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风云大型系列活动【主角是我的】第一辑——斗甲奇兵

小夜

进了水坛，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
醉颜望月 发表于 2011-8-2 19:32

    沉入水底。看不到，听不到～

醉颜望月

正文 第二十七节 血仇

        乐乐径直回家，把门一关就要睡觉——且慢，外间还坐着个人呢。
        乐乐打个招呼：“秦少爷，今天吃东西了吗？”他也没期待对方回答，正要钻进里间，却听到身后传来了微弱的话声：“吃了。”
        乐乐转过身，形容槁枯的少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少年昔日红润的脸已变得苍白粗糙，眼眶深深地陷了进去，但眼中却有幽幽的火焰在燃烧着。
        接触到少年的眼神，乐乐打了个寒颤。他移开视线：“秦少爷，你两天水米没进，跟我出去找点东西吃吧。我知道有家馆子不错。”
        没有嚎啕痛哭，没有泪如雨下，少年很平静地说：“谢谢，乐长官，我吃饱了。”秦玄表现得很平静，但乐乐知道，这种平静只是表面上的，底下的仇恨犹如大海波涛一般汹涌。
        “秦少爷，死者已矣，生者节哀，还请多多保重。”
        秦玄直截了当地说：“乐老大，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杀害我父母亲的，到底是什么人？”
        乐乐避开了他的视线，闷声道：“知道这些，对你并没有好处。”
        “我要知道！我父母都死在他们手上，我必须知道！”
        “你现在想去报仇，那是白白送死。”
        “哪怕死我也要知道！”
        “这事……”
        仿佛怕被拒绝，秦玄急忙截住乐乐的话头：“乐长官，我家虽然被官府查抄，但还有隐密的家产，那是决计不会被官府搜出的！只要你告诉我，这些，都是你的了！”
        乐乐望着秦玄好一阵，叹气道：“秦玄，虽然我以前做的一些事让你觉得我贪财，但我还不至于卑鄙到这个地步，要勒索儿子才告诉他杀父凶手的消息——如果做出这些事的，那我还是人吗？”
        “抱歉，乐长官，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秦少爷，你的意思我明白，但你也要理解令尊的心情。”
        秦玄迷惑不解：“我爹的心情？”
        “听孟少爷您的叙述，我能猜测当时情形。看到拦截者出现，令尊已知定然无幸，我不知他与凶手有何关系，但他苦苦与对方交涉，为你争得了一线生机……”
        “这个，不必你说，我知道！！”秦玄愤怒地咆哮着，嗓音厮哑，眼睛泛红：“爹爹他……那时就知道……他是故意骗我走开的！”
        触动了他心头的隐伤，他喉咙一下哽咽了，好一阵，他才重新抬头：“乐长官，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秦少爷，您可注意到？令尊有时间跟你告别说话，却没有告诉你凶手的身份？”
        秦玄一愣：“爹爹他害怕被那些凶手听到，反倒害了我性命。”
        “有可能。但我更觉得，秦老先生，他可能压根就不想你去报仇。”   
        秦玄脸露愤怒，他正要反驳乐乐的说法，却突然脸色一变。过了好一阵，他才低声说：“这，怎么可能呢？”语气里却是没多少自信了。
        “秦玄，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天下万事皆有可能。可能对方太强，令尊不想你白白送死；可能令尊希望你能脱离这个漩涡，安静地生活下去；也有可能，令尊根本不想你去报仇——反正，令尊没有告诉你的，我也不会告诉你。”
        “这怎么可以！难道，我爹爹他们的血仇就这样白白放过了？这个，我绝不答应！”
        乐乐站起身，拍拍对方的肩膀，少年生气地打开他的手，像只愤怒的狮子般低沉地咆哮着，眼睛赤红。
        看着他，乐乐反而笑了：“秦玄，你知道吗？刚才你说求我一件事时，我还以为你要我帮你找回你亲人的遗体，收敛下葬呢。”
        水坛国法度严酷，尤其对谋逆者更是野蛮苛刻，诛灭三族不说，首级还要曝晒示众十天，然后丢到荒野上喂狼，不得下葬，若有敢于为叛贼收敛尸首的，与叛逆同罪。听到乐乐这么说，秦玄顿时愣住了：“收敛下葬？那当然好！可是，朝廷的法纪，叛逆犯都要……”
        “哦，既然你不愿意，那算了，当我没说——我先睡觉了，别的事，休息好了再说。”
        “乐长官，乐大人，乐老爷，乐老大！”
        乐乐刚要进里间，身后传来了少年撕心裂肺的叫声。乐乐转过身来，秦玄已经猛然跪了下来，给乐乐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少年已是泪流满面：“乐老大，若能将我父母的遗体奉安，我的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你说如何，我绝无二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哪怕你要我这条命也行！”
        乐乐也不阻拦，任由着少年磕了头。
        双方都知道，这是要冒大风险的，如此大恩，受得起磕头答谢。乐乐坦然受礼，并非无礼，反倒是堂堂正正的承诺：“这件事，我答应下来了！”
        “秦玄，你起来。既然你答应都听我的，那从现在起，你就得好好地吃东西、休息，修养好身体——这就是我的吩咐，明白吗？”
        “是，乐老大！”
        “以后不要叫我乐老大了，我的朋友都叫我小乐，你也这么叫。”
        “是，小乐——不，我叫你乐大哥吧，可以吗？”
        “随便你。下午我过省陵署那边一趟，想办法把你家人的尸首领出来落土为安。”
        少年还想说什么，但乐乐对他摆摆手：“现在说别的都没用，报仇你也得先找到人。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真相——你在家等我消息就是。”
        出了门，乐乐去马棚取了坐骑，一路小跑出了陵署，径直去了三条街外的东平省陵署。
        在省陵署的大门外他就看到了，在陵署的大门上贴着白花和白布条，省陵署院子里高高竖着两排白色的招魂幡，白色的长布条探出了墙头，在风中习习飘舞着。
        在递腰牌给门卫检查时，乐乐随口问：“这是怎么了？”
        陵署的门卫是一个神情阴郁的老头，他望了乐乐的军官腰牌一眼，随口答道：“霍镇督殉国了，现在在给他办丧事呢——你不知道这事？”
        乐乐恍然。霍鹰的死，自己差点忘了——身为副手竟把正主衬托得可有可无，由此也可见梅傲雪平时的强势了。
        老头从桌子上拿朵白纸花递给乐乐：“霍镇督是个好人。后生，你既然这时候来了，那也是个缘分，就戴上表达个心意吧。”
        霍鹰生前杀人无数，血腥满手，身后评价居然是“是个好人”——乐乐不知道，霍鹰若是地下有灵，他是会哭还是会笑。
        乐乐接过纸花，老头帮他将纸花缝在了胸口，劝道：“既然来了也是有缘，去上根香吧。”
        “办完正事，我会过灵堂去拜一下的。”
        按照那晚的路，乐乐径直走去梅傲雪的小楼那边。一路走过来，他注意到，即使在省陵署里面，在身上戴白花、白袖章或者穿素的军官也没几个，大部分人都像没事一般照旧穿着军服，脸上也不见多少悲戚，照旧说说笑笑。
        乐乐心下感慨，属于霍鹰的那个时代，确实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梅傲雪的时代了。
        不知是否因为梅傲雪如今已是省陵署的头号人物，小楼附近的防范比那晚更严了，乐乐这个生面人还没走近就遭到了盘问。乐乐说来找梅傲雪，但这次的守卫说什么都不肯通报，一个满脸麻子的瘦高个还出声讥笑：“一个小侯督察想来找镇督？你睡醒了吗？有什么事，回去叫你上司的上司过来！”
        乐乐无奈，只好说：“那么，能帮忙叫一下王柱王兄弟吗？若他不在，莫听琴莫姑娘也行的。”
        听到乐乐说出王柱和莫听琴的名字，守卫们脸露诧异。王柱和莫听琴都是梅傲雪身边的近人，这小侯督察能说出他们的名字，搞不好真的跟镇督大人认识？
        那瘦高个脸色稍和，说：“你叫乐乐，是靖杰陵卫的？你等下。”
        过了一阵，王柱从小楼里跑出来，见到乐乐，他远远就叫起来了：“乐兄弟，他们说有靖杰陵署的人找我，我一听就猜到是你了，果然没错！”
        他走近来，用力地捶了乐乐肩头一下：“兄弟，这两天过得还好？”
        “托福托福，一切还好。”乐乐望望那几个警卫：“王哥，我们借一步说话？”
        “行，那就到我房里来喝杯茶吧。我今天不当值。”
        王柱拉着乐乐正要走开，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几位警卫笑着说：“大伙认清楚了，这位是我的好兄弟，靖杰署的乐兄弟，为人豪爽讲义气，梅镇督很信重的！以后他过来，无论是找镇督还是找谁，大伙可要给面子行个方便啊，不然可别怪我王老粗手黑了啊！”
        随着王柱的话，乐乐抱了个四方拳：“诸位兄弟前辈，乐乐见过了。”
        看得出来，王柱在这帮人中间威信很高，人缘也很好，听了他话，众人都对乐乐点头微笑以示善意，连那个麻子脸警卫也抱拳笑道：“不知是王哥的朋友，方才多有得罪了，乐长官别见怪。我叫李应，因为这张脸，大伙都叫我李麻子，乐长官以后过来，王柱不在的话找我们也行。”
        乐乐也笑，觉得这个李麻子人倒还爽快：“哪里，是我来得鲁莽了，怎能怪得李兄弟呢？”

