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开落无异小说集

开落无异

         1  新绿
     我叫新绿。
   
     因为我出生在春天。父亲说。
     新嫩的绿色会给人一种温暖和希望。父亲说。
     新蓝，美丽而单纯的孩子，一生与我相伴的人。当我的生命里只剩下她的时候，就决定一生都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倾尽所能地。
     24岁那年，我见到了她带回来的男友——成安。她大四的学长，23岁，英俊而带着书卷气，有一份成熟的笑容。和她是不同的。她天真无邪，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阳光下蓝天般的感觉，清朗美好而不显颓郁。她一直说个不停，而我，只是喝酒。当褐色的液体冰冷地流进体内的时候，我感到它们是那样的孤寂，孤寂地在我的五脏流转，寻找安生。
     新蓝去了洗手间。
     我直直地逼视着他，寂静地。他也静静地看着我，毫无伪惧的。
     ——你爱她吗？直接而残酷。
     ——爱！简单而决绝。
     ——可以一生？
     ——我会尽力。
     我开始笑，没心没肺地笑。然后开始干杯，喝酒，直到她把他送走。
     我在脏乱而疯狂的酒吧唱歌，唱一些流俗的歌曲。不论如何，只要能挣钱供她的生活学习，我都愿意做。每晚在那些昏暗而迷乱的气氛中，闭上眼睛撕叫着，感受自己沉沦的心态。
     在昏黄又强烈的光线中，我经常看到他们，声音慌悸而幽远：
     ——你要离开我，我只能死。我要用死来牵住你。
     ——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女儿，我要拯救你。
     随后是血，是尸体，还有窒息的空气和泪水。
     走下舞台，身后的人依然撕叫着，喧嚣着，好象没有烦恼。
     在化装间卸下艳丽的装束，穿回粗布的牛崽裤和残旧的上衣，头发松散地绑在脑后，慵懒的运动鞋替代了配合灯光舞台的高跟鞋。一刻也不停留地朝家里赶去。
     在夜里总不敢开灯，怕惊醒了梦儿正香的人儿。走近床边借着窗外的月光分辨着那张甜真的脸，心里有一种安定。像对月光发誓般的细语：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新蓝上大二，脑子里尽是对生活和爱情的美好幻想和信念，懂得心疼我，要外出打工挣自己的学费。我不让，也从不在她的面前显出颓郁的神情。我要让她简单而美好地生活，因为她什么也不知道。
     我决定去找他。成安。
     因为我知道，他有浓郁的眉毛，成熟的笑容，里面有沧桑和感知。他和她是不同的，他不应该是她的。
     我经常把他约在酒吧里，把他的那一身书卷气浸泡在这些慌乱而迷醉的气氛中。让他听我唱歌，让他看我的颓郁，我的沉堕，我的孤寂，以及我的泪水。
     而这一切她都不知道，依然幸福而单纯地生活。
     在一次他送我回到门口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神有怜惜和痛楚。
  
     如果我没有认识你就好了，新绿，你的生活让我心痛。抑郁的声音震撼人心。现在该怎么办好？
     不要问，你只要记住我！随后迅速地朝他的嘴唇咬下去，用力地咬着，直到温热的血从嘴角流出，有浓重的血腥味。
  
     血！血！不停地流着，从爸爸的皮肉模糊的手腕上一直流个不停，好像那是一个不死的源泉，永远不死地流着。
     而在刚刚，他还在为我唱着“生日快乐”，我5岁的生日。妈妈怀里抱着1岁的新蓝，笑容里有一点酸楚的东西。
     当我们在洗手间发现父亲的时候，满地流动的血，新艳刺眼。他用游丝样的声音对母亲说：你要离开我，我只能死，我要用死来牵住你。
     送往医院的途中，因失血过多而死去。

     温热的血从我的嘴角流出，孤寂的，荒凉的，心悸的。我从睡梦中惊出一身冷汗，涔涔流过额际，像冰冷的血在奔！
     “姐姐，你怎么了？”妹妹惊惧而担忧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做噩梦。抱着她甜真的脸，只觉得安心。
     12月的寒冬，骨头被冻的咯咯做响，独自走在黑暗而潮湿的街道上，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让心更加的寂静，几近于悸灭。但是，只要生活的节奏依然响着，只要新蓝依然对我笑，我还得继续着脏乱而沉迷的生活，救赎着坠沦的灵魂。

     ——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女儿，我要拯救你。母亲慌悸而幽怨的声音时常在梦中响起。
     我18岁时，母亲找我做了一次成人的对话。
     ——我要嫁人了，带走新蓝。
     ——你已经是大人了，自己应该懂得照顾自己。
     ——新绿，你有时候看我的眼神让我恐惧，自从那件事之后你就再也不像个孩子了，如果我在和你呆在一起，我会疯掉。
     ——新绿，请原谅我，我真的不能在这样看着你了。
     我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空气一片沉寂。
     后来我没带任何情绪地说，已经决定了吗？
     是的，过两天就过去。
     那好，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那天你叫那个人来，我们三人一起庆祝，不用通知新蓝，让她在学校好好念书，以后我和你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母亲惊惧而疑惑的表情，可是，从那以后，你就再也不过生日了，今儿怎么？
     总之别问，这个是我对你的最后一个要求。坚决而不容拒绝。
     1月1日，那个人欢喜地买来蛋糕，放在母亲精心制作的菜肴中间。在烛光中传来了他们的“生日快乐”歌，烛泪滴落，一滴，两滴，像血，又不是血。随后是许愿，吹烛，切蛋糕。
      我捧着一块蛋糕，神情木然地递给他。自是欢喜，接过一口一口地吃着，我寂静地望着他，寂静地，可以听到生命的钟摆在摆动着。
     之后，警察把母亲带走了，她甘愿替了我的罪，死刑。
     在我最后一次探监的时候，问她为什么。母亲哀怨而忧伤的声音里有泪。
     ——我爱他，他死了我也不想活。
     ——你不像个孩子，你看我的眼神有时候让我恐惧。
     ——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女儿，我要拯救你。
     她被带离的时候，转身对我说：好好爱新蓝，她是你唯一的慰藉。
     那年高二，后来辍学。
     一直展转于各种行业，为了新蓝 。
  
