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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抱琴半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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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寂寞沙洲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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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3 17:5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寂寞沙洲冷

[这个贴子最后由抱琴半醉在 2006/11/13 06:05pm 第 1 次编辑]

A6
   下午到雯雯学校去参加家长会。岳母扭伤了腰,一大早妻就带着翰翰回娘家了。临
走前,她还在和我怄气。
   导火索是一张照片。
   昨晚,应酬完供货商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精明的供货商把利润空间压的极低,一轮谈判下来,心力交瘁。好不容易开车回到家来,已然筋疲力尽。放下公文包,我就瘫软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雯雯和翰翰居然已经睡了,屋子里难得地安静。
   真想好好地睡一觉。
   我也快睡着了,只是突然被妻子“啪”地一声给惊醒。
   妻子把一张照片拍在茶已上。
   “这是怎么回事?”站在沙发对面,妻问,冰冷的语气。
   我勉强睁开惺松的睡眼,很费力地伸手才把照片拿到手里,竟是我和她的照片,我惊的快要坐起来。
   照片中,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则有点羞涩地倚在我的身旁,我们的样子亲腻而暧昧。这是我和她认识三年来唯一的一张合影。她喜欢通过镜头记录生活透视人生,但是,她拒绝走进镜头。她说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都不需要任何凭证,记忆是最安全最便捷的储存。现实证明,她又一次正确。
   “美好的回忆总会刻骨铭心。”她笑说这话时,表情有些傻傻地。
   这张照片是我好不容易说服她留给我的,那时,我们在参观薜涛记念馆。记得一直把它藏在书房的抽屉里。怎么会到了妻的手里?
   我思量着,慢慢冷静了下来。
   “哦,这是老六的表妹。这张照片是为了骗她妈妈不再为她安排相亲而拍的。”
   “那她为什么找你?”
   “还不是老六那家伙害的。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老六。”我把老六搬了出来,妻是知道老六的。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你们男人总会串通好的。”妻不信。
   “是,我们串通好的。随便你怎么想。我洗澡去了。”懒的再编谎言敷衍妻,和女人这样的纠缠会没完没了的,我扔下这么句话,拖着沉重的身体往浴室走去。
   妻在背后扔了我一个抱枕。
   洗完澡出来,我倒在床上就睡了。懒的去想呵。
   妻应该是在翰翰床上将就了一晚。
   一大早妻就带着翰翰打的走了,她并没有叫我起床送她们去机场,而且也没有帮雯雯准备早餐。这气可生的不小。
     如果是她,她会生气吗?应该不会吧,她会适当地吃醋,但是,不会生气。她太懂得把握度了。记得有次,她无意中在我手机里看到我和别的女子暧昧的调情,当时我挺紧张的,而她却没事般,小小一个玩笑就把我的尴尬给消散无形了。虽然她的口气酸酸的。她非常了解男人心理,懂得如何把握与人相处的尺度,与她相处是非常轻松而愉快的享受。
    好不容易找到雯雯的教室,我已经迟到了十来分钟,雯雯撅着嘴拉我走进了教室。
    家长会的主题是为了加强家长和老师的沟通和交流以利于孩子更好的成长,乏善可陈。只是,最后,雯雯班主任的一席话给了我触动。
   “……最近班上好几个同学情绪不稳定,上课精神不集中,学习成绩明显下降,我观察过他们,在学校时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那么,影响孩子们情绪的,可能就是家里。我希望家长朋友们,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以不影响孩子的前途为前提。毕 竟孩子是我们的希望和未来。……”

    孩子是希望和未来呀!
    回家的路上,开着车,我还在想雯雯老师的话。
   “爸爸,你会和妈妈离婚吗?”雯雯突然问我。
   “当然不会!你怎么这么问?”我从后视镜里观察雯雯。
   “吴丽丽爸爸妈妈离婚了,两个人抢着要她,她都不晓得要跟谁。”雯雯的表情有些为难的样子“爸爸,你真的不会跟妈妈离婚吗?”
   “不会。”我再次向雯雯保证,尽管我想到了她。

   “爸爸,如果你真的要跟妈妈离婚,我跟你吧,弟弟离不开妈妈的。” 雯雯的表情突然变的不合时宜地成熟。“老师说,我们小孩子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大人的事情大人会处理。我们长大了会懂。”
   “爸爸不会和妈妈离婚,爸爸要你和翰翰两个。”雯雯的懂事让我莫明地心酸。
   “真的?太好了!”得到保证后的雯雯欢欣雀跃,可是,她的表情突然阴暗了下来,如同泄气的皮球:“可是,爸爸,妈妈说你喜欢狐狸精。”
   “什么?”我被雯雯的话吓的差点把车撞到防护带上去。
   “昨天我在家里找照片,在你抽屉里找到一张你抱着一个阿姨的照片。妈妈很生气,说那个阿姨是狐狸精。”雯雯很认真地说。
   原来如此,我番然大悟。
   妻怎么可以这样教孩子呢?要是她,她肯定不会这样误导孩子的。她,唉,我什么也给不了她。
   为了孩子,我是不可能离婚的,就算是为了她。
   她是知道这一点的吧,从来,她都不提我和她将来的事情。似乎,她心甘情愿地做着我的情人,从来没听过她抱怨,从来没看过她不耐烦,从来她都安守本分地守在阳光后,从来她都微笑着给我快乐……,她几乎没有过分要求,常常要求的,也不过是多陪她几分钟。那时的她,像个要糖吃的孩子。我总不忍心看她那么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最终, 不管怎么样的磨蹭,还是得狠狠心就走。有几次,我都决定留下来陪她了,她却又赶着我回家。她说,她不能太贪婪了,她说她已掠夺的够多。
   那个傻女人呀,那么傻傻地女人。
   我该怎么办呢?
   老六总笑我在享齐人之福,他不晓得,齐大非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不管是红玫瑰还是白玫瑰,任何一个,我都不忍心伤害呀。如果我是孙悟空就好了,拔根汗毛就是一个替身。可惜,我分身乏术,只能挣扎的苦。左岸,右岸,迷津难渡。
   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忘不了。老六要我自私点选择两情相悦的爱情。可是,我又怎么可能忍心置孩子们不顾?是我让他们来到这个世界,我有义务和责任让他们享受幸福和快乐。如果只能给他们带来不幸和灾难,那么,我为什么要让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何况,妻又有什么错?因为我不再爱她,因为我爱上另外一个人,她就得惨遭抛弃么?
   “既然你选择了责任,那么你还犹豫什么?”老六追问我。
   
    是呀,既然我心中天秤已经倾斜,那么我还犹豫什么?我舍不得,我放不下,我 割舍不了。滚滚红尘中,我于亿万人中终于遇到了她,我们心有灵犀我们两情相悦,难道就因为我们相遇太晚,所以,我们不得不分开?这是上天对我不曾耐心等待的惩罚么?
   
