快点啊!"
   她下了楼,阿力正跟一位气质矫好的中年妇人在茶室那里看着她议论着什么.
   "你好!你就是晓丹吧?""倒是阿力的小姨先伸出了手.
   "阿姨你好!我就是."
   握了手,她在阿力挪好的椅子上坐下,"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
   "哦,我让阿力陪我买些东西,路过这里,他说他的朋友就住在这里,我不信,于是就进来了."说着,阿姨做了个鬼脸.
   她不禁笑了.与阿力的母亲的稳重比起来,这位阿姨真是``````
   阿力挠着头,"我``````小姨就是这样,你可别见笑."
   "我怎么啦?"说着,她就冲着阿力挥了挥拳头,仍旧是个鬼脸,"敢说我的坏话,我还在这里呢."
   她笑的更厉害了.
   "晓丹小姐,你喝点什么?我请客."
   她望着他们点的,"我也要橙汁吧.谢谢了."
   "不用客气,"阿姨竟然打了个响指,"Waiter!"
   阿力挡都挡不及，她不禁又笑．
　　　＂你们的东西买好了吗？＂
　　　＂订好了，等会回去的时候就去取．＂
　　　＂哦．＂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阿力问：＂去杭州吗？＂
　　　＂哦，车票订好了，明天的．＂
　　　＂你不一起去？＂阿力的小姨奇怪的问．
　　　片刻的尴尬．
　　　＂我才不去．我在这里陪你和外婆呢．＂阿力搂住他小姨的肩膀．
　　　＂哎，没大没小的，＂阿姨拍着他的手，＂谁要你陪啊？＂
　　　她转过脸，对着晓丹，＂晓丹，今天晚上有空吗？去我们那里吃顿饭吧？＂
　　　晓丹看着阿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哦，我今天下午要去机场送人的．＂
　　　＂几点的飞机？＂
　　　＂四点半．＂
　　　＂哦，那来得及．下午我派阿力来接你．＂
　　　阿力很窘迫，＂晓丹，有空就来吧．我来接你？＂
　　　她只好点头．
　　　机场．
　　　朴信将机票，护照拿在手里．她盯着自己的鞋子．
　　　＂晓丹，请原谅我的冒昧．＂
　　　＂哦，没什么的，对不起－－＂她抬头看着他，他并没有让她把话说完．
　　　他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我还会回西安的，希望到时候还能见到你．我会很想念你们那里的泡椒的．＂
　　　她笑，＂你回国可以吃很地道的韩国菜了．＂
　　　＂你也照顾好自己．天凉了，希望我可以早点回来，养好了伤，早点见到你！＂
　　　她不敢去看他，＂走吧，希望你回去能开心些．＂
　　　＂对不起！＂从阿力家吃完晚饭出来，阿力说．
　　　＂别胡说了，我感谢还来不及你呢．你小姨做菜真不错．＂
　　　＂哦，在香港小姨夫嫌他的脾气不好，不让她去上班，就只能在家做饭，带孩子．当然做的好了．＂
　　　＂哦，怪不得呢．好幸福哦．＂
　　　＂是吗？呵呵，这种就是幸福了吗？＂
　　　＂那当然了，嫁给自己爱的人，为他生儿育女，做饭洗衣，当然是最幸福的女人了啊．＂
　　　＂哦－－，明天就去了吗？＂
　　　＂是．＂
　　　＂那李总呢？＂
　　　＂他们去苏州，我可能三天就回来了，与他一起返回西安．＂
　　　

咫尺江梅 · 发表于 2003-12-3 23:11

[这个贴子最后由咫尺江梅在 2003/12/04 03:22am 第 1 次编辑]

   "坐车累吧?"他接过她的行李,其实就只是一个背包,另外一只手推了推眼镜,问着.
   "还好."她的眼光躲过了他的目光,手也躲开了他的手.
   "走吧."
   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还是来了.她不知道回到他家该怎么去面对他的母亲呢?此刻她竟然由衷的后悔起来了``````
   "下次你来我就要去新站接你了.再过几个月新车站就建好了."郁宇说着.
