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猫儿

风马驴

    昨天傍晚在回家的路口，看见一只被撞死的猫，心中恻然。我想这一定是悠悠的兄弟，它白脖颈上有一弯黑色的月牙，还有嘴唇上那深深的豁口。侧着身，四肢交叉散落着，闭着眼，却看得见脸上痛苦的表情，我想它一定是挣扎了许久，才渐渐放弃了最后一口气。因为看不到血迹，它一定是五脏挪了位了。路人们顶多望一眼，又匆匆而去，没谁会去诅咒那肇事的司机，更没人会去怜悯这渺小脆弱的生灵。不知道是人们的心灵已经麻木了，还是这城市的猫太多了。喔，也许真的是多了一些。
    猴年马月，这夜晚的歌唱会是越来越频繁了。特别是春夏交替之季，万物发情之时。起初也不觉甚，只是好梦常被吵醒，我说谁家的娃这么闹心，谁家的妈这么没奶。但总不能跟BABY去计较多少，毕竟俺小时候也是没奶哭过来的，至今还是这么瘦巴巴。但后来越听越不是味，这哭声跟牛皮糖似的，一声比一声粘，而且好象还有和声喔，又不是唱诗班，谁家的胎教这么出色。然后再细细听去，拷，总算明白过来，野猫叫春呢！
    老妈说最近这一带的野猫是越来越多了，象阳台对面柴火间顶的平台上就有一窝。与那里紧邻的檐角瓦棚下真是生儿育女的好地方，时常可以看到它们探出头来喵喵叫。这一带平房多，老鼠也多，垃圾也不少，不愁吃不饱。虽然挺烦挺吵，但还没有野猫入室打劫的事发生，因此人与猫还算相安无事。
    一些天后，我往常一般下班。刚开门，四个年头的女儿就高兴地扑过来大喊，爸爸，爸爸，猫，猫，快来看。她拉着我手来到阳台上，你看，你看，它就在那里。阳台一端堆着很多杂物，我可以听到细微的叫声。女儿叫唤了许久，终于看到一堆纸盒里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喵——，它看了一眼又躲了进去。
    女儿可是很兴奋，她难得有这会动会叫的玩具。爸妈很痛惜这个宝贝孙女，总不让她同院子里那些调皮的男孩子一起玩，不是怕摔了就是怕被打了。于是她很是无聊，常常一个人呆在阳台上看蚂蚁搬食物。我也尽量打一些苍蝇，蟑螂的扔给她去逗蚂蚁。其实老爸年轻的时候也很喜欢养狗啊猫的，但是婚后母亲一力反对，以致于我和弟弟童年的许多乐趣都被剥夺了。但是看到孙女这么喜欢，也就管不了这么多，恰好对面的小野猫贪玩跑了出来，就顺手逮了回来。
    毕竟是野猫，这么小敌意还是很浓的。好心去喂，老是呲牙裂嘴的，不过还是恐惧多于威吓。我就和女儿把一些小碎肉扔在那里，就躲进客厅里从窗户上偷偷去望。过了好一会，大概它是真的饿了，小心翼翼探着身子轻轻一步一步谨慎地四处望望才出来吃东西。慌不矢地边嚼还边望，好象随时都有什么怪物要跑出来噬它。我想这是它生存的本能，它远祖在大自然中艰难求生的危机意识还完整地保留了下来。我们常说一个人食量小就说他是只猫，果然它只吃了几小块就感觉饱了，两只爪子粘着口水就洗了个脸。呵呵呵，我笑着对女儿说，这不是小语吗？猫洗脸。女儿虽小，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轻轻打了一下我，哼，我不理你了，就跑一边去了。很奇怪女儿也有这个习惯，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也会用手粘着口水往脸上一抹，搞得鼻涕和头发都粘在脸上变成一块硬壳。问过中医说是火气旺，让我们少给她吃牛奶，但我们谁都拧不过她，不给就满地打滚。