    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相守?
   
    为什么相守的人不再相爱?
   
    我的心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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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3 17:5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寂寞沙洲冷

B6
   
  今天没去理疗室。电话中,和王医生预约了上午九点半去帮妻检查耳疾。王医生是同学推荐的国内首屈一指的耳科专家医生。
   
  妻的耳疾也有十六年了,一直寻医问诊却不见成效。五年前,某专家医生诊断说妻右耳听神经大部分坏死左耳听力严重受损基本无恢复希望后,妻就放弃了治疗,甚至,非重要场合,她都拒绝戴上助听器。
   
  她宁愿沉浸在自己无声的世界里,远离红尘俗世一切的嘈杂和喧嚣,似乎,她也要远离我。
   
  对我来说,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这时候,她是在惩罚我吗,惩罚我当时的年幼无知?
   
  不,不,妻不是这么残忍的人,她只是不知道如何与有声的世界沟通。她把她自己遗忘了,也遗忘了她世界里的我。
   
  我宁愿相信后者。
   
  妻写的幼儿童话那样单纯美丽。天真的蓝蓝,单纯的皮皮,还有活泼可爱的华西西……那么多可爱的角色呵,那么透明的场景。
   
  我总记得妻在《华西西梦游记》里描写妈妈唤不醒西西时眼角那晶莹的泪滴。
   
  妻是喜欢孩子的吧,妻应该也是爱我的。从她的文字里,我能够清楚地看到。只是,只是她,因为爱而恐惧。
   
  妻有千千结,我要一一为她打开去。这,不是为了赎罪。
   
  母亲和妻提了重新检查耳疾的事情。妻答应了,妻总是孝顺的。
   
  我的专业,在妻面前,完全失去作用。常常,我不能说服自己勉强妻的意愿,我不能在她委屈自己处处为别人着想的同时还要满足我对她的种种要求,就算为她好,我也不能。尤其是针对她的耳疾。我害怕看到妻再一次承受失望的打击,我害怕自己把妻从绝望中拉起又让她掉进更深的绝望里。尽管我知道只要我提出要求她什么也不会多说地努力配合,甚至在最坏结果时还会微笑着给我安慰,但,我真的害怕妻再次陷入无助地绝望里。一次又一次的检查和无益的治疗对妻已然最痛苦折磨,一次次满头满脸扎满细细的银针,一回回眉也不皱地灌下碗碗中药……想起就觉得心酸,为了治疗,妻吃了太多的苦。哀莫大于心死。妻恢复听力的信心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消失殆尽。每次看她治疗出来后强颜欢笑着安慰我,我的心总是被纠的很紧很痛。
   
  这次,这次我孤注一掷了,这将是我对妻的耳疾作最后努力。同学说,植入电子耳蜗减少并发症的成功机率越来越高,或许手术后会对妻的听力会有较大的改善。
   
  于是,我请求母亲的帮助。
   
  经过仔细的检查后,王医生说妻的耳疾恢复部分听力还是有希望的。妻的左耳听神经还有部分存活,通过进一步的针灸刺激,可能再激活一部分,这就提供了植入电子耳蜗的手术成功的可能性。
   
  走出医院时,妻还是沉默,不过,在我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时,她不自觉地轻轻依偎着我的身体,我知道,妻的心中也悄悄地点燃了希望的火星。
   
  上天呀,请让妻心中的星星之火燎原,请让她能听到我对她倾诉爱意。
   
  我和妻去了一家西餐厅。饭时,蝴蝶打来电话,我敷衍了几句,挂断电话后,索性关了机。今天,我要好好陪陪妻。
   
  陪妻去了城里最大的书店,书店的儿童读物栏最耀眼的位置有一排妻的作品,和郑渊洁系列读物并列不分。看着在翻阅她书的小孩子们,妻的眼睛里满是怜爱和疼惜。抚摸着那些书皮,妻笑的欣慰。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妻如此开心。
   
  妻买了本杨红缨最新推出的《淘气包马小跳》系列丛书之《天真妈妈》后我们才离开书店。
   
  相对于郑渊洁来说,妻更欣赏杨红缨吧,只要是杨红缨的新书一推出,她都会从书店买回来。虽然妻也是儿童读物作者,可是,她一直坚持到书店买书。
   
  妻曾说过:到书店买正版书,是对作者笔耕的最大尊重和支持。
   
  一直以来,妻都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坚持着自己承诺。
   
  妻说过,她爱我,她会一直爱我。
  
   离开书店,妻带我去了一家叫“泥巴”的制陶吧。店面不宽,却布置得很有味道。四面都用巧克力色的泥砖装饰。靠近门口,是一个高高的简单的木架子,上面零星的摆着不同式样和种类的陶器。有长长的花瓶,有矮矮的小人,还有,哭泣的流浪狗。一切东西都那么接近于人的内心。里边有一些原木的桌子和椅子,看起来非常古朴。屋子里浮现的音乐让人觉得非常轻松。
   
  妻平时都这么度过的吗?这些都是非常舒服的去处。
   
  我跟着妻走了进去,在角落里,我得到一意外惊喜——路人甲!
  
   她是陶吧里唯一的客人。
   
   店主人并没有过来招呼我们,只是对我们笑了笑。妻很随意地坐在路人甲旁边的桌子旁,妻和她并没有招呼,路人甲甚至都没有抬起头来。
   
   路人甲正在专心致志地制模,她细长的手指在紫红的泥模上摸索转动着。左手手腕上的潜水表不见了,没有我猜想过的粉红色的痕迹。今天的她也没有穿祺袍,而是一身黑白搭配的休闲服。看来她非常偏爱各种矛盾组合,她也是我看到的唯一一个把种种矛盾组合演绎的淋漓尽致完美无缺的女人。
  
   路人甲手中的泥模很快就要成型了,看起来应该是高脚杯的样子。许多人用陶土做碗做盆做瓶或是其它诸如之类的。可是,用陶土来做高脚杯的,她是我看到的第一个。
   
  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人,有哪些非同寻常的经历?我非常好奇。
   
  店主很快就拿来一包泥给妻,还有一些烧制后的半成品。同样不是杯碗盆之类的,而是一些胖乎乎的小泥人,或坐或躺可立,或笑或怒或痴,看起来憨态可鞠异常可人呢。妻不是不喜欢小孩子的。
   