     从那晚带血腥的分别之后，我没有再去找他，因为我知道，他会来找我的。
  
     星期天的晚上，他像往常一样来到酒吧等着我，依旧送我回家。我们走在潮湿的寒风中听着各自的脚步声，一路无语。
     新绿，我要和新蓝分手，我想你知道原因。他打破沉默。好象浩瀚寂静的夜空中突然划过流星般的伤痕。
     我开始笑，没心没肺地笑。
     他扳过我的肩头用力摇着，恼怒地吼道：不许笑！又似带着伤。
     我不再笑，寂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有一抹蓝色。
     哦！他无力似的垂下双手。你看我的眼神有时候让我恐惧，新绿，但又能让我心痛。
     星期二，当我从酒吧回到家的时候，感觉到黑夜在哭泣的声音。我惊疑地开了灯，看到新蓝扒在床上，已然一个泪人。
     我把她抱在怀里，我知道，在我的怀里，她可以找到慰藉，而也只有在这里，她会终身安全而幸福，倾我所能地。
     新蓝，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爱情里除了背叛，就是伤害。
     轻轻地抚摩着她的绣发，感到安心。
     星期三，他来找我，告诉我他爱我，但我只冷冷地告诉他，我是个不相信爱情的人，请他离开。
     后来，他还是来酒吧，还是送我回家，还是对我说，会等我。而我，只是一贯的态度，但很喜欢他眼里的那抹蓝色。
     12月24号，我们依然一路踏着孤寂的风走回家，然后是门口新蓝惊惧而疑惑的眼神。我的骨头开始颤抖，剧烈地。我无力地伸出手去抓，风从指缝流出。
     新蓝失踪了两天。在这两天里，我发疯般地找寻找，不吃不喝地走在大街小巷，失魂落魄，完全失去了一贯的冷静与无心。连续两天莫名的不去酒吧，恼怒无情的老板把我赶了出来，我又失去了生活的来源，又要从新寻找食物。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要新蓝回来就好，什么我都可以不要，只要你，新蓝。
     饥寒交迫终于使我病倒了，身体软弱无力地躺在床上，心里却清楚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27日。
     新蓝全身邋遢而颓郁地走进来，我在模糊中醒来，看到她的样子，心痛而绝望。那个阳光般的孩子已经消失。
     我试着做一些解析，可是，她没有让我解析，只幽幽地说，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姐。然后开始流泪，哭诉。可是，我真的好爱他呀，我离不开他，也相信他不会离开我。为什么是你，姐姐。
     我伸出手，想替她擦去眼泪。她一摔头，奔进洗手间，撕裂的哭声刺进我的心脏。但我没有后悔。
     28日。
     我主动约了成安。他显得憔悴，忧郁。望着我的眼神带着痛楚。眼睛里有我喜欢的一抹蓝色。
     你瘦了很多。他的声音完整而沉郁。
     我冷笑一下，对他说，以后不要再找我，新蓝才是我决定一生相伴的人。
     我可以感觉的到，但我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接近我？声音绝望而带着伤痕。
     因为你不可能爱她一辈子，你和她是不同的，我更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她。她是我的。
     你又怎么知道我会爱上你？有点恼怒。
     我开始笑，没心没肺地笑，眼角渗出泪珠。
     破碎的东西总能让人产生心痛，产生留恋。破碎的人亦如此。
     走出咖啡馆回到家，已是黄昏时分。打开门，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直觉推着我扑向洗手间。一地流动的血，新艳刺眼。手中捏着一张照片。

     29日。
     我平静而木然地告诉他，新蓝死了，死时手里捏着你的照片。
     惊惧而痛楚的脸在眼前放大，随即，泪珠滴落，晶莹而剔透，亦带着一抹蓝色。
     点燃一支烟，望着飘渺的烟雾在空中回旋，自顾地说着。5岁时，父亲为我唱完生日快乐歌，就用自杀的方式留住即将远去的母亲。18岁末，在蛋糕里放了毒药，母亲即将下嫁的男人死了，我等于间接杀了她，但是，我却留住了新蓝，我的生命。
     30日，成安留给我一封遗书，纸上沾着血和泪。
     新绿，直到现在我依然爱着你，是那样的强烈而伤。你已破碎，我亦只有跟着你碎。但你的孤寂和自私让我成了一个罪人。如果我知道新蓝对我用情如此的深，我是不会离开她的，我辜负了她。但是，我依然不忍怪你，你的残美的灵魂总是让我心痛。我遗憾的是，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一滴，两滴，眼泪模糊了字迹，渐渐地，遗书被泪水烧溶于掌心中，糜烂的纸糊像一道伤口。
     我爱过，你是唯一说心痛我的人，眼里有我喜欢的一抹蓝色，亦是伤。
     但你永远也不会再知道。
     1月1日，我25岁。
     我用父亲的剔须刀划开了我的手腕，血静静地流着。意识开始模糊。于是我看到了许多张熟悉的面孔，许多慌悸而幽怨的声音。
     ——新嫩的绿色能给人一种温暖和希望。父亲慈爱的脸。
     ——我要用死来牵住你。父亲哀怨而苍白的脸。
     ——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女儿，我要拯救你。母亲美丽而绝望的脸。
     ——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姐。新蓝单纯而甜真的脸。
     ——你的生活让我心痛。成安，带着蓝色的沉郁。
     眼皮渐渐地沉重了，我听到了空中传来的许多拍手欢唱的声音：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屋外一片欢喜，新的一年，新的气象。
     今年的春天，会开出一片新嫩的绿色，是温暖和希

开落无异

               2   死亡边缘
    他们相识了，在虚幻的世界。代表他们的，只是两个自定的名字。
    紫虚依然每晚坐在电脑旁，在各个bbs里东看西看，发发一些帖子，借已打发掉生命里多余的时间，然后进入一个特定的聊天室呆一会，毫无目的的。
    梦  ：你好。
    紫虚：你也好。
    一贯的生人打招呼模式，纯粹重温早已滚瓜烂熟的指法，并不抱多大兴趣。
    梦  ：你的名字不太好。
    紫虚：？？？
    梦  ：紫色带着死亡，虚无缥缈的灵魂，抓不住的感觉，凄美得残酷。
    紫虚：你是心理学家？哲学家？
    ***********
    紫虚：你的颜色显示男性，却是一个女孩气十足的名字。你是人妖？
    梦  ：凡人都有梦，并不是女性的专利。
    紫虚：人不应该心存幻想，否则，越来越虚的只是自己。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安分地活在当下。
    梦  ：呵呵。
    紫虚：呵呵。
    梦  ：我感到你不会超过23，4岁，心里却很沉重。你一定喜欢紫丁香。
    然后紫虚还想发点什么，他却掉了线，不再出现。
    心里有一点失落，轻轻叹一口气，随后摇摇头，算了，身体里每天都有无数的细胞死去，何况是风中吹来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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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回到家，就把沉重的画板和图纸卸落放进房间，她总是喜欢在房间里乱涂乱画。然后穿着拖鞋走到电话旁按下放音键，有两条录音。
    “你跑到外太空去隐居了怎么的，好几天没给我电话，小心我杀过去。”她的同学兼死党，却远在千里之外的北方城市，几乎每两天通一次电话，但最近一个星期都没有联系。事多，人也昏了，有一种找不着北的感觉，做事糊里糊涂的，开始遗忘一些事。
    “小丽，你准备准备就回来，我们好安排相亲的时日，不要再违背你父亲了，他对于你的离家很生气。”母亲的声音。一听这声音，她就更晕了。小丽，父亲给予她的俗气的名字，有时候简直让她厌恶。不过还好，她可以在网络上取一些自己喜欢的名字，而且都带有残酷的个性。
    给如意打了个电话，不过是报一下平安，叫她不要牵挂之类的话，随后挂掉。把音乐开得震耳欲聋，拿出一瓶啤酒开了盖就喝。最近迷上了这种液体，要是被父亲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不气破血管才怪！想到父亲可能因为生气而暴跳如雷的样子，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又想：哪天去弄些烟来抽抽，最好去吸毒。一个嘴角就弯了上去。
    在房间里摆弄着画板和颜料，开始画抽象画。深深浅浅的颜色，画完，撕了，再画，再撕。没有一张是满意的，生气地把画笔掉到一边，走到窗口。那个蹩脚的广告公司的老板为了迎合客户的胃口，不停地叫她随着客户的观点东画西画，把她那为数不多艺术细胞渐渐地扼杀了。但是，一年前违背了父亲的意愿（他要她嫁给一个“家庭不错”的人）而离开那个村庄来到这个南方城市时，她的骄傲就已经死在贫穷的坟墓里了。为了食物，她必须卑躬屈膝笑脸迎人地寄存在群体中。
    哎！轻轻叹一口气，重新走到画板前开始用白色和分红色的水彩画樱花，一笔一笔地画着，枝头上的，飘在半空的，洒落地下的。一纸满满的樱花就出现在眼前了。她满意地笑，对着图画轻语：哦，你这残忍的东西。
    依然每天坐在电脑前上网，毫无目的的，只是因为寂寞。
   
