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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贴子最后由破红尘在 2006/11/03 05:39pm 第 7 次编辑]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纳兰性德·题记
一
娥胆初识天地一孤鸿的时候,他还是唐宋王朝里一个带兵打仗的年青军官,身材高挑,眉目俊朗,两只细长的眼睛里偶尔会流露出一丝忧郁,一丝思索,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胸怀天下,忧国忧民的人.
天地一孤鸿是娥胆的哥哥秋风传说手下的一员偏将,每次出征回来,秋风传说总是把手下的爱将们带回家里,大摆宴席,高谈阔论,通宵达旦,同来的还有叶秋霜,圣手,童话,闪电,少商等一干人.
"妹子,来客人了,备茶,"一踏进门,秋风传说就会吩咐娥胆.爽朗的语气里透着几分喜悦与期待.
娥胆知道大哥总是把人往家里领的原因,十八二十正当时,含苞欲放花一枝.十八岁的娥胆,就是那枝头上最美最灿烂的一朵.当哥的替她操心终身大事,是情理中之事.这个时候的娥胆,就会放下手里的书,看着陆续走进门来的人,羞涩地抿嘴一笑,张罗酒饭茶水去了.
酒桌上的男人,总免不了谈一些战场上的事,说到慷慨激昂处,把桌子拍得振天价响,豪气干云,吆喝谩叫,娥胆嫌吵,而且跟他们的话题总是格格不入,更受不了那几个未来大将军火辣辣的目光,于是就抱着一部书,跑到院子里的树荫下,坐在秋千上静静的看着.
"你在看什么书呢?"天地一孤鸿借口喝过量了,早早告退跟着走出花园,见状问道.
娥胆把书一合,封面向着天地一孤鸿.
天地一孤鸿把书接了过去:"<清诗别裁集>?你很喜欢纳兰性德的诗吗?"
娥胆点点头,"喜欢,我看他的诗词虽然有些句子写得很直白,但句句都是有感而发,词风清新自然，全无矫揉造作之痕,完全是真性情的流露,比一些无病呻吟的文人写得好多了."
"不错,"天地一孤鸿大加赞许,"纳兰性德是一个少年成名,注重真性情的人,他年方二十岁就科考应殿试，赐进士出身,选授一等侍卫,深得康熙喜爱,凡康熙出行，其必扈从,只可惜天妒英才,三十岁未到,就因病逝世.同时正因为他的注重真情,也使得他曲高和寡,知音寥寥,一生郁郁寡欢,最终抑郁成疾."
"啊哟!你知道的可真多哇,"娥胆惊呼,"我以为你只是四肢发达而已呢,没想到你脑细胞也不欠缺.那你能解释一下他的那首';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柬友';的意思吗?我最喜欢这首词,只是对于里面他要所表述的意思,琢磨不透."
"这还不是小事一桩?"天地一孤鸿侃侃而谈,"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从题目看，从词面看，这是一篇与心爱之人恩断意绝的绝交信，也是对于世间爱情沦陷的一曲绝唱！这是一般人读了此词后的第一印象,若把思绪停留在这表面,那就有侼于作者写作的初衷了.要理解这首词,首先得从他副标题的拟古决绝里去琢磨,所谓拟古,就是以汉代班婕妤被弃典故来引申.班婕妤为汉成帝后妃,被赵飞燕谗害,退居冷宫,后作<团扇歌>一阙,以秋扇之';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比喻女子被弃.所以有画扇一语.此词以女子的口吻控诉男子的薄情,从而表态与之决绝的意思,开句就说与意中人相处应当总像刚刚相识的时候,甜蜜,温馨,深情和快乐,而如今你却轻易地变了心，却反而说情人间就是容易变心的.就如唐明皇与杨玉环于七月七日夜，在骊山华清宫长生殿里盟誓，愿世世为夫妻,却最终经不住一次安史之乱，在马嵬坡前赐死与杨玉环.明皇此后于途中闻雨声.铃声而悲伤,遂作<雨霖铃>曲以寄哀思,只是繁华过尽,恩爱成了一句空话,怨也无从怨.还不如象一般人那样,还能过上比翼鸟、连理枝般的恩爱日子,但这始终不过是一个愿望罢了.纳兰性德作题为‘拟古决绝词柬友 ’,以女子的声口出之,其意是用男女间的爱情为喻,说明交友之道也应该始终如一,生死不渝.”
娥胆听得差点发呆,见天地一孤鸿正含笑看她,回过神来,粉脸绯红,含羞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孤鸿兄真乃博学也,请受小女子一拜,"言毕就要作势下拜.
天地一孤鸿连忙扶住她,"口舌之劳,何必言谢?彼此交流而已罢了,其实我在军旅之中,闲时也看看诗词的,有空我们再切磋切磋."
娥胆拍手欢笑,"正好正好,我们正可以西窗秉烛,红袖添香夜读书了."