   我和妻的宝宝会是什么样呢,像我多些还是更像妻呢?不论像谁肯定会比妻制出来的小泥人更加逗人喜爱吧。
  
   多么希望尽快治疗好妻的耳疾,多么期待能够早一点打开妻的心结。如果能够早一点当上爸爸多好呀,那样,我就不需要哄上阿木家那小子半天了。鹏鹏那臭小子,无论怎么哄,他都只肯叫我干爸爸,一点都不过瘾。我的儿子肯定会比鹏鹏更可爱一百倍。我和妻的基因多么优良呀。郎才女貌,完美组合。
    想着,美的我不自觉地笑出声来,这样的生活多么美好呀。
    或许是我的笑声引起了对面路人甲的注意,我抬头时正好看到她朝我这方向看来。原来,她的高脚杯已经弄好了。她对我笑了笑,算是招呼。我亦笑了笑。
 
    路人甲洗完手出来后来到了我和妻的桌边。她在妻的左边桌上轻轻敲了敲。潜水表又回到了她左手手腕上,刚才肯定是为了制模方便取下了。妻抬头看是她,会心一笑。原来她们是认识的。
    这时候,有手机铃响起,路人甲从包里拿出手机,她看手机屏幕时,脸上的笑容绽放了,接起电话,恋爱中的幸福表情在她眼里燃烧。标准的恋爱中美丽女人。
    谁,是谁,是谁让花儿绽放,是谁这么大魔力让路人甲眼里那抹深不见底的忧郁和落寞刹那瓦解冰消?
    路人甲接着电话匆匆和我们道别匆匆离开了。她脚步迈的很开,感觉有些急不可待。
    她是为了去赴男友的约会吧。女人呀,她们仿佛天生都是为爱情而生。
    女人因为爱情而美丽。若没有爱情,这个世界上的女人会是什么样子?不敢想象。
   
   世界也因为女人而丰满。歌德说“永恒的女性,引领我们上升。”如果女性没有爱情,她们还会引领我们追求永恒吗?
   
   看着在和泥的妻,恬静而优雅,淡然而从容,我异常满足地笑了。这就是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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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4 16:0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寂寞沙洲冷

   A7
  
    容儿离婚了!
  
    当老六在我准备挂电话时用非常不经意的语气告诉我这个消息,当时,我有些错愕。
  
    自从毕业后,我和容儿就没有再联系过。虽然当时我们都没有捅破那层纸,可是,彼此的心思在同学们眼里全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境界。用老六的话来说我对容儿动的歪心思昭然若揭路人皆知。就在上次深圳的同学会上,在校时我的遮遮掩掩欲说还羞容儿的假戏情真欲拒还迎也被同学们随手拈来当作下酒菜伴酒。
  
    也许是心理的缺失,也或许真是现实的忙碌,毕业各分东西后,我一直很少想起与容儿的一切。回忆虽美,但却只适合在夕阳西下黄昏渐浓时坐在小院的摇椅上慢慢享受。而我,以前,现在,或许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得不奔跑在路上。哪有心思看风景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专心致志都还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又怎么容许一心二用心有旁骛?
  
   “我不赞同你这样的生活态度。”
  
    这个时候,我又想到了她。她,总在不经意间,轻易就走进我的内心世界。
  
    她曾在我工作极度疲惫时跟我说起晒太阳的渔夫的故事。
  
    故事的大意好像是这样的——
  
    一个快乐的渔夫在别人都下海打鱼时在晾着的鱼网旁边懒洋洋地晒太阳,一个游人看到了奇怪地问他:“这么好的天气,别人都在打鱼,你为什么不下海呢?”
  
    “下海干嘛?”老人慧诘地反问。
  
    “打鱼呀!”
  
    “打鱼干嘛?”
  
    “打到鱼可以换食物换钱!”
 
  “我的食物够了,换钱干嘛?”
 
  游人觉得诧异:“换很多钱你就可以盖大房子穿好衣服吃好的食物。你就可以不出海打鱼在院子里晒太阳了。”
 
 “我已经在晒太阳了。”老人笑呵呵地说。
 
   当她绘声绘色地给我讲述这个故事时,我也被故事里的哲理给吸引住了。不是不曾心动,我也想做个晒太阳的渔夫,只享受现在,可是,现实不允许,上有老下有小,我有责任为他们营造幸福。所以,我怎么能不下海打鱼呢?
 
   当时她似乎还有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只是温驯地靠在我怀里轻轻地叹息。我懂得她的意思,她是希望我更好的照顾自己更合理的分配时间和精力。可是,哪能呢,出名得趁早,赚钱赶年小。若不能在四十前打好事业基础,以后想要跨越就难了。
 
   这些年,为着生活,容儿仿佛被我遗忘了。关于她的消息,诸如工作结婚生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老六辗转告知。当时听到,也如春风吹皱池水,只是,风过了无痕。但是,现在,她离婚的消息,就像在我的心头扔下一颗石子,起了阵阵涟漪。
 
   据老六说,容儿刚结婚几年,小日子过的还挺滋润的,她老公是厂里的中层管理人员,颇得上级赏识,可是后来,厂里效益不好,最终破产了,而她老公下岗后一直时运不佳,又无意中染上赌博,她家的日子就越过越艰难了。容儿一忍再忍忍了两三年最终忍无可忍,于是,终于离婚了。上次同学会,她不是没收到邀请函,只是,当时她正在为是否离婚的事情挣扎吧。
 
   唉,贫贱夫妻百事哀,哪能真的放下所有不管一切自顾自地去晒太阳呢?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要钱?更何况环境日益逼人,生存只会越来越艰难。只有跑在前面才不容易被绊倒,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所以,只能争分夺秒马不停蹄往前跑。
 
   有时候想,做人真没意思,这么努力这么辛苦,离向往的幸福还是一样遥远。这么些年拼死拼活下来,我都做了些什么呢:给了爸妈钱,却没有给他们时间;给了妻子一张床,却没有给她爱和温暖;给了孩子生命,却没能让孩子快乐成长……我又得到什么呢:爸妈体贴的叹息,妻子无奈的抱怨,还有孩子们天真的失望……
 