醉颜望月

什么情况，字体没法改大了，怎么改都是这么小

孤云笑

以前的和现在的都是男的~~~
醉颜望月 发表于 2011-7-25 05:42

    感觉不到你是男的

醉颜望月

感觉不到你是男的
孤云笑 发表于 2011-8-3 23:37

    我一直很MAN的啊，孤云看不出来？

醉颜望月

正文 第二十八节 还弩

        王柱打断他们：“得了，要唠叨，改天你们有的是机会——你们几个，赶紧回岗上去，别让巡查现你们聚堆聊天。他拉着乐乐走开，带着他到了小楼边上的一处房子里。房间很小，只摆了一张床和一套桌椅，却收拾得很整洁，并不像单身汉的房子。
        王柱给乐乐倒了茶，笑道：“地方简陋，邋遢得很，不成体统。若不是跟乐兄弟你熟，我是不敢带你过来的。”
        乐乐喝了一口茶，茶质很劣，比庙里的拜神茶也好不到哪去——看来王柱平时混得也不怎样。他环视左右，笑道：“王兄弟这里还叫邋遢的话，我的狗窝就只能叫猪圈了。看来，王兄弟平时是常收拾的？真是细心哪。”
        听出了乐乐话里的调戏味，王柱也笑：“哪里。叫乐兄弟你笑话了~”他压低了声音：“这些，平时都是府里一个小丫鬟帮我收拾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哪有时间理这个，呵呵，呵呵~”王柱的笑容十分暧昧，话里透出了一股男人才明白的得意味来。
        乐乐凑趣，翘起了大拇指一赞：“王哥英雄了得，能果然无所不能啊。”
        “哈哈，惭愧惭愧，一些摆不上台面的庸脂俗粉，说出来让乐兄弟笑话了。”
        是惭愧，但王柱脸上毫无愧色，反而透出了一股洋洋得意的味道，两人相视大笑。
        寒暄之后，王柱顺路问起乐乐来意，乐乐也就照实说了：“这次过来，一来是看看王哥你，看看大家啥时候有空聚聚喝点小酒；二来，也是找梅镇督请示点事。上次进去，梅镇督借给我一个手弩，当时忘记还她了，这次也好顺便还她。”
        “那次，梅镇督将随身的护卫弩都借给你了？”王柱听了满脸的艳羡，他赞道：“乐老弟，你了不得了！我跟镇督大人也有三年了，还不知道她把护身弩借过给人——你怕是第一个了吧？这份信重，不要说你一个侯督察，就是实职的带刀御史、督察、观察使也没人享受过，你实在不得了！”
        乐乐谦虚道：“兄弟武艺太差没出息，梅镇督瞧着我不放心啊！像王哥你，武艺高强又忠心耿耿，梅镇督让你干啥事都心里踏实，这才是真正的信重啊！”
        “唉，这个，说啥好呢？俺从边军调过来，跟镇督大人的时间不短了，也办了不少差遣，大人待我也是有说有笑，但总觉得。
        王柱张望左右，压低了声量：“……大人她对我们这些武夫，那是用过就算，不会真的重用。要说出息，还得乐兄弟你这样文武双全的。我听莫听琴说，这次你立功不小，梅镇督很欣赏你，在她面前念了你几次——乐兄弟，将来达了，可别忘了老哥啊！”
        乐乐连忙拱手：“王哥言重了。倘若真有那么天，既为兄弟，自然互相提携。说不定到时，是王哥你关照我呢！”
        两人客气一阵后，王柱便道：“镇督大人不知现在在忙什么？我过去帮你看看，今天为霍鹰的丧事，来了不少人，镇督还得接见他们，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忙了。”
        “这个，我的事倒也不是很急。若镇督大人忙其他重要事，我先告辞也好。这个手弩，麻烦王哥帮我还给镇督就好。”
        “啊，乐老弟，这怎么行！”王柱吃惊道：“这种事，当然是你亲手还给镇督，才显得有诚意啊！再说了，我们当下属的，要尽量多在上司面前出现，起码混个脸熟，让上头记得有你这个人啊！
        乐老弟，老哥我在这里见多了，下面不知多少龌龊官儿，挖空心思找借口想见梅镇督，你们陵署就有个姓高的主办，就常常三天两头跑来说什么汇报案情——我呸，抓几个小偷这种芝麻蒜皮案也好意思来找镇督说——你倒好，这么名正言顺的机会你倒要放过了！不行，你坐这里等着，我找镇督说，再忙也得抽几分钟出来见你一下。”
        看王柱心意很诚，乐乐倒也不好意思再矫情说要走了。
        “这样，就麻烦王哥你了。”
        “好好，你在这等着，不许走啊！”
        王柱说是一阵回来，但乐乐在房间里等了好久，喝茶喝得口都淡了，才听到王柱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他刚起身，王柱已出现在门口，气喘吁吁，一把拉住乐乐：“来来，乐兄弟，快跟我过去。刚刚送走了一批京城过来的官，梅镇督如今有空！快过去，不然不知又有什么贼鸟过来捣乱了！”
        跟在王柱身后，乐乐一路小跑地穿过走廊，到了二楼的会客室。
        梅傲雪已在会客室里等着了。她坐在文案后面上，文案上摆着一叠折子。梅傲雪一手拿笔，正在低头看着，不时在折子上涂涂写写。
        乐乐进去时，她抬头望乐乐一眼，又低头看折子了：“自己找地方坐。等我改完这个折子先——王柱，你先出去。”
        王柱告一声便退下了，临走时挤眉弄眼地冲乐乐使个眼色，乐乐点头微笑示意明白——其实他压根不明白。他找张椅子坐下了，这才有空暇观察梅傲雪。
        梅傲雪今天没有穿戎装，而是穿着宽袍大袖的青色官服，官袍上绣着熊罴的图案，头上戴着插翎的武官冠，深红色的腰带束在腰间：这是水坛国正五品武官的正式官服。除此以外，她在外面还披着一件敞开的黑色袍子，胸口处别着白花——比起那晚一身军装的英气来，一身官服的梅傲雪添了几分雍容华贵，尤其是漂亮少女穿着像征着权势的官袍，让她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诱人魅力。
        乐乐注意到，梅傲雪的心情并非很好。在修改折子的时候，她本来运笔如飞的，但越写越慢，眉头紧锁，脸寒如水。最后，停笔片刻，她秀眉一蹙，将手中的狼毫小笔一掷，高声说：“来人！”
        立即，门口出现了一名亲兵，躬身问：“大人有何吩咐？”
        “把折子丢还给陆师爷，让他再写过！尤其关于霍镇督殉国的那段——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种东西上京城去，我们还要不要脑袋了？”
亲兵拣走了折子，梅傲雪这才转头望乐乐。她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问：“乐侯督察，找我有事？”
        有事要用自己的时候说得好听，利用完了就“找我有事？”——这个漂亮小娘皮贼可恶！乐乐肚里痛骂，脸上却不敢表露丝毫：“卑职给大人请安。上次参战，大人恩赐给卑职护身手弩，凭着它，卑职才……”
        “哦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难怪这几天身边觉得少了点什么。”梅傲雪很认真地说：“那不是赐给你的，那是借给你的——你今天就是要还我了吗？”
        乐乐目瞪口呆，堂堂一省镇督如此吝啬，说出去还真没人会信。他不出声地掏出了手弩，心中忽然泛起了一个念头：“这时候再无旁人，自己只要一动扳机，这个权势熏天的镇督便要一命呜呼！”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突然变得非常诱人，令人跃跃欲试。