    小猫吃饱了，感觉还是不属于这里。它轻轻地呼唤着对面的母亲和兄弟，喵——喵——，始终没有回答，它象是在哭又象在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的屋檐上一闪，跳出一只同样是白色的小猫，只是脖子上多了一块黑色月牙。它也轻轻地回应了几声，似乎要慢慢走过来。然而一转眼它就看见了玻璃后的我，一惊，再看看阳台上的围栏，转身就跳走了，消失在远处的檐角。小猫仍是凄惨地叫着，一直到晚上天黑，自始至终，老猫都没有出现。我于是明白了什么，老猫再也不会回来了，它和它的兄弟应该独立生活了。
    这一晚不知怎么过去的。第二天我再下班的时候，老爸和女儿站在阳台的另一端远远看着。也许是觉得我们一家人还挺和气，小猫已经敢在人眼前吃东西了，只是还得保持相当一定距离。女儿若是高兴起来声音大了，它还是会滋溜一下躲进去了，一会儿再探探头，听到没人声又慢慢踱出来。说实话我也不愿意女儿跟它零接触，猫的爪子很尖利，容易抓伤人。因为我小时候就上过当，印象很深刻。所以一直以来我是喜欢狗而不是猫，狗很容易亲近，猫再熟也会拒人三分的。
    那会儿已经是秋末了，夜晚室外的温度蛮低的，而我家的阳台是露天的。老爸打开一个鞋盒，垫了些碎绵和刨花，再在盖子上打了几个透气孔，就摆在阳台一角。它很聪明，但还是有防备之心，轻轻用爪子碰了碰，盒盖一下子盖了下来，又吓了一跳跑开了。试了几次都不行，它还是不能暖暖地呆在里面睡觉。于是老爸不管许多，一把逮着它的颈襄皮扔了进去，合上盖子。过一会它探出头来喵喵叫两声，大概是觉得蛮舒适的吧。这一晚安静了许多，但是偶而还是能听见它呼唤母亲的丝丝叫声————
    第三天回家，这小猫已经能满阳台跑了，可是女儿还是逮它不着。当然她爷爷奶奶也总是喝斥她别抓，有细菌，当心它咬你。她总是恋恋不舍望望它，趁大人不注意又去触弄一番，小孩子心性如此，想当年我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那时候大人哪有这闲功夫来管你。我们不照样健健康康长大，也没真的听说谁得了狂犬病呜乎哀哉了。但又有啥办法呢，全家就围着这一个宝，总不能就让这一个宝贝去自然淘汰吧。
    晚上的时候大家坐在堂前看电视，女儿的心思不在这里。平常总是她一个人霸着少儿频道，难得这两天她去逗猫。出去，进来，出去，进来，我们再说她多少遍也闲不住。好不容易她妈妈发火了，说要把小猫送走，才眼泪汪汪地挨到我身边来。妈妈坏，妈妈坏，我是从来不会凶她的。
    阳台门没拉紧，不知是觉得太孤单还是真的很冷，小猫挤着门缝就钻了进来，一路摇摇摆摆走来，一点都不委琐，昂着头，一只骄傲的小猫。它望望我们每一个人，觉得这里有生气多了，就冲我们的的脚扑腾起来。女儿乐得哈哈笑，跟着它满屋子钻，凳倒，椅倒，钻桌子，爬茶几，大家直摇头。我说，得，现在它算是我们家的一员了，给它取个名吧。好啊好啊，女儿直嚷嚷。恰好那天电视里放菜桌盐主演的《我的老婆未满十八岁》，大家都叫她YOYO，我说这名挺好，这猫跟她一样又皮又闹，就叫悠悠吧，歌声悠扬的悠，我希望它以后变文静一些，不然家里的锅碗瓢盆可要遭殃了，天那，还有我老婆大人的花瓶和高档香水。
    悠悠，悠悠，女儿嚷着跟这猫折腾了一晚上，累了，她一会儿趴在我身上睡着了。悠悠呢，也倦了，摇摇晃晃走到我脚边。它想靠着睡，但地面上瓷砖太凉了，硬梆梆也不舒服。它就闭着眼睛爬上了我的鞋，爬到我的裤宠里，这里面暖和多了，居然就呼的呼的睡着了。我真的不敢动，手上抱着一个，脚上还揣着一个。一个是一个心中的宝。
    当晚心想，明天得给它洗洗了，总不成老拒绝女儿喜欢它。