 “你是一个失职的儿子、丈夫还有父亲。”这是她对我生活的总结。
 
 “你没有演好你扮演的任何一个角色。”这是她略感惋惜地感叹。
 
 “其实,你可以做好的。”她怅然若失却依然不忘给我安慰。
 
   是呀,我可以做的更好的,却总在残酷现实面前迷失,每一次都给自己找借口,现实没有那许多“不得不”。
 
 双手捉泥鳅,不如两只手指头捏田螺。她就做的比我好许多。无论工作还是生活,物质上,她都没有许多要求,不过是生存最低的需求,但也是真正的享受。她穿的不是名牌,但肯定是最舒服的;吃的不是最好的,也一定是最喜欢的;用的不是最贵的,无疑都是最合适的。
 
   她从不愿意委屈自己任何,她不被任何物质束缚。
 
   她曾说过除了她自己谁也别想伤害她,她过分自我。事实上,确实如此,她几乎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是,她却不快乐。她追求精神上的爱和自由,但却不幸遇上了爱已被判终生监禁的我。她,爱的不痛快也不自由。为了迎合我,最不愿委屈自己的她一再委屈自己隐忍着泪流。她在追求真爱的路上自我放逐,历经千辛万苦,得到的只是眼泪和愧疚。
 
   她曾说自己是没有道德底限的,不知何谓廉耻,居然第三者插足;她说自己自私的不够,既然想得到爱着的这个男人,但却忍不住为另一个女人哭……
 
   很多时候,我不懂得她为何坚持,既然挣扎的这样苦,为何还要一路苦修?别人看到南墙就回头,而她,固执地选择撞倒南墙往前走,头破血流也不顾。
 
   不是不疼惜的,可是,我……
 
   一想起这些,头痛欲裂。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每个人心中都不同的缺,每个人都被不同的欲望下了蛊。
 
   诅咒!
 
   谁能挣脱命运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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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4 16:0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寂寞沙洲冷

B7
  早上,后脚刚进理疗室,阿木前脚已跟了进来。还没落座,他就把车钥匙扔我桌上提出要和我换车开,他的声音低沉而略显嘶哑。
  
  阿木居然要用他的狂野吉普换我的帕萨特开!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我认识的那个爱车如命的家伙吗?平时,我若想要摸摸他爱车的方向盘,他都贼兮兮地盯着眼珠不打转。今天,他转性了吗?那吉普可是他老婆孩子外的最爱。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老兄,有阴谋。可无论我威逼还是利诱,他就是不中招。在他的沉默面前,我把自己变成了贵州的驴子。
  
  唉,他的天空还是一片阴霾,极度郁闷中。
  
  我把车钥匙取出来递给他,他接过后一声谢也没有转身就走,火烧急燎的。
  
  什么事情让阿木坐立难安?慧慧真的出轨了吗?
  
  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在我判断下,慧慧是那种会苦守寒窑十八载的女人,她怎么可能会背叛阿木呢?可是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阿木更不可能凭空捏造事实胡乱猜测,除非他精神错乱。
  
  难道这就是人性的不可预知性?果真如此,心理学的研究还有意义吗?
  
  不能再想下去了。打开音箱,我继续听《命运交响曲》……
  
  当这只曲子重复到第七次的时候,久违的女商人不约而至。她似乎疲惫不堪,神情憔悴,黑眼圈隐约可见。
  
  手袋被随意地扔在沙发上,她的身体亦然。以前,她在叙说自己对男人的失望对爱情的期盼时,她还有财富地位亦或梦想支撑起她的躯体,现在看来,她象极了没有脊梁的软体动物,她似浑身无力,瘫软在沙发上。
  
  她的再婚生活这样不如意么?那个男人看起来没那么糟糕啊!应该是非常乖张有分寸的人,登记那天,虽然他没有过分掩饰自己的欣喜,但是,表现的还算恰如其分,深灰色的西服配搭深蓝色的条纹领带,衣饰也还得体。那样一个男人,如果没有过分要求,应该是好相处的。
  
  她因为什么而失望?难道再婚后的她依然执迷不悟?
  
  助理敲门进来,端来女商人喜欢的不加奶不加糖的苦咖啡。
  
  我坐到了女商人对面的沙发上。
  
  “他对我很好,会来接我下班,会帮我煲汤,甚至亲手帮我洗衣服,可是,我受不了他睡觉打鼾,我受不了他对我这么好。”她说着说着开始掩面啜泣:“他太牵就我,我没有办法对他发火。我快崩溃了。”
  
   我无语,只好递给她纸巾。
  
   她不爱他!这是多么明显的事实。
  
   她还在压抑着想要无声地哭,泪却如雨下。良久,她才平静下来。
  
   “最近,我常常想起他,我的前夫,我开始记起他身上的烟草味道,他偶尔的粗俗,他在床上的强悍和狂野,甚至,离婚前,他对我恶语相向的恶劣。”
  
   我依然沉默。
  
   我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是徒然。她不爱他,蜜糖也是砒霜。我曾以为,在她决定再婚时,她就已经选择了流俗,哪知道,那只是因为她寂寞的慌。在她内心深处,并没有放弃自己对真爱的向往。她要的是一个两情相悦的人相依相伴,爱她的男人只是她的创可贴,能暂时帮她隔离伤口,但也让她的创伤欲盖弥彰,三四小时不换新的创可贴,伤口是会发炎的;她爱的男人是她的消炎药,治标但不治本,长此以往,身体一旦产生抗体,慢慢也失去奇效;只有一个与她两情相悦的男人才能帮她培本固元,保她健康。可是,这种灵丹妙药可遇不可求呀。易得千金宝,难求有情郎。
  
   “各取所需,自得其乐。”我再一次对她说。不能要求太多啊,这个世界上的人越来越吝啬,尤其感情,越来越难得。
  
   “各取所需,自得其乐。”她苦笑“如何自得其乐?我以为找个人为我在夜里点盏灯我就会快乐,可是,我得到了,却还是不满足。我的痛苦多过幸福。”
  
   唉,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她追求的是错误吗,不,没有错,可是,这种对却遥不可及。求不得,人生大苦。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我拿出一盘佛唱放进了唱机里,期待这些佛乐可是暂时帮她平静下来。
  
   面对访客,发觉自己越来越无能为力,我不能真正帮她们打开心结,就算帮她们打开心结,也不能为她们指点迷津,选择积极的生活方式。我的坐标世界已经开始塌方,第三只耳在听,却已经迷乱了。
  
   不记得谁说过,一切痛苦都是自找的,作茧自缚。笑,作茧自缚,作茧自缚是为了逃避外界的危险才作茧吧,可是,也隔离了自我束缚了自由。
  
   但,谁又曾真正在意谁的存在?谁又是不可或缺不可替代不能失去呢?谁是谁的谁?
  