   "哦."下次?下次?还会下次来吗?眼泪在她的眼睛里打转.看着他的背影,携手黄山之前她也曾经这样看过吧?那好象还是昨天的事情吧?却好象又已经是天涯了``````
   "你还好吧?"他等着她走近,问.
   "哦,还好.可能真的有些累吧."
   她跟着他,坐车,到了他家门口.依旧跟着,她依稀能听见从家里传出来做饭的声音.
   "阿姨,叔叔好."她不敢抬头,问了赶紧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去.
   他放好了东西,拿着毛巾走过来,"先擦把脸吃饭吧?还是去洗一下?"
   "哦,擦一把就好."她接了毛巾.心仍然扑通扑通的跳.
   他也坐到了她的身边,"你真的没事吧?你好象真的不太好."
   "没事的,下午上班吗?我跟你一起去."
   他笑了,"傻瓜,我请好假了.你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我陪你."
   "那我们去西湖走走吧?"
   "行了,你休息好再说吧."他拂了拂她的头发,"先准备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在晓丹看来,是自己少有的安分,倒是叔叔给晓丹夹了几夹菜,她说了几声谢谢.她依旧低着头,不敢看阿姨.

   郁宇终究没有拗过晓丹,陪着她来到西湖边上.
   秋天的西湖依旧美丽,虽然黄色荷叶已经破败凋落,柳树也显得光秃秃的,但是她的心情却因了这份凄美放松了许多.
   "有些冷了,你冷吗?"
   "不冷."
   "不冷?你手都是冰的."他帮她搓着手,哈气.
   她笑,把手收回来,"行了,又没有到冬天."
   "快了."
   两个人又走到了西泠桥上,她在桥边坐下.他把她拽住,"要靠我们到亭子那里去,这里车来人往的,危险."
   "不要,就在这里,多美啊!"
   面对的是慕才亭,正是前不久在电视上看过的苏小小故事发生的地方呵!她的心绪动了动,指着亭子问他:"郁宇,你说她值得吗?"
   "什么?"他懵懵懂懂,并不知道她说什么,只是循着她手的方向望去,回过头时他依旧一脸迷茫.
   自己究竟怎么了?想给他透露什么呢?那次的谈话本就是两个女人之间的,她想说什么呢?那么在黄山上的承诺呢?他依旧在等着她指点迷津.她听见自己无力地说:"算了,没有什么的."
   郁宇把她拽起来,走到亭子前:"说!你刚才到底想说什么?"
   她笑了,"真的没有什么."
   "你真的不说?"他做出要哈她痒的架势.
   她闪开了,"呵呵,真的没有!我投降."
   ``````
   入夜,她偎在他的怀里.头枕在他的胳膊上,他的右手在睡梦里依旧握着她的左手.她轻轻地将手抽出来,借着窗外朦胧的光色,他的睡像依旧孩子气,安详,憨态可掬.她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想留住这所有的一切.或者是太轻了,他觉得痒,轻皱眉头,将头撇向另一边,又用右手挠了挠她刚掠过的地方,下意识的重新抓住了她的左手继续安稳的睡了.
   此刻,她感觉自己是幸福的,眼泪不争气的再次浮起``````
   "晓丹,不要再不给我电话了,我真的很惦念你.我想你,很想很想!"
   那一刻,她无言以对,如果``````如果``````

咫尺江梅 · 发表于 2003-12-7 00:03

   "郁宇,我们去灵隐寺吧?"她有一种期待,她希望可以与他在那里一起去看看那里的菩萨,去看看那里的古树,去想一想那次与阿姨一起去的那些话.
   "上次你不是和我妈一起去了吗?"
   "我想去嘛."
   "今天是礼拜天,我爸正好也在,我们一起去吧,我去问下我妈他们有安排没有,要是没有,我们都去吧?"他说完了就朝里屋走去.
   非要一起去吗?!她想说什么,但是也许这就是注定的吧?她没有再反对了.他的父亲显然很高兴,换了一身平时也许很少穿的衣服,还特意出来问她,这样行吗?她忽然觉得,也许``````也许``````
   阿姨的眼神或者也很复杂吧?晓丹没有敢再看,只是冲她笑了笑,"好象我们还是第一次一起出去哦,我先去拦车吧!"就赶快下楼了.