小夜

我一直很MAN的啊，孤云看不出来？
醉颜望月 发表于 2011-8-4 08:28

    俺是没看出来。。。{:1_247:}

醉颜望月

俺是没看出来。。。
小夜 发表于 2011-8-4 10:52

    {:1_232:} 小夜，罚你去面壁思过！！！

醉颜望月

正文 第二十九节 政争

        他将手弩摆在梅傲雪身前的文案上：“感谢镇督大人好意。若无它，卑职上次恐怕也难逃杀劫。镇督大人是救了卑职的性命啊！”
        “上次确实死了蛮多人，连霍鹰都死了……”说到霍鹰的死，梅傲雪又变成了苦瓜脸。若说当时她听闻霍鹰死讯时还觉得欢喜，现在却只剩下烦恼了。
        一抬头，她看到乐乐胸口的白花，于是满心的烦恼顷刻间变成了恼怒，她拖着腔说：“原来，乐侯督察跟霍镇督交情非浅，你还特意帮他戴孝默哀~啧啧，我还不知道乐侯督察有这么够分量的朋友啊！真是不错啊~”
        被看门的老头害死了——不过美女蛇也太小气了吧？你自己都穿黑袍了，却见不得我戴一朵小白花。
        “镇督大人明鉴，卑职与去世的霍镇督并不认识，霍大人生前对卑职也并无恩惠，甚至还很严厉。只是进门时有人说现在在为霍镇督搞丧事，卑职生怕失礼才戴了朵小花，并无他意……”
        梅傲雪又打断他：“乐侯督察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本座不许你为霍镇督戴孝了吗？没有吧？本座记得自己没说过这种话吧？乐侯督察，你对霍镇督忠心耿耿，本座知道了，本座也很钦佩，岂会阻挠你表达哀思？长官死了还不许部下默哀，天下也没这个道理——难道本座是这么蛮不讲理的人？你觉得，本座就这么心胸狭窄？不会吧，本座自己都穿孝呢！”
        先贤说得太对了，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乐乐简直想破口大骂了，左也不得，右也不得，梅傲雪你到底想怎样！？
        他再不敢出声分辨了，老老实实地挨了一通阴阳怪气的训斥。
        训完了他，梅傲雪像是出了一口恶气，脸上的阴霾散去不少。她坐在那里锁着眉头不出声地想了一阵，忽然出声问：“乐乐，你那天也是进去的，可见到霍镇督殉职时的情形？”
        乐乐一震，他不动声色答道：“抱歉，大人，我没亲见——不过那天听余督察说，霍镇督是死在灭绝王手上的吧？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哼哼，不妥？你说得太轻松了！验尸官说了，杀死霍老头——呃——霍鹰的，是胸口处的一道贯通刀伤，一刀直捅心脏，当场毙命。可那天，阮无痕用的分明是一条粗铁棒！
        你也是做刑案的，该明白，哪怕霍鹰全身骨头给砸碎砸扁肠子屎尿砸出来，这都无妨，可他偏偏是死于刀伤——这伤口压根对不上！
        现在，京城总署要派人下来调查，哼哼，这帮王八蛋，龌龊脑子里也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竟然在怀疑——哼，看老娘怎么收拾这群混蛋！”
        乐乐开始明白梅傲雪的烦恼了。东陵卫死了一个镇督，这事非同小可。倘若真是在缉捕疑犯的过程里殉职，这倒也好解释，但像霍鹰这样，没有目击证人，亲兵和部属全都不在，验尸报告也疑点重重，完全对不上口——这里面阴谋的味道实在太浓了。
        政治争斗，历来是你死我活的。东陵卫虽说是情治部门，但同样不能免俗，那些握刀柄的武官斗起来比文官们心狠多了，暗中下黑手铲除同僚好自己上位的事，东陵卫总镇督毕沉沙经验丰富，实在见得太多。
        灭绝王出现的情报，是由梅傲雪一手提供，而抓捕灭绝王的行动，更是由梅傲雪极力推动的——虽然也有乐乐的原因，但京城只会看到支持乐乐的梅傲雪。因为像乐乐这样的侯督察，在京城眼里，充其量就跟沙子差不多，都不够资格成为被注意的单位。
        抓捕计划是梅傲雪一手部署，参战人手大多是梅傲雪的嫡系亲信，而动机也不难找，在陵署里随便问问，哪怕浇花的园丁都知道梅傲雪和霍鹰一向水火不容，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霍鹰若死，最大的受益人也是梅傲雪。
        这么多条件加起来，连乐乐都觉得，京城总署没有第一时间把梅傲雪给抓起来，实在算毕沉沙是个很讲道理重证据的人了——或许更大的可能，是梅傲雪背景很强大，毕沉沙不敢乱来。
        平时各省陵署里如何明争暗斗，京城总署都懒得理会，只要你们能干活就行。但无论怎么宽纵，同知镇督干掉了镇督，以下犯上兼谋反，这种事却是万万没有姑息的道理，京城总署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望着面前少女焦虑的脸色，乐乐忽然明白：美女蛇最近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想到这些，他倒也体谅对方刚才的尖酸了。碰到这种倒霉事，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吧。
        发了一通牢骚，梅傲雪瞅瞅乐乐，想到这厮确实很能干，一晚就找到了灭绝王，她突发异想：“要不，乐乐，你帮我调查这个事吧？在总镇的巡察组下来之前把这个事查个水落石出？对，你帮帮我啦！”
        这时候，梅傲雪的声音变得又柔又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专注地注视着乐乐，仿佛他是世上最英俊的人：“好不好嘛？我知道你很能干的，你一定能做到的！”
        乐乐吓了一跳，查霍鹰的死因？别开玩笑了。搞内部调查历来是情治机关里最忌讳的事，接这种任务，自己搞不好哪天横尸街头都有可能。梅傲雪小姑娘很漂亮也很可爱，但还是自己小命要紧点。
        他把头摇得飞快：“镇督大人，卑职官微职浅，威望不足，来主持这样重要的调查，只怕力有不足。”
        “不怕，不怕啦，谁敢不服？我在后面为你撑腰呢！”
        乐乐心想：怕的就是你在后面撑腰，那样死得更快。
        “大人，同僚们都知道卑职得大人信重错爱。若由卑职来调查，只怕就是得出真相也没有说服力。卑职觉得，最好是由一位德高望重、公正不阿的前辈长官来调查此事，那样的结论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梅傲雪蹙眉沉思，乐乐的意思她明白了：要想撇清自己，那得找个立场中立点的、有点分量的人来搞调查。若找乐乐的话，大家都知道这个小侯督察是自己的人，京城总署弄不好还以为自己想贼喊抓贼、栽赃陷害呢，越折腾自己的嫌疑越大。
        省陵署里，能和京城总署说上话的重量级军官，倒不是没有。他们都是一些有资历的元老级陵卫了，有的甚至在文帝改制时就已是陵卫了。这些人资格老辈分高，不要说自己，即使对上现任的陵署总镇督毕沉沙，他们都能喊一声：“小毕”。这帮老家伙若肯出面的话，京城总镇是绝不会怀疑的。
        但问题是，老家伙们都不是省油的灯，自己和霍鹰联手打压，好不容易将他们赶回家里喝茶养老了，如今又放虎出山，霍鹰又不在了，到时自己还压制得住他们吗？何况，万一这帮老家伙使什么坏，往自己身上泼污水，那就更加说不清了。
        她喃喃说：“就怕小人作祟，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抹黑。”
        “大人明鉴，卑职认为，清自清，只要镇督大人您处惊不变，镇定自如，您对朝廷的一片忠心和苦心，相信朝廷和总镇大人迟早也会明白的。”
        梅傲雪微蹙秀眉：“乐乐，你说的什么意思？”
        “大人，在毕总镇心中，现在什么事最重要？”
        一语惊醒梦中人，梅傲雪猛拍膝盖，猛然站起：“没错！毕总镇如今最关心的，就是要斗垮拓跋文刀！”
        乐乐苦着脸，心想小妮子还真是没轻没重。这些东西你自个心里有数也就罢了，还得在大声说出来，弄得自己想装糊涂都不成。
        “镇督大人言之有理。所以，我想总镇大人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不会因小失大的。”
        乐乐说得含糊，但梅傲雪还是立即便领会了他的意思。当前对毕沉沙最重要的大事，那就是扳倒拓跋文刀。这是水坛国东陵卫总镇策划了一年的大事，这是生死之战，不是拓跋文刀倒就是毕沉沙亡，相比于两个权臣之间的生死决战，哪怕36舵再度北伐都都是小事而已。
        自己主办灭绝王案件，这是打击拓跋文刀攻势里最有力的一击。霍鹰的死，虽然总镇怀疑与自己有关，但那也仅仅是怀疑而已，没有任何证据——当然不可能有什么证据，因为压根不是自己做的——以毕沉沙的冷静和睿智，他不会为无凭无据的一点猜疑而耽误大事的。