   妻不能失去我吗,不,没有我,虽然会很伤心,但不会伤心至死,也会活下去吧,现在的我们,除了睡同一张床,我们不也像陌生人?父母不能失去我吗?也不,他们会难过,但也会接受现实;蝴蝶呢,我对蝴蝶来说更像是张标签吧,还是别人的,她更不会在意了;那些访客,就更别提了。
  
   唉,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人来人往,缘聚缘散,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都为他人作嫁衣裳。活着有什么意思呢?非常颓然。
  
   强打起精神应付女商人,工作不能停止,生活还得继续呀。终于,女商人略为平静地走了。我又开始听贝多芬的《生命交响曲》。
  
   是什么让贝多芬在双耳失聪情况下,全凭记忆和乐感作曲和演奏,写成那许多不朽名作;是什么让绝望的他在写下了《海利根遗嘱》后又重燃生机继续攀登音乐的光辉高峰?
  
   面对生死抉择,就算坚强如贝多芬也怯懦地选择了生。那么,活着究竟有怎样的魔力让所有人义无所顾?
  
   生命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生命的存在是否有意义呢?
  
   大学时困扰我的问题时隔十年,再一次回到我的世界里。
  
   “活着就是活着,顺其自然。”当年阿木这样一句话把我自迷茫中拉了出来,如今,阿木也因为感情的事情陷入旋涡中。
  
   谁来拯救我们?
  
   下班后,想休息,我早早地回到家里。当时,妻在厨房帮阿姨做饭,阿姨一个人絮絮叨叨着,妻不慌不忙地洗着波菜,安静地一脸笑意。看到妻的恬静、淡然和从容,我的心中生出丝丝暖意。
  
   饭时,阿木给我打来电话,说要换回他的爱车,他的声音兴奋而响亮。当我伸出头到窗外看他时,他在楼下狠狠地按我的车喇叭,按得喇叭欢快地唱。
  
   待我到得楼下,车旁,阿木搂着略显羞涩的慧慧牵着活泼可爱的鹏鹏冲我幸福地傻笑。看来,他的阴霾已一扫而光,天空重回风和日丽云淡风轻了。
  
   原来,阿木换我车去跟踪慧慧了,恰好看到慧慧掌攉色狼上司,于是水落石出一切误会冰释。
  
   看着阿木一家三口驾着他的狂野爱车呼啸而去,我由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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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7 17:4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寂寞沙洲冷

[这个贴子最后由抱琴半醉在 2006/11/19 02:52pm 第 1 次编辑]