    一天晚上。
    梦  ：hii,还记得我吗？
    紫虚：我做的梦很多，记住的却很少，不知你是否在我那些死去的梦中间？
    梦  ：呵呵，能成为你的梦，死了也值得。
    紫虚：呵呵，油嘴滑舌。
    他们开始天南地北地侃，时而哈哈大笑，时而会心一泯，时光就快了。睡下的时候，她想：聊天的时候不需要太多理由，只是因为寂寞。
    天涯路的樱花已经开了，却是稀稀落落的，又是她不太喜欢的红色。所以每天经过的时候，也不太留恋，只是喜欢它们落在肩上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它们那残忍的本质。
    母亲又来电话了，哀求着她回去，说是已经定了见面的日期，再加上一串想念的话。说得感情脆弱的人肝肠寸断。望着那台电话，心想：也许该换号码了。当初要不是太想念母亲的话，也不会让他们知道她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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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网络。
    梦  ：你的名字太悲哀，我以后叫你啊紫。
    紫虚：？？？
    梦  ：〈天龙八步〉里的啊紫有一种灵透的个性，为爱岌岌不卷。
    紫虚：说不择手段更确切些，不过我更喜欢她的残忍。
    梦  ：你最近看什么书？
    紫虚：〈围城〉。
    梦  ：喜欢？
    紫虚：是我有可能被推到里面杀死。
    梦  ：你不喜欢，可以不进。
    紫虚：命运！也许注定逃不掉。父亲用井底之蛙的眼光望天空，所以世界就在他的手掌之中。
    梦  ：听过《命运》
    紫虚：听过，而且很喜欢，一直听。
    梦  ：原因？
    紫虚：它让我心颤而恐惧，听它的时候我觉得我跑不过命运，然后我就在剧烈的节奏中享受自己害怕的心态，有一种被追的感觉。
    梦  ：我更喜欢〈致爱丽丝〉。
    紫虚：呵呵。
    梦  ：呵呵。
    寂寞的时候有个人倾谈，真好。她想，网络真是个好东西。
    梦里，有樱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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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打来电话，说一些大西北的风光和人情。然后一起笑。末了问她的近况。
    她沉默了一阵，说：“最近老觉得被命运紧追的感觉，而却越来越强烈。当梦到樱花落在身上的时候，仿佛上帝的魔法施向我，温柔地吸着我的血和肉。如意，我可能逃不过命运，注定要死亡，------。
    然后，她听到了电话那一头的哭声，低低的，抑郁的。
    轻轻放下电话，长叹一声。每次听到她说一些心感，如意的感情就会脆弱的不堪一击。无奈地拿起画笔，继续画她喜欢的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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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留言：“小丽，你爸拿了你的照片和生辰去男方家，两家人甚是满意，准备决定婚期，你父亲发怒了，说如果你不回来，绑也要去把你绑回来，你还是自己回来吧，我不希望你们闹得那么僵。”
    父亲是一村之长，有绝对的权力控制一些人和事，势不能容她这颗不肯过河的卒子的。
    拿着啤酒瓶就猛往肚子里灌冰冷的液体，想着：明天换电话号码！
    网络
    紫虚：我不喜紫丁香，喜欢樱花。
    梦  ：樱花很美。
    紫虚：哈哈，全世界都被它的外表给骗了，它显得纯洁而美丽，却是最残忍的植物，喜欢吸附死人的尸体，埋在它底下的尸体越多，它就开的越盛。所以在寂静的黑夜里，樱花树下就会有一些灵魂在哭泣。
    梦  ：哈哈，你鬼故事看太多了吧？什么脑袋？
    紫虚：信不信由你。
    梦  ：你听过？
    紫虚：是。
    一阵沉默，长久得让她以为时间凝固了。
    梦  ：啊紫，你不快乐！
    紫虚：何以见得？
    梦  ：感觉。
    紫虚：呵呵，心理专家来了？
    梦  ：你很孤寂，所以很悲观；你信命，所以无助；你害怕贫穷和死亡，所以你的灵魂在哭泣。
    有一点生气，不再理他。开始打cs，把敌人的头一颗一颗地打破，血花四溅。谁说我怕死亡，我怕的是被活埋！她恨恨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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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又有电话：“小丽，你父亲心脏病发作，你快点回来见他一面吧。”哦，头开始痛，竟忘了换电话号码。最近遗忘了很多事情，以至于父亲什么时候有了心脏病都不记得了。想起他那暴跳健壮的模样，至少再活个几十年都不成问题。为达目的真是不择手段啊！心里有点难过，母亲竟串通一气来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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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  ：这几天为什么不见你，你躲我吗？
    紫虚：何须？
    梦  ：你怕！
    紫虚：哈哈。？？？
    梦  ：很多事情过于掩饰就会露。
    紫虚：------
    梦  ：见一面？
    紫虚：？？？
    梦  ：没有为什么，只是想见你。
    紫虚：何必呢？见了或许没现在好，很多事物都会见光死！
    梦  ：我想我们一定在同一个城市，明天下午4点我在天涯路市委礼堂前等你，到时我会带一束白色的樱花。不见不散！
    没有拒绝的余地，他下线了。
    心在轻颤，眼里有泪珠滑落，经过嘴角的时候，一添，咸的。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呢？她想着。
    这个游戏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见了，又能改变什么呢？命运的手勒紧了喉咙。
    梦里，有樱花落。
    这一天，本打算不去，可魔鬼伏身似的催着她来到了约定地点。4点，5点，6点。心里开始害怕，觉得命运之神在眼前晃动。一阵风吹过，伸出手，红色的樱花就落进了手心。五指用力地揉着，渗出一些红色液体，像血！
    等到8点，还是不见人出现。昂望天空发笑，算了，或许是一出闹剧。
    第二天，翻开报纸，红色的标题醒然入目：手捧樱花的男子灵魂哭泣在地铁下！
    扔掉报纸。那只是一张报纸，并不能代表什么。她想。
    头开始痛，昏欲想睡。哦，明天要交广告稿了，老板催命似的；明天该打电话给如意了，否则她又要抓狂了；哦，也许真该回家了，父亲发话了，这次是他的亲自留言，怒吼再不回去成亲就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头脑昏昏的，只想睡去，睡到明天。明天，或许她应该学会遗忘一些事。
    退了房，辞了工作，打点好行装，安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列车开进坟墓。
    坐在车上望着匆匆而过的风景，心里顿感释然：走在生活的边缘，每天都有死亡擦身而过，生活的过程就是一个漫长死亡的过程，人们每天都走在死亡的边缘。