醉颜望月

正文 第三十节 六镇大将军

        所以，在与拓跋文刀分出个胜负之前，毕沉沙绝不会动自己，不但如此，若有人想动自己，毕总镇还会拼命保自个——想通这一节，梅傲雪顿时心情大畅，两天郁积在心头的担忧一扫而空，看乐乐顿时也觉得顺眼起来。
        她笑吟吟地望着乐乐：“小乐不错嘛，见识蛮广的，不愧是京城过来的人。”
        乐乐早发现梅傲雪的规律了，她心情不好的时会公事公办地管自己叫“乐侯督察”，要利用自己的时候会很亲热地叫自己“乐乐”，若是心情大好时就会管自己叫“小乐”了——真是天地良心，这婆娘比自己还小了好几岁呢！
        “大人谬赞了。卑职一点浅薄之见，只怕让大人笑话了。”
        “呵呵，虽然有点幼稚，不过你们年青人能想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你算用心了，比我那几个师爷聪明多了。以后没事多来我这边转转，我这儿的茶叶还是不错的。”
        说到这里，她才想到自己很失礼地还没给乐乐上茶呢，高声呼叫丫鬟进来侍茶。然后，她才笑吟吟地望着乐乐：“如何？你今天到我这边，不光是为了还手弩的吧？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
        看出梅傲雪此刻心情大好，乐乐小心翼翼地说：“呃，卑职确实还有件事想请示镇督大人的，就是不知合不合规矩，不好开口。”
        “呵呵，有啥不好开口的，你还害羞哪？不就是靖杰署报你任军情室主办的事吗？江山一粟的折子已经送上来了，但我这两天忙着霍鹰的丧事，还没来得及批下去——不过你这厮还真是心急啊，升职这么大的事，连一两天都没耐性等？行了，我知道了，这就叫他们拿过来，我抓紧批下去——放心，跟我混，亏不了你！”
        梅傲雪心情愉悦，长长一口气说下去，乐乐连个插话的机会读没有。好不容易找个空隙，他才道：“大人对卑职的信重和爱宠，卑职实在感激不尽。但卑职想问的不是这事。”
        “呃？那是什么事？说吧，有啥问题，说出来，我帮你解决了！”
        乐乐正想说，但这时，有人敲响了会见室的房门。梅傲雪不悦地喊道：“进来！”
        一个侍从警卫出现在门口，他恭敬地报告说：“启禀镇督大人，负责操办丧事的卫督察让小的来禀报，有人来祭拜霍镇督了……”
        “祭拜就祭拜吧，还特意报告我干什么？这点事都做不好，卫子青吃素的？”
        “可卫督察说，这次来的人不同寻常，希望镇督大人您能亲自接待一下。”
        梅傲雪嘴角弯成一条讽刺的弧线：“这么了不起？来的是谁？”
        “来了好多人，小的也不是很懂，但听说里面有六镇大将军拓跋文刀。”
        梅傲雪一震，不由自主地望对乐乐一眼。然后，她说：“哦。我知道了。”
        卫兵下去了，梅傲雪自言自语道：“拓跋文刀过来干什么？”
        上司看似自语自语，乐乐知道，身为在场的唯一下属，自己有解答的义务：“或许，拓跋将军与霍镇督生前很有交情？”
        “我没听过他们有交情。”梅傲雪想了一下，肯定地说：“从来都没听过这事。”
        身为一省情报机构的副总管，梅傲雪既然说“没听过”，那乐乐就几乎可以肯定霍鹰与拓跋文刀之间肯定没什么交情了。
        “大人，不管拓跋文刀是什么来意，您这样把他搁着不理不好吧？他来干什么，您总得去看看才知道。”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乐乐站起身：“大人既然有要事，卑职就先告退了。”
        不料梅傲雪说：“乐乐，你跟着我去看看——拓跋文刀这厮想搞什么鬼！”
        梅傲雪带着乐乐匆匆赶到灵堂时，拓跋文刀还没来，倒是陵署的高级军官闻讯来了一批。看到梅傲雪过来，军官们都迎了上来，纷纷行礼：“镇督大人。”
        梅傲雪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问：“拓跋文刀来干什么了？他带了多少人来？”那口气，不像是丧事的主家，倒像是应付对头来踩场的黑道老大。
        “启禀大人，拓跋文刀已到了西厅，带的随从不少。现在卫督察正在陪他们喝茶，但对方好像已经很不耐烦了。”
        “不耐烦？哼，拓跋文刀事先没通知就这样突然过来，这不是找麻烦吗？旌旗、马尾、杖节等仪仗可准备好了？拓跋文刀不懂礼，我们可不能失礼了。”
        “启禀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迎接的仪仗兵集合了吗？”
        “时间太紧，来不及等他们过来了。我们把当值的镇标兵叫来了——请大人检阅。”
        黑色的地板，黑色的挽联，白色的灵衣，灵堂上悬挂着“壮志未酬，浩气长存”的黑色横幅，黑衣的镇标士兵持刀挺立，钉子般肃立在进门的通道两边，威严中透出肃杀。
        梅傲雪匆匆走了一趟，觉得这个场面蛮有气势的，赞许道：“不错，没弱了我们陵卫的威风——就这样，有请拓跋元帅过来。”
这时，她望见站在灵堂门口的乐乐，想到这个小军官虽然年青，但好像还是蛮有眼光的，她冲他扬扬手：“乐乐，你过来！”待乐乐跑到跟前，她低声说：“今天你就扮卫士，跟我身后。有什么不妥的，你提醒我。”
        乐乐一愣，点头：“遵命，大人。”
        匆匆准备了一通，外边已有人在叫了：“来了！大将军过来了！”
        一众陵卫军官纷纷走出灵堂外，恭候六镇大将军、持节元帅拓跋文刀。
        远远的，前方的道上来了一队人马，举着皇命节旗、元帅麾旗、镇帅旌旗、元帅杖节等物什的仪仗队已经蜿蜒而至，队伍里有人敲锣打鼓吹羌，鼓乐喧嚣声不断传来，阳光丽日下，队伍气像威严，贵气逼人。
        梅傲雪咬牙切齿说：“拓跋文刀这厮，存心是来捣蛋的！居然敲锣打鼓地来拜灵，当真无礼！”
        但没奈何，对方既然摆出了全套家当，自己就必须按制度行礼。梅傲雪跪下，朗声道：“末将东平省陵署同知镇督、伯爵梅傲雪，恭候持节元帅、六镇大都督拓跋殿下！”
        跟在她身后，东平省陵署的一众官员纷纷跪倒地上。
        仪仗队在灵堂门口迎接的人群前停了步子，鼓乐喧嚣也停了下来，只听得秋风卷动旌旗的烈烈响声，但队伍里却没人出来，举着旌旗的军士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跪倒的人群。
        梅傲雪无奈，只好再喊了一声：“末将东平省陵署同知镇督、伯爵梅傲雪，恭候持节元帅、六镇大都督拓跋殿下！元帅躬安？”
        这时，队伍里有人走出来，笑容满面地扶起了梅傲雪：“贤侄女，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镇帅大将军亲临，末将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贤侄女太客气了，是叔叔心焦，来得鲁莽了，岂能怪你呢。”
        梅傲雪起身，众人跟着起身，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雄踞北疆七年权势熏天的大将军镇帅。
        六镇大将军是武官职业的巅峰，统掌北疆六镇，握兵三十万，堪称武将中的武将、将军中的将军。但从外表上，拓跋文刀却一点也不像个武将。他个子并不高，约莫五十多岁人，小肚子已经凸了起来，花白的头发，红扑扑的圆脸，笑眯眯的小眼睛，蒜头小鼻子，嘴边上有一道深刻的笑纹。他没穿元帅的官服，而是穿着一身丝绸的黑袍，样子有点滑稽——说眼前的是一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大伙还更相信点。
        望着灵堂门口上“壮志未酬，浩气长存”的挽联，拓跋文刀一阵嘘叹：“没想到，霍公真的就这么去了，实在令人痛惜。回想当年，我与霍公促膝长谈，深为相知，引为知己，他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没想到一转眼，他竟被奸邪小人所害，就这么去了……唉，陵卫痛失良才，朝廷又失一正直忠臣啊！”
        梅傲雪答道：“末将以前还不知道镇督大人生前与元帅您竟有交情。霍镇督公忠体国，体恤部属。他英勇战死，殉职报国，东平省陵署全体上下同感悲愤，誓要继承霍镇督生前遗志，把所有叛逆同党一网打尽，绝不姑息！”
        “嗯，贤侄女说得正是。不但要捉拿谋害霍公的凶手，还要查明凶手背后的主使——此人究竟是何动机用意？可得好好细查，那些心怀鬼胎的奸诈之徒，莫要让一人漏网了。”
        “请元帅放心，为霍镇督报仇，此乃吾东平陵卫头等重要的大事。无论是背后指使的元凶，还是提供凶器的帮凶，我们都绝不放过，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好，有贤侄女继承霍公衣钵，我倒也放下心来。贤侄女，为霍公报仇之事，你只管放手去查。有人胆敢谋害一省镇督，此等骇人听闻的大案竟然发生在我六镇辖区，叔叔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定会鼎力相助！”
        “元帅大人的好意盛情，末将谨代表毕总镇及全体东陵卫将士谢过了！倘若当真力有不及，末将定然会向元帅求援的。”
乐乐在旁边听得听得清楚，两人一通对话，明着看也平常，却是暗藏机锋。