A8
  这几天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怎么想,也想不起究竟什么不对劲。公司里最近没出什么问题;雯雯虽然想她妈妈和翰翰了,但因为妈妈要照顾外婆的缘故,反而更乖了;妻子带着翰翰还在娘家,岳母的腰伤虽然没有痊愈,但是已经明显好转了。究竟什么让我若有所失呢?
  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走神时电话响起,才惊觉我已经有五天时间没接到她的电话了。平时,若非她去了手机信号不曾覆盖的边远山区,基本上每天都会在下班前后听到她的声音,难怪心里空落落的。
  她,最近应该没有游走计划呀。难道是病了吗?
  中午时,我拨通了她的手机。电话刚接通时她的声音清脆不过立即稍微低沉,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接到我电话时的惊喜,旋即,她很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怎么了?或许是我刹那的失神,她的声音几乎又回到了正常的音准,她为了不让我担心在掩饰什么?
  她撒娇转移了话题,我也没有再追问。她若不想我担心我就不让她知道我在担心吧,不然她又会强颜欢笑委屈自己。每一次她设身处地为我着想总让我觉得自己这个男人作的很憋屈。歌里都唱“好男人不应该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而我呢,我给过她什么,除了眼泪还是眼泪。屈指可数的几次陪她过夜,在我怀里,她都不曾安睡。好几次她都自噩梦中惊醒,眼角还残留着泪滴。虽然她一再地告诉我她因为爱上我而快乐,可是,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是的,我承认爱上我她得到一定的满足,每一次见我,她眼里的神采和面上的神情甚至说话的声音无一不在告诉我她的愉悦,但是,她的善良执着也让她异样的难过和失落甚至是颓散的。用一句时髦的话说,她是痛并快乐着。或许痛更多。
  爱是占有欲非常强烈地一种情绪,哪个女人不想小鸟依人在心爱的男人身边,哪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同一份感情?
  没有,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女人。就算共事一夫的娥皇女瑛真正深爱着同一男人,但谁又能肯定她们就一定甘心情愿毫无怨言心无腹诽呢?
  除非她不爱你,否则绝对不可能忍受与人分享受同一份爱情。许多时候,翰翰连一颗棒棒糖都不愿意分给雯雯,更何况求之难得的爱情呢?
  她不爱我吗?如果谁回答“是”那么他是全天下古往今来最笨的瞎子,即没有眼睛也没有头脑还缺了心。就因为太爱我,她已经快失去自我。她爱的卑微而无私。我何得何德有幸遇到她这样天真的爱人,我又怎能没心没肺伤害她这样单纯的女人?
  可是,我要怎样做才能不伤害她呢?我还能不伤害她吗?我能不能不伤害任何人?
  如果我真的没心没肝没肺能够心安理得地做个薄幸人也不会这样苦恼了吧?那样,至少会有一方快乐。我这样优柔寡断不能决绝到最后会伤害三个人,谁也不能幸免。可是,我要牺牲谁呢?谁该成为别人幸福祭坛上的祭品?
  她曾开玩笑说活着是对人最残忍的报复,简直可比凌迟处刑。她说,如果要死,她一定会要选择一个出色的刽子手,一刀头颅落地。“死也要死得痛快!”当时她这样感叹。
  我要做这个出色的刽子手么,我会做这个狠心的刽子手么?如果真这样,那么,她就可能把我全部的心都带走了吧。我要心呢,还是要这皮囊?我还能要心么?
  阴霾的天空突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秋天到了吧,那条梧桐小径上想来已经黄叶满地。妻走后,每天都要接送雯雯,被那小鬼粘乎的紧,连陪她吃饭的时间都没了。她,是否已有怨言?唉,她若找个能够给她幸福的男人,现在应该会在细雨中漫步吧……
  还记得那次下雨时,她白晰纤瘦的脚丫子轻快地踩在青石板小径上,小小的透明水花畅快溅起,她清脆的笑声如铃音飞过古城的天空,她似一个精灵在跳舞。
  那一幕会一辈子留在我的脑海里。
  而此时,她,会在干嘛呢?我突然有冲动去找她。而我,居然真的那么做了。
  当我开车来到她住的那幢小楼时,雨已经停了。我在楼下电话她,电话中,她惊喜中还是夹杂错鄂,她像个孩子跑了下来。
  我们没有在雨中漫步,我们在雨后清新的空气中游车河。一路,在蔡琴婉转缠绵却哀怨的歌声中,她显得有些沉闷,直到路过中心广场。广场上有辆采血车。
  她拉着我去献血。
  她总很任性地做一些让常人无法的理解的事情,收集不同城市的献血证就是其中一例,而且她都是躬亲历行。据我所知,她已有的献血证不下十个,还好,她去的那些偏远小镇不设采血点,否则,我真担心她在游走过程中也心血来潮去拿一本。她的身体可真吃不消。她一百六十公分的个头才九十来斤,明显偏瘦。她,有时候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采血车上有捐献骨髓的宣传,她即时拿了登记表填写申请。她在第一联系人一栏里填写我的手机,第二联系人填我办公室号码。工作人员提醒她最好填写不同的联系人,她轻轻地说“如果连他都找不到我,那么,就真的找不到我了”。那瞬间,我感觉非常沉重并且深深地难过。
  认识她这么久以来,很少听她主动谈及她的家人,虽然她时常提醒我打电话给爸妈,或是在父亲节母亲节这样特别的西方节日里送去做子女的问候,但是,我很少看到她联系家人。偶尔我会荒诞地想象她是天外来客,感觉她总是一个人,一个人来来去去,一个人游走在不同的陌生里。可是,我有在她的钱夹里发现一张旧的全家福,照片里所有人都笑的幸福而满足。那时的她应该也有十六七了吧,稚气而单纯的样子。
  我认识她三年了,这三年,她都没回过家。她为什么要逃离曾经那样幸福的家?怕触及到她的伤怕碰到她的痛,尽管好奇,我还是没能问出口,甚至好几次在她提醒我电话爸妈时,“你也打个电话回家吧!“这句话到了嘴边,又被我生生咽下。如果她不愿意说,逼也逼不出结果。
  采血时,妻子打来电话。接电话时,我发觉她的神情似乎在刹那间抑郁了。
  电话里妻子抱怨在家照顾老人孩子太辛苦,说想要请个家务助理。很久以前,我就提出把老人都接到这个城市来方便照应,可是妻嫌麻烦怕事多而否决了我的提意,现在岳母受伤要她千里迢迢赶回去照顾时,她知道累了。妻在贤慧方面感觉总不如她,她,就算对陌生人也还是耐心的。
  采血工作人员把针头从手臂上拔出来时打断了我的这些念头,真不能再这么想下去了。她好,我又能怎么样呢,我有了妻和孩子,我又怎么能置家人不顾?她的好,我还能霸占多久?迟早有一天,她会忍不住离我而去吧,谁能耐得住这样的寂寞,谁甘心一辈子站在别人的阴影后?她,就算愿意这样,我又怎么忍心让她受这份罪呢?
  回到车上,她更沉默。每一次,只要是妻或雯雯打来电话,她的心情都会变得低落。突然想起,几天前的晚上,我在洗澡间冲澡时,手机铃响起,是雯雯帮我接的电话,当我出来问雯雯谁打来的电话时,雯雯说没声音就挂了。当时忙着赶雯雯上床睡觉,后来就把这事给忘了。难道……。我把手机拿出来找通话记录一看,果然。难怪了。
  她这样敏感而执着的女子实在不应该把感情投注在我这样已婚的男人身上啊。痛苦着煎熬。可是,谁又能了解她的寂寞?
  我懂得又如何?一样帮不了她。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细雨又起,夜色渐浓了……
B8
    上午,我正在理疗室接待一个访客,蝴蝶突然闯了进来,跟在她后面的是一脸无助和莫奈何的助理。
  蝴蝶径直走近我,把一张纸扔在我和访客之间的茶已上,她的脸上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气势汹汹。正在倾诉的访客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吓住了,她有些不解地看着我和蝴蝶。
  ----几乎从没有看到蝴蝶这般表情和匆忙几乎跌倒的脚步,她的脸上我分明第一次见到严肃, 这不是我认识的蝴蝶。我看不到没有摘下墨镜的眼神是愤怒还是无法控制的哀怨。
我几乎按耐不住她忽视我和客人的存在那种唐突,而那张被扔到茶几上的纸会是写着什么秘密让蝴蝶变的近乎抓狂呢?
  
  我歉意万分地把访客给送了出去。。
  访客下楼后,助理非常委屈地向我道歉,说,其实她已经和蝴蝶耗了许久,开始她一直拒绝蝴蝶的哀求,后来实在拦不住不耐烦了的蝴蝶才让她冲进去的。我无奈对她摆手要她取消今天全天的预约,转一想,索性放她假让她离开了。
   
  蝴蝶还站在那里,身体倔强地挺直着,仿佛一根绷的很紧的弦。站在门口,我打量着她的背影。她,没有回头。
   
  这些日子来,为了陪妻去针灸治疗,除了必要的工作,其它一切不重要的应酬都推了,甚至连阿木那帮家伙也很少见面。而对蝴蝶,有意无意地,我开始拒绝见面,甚至连电话都有了敷衍了事的意味。我想我是准备从这段寂寞时的慰藉中抽身而退了。
   
  蝴蝶虽美,可,只有一春的花季。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茶已上蝴蝶扔下的折叠的纸吸引了我,我把它拿了起来,打开,顿时,我惊呆了——那是一张孕检报告。
  
  蝴蝶怀孕了!
  
  我要做爸爸了,我也有孩子了!
  