开落无异

            3   樱花女孩
    终于忙到上帝心生怜悯，赐给我半日清闲。一大早就找出平日喜欢的一件黑色微带蕾丝的的长袖T恤，一条蓝色九分牛崽裤，一双洗得泛白的蓝色球鞋。穿在身上往镜子里一瞧，竟显得有点不伦不累了。但向来对衣着不太讲究，也就不花那心思了。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这人潮中，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长青公园门口，索性就买了门票进去了。
    里面人迹稀少，鸦雀无声。走上天桥。背靠在栏杆上抬头望着流动的白云，突然就觉得生命会随时掉进那些深远莫测的云海中，随风而流。
    下了天桥，朝日月湖走去。远远看见一个女孩在湖边搭着画架画画。女孩一头齐耳短发，一件白色无袖T恤，一条红色苏格兰格子裙，一双白色球鞋。没穿袜子，露出一段白净的小腿。在清朗的日光照耀下，整个人焕发着一种朝气。我向来是喜欢穿裙子的清朗女生的，尤其是格子裙。这也许是因为我不能穿裙子的缘故吧。无奈地摇摇头，走向她。
    原以为女孩是对着前面的湖画的，没想到走近一看，竟是满纸的樱花，怒放出火焰一样的生命。而她还在专心地画着，竟不知已有外人侵入她寂静的世界。
    我没出声，静静地看着那些樱花，忽然觉得它们那样的纯洁，完全不应该属于世间之物，有一种误入尘世之憾。
    女孩铪完，偏过头见到我，似乎吃了一惊，但随即迎起一张笑脸。生动而明朗的眼睛，却配上了几近于死亡的苍白的面色，让人顿生爱怜之心。
    我礼貌地笑笑：“樱花很美。”“你也喜欢樱花吗？”她看来似乎有但欣喜。我点一下头：“喜欢，但纯洁到不象世间的东西却有着它残缺的一面，它的本质是残酷的。”女孩有点吃惊：“你也知道？日本的鬼故事里。”默默点头。她的笑容隐去了，随着是忧怨的表情：也许是因为这种吃人的残缺本质，它才能活在人们的心上，难以磨灭。
    我们开始聊开了。我知道了她的一些情况。她叫紫樱，19岁，从小就生活在海峡的那一头，最进才回到这个小城。家里只有爷爷和一个哥哥。
    分手的时候，她问我要了电话号码。因为我是她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她说。
    我只是困惑，一个19岁的女孩，却有着忧怨的哀伤的表情，以及那苍白的脸色。
    生活恢复了忙碌，我很快忘记了她。
   
    一天晚上，我正在看着罗兰的作品。她突然打电话说呀我出去陪她。那时我突然怀疑自己是否有这样一个声音里透着快乐因子的朋友，抑或是从天堂里走来的精灵。
    我来到了约定中的江边，远远听到黑暗中传出一个欣喜的声音：“蓝，蓝，在这里。”放眼望去，只见她手里拿着燃烧的烟火，跳跃地叫着。声音里透着快乐的因子，好象几百年的快活在刹那间释放，没有所谓的以前和后来。
    我们坐在江堤上，沐浴着夹带鱼腥味的夜风，没有再多的言语。她一直玩弄着手上的烟火，眼睛里闪着光。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个女孩是寂寞的，正如她手上寂寞地燃烧着的烟火，也许她比这烟火更加寂寞。
    我的心没来由地讨厌着这晚景。
    “紫樱，为什么叫紫樱呢？”我并不期待答案地自语。
    “也许我是樱花的女儿吧。”她调皮地笑着。
    而我，几乎觉得她的话是真的。
    “你呢，为什么叫蓝？”她显出好奇的神色。
    “不知道，父母给予的东西，只能无条件接受。”我耸耸肩。
    “蓝，我们是一对，蓝和紫本来就是一对。”她突然很认真地看着我。
     我望向黑暗里的江水：我喜欢蓝色的花，透着诡异的光，却不失幻觉和梦，但终究遥不可及。
    “蓝，我们都会死吗？”哀而不伤的声音，眼睛望向江水。但我觉得她并不看什么，一如她并不需要我的答案一样。
    黑夜，沉重地压着两个孤寂的女孩，和着一江呜咽的水。
    “蓝，人是为什么而活？”她又问。而我知道，她这次想要答案。
    “不知道。”我却没有答案。
    “有人说是为了爱，你相信吗？”
    “相信！”
    然后我们一起笑。她从包里拿出两罐啤酒。我不真她竟带了酒。我们开始喝。
    “蓝，问爱干杯！”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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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个在明朗的阳光下画着樱花的女孩如今却在黑暗的夜色中灌着啤酒，身边是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她已经忘了我。她却突然打来电话说要来我的住处玩，我告诉了她地址。她总是在我快要忘了她的时候给我一个意外，一如她的人。
    打开门，一个着实的拥抱把我抱的喘不过气来。
    “蓝，我好想你。”调皮却不失真诚的声音。
    我沉默地笑着，把她带进屋内。
    她的脸色更显苍白了。
    她四处摸着看着，像一个孩子般好奇。
    “蓝，你这种家具的甲醛含量是超标的。”她指着那些家具对我嚷道。
    我把一杯香茶递给她，笑着说：“我知道，但我喜欢它们。它们的辐射越大，我就可以早点得癌症。”
    她笑着大叫：“就是啊！要是我我也买这些，可我爷爷特讲究，买什么做什么都那么小心翼翼，无趣极了。”
    然后，我们听一些音乐，之后一起吃泡面。
    她离去的时候，转身抱紧我。用一种抑郁的声音说：“蓝，我们都会死的，蓝色和紫色太浓，就会死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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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朝我笑着挥手的时候，我转过身，滴下的两滴眼泪在风中干涸！

    她又销声匿迹了，而我，从来不问联系她的方式。有些事我并不想知道。
  
    再见面时是在医院，大她10岁的哥哥打来电话，说她想见我。
    脸色不再是苍白，而是透着一层淡紫色，嘴唇干裂，渗出血迹。
    见到我的时候，她的眼睛闪着欣喜的光，依然神采。
    “蓝，我不再漂亮了，是吗？”
    我抱着她，声音压抑：“不！你永远像樱花一样美丽。”
   “ 因为我是樱花的女儿啊”她又恢复了调皮。
    但樱花纯洁的不像世间之物。我想着。
    送我回来的时候，她的哥哥告诉我一些事。
    她在很早就被查出了慢性白血病，但连千万份之一的获救机会也没有了。她是孤儿。
    19年前，回来探亲的爷爷在樱花树下捡到了她。当时正直樱花烂漫，所以叫她紫樱。
    她一直拒绝治疗，唯一的愿望就是回到这个小城。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个孤儿，以及这里是她出生的地方。
    她一直在快乐地活，尽管她很寂寞。
    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哽咽，脸上满是哀伤。

    两天之后，她拿着背包来到我的住处，说要和我住两天。
    深夜，我们相拥而卧。
    蓝，我哥都跟你说了我的情况了，是吗？
    我默应着。
    但有些事他们都不知道。
    我早知道自己是孤儿，而且是出生在这里，樱花树下。
    我不肯接受治疗，是不想让那些无望而残酷的化疗把我过早地摧残成丑八怪，头发掉光，皮肤干裂的丑八怪。我要浓烈而美丽地活，尽管我是弃儿。
    蓝，我爱上了我哥。在我还不知道我可以爱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但他有了未婚妻， 所以我从不让他知道。尽管我有把握把他抢过来，利用我的病。但我不愿这样做，我不想给自己爱的人增加烦恼。蓝，或许，人活着，并不只是为了爱；人死了，就可以把什么都带走。
    我翻过身背着她，不想让她看到我的泪。
    第二天，她被带回了医院。她是逃出来的。
    我没有再去看她，一直努力学着遗忘！

    “蓝，我又逃出来了。”我突然非常生气，几乎是揭撕底里地：“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你啊，我又想你了。”吃惊而无辜的表情。
     然而，我失去理智般大叫：
    “你走，回到你原来的地方。认识你之前，我可以没心没肺地活。你是一个残忍的魔鬼，吸着我的心存活。我要忘了你，我要忘了你。”
    无情地关上门，眼泪在空中断了线。

    她哥哥打来电话，说已经病危要我去见她最后一面。
    我去了，也许是为了赎罪。
    病房里，只留下我和她。她拉着我的手说：“蓝，不要恨我，我是樱花的女儿，吸附人体是我的本性，我只能这样而活。不要忘了我，你也忘不掉我的，一如我也忘不掉你一样。我们都是一样寂寞的人，你不也在我这里寻得了慰藉了吗？”
    --------
    最后她拿出一幅樱花图送我，紫色的。我第一次见到紫色的樱花原来带着无比残忍的美，惊心动魄！
    我拿着它，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哀鸣着，但并不伤心。
   