醉颜望月

刀刀，俺真没想过让你反串的，不过最初开始灌你的时候，一直以为你是纯爷们- -！

醉颜望月

正文第三十一节威胁

        拓跋文刀话里有话，“被奸邪所害”暗暗影射梅傲雪在背后指使谋害霍鹰；而梅傲雪强调，霍鹰是被叛党谋害的，而且谋害霍鹰的兵器“王虎式”斗甲就是边军流出来的，追究责任，你们边军的责任最大；拓跋文刀不理会，反而威胁说你们若是查不好这事，边军就直接插手查了，梅傲雪就搬出东陵卫大头目毕沉沙出来：“拓跋文刀，你要插手，我挡不住你，那就只有禀报毕总镇了！”
        一通微妙的机锋之后，拓跋文刀已明白，梅傲雪虽然说年纪幼小，但机敏干练并不在自己之下。他停止了挑衅，问道：“霍公的灵柩，就在里边吧？”
        梅傲雪也松了口气：“霍镇督的灵位就在里面。霍镇督不幸身故，元帅能亲来吊唁，东平陵卫上下同感盛情，镇督大人地下有灵，想来也会感谢元帅大人的恩惠——末将斗胆恭请元帅为镇督烧一支送行香。”
        “嗯，我与霍公相交多年，为他送行，那是理所应当的。”
        拓跋文刀爽快地答应，他叫道：“殊矛（醉鼠骑猫饰演）、盲剑（盲剑客饰演），你们两个出来。”
队伍中，两位男子应声出列，抱拳拱手道：“元帅！”
        二人跟拓跋文刀一般，只穿着黑色的便装袍子，但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人肯定是武将。
        两人很放松地站那儿，腰杆挺得笔直，也没什么动作，但他们身上有一股气势，那股身经百战的武将气势就如出輎刀剑的锋锐一般扑面而来，令人不敢正视。
        指着他们，拓跋文刀介绍道：“这位是申殊矛统领，这位是易盲剑统领。两位，这位是梅傲雪伯爵，本帅的侄女儿，你们快快见礼，以后也好多多亲近。”
        统领是正五品武官，与梅傲雪地位相当。但历来的规矩，陵卫是皇家亲军，官衔要比外官来得尊贵，而且梅傲雪还是镇督同知，霍鹰已死，她主持一省陵卫，有权直奏陛下，地位隐隐等同一省封疆大吏了，而且她还是封爵，还是拓跋文刀的“侄女”——这样的人物，当然比军队里几个平级的武官来得尊贵了。
        两位武官都单膝跪倒，对梅傲雪抱拳行参见礼：“末将参见镇督伯爵大人！”
        梅傲雪侧身避开，然后才还礼：“不敢当，我们是平级官，岂敢受此重礼。申统领和易统领快快请起。”
两位武官依言站起。
        梅傲雪打量二人。二人当中，以那位申殊矛统领最为显目。他约莫三十出头，国字脸，面貌质朴，身形魁梧，比旁人高出一个头来，虎背熊腰，骨骼粗大，动作大开大合。虽然肃立不言，但他眼神冷漠，身躯里隐隐散发出一股森森的味道，一看便知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武将了。
        另一位易盲剑统领更年轻。他身材匀称，面目俊朗，脸上带着讨人喜欢的笑意，眼睛很亮，显得十分灵动。站在申殊矛身边，他就像是大人边上的小孩一般，连旁边的人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但易盲剑毫不在意，脸上笑眯眯地。
        梅傲雪打量着二人：“这二位想必就是元帅大人的心腹爱将，军中的后起之秀了？果然气度不凡，将来必成国家栋梁！”
拓跋文刀晃着脑袋，训斥道：“听到梅镇督教诲没有？还不道谢？”
        两位统领都躬身道谢：“末将谢镇督教诲。”
        “不敢，二位将军客气了。”
        “两个小毛头，还不成器。贤侄女，也让他们给霍公上支香吧，让他们领略前辈的风采，或许他们也能长进一些。贤侄女，你有空时也帮我管教管教他们！”
        “二位将军都是难得的栋梁，一看便知是经验丰富的老将，该是末将向二位将军学习才对。”
        拓跋文刀感慨道：“呵呵，贤侄女越来越谦虚了，我还记得当年你可是喜欢骑我脖子上拔我胡子的啊，那时的你，可真的是一点不客气！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叔叔也老了，真是时光如梭啊！”
        梅傲雪愣了一下，尴尬地笑道：“元帅正当壮年，如何谈老呢？元帅，霍镇督的灵柩在里边，请随末将过来。”
跟在梅傲雪身后，拓跋文刀进了灵堂。在霍鹰的灵牌前，拓跋文刀上了一柱香，鞠了一躬，然后，梅傲雪作为陵署的负责人回礼鞠躬答谢，霍鹰的家人也跟在后面磕头答谢。
        拓跋文刀扶起他们，宽慰了几句，大致是节哀顺变，好好保重之类，看起来蛮祥和的，浑不像带兵的武将，倒像是乡下走亲戚的小地主。
        在拓跋文刀走动的时候，申殊矛和易盲剑二人时刻不离他身后，锐利的目光警惕地注意着每一个靠近拓跋文刀的人。因为乐乐也跟在梅傲雪身后，大概他们以为乐乐也是他们的同行，所以投来的目光里除了警惕就有点好奇了。
        两个军中悍将都在奇怪：这个陵卫军官看上去瘦弱又带着点书生气，难道这样一个人会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祭礼完毕，梅傲雪请拓跋文刀到主厅喝茶。六镇大将军爽快地说：“好。听说贤侄女这边有江南的好茶，叔叔也不客气了。”
        “呵呵，元帅这边请。”
        这明显是高层的会谈，乐乐不知是否也该进去。却见梅傲雪把手放在背后朝他轻轻一招，乐乐心下了然，也跟着进去。
        有资格进正厅的人不多，东陵卫这边，除了梅傲雪和乐乐外就只有两位不知道姓名的督察，大家分宾主坐下，梅傲雪坐了主位，拓跋文刀则坐在客位首席，两位督察陪在下首——乐乐和申、易两位将军连座位都捞不到，只能站在自己主子身后了。
        拓跋文刀先是问候梅傲雪：“令尊身体可好？”
        “有劳元帅费心了，爹爹还好。”
        “上次回京城时，见到令尊倒还精神，就是脸色差了点，像是常熬夜吧？上了年纪，不同年青时，可要注意身体！以前年轻时，我能一口气骑马跑上一天一夜，现在可不行了。老了，晚上觉也睡不好，身子骨也酸痛了~”
        拓跋文刀唠唠叨叨了一通，最后才到了正题。他很关切地问：“我听说，霍镇督这次是在一次抓捕行动中殉职的？”
        就像东陵卫在军中安插有探子一般，边军肯定也会在陵卫这边安有内线，所以梅傲雪压根没打算隐瞒：“元帅消息灵通。”
        “哦？”
        拓跋文刀脸上满是疑问，用眼神催促梅傲雪继续说下去。但东平省镇督狡猾得很，举起茶杯：“元帅，这是今年的新茶，江南的雨前龙井，从36舵那边偷运过来的，平时难得一见，请您鉴赏。”
        拓跋文刀不得不举起茶杯，喝了几口，胡乱评说：“果然是难得的好茶，嗯，不错，不错——听说，霍镇督是死在秦家的这个案子里？”
        梅傲雪脸色沉重，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不住摇头叹息：“可惜了霍镇督一世英雄……实在可惜。”
        梅傲雪滑不留手，一点不配合，拓跋文刀拿她没办法，只好赤膊上阵了：“我听说，秦家的案子，内幕很复杂，再加上霍镇督的死，唉唉，现在外面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那些无知小人不明内情，都说霍镇督的死是遭了自己人背后暗算，流言蜚语传得满天都是，有些人甚至说——贤侄女，叔叔在外边听了，也很为你担心那！万一传到朝廷那边去，虽说令尊很得今上亲宠，贵府与我皇室也是颇有渊源，但始终是多有不便啊。”
        乐乐在身后能感觉到，梅傲雪的身子微微一颤，但她的声音依然平静从容：“元帅的好意，末将心领了。清者自清，谣言止于智者，事情终会水落石出的。当今陛下英明睿智，朝中大臣也是贤达正直，想来不会让小人谰言污蔑了我。”
        拓跋文刀眉头紧锁，一副十分忧虑的样子：“贤侄女清者自清，但外人可不这么想啊。我听说了，京城御史台已经有御史准备风闻奏事了，将此事启奏陛下，说是要弹劾你，罪名是谋害长官——山雨欲来风满楼，现在朝中有小人，容不得我们这些正人君子，贤侄女你可得多多留意啊！”
        梅傲雪秀眉一蹙：“御史准备弹劾我？请问元帅，是哪位御史？”
        “这个，叔叔我也是听京城的朋友说的，具体哪位御史我也不是很清楚。贤侄女你也知道，我们身为边将，不好跟朝中大臣结交太深。
        当然了，既然知道了这事，叔叔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我已经拜托朋友，让他想办法压一下这事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压下来。不说我们两家的交情，就说贤侄女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说都不能让他们欺负了你啊！”