  一种喜悦之情油然而起。我想站起来大喊,可,一抬头,看到蝴蝶,看到表情倔强似愤怒又委屈的蝴蝶,我的心自半空坠落……
  
  我艰难地站起来,缓慢地走到蝴蝶身边,伸手想扶她坐下,刚碰到她的衣服,她已把手甩开了去,我用强挽住了她的腰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一滴热泪跌落在我的手背上,灼的我的心紧紧地痛了……
  
  我拥住无声哽咽的蝴蝶,多次想把她抱进怀里,她一味地流着泪梗直地坐在那里,我只好再次用力,再三,她才没再坚持,入怀的瞬间,她轮起拳头在我的胸堂用力地捶打,狠狠地发泄了好一会儿才哭出声来。
  
  可怜的蝴蝶,哭的我心都碎成块了。
  
  我陪了蝴蝶一整天,在她的要求下,我关掉了手机。她说,这一天的时间都要是她的。她要我陪她去博爱医院作妇科检查,要我陪她去看孕妇装,她还兴致勃勃地去看了婴儿床。那些宝宝的小衣服好可爱哦,我想象着我的孩子穿上时的漂亮模样……
  
  夜深了,蝴蝶还不肯放我回家,一直要我陪着,她说她怕一转眼我就不见了,她说宝宝不能没有爸爸。
  
  好不容易哄蝴蝶上床睡着了,开车离开时已经晚上十点一多。陪她逛了一天,腿都酸了,累的不得了。打开车窗,清凉的夜风一吹,我发热的头脑开始渐渐冷静下来。
是的,我快做爸爸了,可是,有孩子的不是妻,而是蝴蝶,蝴蝶,为什么要是蝴蝶呢,如果有孩子的是妻该多好呀,可是,为什么会是蝴蝶呢?
  应该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吧,那时我已经决定离开她。那次,唉,明明有避孕的,百密一疏,终于有漏网之鱼。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老天呀,我该怎么做出选择?
  蝴蝶绝对不可能带着孩子不明不白的过,就算她肯,我也不能这样做;可,如果给了他们名份,那么妻呢,妻又要置身何处?就算我不再爱妻,我对她也有责任呀,何况,我想我还是深爱妻子的。
  难道要放弃孩子吗?孩子又是多么无辜呢,既然大浪淘沙后,他历经千辛万苦存活下来形成生命,为什么要被生生剥夺存在的权力和自由?谁给了我这权利谋杀一个生命?
  要妻子,要孩子?
  要孩子,要妻子?
  我可以都选择么?
  我可以不选择么?
  我越来越贪婪了?
  还是我越来越胡涂了?
  头痛欲裂。
  好不容易把车停在常去的酒吧前。上次陪阿木喝酒也在这家酒吧,可是,这时候,我却没有勇气把阿木约出来。他若是知道我做出这种对不起妻的事情来,他会和我割席绝交的。不说他一直都把妻当妹妹一样疼爱和怜惜,就凭他对婚姻家庭的认真态度他也会给我两拳头。
  他曾说过:婚姻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大的肯定和最真切的爱护,不容亵渎。他曾对慧慧承诺会一辈子和她终老。
  阿木他做到了。
  可是,我呢,我也曾在神面前发誓关爱守护妻一辈子,但,我又做了什么呢?我居然因为寂寞背叛了诺言背叛了她。
  左手写他
  右手写着爱
  紧握的双手
  模糊的悲哀
  我的决定
  会有怎样的伤害
  面对着爱人和朋友
   那一个我该放开……
  汗,酒吧里的居然有人在唱这首歌,幽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深埋在垂下的长发后的表情,可是,从他胸腔迸发出的声音里我分明听出深切的无奈。他因为什么而左右为难呢,而我究竟应该选择谁,哪一个应该放开?

  到吧台找酒保要了扎啤酒,仰首,狠狠地自喉咙灌下,呛的胃都痛了,放下杯子再倒再灌,喝完我又向酒保要了一扎,一连三扎灌下,连酒保都摇头,他被我狠灌的劲头吓住。
  “这哪是喝酒呀,分明是花钱买罪受。”
  清楚地听到酒保低咕。我笑了,他不晓得,这种罪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痛快享受,他如何能够理解我左右为难不能选择时的痛苦呢?
  要妻,还是要儿?
  要儿,还是要妻?
  妻儿本是一线牵,可是,这时,鱼和熊掌呀,为何不放在同一口袋里?
  妻和儿,你们为什么非逼我做出选择?
  ……
  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
  左右都不是为难了自己
  
  是为你想吧该为她想吧
  爱虽然已不可自拔
  装作不在意的你如何面对
  右手写爱左手写着他
  摊开的双手空虚的无奈
  我的无言有最深沉的感慨
  ……
  那个讨厌的男人居然还在重复唱这首歌,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拳,可他又做错了什么?
再一扎啤酒灌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烦人的音乐没了,好似有人絮叨着把漂浮的我拖上了车拉进了屋,几乎看到焦虑不安的妻,依稀记得她把我扶起。然,记忆就停止在这画面,后面所有都被洗尽……
A9
    清晨七点,闹钟还没响,我就醒来了,今天要送两个孩子去上学。
   
  以前,每天早上,雯雯都是妻送她去学校。这段时间,妻带翰翰回了娘家,于是,每天,我都要绕道送雯雯去上学然后再上班,下班要先接她放学再一起回家。昨天,到校门口接雯雯时,雯雯拉着一个漂亮但却有着忧伤眼神的小姑娘上了车——吴丽丽,那个因为爸妈闹离婚不知道跟谁过的可怜孩子。原来,吴丽丽爸爸出差了妈妈公司临时有事去了邻市要晚上才回,于是,雯雯主动把没人接的好朋友请回了家。
  
  吴丽丽是个乖巧早熟的孩子,话很少,但是非常礼貌,“谢谢叔叔”是她昨晚说的最多的。 和雯雯相比,她懂事多了,书包整理的非常井井有条,还会自己洗漱。最让我惊讶的是,昨天到家时,她居然记得借电话分别给爸爸妈妈打电话。真的好懂事。如果雯雯有她一半成熟懂事就好了。唉,人比人……
  不过,和雯雯相比,吴丽丽似乎过分懂事了些,她的眼神忧郁,过早地失去了小女孩应有的天真。她的生涩的成熟让人莫明地疼痛,我的心被纠的很紧。雯雯尽管娇纵了些,但,她偶尔的娇纵也曾让我非常舒心。
  