    然而许多事情总不在人的意想之中那么如意。第四天回家，还没开门就听见女儿在嘤嘤地哭。看见我就抽咽着说，悠悠没有了。我说怎么了，早上还不是好好地吗？我以为悠悠出了什么事故，心中一惊，女儿小小看纪看到死亡那可是个打击。细问之下却不是，只不过是玩闹的时候没关好房门，悠悠一溜烟就跑了。我安慰她，悠悠是想妈妈了，说不定明早它就回来了。好说歹说，她才止住了眼泪，但总是问我它什么时候回来，一直到临睡前仍念念不忘。
    大概前些天悠悠是饿得没力气才给逮着的，如今它活蹦乱跳的连个影都看不到的了。当然，我也暗暗期望它还能念着这里的好，毕竟这里不愁吃住，不过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很渺茫的。它在这家里仅仅住了三天而已，它向往的还是自由，外面的世界才精彩。它的母亲，它的兄弟，还有别的小伙伴，花间、蝴蝶，可爱的老鼠，这一切总比我这个所谓温暖的家惬意。
    此后的一些日子，时常也能见着它。在初冬的夏阳里，悠悠和它的兄弟在对面的平台上嬉耍打闹，我和女儿把一些饭后的碎骨肉扔过去。悠悠应该还认得我们，它总是不客气地一个人大嚼起来，好象这应该就是它的。它的兄弟却跳得老远，虎视眈眈地望着我们。时间一长，它觉得没啥问题，也跟悠悠抢了起来。然后两只猫就满屋瓦地打闹，追逐。女儿这时候就替悠悠呐喊，咬它咬它，坏蛋猫。我不禁啼笑皆非，它们是兄弟俩，有啥好与坏的。要真有个小弟弟同女儿抢东西吃，一准也得列为坏蛋一流，但女儿不管这些，只管她心目中的好与坏，其实也就是三天的老相识吧。
    悠悠越来越壮越敏捷了，它总是攀着树走过来跳到阳台上，偷吃一些垃圾畚斗的剩饭菜。但就是不与我们见面。第二天早晨起来阳台上总是一片狼籍。没办法，从此后只好把垃圾装袋放在厨房里，第二天去扔了。再往后一些日子它就象失踪一样，它的兄弟也不见了。天气越来越冷，对面的平台和屋檐都结着冰凌，女儿这么小都变得忧郁起来，我只得骗她说猫去冬眠了，来年春暖花开它还会回来的。
    直到四月的一天，女儿高兴得同我说，她看见悠悠了。果然，它和它的兄弟又在对面踱着，如果不是看见它兄弟那弯黑色的月牙，我还真认不出它了，它高大了许多，已经是一只成年猫了，毛皮都是油光闪亮的。一眨眼的功夫，悠悠钻进墙角的裂缝中，逮出一只吱吱叫的老鼠，它兄弟也跑过来抢着吃。两只猫声音越来越大，真的打了起来。它兄弟一口扯住了悠悠的耳朵，悠悠也毫不客气地咬住它兄弟的嘴唇，两只猫撕心裂肺地叫嚷着，撕扯了半天，只听得悠悠嗷得一声长叫，滴着血逃走了。它兄弟心满意足地独自一个人享用这只并不大并不值得争抢的老鼠，我看见血从它的嘴唇边滴滴落了下来，而它是很得意地边吃边哼哼。一边的地上，我看见了悠悠的半拉耳朵。女儿好象惊歹了，没想到今年的第一次邂逅居然是这种结果。
    一山不容二虎，一处也不容二猫的，这是大自然竞争的法则，但我心仍不是滋味。我所经历的人和事，似乎最终也是这种结局，但却没有这般直接，这般血淋淋的给人震撼。因为我们都还有一张虚假的面皮。
    那之后就再也没看到过悠悠，我想它是去开僻自己的天地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悠悠并不瘦弱，我不担心它活不下去，只是这里它的兄弟更强悍罢了。时间一长，女儿也逐渐淡忘了。但我想那血淋淋的场面终生会影响她的成长。
    悠悠，那只白猫，它那长着黑色月牙的兄弟被车撞死了，就在院子外面的路口上。我用平淡的口吻告诉女儿猫的死讯。她楞了楞，然后轻轻地问我，那悠悠，它，它还会回来吗？我不敢给女儿一个确切的答复，你猜呢？
榜文：悬赏猫儿悠悠一只，雄性，缺半拉耳朵。双目炯炯，全身纯白无杂毛。有捕得者速送灌水办风马驴处，赏黑牛夹心饼干一块半（自然破碎，非齿力损伤，无唾液，非过期伪劣假冒食品）。