   郁宇匆忙地赶下来,"别这么着急,等他们下来了咱们再叫车吧,免得司机等."牵住她的手.
   "好."
   "其实这种机会很少的,以前还有机会大家一起去看看电影的,现在电影门票贵了以后,家里都舍不得去了.你看把我爸高兴的."
   "呵呵,是啊.看到他们高兴真好."她笑了,由衷的.其实,人处在社会里总得面对无数的压力,偶尔的高兴下是多么不容易?何况自己还能够给别人带来快乐,也是一个快乐的事情.
   秋天的灵隐更让人觉得肃穆,安详.由于是假日的缘故,进香的人也多,烟雾缭绕,更令人感觉着那份佛的无所不在.松风飒飒,他牵着晓丹,就那样静静地走着.
   "郁宇,这里的神佛有耳朵吗?"
   "呵呵,'抬头三尺有神明',怎么会不灵?"
   是啊,这里见证了一切!她使劲地握了握他的手,"神明总有打盹的时候吧?"
   "怎么会?你看那里."他指着飞来峰,笑:"如果济公打盹了,就不会有它了."
   或者真的是这样吧?她竟有了些心酸,"哦."
   "今天烧香吗?"他问.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烧吧,给家里的人求个平安也好的."
   阿姨跟她都跪在那里,想着自己的心愿.如果世界上真有神明,她真希望自己周围所有的人都是幸福的.
   他们依旧在那次他们吃素斋的地方吃东西,看得出阿姨有着些许的紧张,可是她尽量让大家高兴着,找一些幽默的事情说着.
   坐着的地方都是曾经自己坐过的地方呵!
   "晓丹,下次你来,一定要给你办张卡了,要不象你这样去哪里都要买门票,要花多少冤枉钱啊."郁宇边吃边说.
   阿姨突然抬头看着她,她当作没有看见,笑着回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呢,算了吧."

   第二天一早,她向他建议,要带阿姨和叔叔去看电影,请他们吃晚饭.
   "行了,不要这么仓促吧?明天你就要走了,回上海你还有事情要做,就不要去了."他说.
   "要去嘛."她撒着娇."我就想让他们再高兴一下."
   "你呀,真拿你没有办法."他站起来,把她环在肩上的手拿开,"那好,我去跟他们说了哦,等会我们还出去吗?"
   "出去啊,去西湖."
   他笑着摇头,"西湖?西湖有那么好吗?每天你都要去那里,你不累呀?"
   "哪个象你那么麻木不仁?"说着她就把他推进里屋.

   西湖依旧.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情结?她就是这样无来由的喜欢着这里的恬静安适.只要坐到她的边上,自己就可以感觉到这种放松.是不是太奢侈了?
   "晓丹,想什么呢?"
   "没有."
   "不可能,"他笑,"你一不说话,我就感觉不安."依旧握着她的手.
   "怎么会?"
   "真的."停了一会,他接着说:"还是说点什么吧."
   "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
   "真好,我们``````"
   "西陵桥,水长在.松叶细如针,不肯结罗带.莺如衫,燕如钗,油壁车,斫为柴.青骢马,自西来,昨日树头花,今朝陌上土.恨血与啼魂,一半逐风雨."
   "这``````都是什么啊?哪里跟哪里啊?"他纳罕着,又是那副无辜的神情.
   她看着他笑了,把他从石椅上拽起来.他是学理工科的呵,或者这就是他们的差异吧?她想让他知道什么呢?"行啦,我们去电影院转转吧,先把票买好,别等会买票,把你爸你妈心疼坏了."
   "也是,现在的票贵,真的要让他们心疼的."
   "所以呀``````"
   她又回头看了眼西湖,希望这里不会是自己永远的梦幻吧!

   黄昏时分,他们一起去楼外楼吃饭,看得出来,今天阿姨也刻意打扮了,她告诉自己一定要高兴再高兴些.
   进电影院的时候,阿姨和叔叔一起惊叹现在的电影院与从前差别大得"不敢想",竟然有些拘束.尤其是坐到情侣座的时候,更是左右看了半天.顶上的霓虹,座上的呢绒,进来的人``````
   她笑着伸头对阿姨说:"阿姨,现在都是这样的了,以后可能还要好呢."
