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乡音 ---流年碎影系列之九

小草花

[这个贴子最后由朝雾之小草花在 2007/11/29 02:35 第 12 次编辑]

        一   亲情
        
        1   娘
　　
　　老家管父亲喊爹，母亲叫娘。
　　
　　母亲喊姥姥叫nia,（也是娘的意思，宋村方言读法，不合乎声调要求，四声），字典上找不到这个字。姥姥脾气厉害，母亲喊她总是声音不太大，声调平和，有点怕她，从不敢和姥姥犟嘴。姥爷死得早姥姥一人拉扯两个女儿不容易，不顺心时好数叨她们，母亲不吭声只管干活。我姨是老小，可不管那么多，敢顶几句，姥姥急了就拿笤帚疙瘩那头儿敲她的肩膀，她就跑。姥姥气得瞪眼，偶尔也长嘘短叹，也许孤独是夺走她关于温情期盼的一把钥匙。姥姥很坚强，很少啼哭（方言读hu ,四声），爱可以叫一个女人在寂寞和冷清里暖阳裹身。
　　
　　姥姥喜欢把灰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铁夹子夹住，衣服穿得极干净。姥姥长瘦身材，皮肤白，眼睛不大，脸上皱纹多，缝衣服纳鞋底时戴着老花镜，针尖钝了就在额上的头发丝里划几下。我喜欢看她的针线笸箩，称姥姥不在时也喜欢玩弄玩弄里面的小物件。姥姥喜欢几个外孙，她不待见我我却从未在心灵上远离她，一点不少干活。姥姥家房子后是一个大水塘，沿了那一溜儿道儿三五分钟就可到姨妈家。出了姥姥家我就大声哼唱，带了女孩子的顽皮一蹦一跳，天上的云彩被水塘的水吹皱了，才觉得午后的阳光绵软可亲。晚上月光好的很时或灯焰跳得昏黄，姥姥的手变得温柔，抚摸着我的头发讲过去的故事，母亲则笑着做活计。
　　
　　我一直喊母亲叫娘，直到84年母亲来河南，才开始喊妈的，哥哥弟弟却还喊娘。哥哥喊娘是第四声，弟弟是第二声。哥哥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天生的敬重，弟弟的声音带了一种依恋，我喊妈时带了近似男儿气的爽落。哥哥出门从不用任何人管，他虚岁17就开始闯荡了，弟弟从小倍受宠爱，他最怕没人管他。
　　
　　弟弟离婚后住在母亲家里，自己有一个箱子，装着他的衣服等物。他最怕的是寂寞，宁愿不停地在野外干活，无论有多苦。新谈的女友爱说爱笑，俩人的交往多少叫他觉得温暖，人生的希望在前面。
　　
　　母亲不在了，也许弟弟在梦里想念她时，会泪流满面。母亲病了一年，弟媳和他闹离婚半年。他拿到离婚证那天，我和妈妈在医院并不知道。他说给我们听，母亲当时就哭了，我也跟着掉眼泪。去年9月1日日在母亲的骨灰盒放入坟中后，几个人给母亲磕头，弟弟的头磕得地砖咚咚直响，没人注意到。我在他后面，呜咽不止，那一声声震得自己心口疼。
　　
　　每次烧纸，除了父母，我也念叨着姥姥的慈爱，说几句祈祷祝福的话儿。我想他们都可以听到。
　　
　　     二 亲戚们
　　
　　    1  猪铲
　　
　　猪铲（chan音，方言不知道哪个字。意思是喂猪的方池子，一般是石头的）表哥，是一个姑姑（我爷爷唯一的妹妹生的女儿）家儿子的小名，那会日子穷，意思是好喂养吧。