    樱花花季，日月湖边多了一个画樱花的女孩，她叫蓝。
  

开落无异

          4   蝴蝶梦
     黑暗中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兑化成了一只蝴蝶。我试着振动双翅，身体慢慢离开了地面。满心欢喜：我终于可以飞了。
     我在大地与天空之间不停的飞着，不知飞过了多少日子，我的眼前流过青山，大海，满是战火的沙场，最后来到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纯白的世界里，一个老翁坐在鱼船上停于江心锤钓。我飞下去停留在他的钓竿上。钓竿在寒风中颤抖，流经杆上的孤独迅速窜入我的体内，我不停地打着激灵。
     “小东西，你的生命太柔弱，这里的寒冷会把你吞噬，你快点飞走吧，到那有阳光的地方去。”
     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后面有一个声音长久地响着：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我继续飞着，飞着，不知飞过了多少日子。只见前面的大地一片热烈。我知道，那是一个有太阳的地方。
     我飞落一片麦田里。那里有一个胡子邋遢的老头子在摆弄着一张图画。我飞到他的肩头，看着画上像太阳一样的向日葵，感觉刺眼的痛。
     “小东西，快离开，你的生命很美丽，却经不起向日葵的灼烧。去吧，去抚摩那温柔的月光。”
     我慢慢地飞离了他的肩头。身后传来了枪声，我回头的时候，看到他倒在血泊里。
     我要到有月光的地方去。我不停地飞着，飞过白天，飞到黑夜。前面是一座教堂。
     教堂里传出优美的旋律，如泣如诉的思念和着月光的泄影起舞。
     我飞进教堂。
     一架大钢琴前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男人在全身心地弹奏着，眼神呆滞。
     “心爱的人儿啊，你为什么会离开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苍凉的声音久久地回荡在教堂里。
     我决定帮他找回爱人。我不停地飞。
     我又不知飞过了多少日子，千山万水在我的身下后退。
     我飞到一个幽静的山谷，谷里有着紫色的樱花，紫色的流云，蓝色的湖水。
     谷前写着——紫云阁。
     一个姑娘在樱花树下拨弄着七弦琴。我被她的琴声吸下。
     突然，琴声停止，姑娘的手指下意识地抽回。
     “欲将心事付遥琴，知音少，断弦谁人听？”————
     两颗晶莹的泪珠滴落。我飞过去挡住泪滴。
     滚烫的泪水灼烧着我的身体，我被烧死在她的泪水中。

开落无异

           5    曾经花开
      花开自有花落时，一切都会有始有终，是该结束的时候了。她望着手上的剃须刀片，终于知道永远就在刹那间。


     14岁的时候，她见到了她，那个撕扯着她的人生路的女人。
     新年刚过，到处还浸泡在一遍喜气中。父亲带着她来到那个有着奢侈美丽的城市，把她的小手交到那个女人的手里。她正上初中，但她的眼睛快要瞎了。
     女人很美。白中带红的脸蛋以及一张樱桃红唇，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眼皮上有一层发光的东西。后来她才知道那些叫胭脂口红眼影。女人是花了妆的，但她不知道什么是化妆，只觉得女人很美，和那个城市一样耀眼而奢侈的美。
     女人带她去了医院。
     接下来的几天，女人带着她去了酒店，ok厅，公园------
她终于知道，城市和农村原来是不一样的。
     开学的时候，父亲把她送回小镇。父亲留在那个城市，和美丽的女人共事。
     她向来喜欢美丽的人，尤其是美丽中带着狡邪的智慧和善心的人。她记住了，父亲要她叫阿姨的人。
     初二的时候，母亲去了父亲的城市，带着弟妹们。家里只有她和年迈的爷爷奶奶相依。她并不觉得伤心，只是每天都在想着他们，想的时候，胸口在痛。
     她一直是父亲师生的骄傲，温和的性情，可以安静地听任何人的说话，平静无波的生活，没有出轨的行为，成绩优异。
     中考，她报了一个“下三烂”的学校，父亲却把她推进了重点高中。用父亲的话说：你是我的希望，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于是，她背着背包，背着父亲的爱和希望，来到了与那个美丽女人的城市相领的城市念书。
     父亲隔三差五地奔过来看她，和那个她叫阿姨的女人。父亲的手无限温柔地滑过她的头发，眼里充满了诉说：你是我的希望。
     父亲用超重的爱为她筑了一个牢笼，她不能轻易越雷池一步。以及那个女人，也给了她莫名其妙的爱和温情。
     
*******************************

     央是这个城市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当她开始觉得孤独和害怕的时候，央出现在面前，露出甜美的笑，并对她伸出雪白的小手。
     那一刻，她就跟着她走了。
     高二的时候，她们认识了程。
     程从小侨居加拿大，因年迈的爷爷希望落叶归根，所以程跟着爷爷回到了这里。
     程真英俊。央经常眼睛发光地对她说。
     她默默地点头，装出混沌的样子。
     那天早读课上，班主任带进一个高高的，白皙干净的男孩子。
     这是程，从今天开始加入我们班。
     程在一片嘘唏和鼓掌声中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程坐到她的身边，礼貌而友好地和她交谈。他的眼睛太亮，她低下头看着地面。
     你的影子是蓝色的。她突然说。
     程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影子。
     程是这个城市送给她的第二份礼物。
     三个人，三份心思。
     
******************************

     父亲不断地给她送钱送物。走的时候总是口气沉重地说：你的任务是学习，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她牢记着。
     为了父亲要的分数，她封闭着自己。
     当她从书堆和题海中探出头来残喘的时候，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头。
     她的封闭和低调，获得了师生们的好评。
     乖巧的，温柔的，文静的，淑女的，------
     她只是皱着眉。因为她只能做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父亲把母亲和弟妹迁到了这个城市。
     母亲是传统的农村妇女，见到她的时候总是疑心个没完：你父亲和那个女人肯定有问题。
     但她固执地相信父亲，父亲的爱，相信女人只是阿姨。
     流言四起。她开始恨，恨那一些传播流言的人。
     恨他们企图破坏她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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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央整天像吃了兴奋剂，蹦跳说叫个没完。
     一个人焕发着招摇的光彩。
     高三
     班级晚会上，央深情地唱了一首《爱你在心口那开》，眼睛不时飘向程，激动的。
     程坐在她的身边，不停地为她倒着茶水。
     她不停地喝着水，似乎那样可以麻醉或冲洗去灵魂深处的杂质。
     贪婪地吮吸着水中的精灵。
   
     第二天，她约他们去爬山。
     去城市的边缘，那座以前常去的，有蝴蝶飞舞的大山。
     脚滑或碰到野刺的时候，央夸张地尖叫着。而程，像王子般小心保护着公主。
     她一个人不停地往上爬，碎石往她的脚下不断地滚落。不去理会野刺和尖岩，伸手抓到东西就向上攀。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想这么爬着，一直爬着。
     终于到达山顶。站在顶峰，伸手似乎可以触到天堂。
     啊！你的手在流血！央惊讶地指着她的手。
     程迅速地抓起她紧握的两个拳头，用力扳开手指。掌中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他的眼神严肃，她猜不透。
     她默默地看着他用矿泉水为她清洗伤痕。突然，迅速地抽回双手，抛下一句——回去吧。飞奔下山。
     完全不去理会后面尖叫的两种声音。
     潜入书海，海里有她的梦。
     离高考还有一个月。
     央幸福地对她说：我和程恋爱了！
     她看到那座大山上，纷飞的蝴蝶一只一只地跌进深渊。
     晚上，细雨。
     程约她去看电影。
     回来的路上，一直沉默。她在等着他开口。
     对不起。他说。
     她无声。
     你的表面虽然文静柔弱，但你的内心很坚强；央看起来活泼开朗，却是一个玻璃娃娃，她更承受不了失去我。
     她微笑着，笑容像一道在风雨中迅速溃糜的伤口，血肉模糊地躺在烂泥里。
     她抛却乖乖女的形象，逃了一天的课跑到大山上睡觉。
     温顺而愚钝的表面总能让她看起来平静而幸福，什么都可以承受。别人不会明白她亦懂得痛和窒息。她活得比任何人辛苦，因为她要骗瞒住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
     她还是决定遗忘。
     她的梦还在天涯，她要努力地飞。