"红袖添香?"天地一孤鸿心里乐开了花,红袖表示红颜知己,红袖添香就是与意中人在一读书,为油灯添加香油的意思.他仰慕娥胆已久,此翻出言试探,就赢得了她的芳心,他比那几个还在客厅里喝酒的饿狼迈先了一步,实在可喜.
娥胆会过意来,粉脸立马红到了耳背,她含情脉脉地看了天地一孤鸿一眼,娇笑着跑了.
二
天地一孤鸿与娥胆相爱了.
叶秋霜很不以为然,他私下跟秋风传说说,天地一孤鸿是一个志向远大,心怀天下的人,以他的天赋与智慧,将来的成就是不可估量的,人生的变动也是不可预知的,不应该这么早就把娥胆妹妹的终身幸福与他变化莫测的前途挂上钩.
秋风传说才管不了那么多呢,妹妹有了意中人,而且这个意中人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爱将,人品正直,行为磊落,胸怀坦荡,抱负远大,人说生子当如孙仲谋,择婿也当选天地一孤鸿矣.最重要一点是,妹妹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他这个当哥的也就算了却一桩心愿了.
天地一孤鸿和娥胆当然不知道叶公子跟秋风传说的心理,爱了就是爱了,以后的事谁能预知呢?而且他们正爱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娥胆很聪慧调皮,老是出其不意的就出个题目来考天地一孤鸿的急智与文学功底.
她在一张纸上随手画了几个圈,让天地一孤鸿猜一首诗.
"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 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我密密加圈,你须密密知侬意.单圈儿是我,双圈儿是你.整圈儿是团圆,破圈儿是别离. 还有那说不尽的相思, 把一路圈儿圈到底."天地一孤鸿沉吟片刻,说出了答案.
"回答正确,本姑娘有赏!"娥胆鼓掌欢呼,目光里满是钦佩和赞慕.
"莫口惠而实不至,嘿嘿,"天地一孤鸿满脸坏笑,"能不能来点实惠的?"
"少来,你一天要亲人家多少次啊?亲得人家的脸都过敏了,"娥胆双手捂脸,羞答答地低下了头.
"哈哈,亲你千遍也不厌倦,亲你的感觉象蜜甜,"天地一孤鸿把娥胆搂进怀里,在她的脸上狠狠地香了一口.娥胆大呼非礼,举起粉拳作势要打他,两个人象两只蝴蝶般满园子追逐,调笑声在园子里激荡回旋.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听着墙里面两情相悦的欢笑声,暗恋着娥胆的叶秋霜,心里刀割一般的疼.本来获得娥胆青睐的机会,对他们几个人来说都是均等的,只是天地一孤鸿捷足先登了,而他却为此饱受相思的煎熬,人比人,气死人,就好比做同一件事,有的人定下了目标,就全力以赴的去实施,有的人却因犹豫不决,把机会白白放过了,这就是成功者与失败者之间的差别.在追求娥胆这件事情上,叶公子无疑属于后者.
娥胆,只要你还没有走进大鸟的洞房,我就不会对你轻言放弃!叶秋霜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三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西北大地狼烟又起,塞外的胡寇与甘宁总督缺月挂疏桐勾结,起兵数十万,投鞭断流,渡过黄河,象飓风般席卷西北各地,剑指长江岸边的唐宋大地.
男儿立志出乡关,不灭胡寇誓不还.天地一孤鸿被封为平寇大元帅,登台拜将,沙场点兵,率军出征了.
出征前夜,在天地一孤鸿的怀里,娥胆哭成了个泪人儿.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要你毛发无损的回来见我,"娥胆哭哭啼啼地吩咐.
"一定一定,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再说几个西北毛贼,与我百万精兵交手,岂不是螳螂挡车,自取灭亡嘛,"天地一孤鸿婉言相劝.
"你一定要一个礼拜给我写一封信,汇报你的情况,"娥胆又下了第二道命令.
"一定一定,我一定每个礼拜给你写一封信,"天地一孤鸿心里既愁又笑,真是小女子心理,朝廷还知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呢,行军打仗,风险莫测,那里还有闲心思顾及儿女之情?
"你一定不能在外沾花惹草,否则我不依你,"娥胆又下了第三道命令.这三道命令对于天地一孤鸿来说,有如当今三个代表般深合民心.
天地一孤鸿出征了,带着几分牵挂,几分激动,几分向往,从来一将功成万骨枯,男子汉的功业,是建立在疆场上的.
叶秋霜是负责后勤的军需官,不需要亲自上前线冲杀的,只是负责把军需往前线调拨,把最新战况向朝廷通报就行了,往来于后方与前线之间,使得他又兼任了天地一孤鸿与娥胆之间的信使,这是一个泡在甜蜜与苦恼里的苦差,送信时他可以趁机见到意中人一面,跟她言笑焉焉的说几句话,但见到娥胆接到信时那份喜悦的神情,他的心里又增加了几丝苦恼.帮自己的情敌把信送给自己的心上人,看着他们分享着快乐,而自己却独自品尝着苦恼,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个折磨.