　　姑姑一脸皱纹，人瘦瘦小小，肤色略黑，爱笑。她很喜欢这个儿子，每回村上庙会她来我家住一两天，常笑嘻嘻提了他如何如何憨厚，高大。
　　我小只记得他的小名，到底见过他没，也不清楚了，他家在北里厢村，离清官店3里远。
　　
　　    2  杏苗
　　
　　我小学四五年级时，表姐经人介绍嫁到清官店村来，和当过兵的小坤结婚了。
　　
　　她是我小姑的一个女儿，是47岁了。1.68米高，人也不胖，眼睛单眼皮也小，嘴巴微大，小坤比她略低，长的却秀气。最早他们和婆婆（在西头）住一起，小坤家弟兄两个没闺女。起初和婆婆也有矛盾，后搬到南头，离我家就近了。
　　
　　84年我家从河北搬到河南，88年房子卖给表姐，那个院子可以横着盖7间房子，也可盖东屋。他俩磨过面，买了汽车搞过运输，为了运输和别人也打过官司，日子也好多了。
　　
　　她两个儿子长的像表姐，很替她争气，都在辛集中学上高中（还都节省的很），大儿子今年该大学毕业了，老二也快了。
　　
　　父亲母亲生病和去世，表姐来过几次。她的身体还好，只是说起她的儿子来，满脸笑容甜蜜蜜地。她和婆婆关系也还可以，老太太不见孙子，就想他俩。
　　
　　    3  杏改
　　
　　杏改表姐是我大姑家的大女儿，今年70了。
　　
　　中等个，微胖，大眼睛，圆脸。她比我父亲小一岁（却是叫舅舅的），上辛集中学时和父亲一个学校，一直到她上北京师范大学，都是她的姑姑（老太太一辈子没结婚）供养的，姑父家儿女七个也不容易。
　　
　　杏改毕业后在石家庄的一个学校教书（眼镜将近700度，离开寸步难行），姐夫在省人防办公室上班，也小有点权力。（八几年时父亲想让姐夫帮忙调回铁干（那有一个地质队，离老家近），姐夫没帮办，母亲有些生气，如果父亲调回铁干，我的未来就又不一样了）。老家去的亲戚有的是她联系工作，有的是在她家吃住，她从来不小气。她的姑姑如今96了，也是她和杏敏表姐照养。
　　
　　儿子小明毕业于军校，后来做了团长，大姑去世时他开车回去一趟。他的女儿也是表姐一手带大。女儿小欣，和我同岁，是个会计，她丈夫在山东一个部队上，听说快调回石家庄了。她的小儿也跟着表姐长大。
　　
　　正月初八，有人来电话：“小姨，是我，小欣。我妈想给老舅寄点钱，你告诉我地址……”表姐给我大伯寄钱好几回了，这次寄了500元。
　　
　　
　　    4  庆红
　　
　　庆红舅舅是姥姥家的一个亲戚，姥姥的娘家是小辛庄，舅舅也在那住。
　　
　　我小时因姥姥不喜欢女孩，去宋村也少。舅舅却很待见我，他那是谁带我去的，现在也想不起来。舅舅人很温和，个不高，头上老箍个白毛巾，点纸烟抽时不紧不慢地，然后悠长悠长吸着，给我讲一些人或事儿，俨然我是他的女儿般。
　　
　　 舅舅开个染坊，生意很好。姨妈也常去他那染衣服，母亲回娘家时偶尔也去看看他。他的儿子也跟他在染坊里干活，很勤快。
　　
　　记得哪次下午去舅舅那，在小辛庄看到了几只褐色的骆驼，好高，舅舅用肩膀顶了我让我看清楚，好象围着看的人还不少。那是第一次见骆驼，我对骆驼没丝毫怕意，倒是想它为什么它长那么高，那么高很好么？现在小孩肯定没那样的疑问，呵呵。
　　
　　十几年不回老家了。若舅舅还活着，现在也是个70多岁的老人了。
　　