************************************

     高考完毕，她手里拿着录取通知书。
     学校和专业都不符合父亲的愿望，勒令她复读！
     父亲是她的天。
     她不知道，作为人，她该如何抗拒天。
     她背着背包，背着父亲的爱和希望，重演行尸走肉。

****************************************

     程和央打算到加拿大去念大学，程的爷爷已尝心愿。
     飞机场的候机室里，播音员娇滴滴的声音有规律的重复着。
     他们拿出一个淡蓝色的水晶玻璃盒，里面装着一只紫色的蝴蝶标本。送给她。
     希望你早日飞到你的梦中去。他们说。
     她微笑，但胸口在痛。
     难道你们不知道，死了的蝴蝶永远也飞不出水晶棺！
     回来之后，她把水晶盒和蝴蝶埋在大山的脚下。
     程和央的面貌在她的脑海迅疾地模糊，无法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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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腥风血雨的前奏，总是平静。
     最后一次走出教师的时候，她感觉一切恍如隔世。
     蕴涵已久的矛盾，早已激发。
     商场失意，父亲开始赌博。家底逐渐走向精光。
     丧了心的人，频频伸手向母亲要钱。
     公开带着那个女人出入公共场所。
     掏空了所有的人之后，离婚，就成了最大的威吓。
     爱，信念，碎在狂唳，咒骂，撕打和泪水中。
     她不知道，这样的情景是不是噩梦，这个噩梦会不会醒？她只希望早点飞出这个牢笼，飞向她的梦，她的自由。
     档案早已被取走，通知书却迟迟未来。
     学子，一群一群地奔向梦巢。
     终于，学校抛出一个霹雳：通知书停发！
     一切都无须解释，她成了金钱和权势下的牺牲品。
     她在黑暗中洒尽了所有的泪水，走进第一间药店——
     我睡不着觉，请给我几片安眠药。
      ---------
     被发现后送去医院洗胃。她没死成。
     生活越来越窘迫。为了躲债，开始频频搬家。
     女人离开了他，父亲完全颓靡。疯狂抽烟和汹酒，借着酒疯打母亲，骂她，骂所有的人。
     她的天塌了，但她不知该如何顶。
     在疼痛中，她的性情被扭曲，她的叛逆暴露。她开始和他对峙。她用尽所能地讽刺他，挖出所有恶毒的语言形容他。她用尽全身心和灵魂地恨着他，恨着一个她曾全身心和灵魂爱着的人。恨的时候，她感到是那样的痛和快乐。
     在他清醒的时候，会向着所有人忏悔。在一次一次的原谅，一次一次地复发中，她开始麻木。
     在一次激战中，他抄起一张凳子，无情地朝她砸去，并吼道：你再也不是我的女儿。
     血！汩汩地从额头流出，流过眼睛，嘴唇，------
     她没有让任何人帮她清理，独自卷宿在黑暗的角落，添着鲜血。
     她昏迷了三天三夜。当她睁开朦胧的双眼时，母亲抱着她悲伤地哭诉着。但她却已没了任何感觉。
     她的命上帝不收，生活还是得过。
     她开始工作，用她微薄的力量撑着一个支离破碎的家。撑着被摧得精神恍惚的母亲，以及幼小的弟妹。还要满足着已犹如野兽一样的父亲。
     她的心，已然超出了负荷，但是，她感觉不到痛！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灵魂才攀爬出来，写着一些潮湿而破碎的文字。
     她再也没有傲人的身资，没有折人的才华，没有惹人的性格。只有一副穷酸潦倒，毫无生息的躯壳，以及一颗还在跳动的心。但她不知道，在它周围流动着的，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血？又或者，只剩下一些哀而不伤的透明，无知无觉地淌过。
     她终于明白，用感知和灵魂生活的人，往往比生活本身更累！
     但她没有办法选择。
     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
     20岁走出校门的时候，已经5年。
     父亲慢慢振作了，开始了他的又一人生历程。
     弟妹已经长大，母亲也在康复中。生活开始平凡。
     一切逐渐愈合和平息。当她走在阳光下的时候，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终于似已雨过天晴。如果没有那女人的话。
     女人又开始沾着父亲。尽管父亲已经后悔，并百般摆脱。
     然而，女人像一条毒蛇般缠绕着她的父亲，毒液吐满了她的周围。
     为了钱，女人无所不用。威协，恐吓，撕打，极尽所能地。
     对往事的恐惧和对女人的憎恨，让她再也不能熟视无睹。
     一切祸端和痛苦都应该结束。
     她请女人喝茶。
     离开茶楼的时候，她来到了曾经有蝴蝶飞舞的那座大山上。
     静静地坐在山顶上，望着苍茫的天空，以及山下苍翠可爱的世界。心情无波。
     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剃须刀片。她知道，一切都会在这里结束。她并不感带悲伤，她只是好奇，她的血，会是什么颜色？
     女人喝了毒茶，但她不想在监狱中度过或枪毙。
     刀片在她的手腕上慢慢地不停地划过，划出了一条支离破碎的手臂。但她感觉不到痛。
     也许灵魂挣扎的太深，人就失去了感觉，没有了痛的感知能力。
     鲜红的血液流出。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在她失去知觉的瞬间，看到了一个男孩在为她清洗着伤痕。

************************************

     她模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英俊的男人在拨弄着她的头发，眼睛潮湿。
     你是谁？她问。
     我认识你，你是在梦中出现的男孩。她又说。
     我是程。程痛郁的眼睛里滴出大颗大颗的泪珠。
     我回来了，回到你的身边来了。沉痛的声音完整地响下去。我的影子是蓝色的，所以只能跟你在一起。因为我们的灵魂都一样孤寂。
     
     程大学毕业后就和央结婚了，但他一直不能忘记，那个在教室里第一次说他的影子是蓝色的女孩，那个在晚会上不停喝着水的女孩，那个在爬山中把自己弄的血肉模糊却没有感觉的女孩。
     于是，结束了婚姻，回到这个城市。但是，物是人非，他找不到她，只好每天到那座山顶，眺望世间，眺望从前。
     于是，他才在山顶上救了她。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她再也不能明白。她只知道每天重复着三个字：你——是——谁？
     由于精神失了常，警方不予追究。
     程在山脚下搭起一间小屋，每天带着她去看飞舞的蝴蝶，每天重复地听着她问：你——是——谁？
     我是程。他回答着，一遍一遍地。