孤云笑

{:1_283:}好复杂的剧情，挺吸引人的，我好不容易才看完，

醉颜望月

好复杂的剧情，挺吸引人的，我好不容易才看完，
孤云笑 发表于 2011-8-7 11:22

    孤云，你更该去看看老猪灌你的，你可是帝都三杰啊！！！

孤云笑

在哪，我还没看到呢

醉颜望月

在哪，我还没看到呢
孤云笑 发表于 2011-8-7 11:26

    不就是旁边那篇帝都皇朝么？

醉颜望月

正文 第三十二节 谈判

        “末将深感元帅厚德。”
        “唉，贤侄女，你不说叔叔也知道，现在的年头，我们做实事的人难啊！朝廷里总有些人，自己不做事，但就是瞧做事的人不顺眼。他们不帮忙倒好，就是常给我们捣乱。就是叔叔，坐到了这个位置，背后想给我捣蛋的人也不少，他们就爱抓住我们的一些小毛病，然后挑鼻子竖眼地找麻烦！
        就像当年的黑山叛党吧，徐燄山、阮无痕他们几个，明明被抓住送去京城砍了脑袋，几万人都看到的，但现在朝中有小人出来嚷了，说当年抓的不是真人，说我是杀良冒功——我说放屁！若换了个别人，杀良冒功这种事还有可能，但我有可能做这种事吗？叔叔我什么身份，我是陛下的堂弟！我天生就是皇族，升无可升了，做这种事对我有什么好处？动点脑子想都知道不可能的——就像贤侄女你不可能对霍鹰下手一般！”
        盯着梅傲雪，拓跋文刀一字一句地说：“贤侄女，我们都是同病之人，更应彼此扶持，共度患难才是，互相倾轧只有死路一条——贤侄女，你说是不是？”
        梅傲雪垂下了眼帘，捏着茶杯转来转去，修长的睫毛颤抖着，却是久久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陪同的一名陵卫督察笑着出声想打圆场：“元帅大人说的也是正理，我们自然……”
        拓跋文刀扫了他一眼，目光如冷电般凌厉，在这一眼之中，凌厉的杀意和恐怖的威压表露无遗——这才是六镇大将军的真正面目，一个杀人无数、历经战阵的武将的表现，先前那些啰嗦的话语和慈祥的外表不过是用来掩饰利剑锋芒的剑輎而已。
        申殊矛沉声喝道：“那厮闭嘴！镇帅大人与你家镇督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好生无礼！”
        那名督察被当头喝斥，脸涨得通红，却是不敢出声反驳。
        一时间，厅内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喝茶，气氛紧张又尴尬。
        这时，乐乐走到前面来，拿起茶壶帮梅傲雪倒茶。倒茶的时候，他低声说：“答应他。”
        梅傲雪诧异，借着乐乐身躯挡住对面的视线，她轻启樱唇，问：“为何？”
        “已经没用了。”
        说完，乐乐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地走回梅傲雪身后，一副尽职尽责的保镖模样。
        梅傲雪手捧着温暖的茶杯，沉吟良久，她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让所有人都等得心焦万分，她才放下杯子：“世叔所言甚是有理。既然同在北疆前线，边军和我东陵卫都是水坛国柱石，又是邻居，本就该守护相望，互助互利。”
        见面以后，拓跋文刀一再称梅傲雪为贤侄女，但梅傲雪却一直公事公办地称他为“元帅”，这还是梅傲雪首次回应改口称“世叔”。
        听出了这个微妙的信号，拓跋文刀眼睛一亮，拍着膝盖呵呵笑道：“贤侄女说得太对了，这的确是真知睿见啊！不知贤侄女有何高见以教叔叔呢？”
        “世叔莫要笑话侄女了。侄女小小年纪，什么都不懂，怎么敢说教导世叔呢？只是霍镇督去世，侄女不得已，担起了东平省陵署的担子，感觉力不从心，多有为难啊！”
        “哦？贤侄女都有哪些为难之处？不妨说来世叔听听。”
        “唉，世叔可能也知道了，上次为捉拿逆贼，我们陵署出动多架斗甲，但不料逆贼甚是凶残，交战中，不但霍镇督战死，还毁坏了各式斗甲五百余架。陵署的经费紧张，跟京城那边也不好沟通，损失的斗甲也不知如何补好，现在侄女为这个事，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乐乐努力板着脸，省得让对面看到自己的笑意。他记得，抓捕灭绝王那天，明明是损失了五架斗甲，但到了梅傲雪嘴里，一下子变成了“五百余架”——这个小娘皮敲起竹竿来还真不含糊啊！
        听到损失了五百多架斗甲，申殊矛和易盲剑等人已是脸上变色，拓跋文刀却依然笑容不变。他感慨道：“损失五百架斗甲，那一仗想来定然非常惨烈，必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气壮山河的大战吧？为了北疆的安定和平，东陵官兵浴血鏖战，当真辛苦，请代我向参战官兵慰问。”
        他起身鞠了一躬，在座全体陵卫军官起立鞠躬回礼，梅傲雪面不改色地说：“为国征战，本是吾辈本分，元帅不必多礼。”
        “陵署的诸位很辛苦，照理说，我们边军也不该袖手旁观。但是来得不巧，因为北边魔族最近很猖獗，我们手头也不是很宽裕，宽余的斗甲也不多……”
        梅傲雪淡淡道：“无妨的。元帅既然为难，末将就向京城求援好了。想来毕总镇那边应该有些存货吧。”
        听得“毕总镇”三字，拓跋文刀脸上掠过一层阴霾，立即说：“但无论再怎么困难，挤出百来具斗甲倒还是可以的，里面有些新式斗甲，性能还算可以……虽然弥补不了诸位的损失，但也算聊胜于无吧。”
        梅傲雪喜笑颜开：“世叔高义，侄女代陵署全体将士谢过了！”
        “唉，贤侄女，一家人莫说两家话，说这些可就生分了，以后有难处，尽管跟世叔说好了。”拓跋文刀慈祥地笑着，一副温厚长者的风范，他本是客套说一句，但梅傲雪却立即打蛇跟棍上了：“世叔既然这么说，侄女倒还有些事为难的。”
        “呃？”笑容僵在了拓跋文刀脸上，他勉强地说：“贤侄女但说无妨。”
        “世叔，朝廷设置东陵卫，是为监察文武之用。世叔本是皇族，又是朝廷股肱大臣，自然是赤诚忠心，绝无疑义。只是边军人数众多，难免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军中又多欺上瞒下之辈，世叔心善，有时难以明察。侄女觉得，在军中重申朝廷制定的任免复核制度和军中刑案追索制度还是很有必要的。”
        什么是“任免复核制”和“刑案追索制”，乐乐也不是很懂。不过他看着拓跋文刀神色凝重，比刚才答应给百来具斗甲给陵卫更为严肃。
        “贤侄女说的是啊。只是叔叔虽然是六镇大将军，但六镇范围这么大，很多事也不是我说了就算得。多年的规矩，这事只怕不好操作。”
        “世叔说笑了。谁不知世叔德高望重，在六镇那是一言九鼎的分量，只要您点头了，难道还有人抗令不遵不成？”
        “嘿嘿，贤侄女，军中的事比你想得要复杂啊。那群丘八，他们可不管什么朝廷不朝廷，喝了酒再被人一煽动，什么事都敢干的啊！贤侄女，你也是带兵的人，世叔要告诫你一句话，带兵如带火，万万要谨慎啊。有些人，连叔叔我都不敢约束，只能放任自流了。”
        梅傲雪也叹气，一副十分同情理解的架势：“可不是吗？侄女儿统管陵卫，虽然不及世叔你万一，但也感觉万分棘手了。有时候，部下们真的不是很听话的。有些案子，你明明告诉他，这件事不要再查了，就此结案算了，但又时候偏有些强项令，他们就要把事查个水落石出，查还不要紧，他们还要越级上报京城总署，甚至直呈毕沉沙总镇——他们这样做，把我这个镇督同知当什么了？张扬跋扈，眼中何尝有我啊！对这些人，我也是没办法得很啊，世叔你说的，侄女儿是深有体会。”
        拓跋文刀脸色有点不好看，“嘿嘿”干笑两声，沉吟良久，他说：“贤侄女，大家是各有各的难处。你说的任免复核和案件追索，要一下子完全办到，那是不可能的。这样，我们先定个原则吧：按照朝廷制度，军官任免要经你们这边复核，但若没有什么特别的，你们也不要驳回来。碰到特殊的，边军报给我，陵卫报给你，我们二人商量着办，你觉得如何？”
        梅傲雪一口拒绝：“世叔又来说笑了。如果各级陵署无权自行驳回任免命令，那跟原来有何两样？而且若有不同意见就要上报你我，边军一年里任免的军官何下千桩，到时说不定为个小队正的任免都要闹到我们头上，叔叔受得了这个烦琐，侄女却是个急性子，做不得这些水磨功夫。”