   那一刻,她感觉阿姨也是温柔的,甚至有些感激地看了自己一眼,她觉得自己应该知足了.
   电影是<新不了情>,袁咏仪和刘青云主演的,当袁咏仪在病榻上想吃红豆糕时,刘青云出去买时,她哭了.
   他从她的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知道你这么伤心,就不看这个了."
   她没有说话,或者刘青云再也见不到袁咏仪最后一面了呵!要是她是他,绝对不会去买什么红豆糕的啊!!她擦了泪,可是依旧又流下来!爱情或者悲剧永远都要比喜剧多的吧?

咫尺江梅 · 发表于 2003-12-8 03:35

   晓丹永远不想去忆起与他分别时的情景.人却是这样的,当你在偶尔一刻闲暇的时候就会惦念一些自己越发不能去惦念的东西.尤其是静夜时分.
   上车的时候,他依旧希冀着她的下次到来,她脸上的笑容怕是僵硬的吧?她不许他给自己电话,他点头了.但是他并没有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吧?如果明白了,他还会那么牵挂的与她作别吗?
   "妈妈,睡觉吧?冷."榛榛含混的说着.
   她关了灯,上床.很久了,好象对这样的入睡也感觉到一丝的陌生了吧?
   榛榛很习惯的把头枕在了她的右臂弯上,手搭在她的胸前,有多久了?她真的有些不习惯这样了.她帮他把被子掖掖好,抚摩他的前额.
   "好舒服哦."榛榛呢喃着`````
   到底哪种生活才是自己可以抓住的呢?她不想去想,现在自己就生活在应该是自己生活的现实里吧?而这些,只要她努力,她是的的确确可以抓住的呵!而那碧波荡漾的烟柳画桥,那个人呢?她有把握吗?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或者``````,这就是差异,她向往着轻松快乐的时日,而那随风轻舞都只是短暂的;她惧怕责任,恐惧着教条,害怕着西安的沉重,但是终究她仍然会回来,继续自己的日子``````
   怎么还会流泪呢?为什么?她自己根本就想不清楚,她相信自己是永远都想不清楚的.
   阿力回来了,论文答辩结束后很清闲,经常也来晓丹这里坐坐.
   没有多久,朴信也从韩国回来,依旧如前,几乎天天来这里吃饭,经常在她还没有到店里就来了,等她离开的时候才离开.她只是礼节性的打个招呼,很少再说别的.

   母亲开始在靖到来的那天找一些这样那样的理由,总是要她回家,不咸不淡的说笑些什么.而靖越发的显得体贴,榛榛与他相处愉快.有时父亲,靖,榛榛会玩些她说不出名目的游戏,弄的家里乌烟瘴气,却意兴昂然.或者是因为在家的时间少,她总是不停的找些事情做,或者看看报纸什么的,而靖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给她削个水果或者端杯茶就坐下与她谈些什么,话题总是轻松些的,好象大家总是在回避些什么,回避什么呢?她说不清楚.
   "晓丹,我爸我妈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广西,我们一起去哪里玩玩."靖摆弄着榛榛说坏了的一个闹钟说.
   "哦,现在挺忙的,今天请假韩经理都有些不舒服呢."
   靖没有停手,简单的说:"是吗?" 言语里的失望却已经表露无疑了.
   她把报纸搁下,想去厨房帮母亲做点什么.
   "王队长让我问你好,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说到了那边,他要还你个人情呢."
   "是吗?帮我谢谢他,大家都是朋友,没有必要这么客气的.对了,他不是要采乐吗?等会你别忘了带走啊."
   晚上,她送他离开,这次他没有拒绝.即将分别的时候,他说,别太累了,现在的活是干不完的,有空休息一下吧,我陪你.什么时候你有空,我就休公休.说得急促,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
   回家父母在看电视的时候又提到了她与靖什么时候会结婚?一如从前,不欢而散.
   那天,大家象是提前约好了一样.
   朴信跟几个韩国朋友坐在一起,显然是喝多了,说话都已经不清不楚了,却总是一会就把她叫过去,给他的朋友介绍着什么.她也总是借故就离开,却又被叫过去.