开落无异

       6   逝去
   
     夜空下的海面上泛起白色的波粼。
     海风吹着浪潮细碎地拍打着沙滩，似乎演奏着一曲低沉的别离。
     她一个人坐在沙滩上，静静地望着夜空里的星星。星星的眼睛在眨呀眨的，好象在诉说着许多话语。
     “妮儿，当你想哭的时候，就抬起头来望着星空，天上的星星会和你说话。”妈妈留给她最后一句话，然后，眼睛无限眷恋地闭上了。
     “妈妈，是你在和我说话么？”她拼命地仰着头，望向夜空。
     “妮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在村子里到处找你。”是杆儿哥的声音。
     她用力地吸着海风，一股鱼腥味迅速地窜进她的体内。
     “杆儿哥，你来了。”她甜甜地说着，声音在海风中迅速地破碎。
     “嗯 ，妮儿，我要走了。”杆儿在她的身边坐下。
     “我知道，所以我就来这里送你啊。”她望着海面。“几点起航？”
     “12点，现在才8点，早着呢。”他似乎很高兴，捡起一粒贝壳用力地扔进海浪中。
     时间在寂静中流过，散发着孤独的气息。
     “妮儿，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他打破沉默。
     “我在看星星。”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他不以为意。
     “不是好看，是说话。星星在和我说话。”她朦胧地回答着。
     “妮儿，你总是那么不真实。你应该学着长大，否则，我怎么放心离开？”他的声音中透出些许的责怪，柔柔的。
     “杆儿哥，你一定要走吗？留下来好么？”声音突然哀伤的。
     “妮儿。”
     “瞧我说的什么话？到海的那一边拼搏一直是你的理想啊，我怎么了，胡说八道的。”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拾起一粒贝壳扔进海里。
     “妮儿。”
     “杆儿哥，你不用管我，是会好好的。我还有星星和鱼村陪我啊。”又吐了吐舌头。
     “妮儿，你不要这样。想哭的哈就哭出来，好吗？”他用力地摇着她的肩头。
      笑容在海风中迅速覆灭。
     “我不哭。妈妈说当我想哭的时候就望着星星，它们会和我说话。”
     星星一直在眨呀眨的。
     “妮儿，我是一定要离开这里的。这个鱼村又穷又脏，我要到大城市里拼搏。”他很坚决地说。
     “我知道。”
     “妮儿，我走了之后你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嗯 ”
     “不要总是在夜里出来吹海风，这样容易感冒。”
     “嗯 。”
     “要学着照顾爷爷，他已经老了。”
     “嗯。
     -----
     又是一阵沉默。他抬手看了看手表。
     ”妮儿，为什么不肯和我一起走？”他询问着。
     “我喜欢这里，不想离开。”她平静地回答。
     “可我希望你和我一起走，让我照顾你啊。”略带失望的语气。
     “也罢，等我事业有了起色，我就回来接你。”他又恢复了快活的 憧憬。
     她的眼中升起一层雾气，随即在海风中干涸。
     她不想告诉他，她昨天做了一个梦。梦中他被海浪汹涌地卷着，而她在鱼船上拼命地伸手去拉。突然，一团大雾笼罩着她的双眼，她没有办法看到他挣扎的身影。当雾气散尽时，海面一切平静，却不见了他的踪影。
     她侵浸在那个梦境中。
     “妮儿，妮儿，-----”他不停地喊着她。
     “啊？什么事？”她回过神来。
     “又梦游了吧？”他又担心又好笑地嗔道。
     “呵呵，是啊，梦到你在大城市里被一群美女围着，都忘了我了。”她邪邪地笑，心底却发出寂寞的抽搐声。
     看着她的笑容，一种类似痛的感觉贯穿着他的身体。手下意识地捂着胸口。
     “妮儿，不会的。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把她揽入怀中，又似在安慰着自己。
     -----
     他又看了看手表。
     “时间到了吗？”她轻轻地问。
     “快了。”语气中有一点烦躁和落寞。
     “妮儿，你为什么要我在晚上出发？”
     “因为我白天要和爷爷去打鱼啊，没空送你。”
     “哦”
     “妮儿，当你觉得孤单的时候，就望着星空。我会把话寄给它们，然后要他们告诉你。”他望着星空。
     “嗯。”
     眼泪在黑暗中发出一些细碎而寂寞的白光。
     但他不会看见，因为是在晚上。
     航船消失在视线中。
     浩瀚寂静的夜空中突然划过一颗流星，轨迹像一道渐行渐远的伤痕，逐渐吞没在无穷的黑暗中。

     