醉颜望月

正文 第三十三节 妥协

        没想到梅傲雪居然会拒绝，拓跋文刀脸色微沉：“那，以贤侄女的意思是？”
        “既然朝廷有制度，我们照着制度来就是了，不必弄得那么烦琐了。边军军官任免，边军照规矩给陵署发函，同意我们就盖章通过，不同意我们就驳回，你们再提新任命过来，提名人选边军自己定，我们不干涉，只管同意或否决——就这样，叔叔觉得如何？”
        拓跋文刀沉吟，问：“倘若有一些军官，那是事关重大非要任命的，但是却被你们否决了，那如何是好？”
        “侄女觉得，东平陵署各地军情室的官员通情达理，如果是合乎条件的任命，他们肯定会通过的，没理由会不批——倘若真有这样的特殊情况，边军确有特殊情由需要照顾的，那就按叔叔刚才说的，报上来由世叔您和我商量着办，如何？”
        虽然还是“商量着办”，但这与刚才拓跋文刀提出的“商量着办”之间大有分别。拓跋文刀的方案是：“如果你们不同意任命，梅傲雪你来找我商量。”梅傲雪却是：“不同意就不同意了，还商量个屁啊！如果你们实在想通过的，那就请你拓跋六镇大人来找我商量吧！”
        两个方案字面相差不大，但实质却是天差地远，拓跋文刀眉头紧锁，手捏茶杯良久不语。
        主忧臣辱，主子不好说的话自有走狗来说，拓跋文刀身后的申殊矛低沉地出声：“镇督大人，您的这个法子委实也太过份，即使元帅殿下答应了，我们边军将士也绝难接受！”他沉闷的声音回荡在厅内，引起了嗡嗡的回鸣声。
        梅傲雪冷哼一声，回头白了乐乐一眼。
        乐乐立即明白过来，喝道：“那厮闭嘴！你们大将军与我家镇督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好生无礼！”
        呵斥对方的话被人原封不动地甩了回来，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申殊矛心下怒极，脸色发青。他上下打量着乐乐，眼神蕴含着深厚的杀意。
        被军中悍将充满杀意的目光盯着，乐乐吓得脚下发软。只是他知道现在是双方争斗的关键时刻，若是出丑露馅，不等申殊矛日后杀来，梅傲雪回去就把自己剁了，所以他板着脸，一副巍然不惧的架势，毫不示弱。
        看着梅镇督的护卫如此英勇，以牙还牙帮自己出气，在座的两位陵卫督察心下大快，看着小军官乐乐可爱至极，恨不得一下子提他个十级八级。
        良久，只听拓跋文刀犹豫道：“贤侄女说得也有点道理。只是这个办法要在六镇全面推广的话，阻力很大……”
        梅傲雪沉吟了一下，大概觉得拓跋文刀也蛮有诚意，把对方逼到这个地步也差不多了：“世叔，侄女只是东平省的镇督同知，我只管东平省的事，至于其他五省的事务，那要麻烦世叔与当地的陵卫镇督商议了——当然，侄女若是改任其他省份镇督的话，那时再麻烦世叔了。”
        拓跋文刀松了口气。他开始还担心梅傲雪要求的是北疆六镇全部推行呢，这样陵卫的势力就深深扎入边军里了——但若只有东平一省的话，答应了梅傲雪也无妨。
        他也是干脆果断的人，立即拍板了：“贤侄女既然这样说，那就这样办了吧。以后贤侄女无论到哪个省任职，只要在北疆六镇辖下，我们都照这样来，贤侄女觉得如何？”
        梅傲雪嫣然笑道：“侄女一切全听世叔安排。”
        “呵呵，凡事多商量，总能解决的！唉，贤侄女啊，答应了你，回去我要被那群大老粗们拆骨头咯。唉，不带兵不知道，难处多啊，上个月赤城那边的兵卒就闹了一次兵变……”
        梅傲雪实在可怕，再给她机会天知道她还会提出什么条件来，拓跋文刀也不敢再嚷着“贤侄女有什么难处只管说来”，而改成“别看世叔表面风光，其实也难处多多啊”。
        大事都已经谈妥，接下来就是双方闲聊了。
        放下六镇大将军的架子，其实拓跋文刀也是个蛮可爱的人。他的见闻广博，对京城高官的秘辛了如指掌，不时说出几桩来让边塞军官来大开眼界。吏部侍郎石宇是个怕老婆的，又爱在外边沾花惹草，他老婆常带着一群娘子军出去抓他，弄得京城的各处青楼都不敢接待石宇，怕被那群娘子军砸了店；户部尚书何天书贪财贪得厉害，过手的钱财总要克扣，结果上次克扣禁军粮饷，招惹了京城金吾卫大将军慕容破，慕容破带着一群禁军冲进去户部大院里，将何天书吓得翻墙逃走了……
        天南地北地闲聊了一通，拓跋文刀仿佛漫不经心地说：“我听说，上次在抄秦府家时，有个狂徒自称是黑山余孽贼酋……不知有无此事？”
梅傲雪淡淡笑道：“村夫愚民无知，此等胡言乱语大将军不必放在心上，陵卫自然会给他们严厉惩罚。”
        “呃呃，”拓跋文刀哼哼哈哈几句，又问：“那个自称黑山余孽的疑犯……不知贤侄女可抓到他了吗？”
        “哪个疑犯？”
        “就是胡言乱语自称阮无痕的那个贼人……下面人报上来，说他是边军的逃兵，贤侄女可否把他交还我们料理？”
        梅傲雪拿着茶杯，沉吟不语，良久，她展颜一笑：“世叔不早说？我们抓到此疑犯，早就一刀杀了。”
        “啊，杀了？”