第一个礼拜,信准时接到,第二个礼拜,信还是准时接到,第三个礼拜也能如此,间或还能稍带上一束战场上的野花.但是到了后来,信就少了,十天半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才能接到一封,而且内容以没有过去的火辣亲热,只是寥寥几句话,我很好,勿念.
娥胆的眼睛又哭得红肿了,她拉着送信的叶公子的手,问战事到底怎么样了?孤鸿他在前方还好吗?叶公子以这是军事机密,不宜透露为由,拒绝回答.只是以同情和怜惜的眼光看着娥胆,为她的痴情叹着气.
薄雾浓云愁永昼,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最能折磨人的就是对结果一无所知的等待,娥胆在那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来信和等待里,熬得朱颜憔悴,消瘦枯残.就如一朵在秋风里独守枝头的花,随时有凋零的可能.
直到有一天,叶公子给他送来了一封信,打开信一看,里面只有一块白色的衣襟,衣襟上是一块鲜红的血迹.这块鲜红的血迹,就象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把娥胆最后的希望烧成了灰烬,她眼前一黑,昏倒在叶秋霜的怀里.
醒来时,她已躺在了医院的床上,叶秋霜正坐在她的身边,一脸关切,满怀疼爱.
"你怎么这么傻?"叶秋霜伸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痕,心疼地责备.
娥胆幽幽叹了口气,眼里又盈满了泪了,她傻吗?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爱一个人,为他憔悴为他受苦,也是应该的,只是,现在,她的爱已成空了.比翼连枝当日愿,一个多么美好而又无法企及的愿望啊.
叶秋霜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她心里震颤,思索良久."有时候,爱一个人,不一定就要拥有他,最适合你的人,就是那个最爱你的人."
出院后,她决定,叶公子,就是那个最适合她的人.
四
时间过去了一个月又一个月,花儿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天地一孤鸿终于班师回朝了.
在这一年多的征战中,他经过了九死一生,历尽了千辛万苦,终于把胡寇平定下来,并把疆土拓展到了白山黑水之滨,大唐的疆域,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宽广,大唐的声威,从来没有现在这样隆盛,只是,他心里有着一丝丝的内疚,那就是在这一年多时间里,他冷落了娥胆,一个为他牵肠挂肚,在他的梦里曾辗转出现过的情人.
把一切事务安顿好,他就迫不及待地往娥胆家里跑.他要给她一个惊喜,他要马上告诉她,他要娶她.
园子还是那个园子,花花草草依然是那样的亲切.已退休了的秋风传说见到他,惊喜中又隐现一丝担忧.
"娥胆妹妹呢?"来不及寒喧,天地一孤鸿就问.
"她...她很好,"秋风传说不敢正视他的目光,说话吞吞吐吐.
"她在那里?我要见她,"天地一孤鸿没有留意秋风传说的神情,仍在迫切的追问.
始终是要面对的,又何必犹豫不决?秋风传说鼓了鼓勇气,"娥胆已成亲了."
"什么?"天地一孤鸿如闻晴天霹雳,
"她已经跟叶公子成亲了,"秋风传说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天地一孤鸿只觉一阵眩晕,险些瘫软在地.
"这个...一言难尽,你不如去当面问她一问吧,"看着天地一孤鸿悲痛欲绝的神情,秋风传说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难过.
叶秋霜府.
天地一孤鸿与娥胆,相对无语,唯有泪千行.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道,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就是唯一能够支撑我坚持下去的动力啊,"天地一孤鸿强忍着心里的伤痛,带着责备的口气问.
娥胆只是掩面痛哭,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是她的错吗?她又错在哪里?
"到底为什么?"天地一孤鸿又追问了一句,他也不知道他错在哪里,冥冥中他只觉得,可能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从来硬汉少柔情,或许,对于一个辗战沙场,马革裹尸的将领来说,沉缅于儿女情长中是不合适的.
娥胆拿出了他最后的那封信,一块衣襟,上面是一团鲜红的血痕.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这不是割袍断义,"天地一孤鸿恍然大悟,后悔不已,"我给你这封信,就是要向你表示,我的心里只有你,我甘愿为你抛头颅,洒热血,当时我正在打扫战场,叶公子问我有什么要带给你的,我就把这幅衣襟割下来,让他给你带回去,你怎么就理解错误了呢?"
娥胆听着,呆了一呆,哭得更大声了,多少悔恨,多少痛楚,尽在哭声中.
天地一孤鸿转身走出了叶府,他的思绪一片茫然,初相识时,娥胆吟诗的声音又在他耳边隐隐响起,那样的清晰,那样的令人回味: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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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大雁从天上飞了过去,飞得很高,飞得很孤单.............
[color=#990000]-=-=-=-=- 以下内容由 破红尘 在 2006年10月18日 07:38pm 时添加 -=-=-=-=-
本帖只是助兴，不参加评比,内容纯属虚构,孤妄灌之，汝妄看之，有关帖内涉及的ＩＤ，纯属灌水需要，还请海涵则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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