开落无异

       7   烟火的季节
   
      二十二岁生日的时候，父亲送了她一台电脑。于是她开始在电脑上写字，写着一些阴暗潮湿的，支离破碎的文字。
     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就往电脑上渗入毒液。
     讨厌着一切阳光。
     而且不喜欢聊天。
     一天深夜，她收到一封E—mail。
     E—mail是一个叫伟的男人写的。大致内容是：你好，我看过你的文字，感觉到它们弥漫着一种彻骨的伤感。如果你愿意，或许我可以帮你，我是一个心理学家。
     她回了信。也是唯一一次回信。因为她想知道，这个所谓的“心理专家”是如何帮她的！
     于是他们另建了一个聊天室，她提议叫烟火的季节。
     伟：为什么叫烟火的季节？
     她：只为喜欢。
     伟：喜欢烟火，就会离不开孤独，你如此纵容自己沉溺其中吗？
     她：一个人若想自杀，得需要多大的理由？心理专家！
     伟：你不必用这种讽刺的语气称呼我，愤世忌俗只会更快地侵蚀你的心，随之腐烂。
     腐烂的心？她的心还是好的吗？她轻蔑地弯起嘴角。
     伟：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理由，这要因人而异。你想自杀吗？
     她：是的，但我找不到理由。
     伟：为什么？你受过很大伤害？
     她：何为伤害？谁人无伤害？
     伟：你什么都不肯说，谁可以帮你？心里太阴暗，人就难以呼吸，你应该试着打开心窗，接受一些阳光。
     她：阳光？阳光会把我这朽烂的躯壳迅速地蒸干。
     他终于累了，争论在“晚安”中结束。
     她继续坐在电脑前写着属于她自己的文字，旁边摆放的浓茶时刻帮她把昏沉的头脑弄醒。
     凌晨5点，服下安眠药，开始她一天的睡眠。
     “妈，妈。”紫樱的声音响澈了整幢房子。她的眉头拧成一个死结。“妈，我今天买了条裙子，你看，好不好看？”紫樱兴奋地扭动着她的腰肢，两只脚一刻也不停地跳着。
     “好看，我的女儿像花一样的美，穿什么都好看。”母亲合不笼嘴地笑，笑容像一道烈火一样灼痛了她的双眼。闭着眼睛，拼命地往嘴里扒饭。
     “我也给姐姐买了一条，格子的。姐姐你看，喜不喜欢？”紫樱从盒子里拿出一条棕色的格子短裙，递到她的面前。
     她厌恶地推开她的手，看也不看一眼地继续扒饭。
     “姐姐，你不喜欢吗？你看看，好漂亮的。”紫樱拿着裙子的手又伸到她的面前。她无情地扯过裙子摔在地上。
     “蓝，不要太过分，妹妹送的礼物你应该收下。”父亲有点发怒的语气。
     她抬起头无声地看着她。放下碗筷，离开餐桌。“不稀罕！”
     “你给我站住！”父亲怒不可揭，拍桌而起。
     她侧过头狠狠地盯着他，眼里射出火焰一样的神色。咬牙切齿地说：“我从十岁开始，就再也不能‘站住’了，难道你不知道？”
     关上房门。关掉一切阳光。
     她恨一切关于阳光的东西。
     而18岁的紫樱永远像阳光一样灼痛着她。
     她恨所有像阳光一样的人。
     恨所有漠视她的痛苦的人。
     她的房间从不开窗，阴暗而潮湿。这是属于她的空间，不和任何人相同，不为别人喜欢。
     电脑的荧光照着她的脸，发出像死亡一样惨白的神色，像在黑夜中飘离的幽魂。
     伟：你的文字像一把把沾满毒液的利刃，慢慢地凌迟着人的灵魂。我几乎没勇气看下去。
     她：是吗？心理专家如此怯弱吗？
     伟：是人都会有脆弱的一面，我并不感到可耻。
     她：但我为你感到可耻。你不是说要帮我吗？难道我会让一个懦夫来帮我吗？说不定到最后还得我去同情他，哈哈！
     伟：你认为你就很坚强了吗？你的内心充满了孤独，愤世忌俗只是一个外壳，借以掩饰你的怯懦。然而，它并不是坚不可摧，对于这点你应该认清楚。
     她：认清楚了又怎样？我还是我，你认为你的那点虚伪的心理学对于一个正往悬崖坠下去的人起作用吗？
     伟：也许是我高估了自己，你和一般的女孩确实不同。年纪轻轻看问题却如此刻薄绝望，思想里又透着锐利。
     她：你怎知我年纪轻？或许我已是80岁的老太婆了。
     伟：呵呵，你故事里的人都是二十出头。一个人不会写超出她年龄许多的人或事，因为她确实没有经历，就算有感悟也不会深。
     她：这话倒有点像心理学。但你不知道有一句话叫“返老还童”的吗？
     伟：你这会倒挺幽默。
     她：哈哈，我也很可爱的，是吗？
     ---------
     从此，她上网的时候，学会了聊天。
     她逐渐感到，即使阴暗，也不是那么寒冷。
     用伟的一句话说——也许一开始就不该把你当作病人。你不需要医生，你只是需要一个朋友。
     是的，她只是因为孤独。
     像烟火一样，燃烧在寂静的夜空里散发出诡异的孤独。
     清晨，父亲进入她的房间拉开窗帘。耀眼的光线刺着她的双眼，她醒了过来。
     “你又在轮椅上睡着了。这样很容易生病的，你还嫌自己的身体不够弱吗？”父亲责怪的声音回荡在她的空间。
     “不用你管。给我把窗帘拉上。”她火恼他拉开窗帘。
     “你这是对父亲说话的语气吗？”他也愤怒了。
     她不理会他的狂怒，双手转动轮椅到窗前关窗帘。
     父亲愤怒地扯掉了整个窗帘。大吼道：“你就这么见不得光吗？你这样折磨自己到底是为了惩罚谁？有谁对不住你了吗？”
     “没有人对不起我，但你对不起妈。她刚去了不久，你就娶来了这个女人，还带了一个健康的女儿来羞辱我。”她失控地尖叫着，眼睛潮湿的。
     “蓝儿，你还在恨我这件事吗？爸爸是看你当时年龄小，需要人照顾，而我又要忙于生意。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啊。”父亲的口气软化。
     “为了我？你是为了你那可怜而自私的心态！”她轻蔑地说。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他终于忍不可忍，摔门而出。
     “啪！”一只杯子朝门撞去，满地晶莹的碎片。
     她弯下腰抓起碎片，紧紧地捏在手中。血，从指间流出。
     “妈！——”绝望的叫声疯狂地撕裂着空气，片片飘落。
     伟：很少见你在白天上网，今天怎么了？不睡觉？
     她：不睡。
     伟：出了什么事？
     她：我的手一直在流血。
     键盘沐浴在一滩血水中。
     伟：为什么？你自己弄伤的吗？
     她：嗯。
     伟：还不快去包扎！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
     她：没关系，我只是想测试一下，它们到底能流多久。我父亲有的是钱，他会为我输入双倍的血。微像我失去了一个妈妈，他就为我买回了一个妈妈，而且还多了一个妹妹。
     当她失去双腿，他就为她买来了轮椅。
     她的窗帘已经被人挂起，手里的伤疤开始脱落。
     依然在每天深夜喝着浓茶敲击键盘，第二天服安眠药睡觉。
     散发着诡异的孤独。
     伟：你的文字是残缺的，在现有的文学上讲不通。但很鬼魅。
     她：是的。我把它们拆散了再捡一些喜欢的词从新组合，我喜欢它们散发出的诡昧。
     伟：因为你是一个残缺的人，至少灵魂的残缺的。
     她：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健康的人。
     清晨的时候，她又在轮椅上睡着了。
     “蓝儿，蓝儿。”有人摇着她。她睁开眼睛，是父亲。“怎么又睡在轮椅上，说过多少次了。”他邹着眉头。
     “有什么事？”
     “今天是你妈的生日，我们一家人出去玩一天，你快点去梳洗一下。”父亲看起来精神很好。
     “我妈？早死了！”响澈云霄的声音。
     “啪！”惨白的脸上刹时印上五个红色的指印。
     “你就不能不提她吗？”
     “为什么不提？我只有一个妈。你怕我提，是因为你对不起她，你心虚！”
     “我没有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是你！如果不是因为救你，她也不会死。你不要把过错全部推到别人身上！”也许压抑太久，他终于无情地撕裂面孔。
     随手抓起电脑旁的杯子，用力地朝他的头上砸去！
     她恨别人说她错！
     因为她从来不曾饶恕过她自己！
     寂静中只听到空气分裂的声音，以及心底溃烂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10岁之前，她还是一个可以像紫樱一样蹦跳个不停的快乐女孩。然而，10岁的一天，一辆汽车夺去了她的一双腿，以及母亲。
     伟：我不是一个喜欢文学的人，但不知不觉就被你的文字吸了进去。它们能让人迷失。
     她：你迷失了吗？
     伟：是的。
     她：这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因为我也迷失了。
     伟：我不想听到这样的话。
     她：是吗？那我说别的。一个人要死，选择什么方式比较好？
     伟：请善待自己，总说这样的话是不负责的。
     她：负责？或许我应该对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但我却苟且偷生。
     伟：或许你不写字，就可以轻松许多。
     她：不写字我就只能寂静地吸食着自己腐烂的气息。
     伟：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好好爱自己吧。我以后不能再来和你聊天了，每次和你聊都让我感到抑郁。
     她：是吗？你已经厌倦了吗？
     伟：不是，我要结婚了，就在元旦。
     疯狂地倒水。她要让自己清醒，要给干涸的灵魂补充水分。她不能迷失。
     元旦，会有无数的烟火在寂静的夜空中燃烧，散发着诡丽的孤独，充满寂灭的诱惑，转瞬即逝。
     烟火的季节诡魅而短暂。
     不需要任何理由，她只需要一瓶安眠药。
     她从来没有饶恕过她自己。

折翅的蝴蝶

：）
姐姐好文笔~~``
精~~``

开落无异

问好公主吧，公主开心。

折翅的蝴蝶

唉~~姐姐怎么还是叫我公主呀？
叫蝶蝶嘛~
。。。。。

开落无异

呵呵，我和你一般大。公主好听。你总是那么温柔，我都不忍心了。我在听你发的音乐，很好听，谢谢。

闪电

再发这样一个集子，本王给你加1威望！

开落无异

我要那么多威望做什么呢？没用。不过多几快金牌的话到了2008的时候我可以不看奥运会了，看我的金牌得了。

峡江秋叶

楼主真是好文笔!秋叶细细品味~~~~

闪电

下面引用由开落无异在 2005/01/13 11:35pm 发表的内容：
我要那么多威望做什么呢？没用。不过多几快金牌的话到了2008的时候我可以不看奥运会了，看我的金牌得了。

威望：1、表彰你为你喜爱的燕赵作出的贡献
      2、稀饭你的文章
      3、本王还没想好

折翅的蝴蝶

下面引用由开落无异在 2005/01/13 11:20pm 发表的内容：
呵呵，我和你一般大。公主好听。你总是那么温柔，我都不忍心了。我在听你发的音乐，很好听，谢谢。

哦~~~~蝶蝶刚满22~你呢~
其实我不温柔的~``

.....``

小红鱼

好~不錯浪漫而充實~~我喜歡~

紫云草

為甚麼這些文字都這麼傷感,看得我心痛

开落无异

下面引用由折翅的蝴蝶在 2005/01/13 11:46pm 发表的内容：
哦~~~~蝶蝶刚满22~你呢~
其实我不温柔的~``

.....``

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