        “此等口吐狂言的妄人，不杀，难道还留他来妖言惑众吗？当然，早知是世叔要的人，我们就留下活口了。”梅傲雪笑着摇头：“可惜，可惜！”
        拓跋文刀脸色阴沉，闷闷地说：“可惜——他的尸首和头颅可还在？”
        “水坛朝的规矩，世叔也该明白的，乱臣贼子，抛尸荒野，付诸野狼……怕是都喂了野狼了吧。现在也没法找了。”
        拓跋文刀脸色阴晴不定，梅傲雪笑吟吟地看着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拓跋文刀永远摸不清阮无痕是否还在自己手中，他就会永远顾忌着自己，也不敢反悔。
        拓跋文刀稍一沉吟，便恢复了常态：“那么，此人是不会再出现了？”
        “自然，这人绝不会再出现了。”
        拓跋文刀缓缓点头，不管陵卫是否留下了阮无痕，有梅傲雪这个表态也算够了：“今后倘若还发现有其他黑山贼众余孽……”
        “我们自然都是一刀杀了，绝不再让他们扰乱我水坛朝的安宁！世叔放心，东平陵卫全体将士乃捍卫朝廷的坚定柱石！”
        “好！有贤侄女镇守东平，叔叔深感如虎添翼，十分安心！哈哈，哈哈！”
        眼见六镇大将军开心，大伙都跟着凑趣一起大笑，“哈哈，哈哈”的爽朗笑声回荡在大厅里，气氛欢乐又和睦。
        谈妥正事，拓跋文刀告辞走人了，走的时候依然嚣张无比，敲锣打鼓好一通折腾，梅傲雪领着一众军官恭送六镇大将军直到陵署大院门外，双手互道珍重，殷勤道别，依依惜别。
        乐乐亦步亦趋地跟在梅傲雪身后，本来还是桩很轻松的活计，但是对面总有道阴森森的目光射来，让他很不舒服。
        道别的时候，趁着梅傲雪去应酬拓跋文刀的时机，申殊矛和易盲剑两位统领径直朝乐乐走来，二人打量乐乐两眼，目光里满是掩饰不住的轻蔑。
        易盲剑笑眯眯地拱手道：“这位陵卫兄弟请了，今日得蒙兄台金玉良言教诲，在下和申兄弟都是受益不浅。还盼阁下留下个字号，日后我们也有报答的机会。”
        赤裸裸的恫吓和挑衅吗？孟大爷岂是你们吓得倒的，梅傲雪和陵署的众位同僚在此，岂能弱了东陵卫的威风！
        乐乐巍然站立，朗声说：“好说，好说！某家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你们二人站稳听清，可别吓倒了：某乃靖杰陵署侯督察刘江湖是也！”
        易盲剑愣了下，申殊矛却是冷哼了一声。二人都没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陵卫竟然只是个侯督察，一个从九品小武官——你姥姥的，自己帐下的马夫说不定都比他阶级高啊！
        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这样的家伙折辱，申殊矛越发恼怒，脸色更阴沉了，像是暴雨前乌云密布的天空。
        易盲剑统领神色不变，笑眯眯道：“刘江湖刘侯督察吗？当真好气魄，我们兄弟记住了。”
        “哼哼，我刘江湖堂堂正正，怕得谁来！你们只管放马过来吧，有什么招，刘某人接了！记得，有什么事只管找我刘糨糊好了，莫要牵连了他人！”
        “呵呵，好气魄，好胆量，刘侯督察，兄弟多年没见过这么有种的人了，真是佩服！”易盲剑冷笑着，拱手：“告辞了。”
        两位统领转身，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懊恼。自己堂堂统领，统带一旅兵马，出去连靖杰知府都要恭敬的人物，居然要跟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傻子武官计较，真是失身份——但不计较又不成，这个小侯督察嚷嚷得这么大声，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还真当自己无能了。
        乐乐转过身来，忽然见到梅傲雪就站在自己身后，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的：“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的刘江湖侯督察——话说了，刘江湖有了你这个朋友还真够幸运的啊！”
        被对方听得清楚，乐乐毫无愧色：“大人明鉴，刘江湖阁下武艺高强，应付三五百魔族毫无问题，想必对付这样两个莽夫也没问题吧？我对他很有信心！”
        “嗯，”应付了拓跋文刀，梅傲雪的心情甚好：“我们就对刘侯督察拭目以待吧！”

孤云笑

不就是旁边那篇帝都皇朝么？
醉颜望月 发表于 2011-8-7 13:59

    看了一点了,时间不是很充足,回家再慢慢看

醉颜望月

看了一点了,时间不是很充足,回家再慢慢看
孤云笑 发表于 2011-8-9 08:56

    我印象中孤云笑朋友看文章一直很仔细，属于笔误找茬高手型的。沙老师的迷窟里就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