                  本文故事，真实可靠
                  如有雷同，纯属捏造

小楼蠢鱼

这楼主是谁捏，纳闷中。

悠悠猫儿

不管咋地，先回复一个，俺还没自己写自己呢，你却喧宾夺主，不会又道士？！

浮生情缘

可能是小鱼，也可能是道士，也可能是俺，但是，这个可能很小

梅儿

有四个孩子，。真能生挖~嘎嘎

悠悠猫儿

这..........本来的千千结没打开，现在又来新的千千结，晕死

没毛的凤凰

猫姐，他诅咒你。/。。。

小楼蠢鱼

这作者疑似楼上马甲。

风马驴

大家不用瞎猜,本人即本人.这论坛不一定非得要熟客才来的.不过也不能算是生人,其实02年就注册,估计都算得上是版主们的老前辈了.以前叫风之友,但后来不知怎的就上不了了,你们可以搜索到一点我的文章,都是瞎瓣的一些东东.去年新注册的这号.不过生性不怎么爱发贴,只是偶而来看看,看看有什么奇人奇文罢了.不过感觉现在笔力越来越差了,没有什么新的事与物可想,自娱自乐罢了.

漫山的落叶

哈哈哈,有意思...灌水就灌版主...

悠悠猫儿

下面引用由没毛的凤凰在 2008/09/03 17:32 发表的内容：
猫姐，他诅咒你。/。。。

没毛，有人诅咒总比没人诅咒的好，这是真理，俺也喜欢
这不，水坛活起来了～～～
俺还想自己写一篇呢，有时候还真不该迷惑人

悠悠猫儿

下面引用由风马驴在 2008/09/03 19:50 发表的内容：
大家不用瞎猜,本人即本人.这论坛不一定非得要熟客才来的.不过也不能算是生人,其实02年就注册,估计都算得上是版主们的老前辈了.以前叫风之友,但后来不知怎的就上不了了,你们可以搜索到一点我的文章,都是瞎瓣的一　...

欢迎你继续写，真的，喜欢：）

小令子

下面引用由风马驴在 2008/09/03 19:50 发表的内容：
大家不用瞎猜,本人即本人.这论坛不一定非得要熟客才来的.不过也不能算是生人,其实02年就注册,估计都算得上是版主们的老前辈了.以前叫风之友,但后来不知怎的就上不了了,你们可以搜索到一点我的文章,都是瞎瓣的一　...

风哥好功力，胜过风际中多矣．

清虚道德真君

我来解密吧：楼主就是我。
唉，从此以后，终于摆脱众人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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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儿

风马驴蛮对称的，咳咳

珊瑚蟾蜍

下面引用由悠悠猫儿在 2008/09/03 16:31 发表的内容：
不管咋地，先回复一个，俺还没自己写自己呢，你却喧宾夺主，不会又道士？！

回一个回一个，跟在板猪后面混帖，不算违法吧，

悠悠猫儿

下面引用由珊瑚蟾蜍在 2008/09/04 14:14 发表的内容：
回一个回一个，跟在板猪后面混帖，不算违法吧，

看见西南的大斑竹......
你能常来，猫求之不得，嘿嘿

小楼蠢鱼

下面引用由清虚道德真君在 2008/09/04 10:27 发表的内容：
我来解密吧：楼主就是我。
唉，从此以后，终于摆脱众人纠缠。

骗鬼。

悠悠猫儿

下面引用由小楼蠢鱼在 2008/09/04 18:29 发表的内容：
骗鬼。

骗鱼.................

风马驴

不管是骗鬼还是骗鱼，有人来冒充也是挺幸福的。但是冒充我的经济价值太低，见议道士去假扮那只华南虎，然后我一郎头把你敲昏了再拍个裸照，这样就可以顺利地得到一百万的新闻奖，当然，我很大方的，分你五十大毛也是很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