　　
　　    三  乡情
　　
　　    1  小赛的奶奶
　　
　　小时邻居小赛的奶奶，总是拄根拐棍儿，小脚穿了一双黑而尖的窄布鞋，冬天的装束是用半长的黑带子把小腿和裤脚跟那缠起来，灰白的头发挽起用铁夹子夹住（和我姥姥差不多），穿斜襟盘扣的黑棉袄，罩上黑或深蓝的罩衫（也是斜襟的）。老太太瘦瘦矮矮，脸上全是皱纹，不训人时总很和善，想了法子逗孩子们又笑又乐，兜里若有好吃的就掏出一把放入我们手中，眼睛眯缝着笑，皱纹挤成一堆。老太太大儿子生了两个孙女，小儿子（小赛的父亲）有两个孙女一个孙子。小赛姐姐叫小娜，十七岁时和村南的小农定了亲，弟弟叫小盼，和我弟一样大，常是我和小赛小影小静几个人玩捉迷藏，弟弟们跟了一起疯跑，小静的尾巴是妹妹，后来她娘终于给她生个弟弟。
　　
　　小赛家养了一直老花猫，黑白褐三色的，肥嘟嘟卧在门墩上晒太阳或打瞌睡，也不怕人。她家的墙头很高，大门也高，只院子小些，树多是臭椿，长得老高老大，夏天一院荫凉。游戏里能和幻想沾上边的，就是天真地把小瓶子里泡的肥皂水，吹成无穷无尽的泡泡，我们一边跑一边追着泡泡，泡泡在阳光下被映出七彩来。老太太看着我们闹着，甚至可以看好久。
　　
　　小赛的奶奶是我们上初中前没的，好久觉得不习惯。
　　
　　               2007.11.24
         2 兰起叔叔
　　
　　记得小时父亲每年过年回来，除了带好多吃的，就是叫几个哥们来家喝酒。
　　
　　酒多是喝衡水老白干和北京二锅头，烟多是抽自己卷的烟卷儿，偶尔一两次父亲会拿出几盒金丝猴烟散给大伙。菜是家常菜，会加一点猪肉片，外加一盘炒花生米。几个中年人凑在一起，絮叨着家常话儿，我们小孩子看了也觉得亲切，煤油灯冒着黑细的烟气很暖。请来的几个人是：兰起占起两兄弟、辛未根未两兄弟、还有根坡，都是从小玩大的伙伴。
　　
　　我最喜欢兰起叔叔。他是素筝姨的丈夫，素筝是母亲的同村同学，父母婚事也是素筝姨介绍的。兰起叔叔家有三个儿子，个个眉清目秀，像他夫妻俩。他五几年考的驾校，后分在火车上做司机，跑张家口至大同一线。那年头可是个好工作，不过物价太贵（一斤田疙瘩一块，一个红高粱窝窝头一块，一块手表可换顿饭），他连饭也吃不饱。大伯说那会人们开荒，公家也不管，兰起叔说拿工资还不如回家种地落碗饭吃，索性就跑回来安安生生过日子。素筝姨有些埋怨他，却很贤惠，两口相敬如宾。
　　
　　他个子很高，长脸大眼睛，爱听收音机爱看个报纸爱抽个卷烟儿，性格开朗，爱说爱笑，和父亲也最近。他家的院子不大，每每素筝姨有好吃的给我，总觉得我是她的闺女似的；兰起叔也喜欢逗我玩，看着他把烟圈一点点吐出来，只管对着素筝姨笑。04年秋老哥开车带母亲和大伯回老家，大伯见兰起叔叔了，头发灰白，人倒硬朗，也是70多的老人了。
　　
　　           07.11.28

田埂上的歌者

真情人生,感念常在!加重~~~~~~~~

淡月咏梅

问好花草，夜凉如水，善自珍重～！
：）

枫景依旧

回忆是一碗温酒，可以驱散秋夜的凉~~~~~~~~

田埂上的歌者

回忆是一场美梦,让所有的美好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