   阿力来了,并没有跟她打招呼,小敏因为他是李总的朋友,早就帮他倒好了茶水.
   创华也来了``````
   她在厨房里正跟掌厨伯伯核算自从有下午茶以来成本``````
   "晓丹姐,你快去看一下,要打起来了呢!"小敏喊.
   她从厨房里走出来,"怎么了?"
   "不知道,朴信他们正闹呢!"
   二楼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场景,阿力和创华被六个韩国人围着!
   "干什么呢?"她走过去.
   朴信的一个朋友拦住她:"你是朴信的爱人,就``````不能``````跟他们来往了."
   "你们走!"另外的几个在对创华,阿力咆哮着.
   她看不清是力先出手的还是谁怎么的就已经打起来了!韩经理也走了出来,厨房里的人也出来了``````
   "都是你!"韩经理的话充满了埋怨.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拿起电话,拨密码,又怎么听到靖的声音的.
   "靖,你还要跟我结婚吗?"眼泪顷刻间划落,声音却响的出奇.
   那边是片刻的沉默,突然周围的吵闹声也突然静止了.
   "晓丹,怎么了?你还好吗?"那里的焦急她依旧听的见.
   "我只问你,你还想跟我结婚吗?我不是好女人,你还结吗?!"
   "你愿意嫁给我,我就要定你了."
   "好!那就早点过来吧."

咫尺江梅 · 发表于 2003-12-10 10:29

[这个贴子最后由咫尺江梅在 2003/12/10 11:15am 第 2 次编辑]

   她冲进办公室的时候,李姐问她什么,她都再也没有开口.
   李姐出去了.她趴在桌子上,任由眼泪从脸颊流到手背``````这是怎么了?不是说生活不影响工作的吗?她拭了泪,深呼吸,想让自己平复下来.眼睛盯着门,如果,人的心也是可以装一扇门的,也许是不会这样的吧?眼泪不争气的再次淌下来``````可是,现在的这扇门,她仍然是要再走出去的,不是吗?``````终于,她觉得自己可以走出去了.
   打开门，朴信站在门口．
   他的酒气依旧很重,"对``````不起!那个男人是谁?"
   眼泪,千万不要!她的脊背挺直,脸上的肌肉连自己都能觉得僵硬,笑:"跟您有关系吗?对不起,朴先生,你们吃的怎么样了?"
   大厅里,创华走了,力也不在,朴信的朋友可能也走了吧.
   朴信一把拽住她的左臂,"晓丹!你不应该这样!"
   她没有回头,"松手!"
　　　他松开，＂对不起!"
　　　"别说了，结完帐了，就回学校吧．"
　　　"我等你吧?"
　　　"不用了，我马上要结婚了，您还是走吧．谢谢了．"
　　　她终于看着他离去．
　　　
　　　终于下班了．她没有取车子．今夜，她应该好好走走的．
　　　路灯亮着,天气有些冷了，但是一切在这种昏黄里都显得暧昧．
　　　"晓丹!"
　　　创华！听着就知道是他的声音了．在她的背后，她依旧往前面走．
　　　"晓丹!"
　　　"今天什么也别说，我想好好静静．谢谢了．"
   有些事情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今天这样的冲动,为什么打电话不是打给他,却打给了靖?
   回家的路她也偶尔是这样漫步的,只是今天有些冷,她不禁缩了缩脖.
   一件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今天冷,还是披上吧.我不说话,陪你走走."创华走到了她的身边.
   南大街上的除了路灯,霓虹灯也都闪亮着.这条街是刚整葺一新的.显得比其他三条街都更都市一些.西安市里所有最前卫的夜生活在这里都是有的.豪华二楼的歌舞,日本料理,韩国的阿里郎,象征着美国文化的肯德基此刻该算是餐饮里最火爆的吧?依旧坐着很多人,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弟弟在那里给顾客解释着什么``````已经被青年人接纳了的跳迪斯科的中国城,光明电影院``````
   路上人很少.快走到南门的时候,她说:"回去吧,我没事的."
   "再陪陪你吧."


　　　
　　　
　　　

看来看去 · 发表于 2003-12-10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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