  我不会让雯雯天真纯洁的眼神受到污染的。我保证。
  当我洗漱好准备叫雯雯她们起床时,吴丽丽已经穿好衣服起床了,她正在叠被子,虽然叠的有点孩子气,但是,她的姿势却有模有样,似乎学习过整理内务。得女如此,夫复何求,她的爸妈为何还要闹离婚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雯雯还在酣睡,叫醒来后,她还赖床。真被妻宠坏了。最后还是吴丽丽把她叫起床。
  一样米养百样人,雯雯和吴丽丽比较,差距太大了。唉……
  她,她不会我这样比较的,她会从不同的角度来进行判断,她总更多看到别人优点。
  记得某次我有同样感触,她对我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优点缺点,人与人之间,是不能够田忌赛马的”。
  因为吴丽丽的缘故,雯雯表现的也非常乖,送她们到学校再离开,居然比平时还早了十分钟。
  路上,距离学校红绿灯不远处,那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又在敲车窗卖丁香花,面对那双清澈明亮的乞求眼神,忍不住,我又买了两串挂车上。可怜的孩子,这时候应该在明亮的教室里上学,她又有什么故事呢?看起来,她应该比雯雯大不了多少,雯雯和她相比,不知道有多幸福。同人不同命。
  回到办公室,雯雯,吴丽丽,卖花的女孩,三个女孩子的身影一直盘旋在我的脑海里。将来,她们的路又会怎么样的不同呢?
  究竟是什么在决定人们的命运?
  
  环境,性格,亦或其它?
  无论如何,我都会尽我所能,绝对不会让雯雯步她们俩的后尘。
  小吴敲门通知我主持例会。
  公司的情况终于有了起色,再不好转,就要准备关门去卖地瓜了。她在猎头公司帮我挑的那个财务总监还真有两把刷子,三个月不到,整个公司的流动资金都被盘活了,终于起死回生。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可以抽出时间来陪她出去走走,答应陪她去西藏的,她已经向往了很久。每一次说起西藏,她都双眼放光满怀期待的样子。西藏,三年前她已经去过,她在可可西里追逐野马群追踪藏羚羊她也在羊措雍湖浴足八角街上晒太阳,她的相机里拍下了纯蓝的天洁白的云迎风招展的经幡还有五体投地虔诚无比的朝拜者……
  再次西藏之行对她有什么特别意义呢?多次问她,她都笑而不语。
  她就这样子,许多事情,别的女人顾忌重重思前想后想方设法避免提及的,诸如我应该怎么对我家庭负责之类的,她会毫不犹豫毫无心机地把建议脱口而出,而别人处心积虑想方设法让别人晓得的种种,比如委屈和难过什么的,她却无论如何也要埋在心里,在我面前,她总没心没肺地笑着。
  常常,她总过分站在别人的角度和立场想问题,她太害怕伤害别人。
  “她,她三心二意地忠贞不渝;我却一心一意地水性扬花。”
  这是她一个好友对她们两个感情态度的总结。
  她的好友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刚烈女子,为爱生为爱死,爱时全身心付出,恨时亦每一个毛孔投入。但,不爱就是不爱了,绝不纠缠,每一次都真心投入,下一次还会继续开始。
  “你爱他就去争取呀,干嘛还劝他对老婆好。真搞不懂你。”我曾亲耳听她好友对她这么吼。
  如果说她的好友是一个极端性格的人,那么,她就太中庸,她很不容易动情,就算动情了也不会太浓烈。她爱的太懦弱或说太善解人意,她的爱里参杂太多别人的立场利益;“恨”字更不在她的词典里,她可以理解和包容所有人的任性甚至不可理喻,她宁愿自己承受更多委屈。
  “没人能够伤害我,除了我自己。我很快乐,真的。”每一次,我惭愧内疚试图在她面前忏悔时,她总这样倔强地劝慰我。
  我,无地自容。
  她总说自己没心没肝没肺,一心只想着自己,为了自己放弃许多责任。她不知道,她之所以痛苦就在于她自私的不够彻底。
  她,优闲的煎熬,善良的自私。
  又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子?如果说她的好友是因为聪敏过分自尊因为身体缺陷过分自卑而极端,那么,她呢,又是什么让她这样矛盾挣扎呢?
  我走神了,例会上他们说了什么,我几乎一无所知。
  我要怎么做,才能够让她真正地开心?我能让她畅快淋漓地开心么?她想的太过理想,她要的过分完美,不同立场,不同利益,怎么可能尽善尽美完全没有伤害?就算我离婚给她期待的爱情,她也不会真正开心,她会一直活在对我妻和孩子的愧疚里。
  恨不识君早,她在起跑线上就输了,无论如何她都赶不上一场已经宣告结束了的比赛。

  我,还要自私地把她绑在身边多久,我怎么能够继续耽误她追求幸福?她,比一般人更应该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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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8 20:0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寂寞沙洲冷

B9
  茫茫然地从母亲家出来时已经九点过,暂时不想回家,也没心思再去酒吧买醉,车在路上,不知何去何从。
  雨刷漫不经心地拨弄视线:昏黄的街灯,很少的行人,偶尔擦肩而过的车。
  寂清的夜色,寒意袭人,萧瑟惊蛰,又到深秋了。
  很多年前的那个深秋,我也这么煎熬过。那个秋天,因为我的缘故,一个聪敏乖巧的女孩子听力严重受损几近失聪。
  那时年少,尚可谅解,到如今,我又要重蹈覆辙么?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你真在外面做了对不起素素的事情,我不认你这个儿子!”父亲的警告还在耳边发聩。
  傍晚,我正准备开车去接蝴蝶,她最近孕吐,没有味口,我想带她到外面换换口味。结果,母亲一通十万火急的电话把我叫回了家。
  带着担心和纳闷,我打开了家门,迎头却是母亲埋怨和嗔怪的眼神。
  “最近你很忙吗,医生说你已经很久没有陪素素去扎针?”还没在沙发上落座,迎头就是父亲披头盖脸的置问。
  扎针,今天要陪妻去扎针么?自从知道蝴蝶怀孕后,我就忘了要陪妻去针灸,几乎所有闲暇的时间都花在了蝴蝶身边。医生说怀孕初期的妇女情绪会比较反复无常,要多迁就些。而蝴蝶似乎比一般孕妇更难侍候,一会儿要喝福记的甜汤一会儿又要逛最新的母婴用品市场,光是她的要求,我就应接不暇,哪还能顾及旁人?不过,要做爸爸的喜悦心情一直饱胀。为了将要出生的儿子,做什么都是值得。
  “你爸在问你话呢。”
  母亲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父亲的面上黑云密布,火山喷发的前兆。我低垂着头虚心等待父亲的怒斥。
  “你是不是在外边有人了?”
  父亲的直接让我始料不及,他们怎么会晓得?我有些惊慌失措地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母亲。母亲很无奈地面无表情。
  “没,没有。”我否认了。
  “那你表姨怎么说看到你在母婴商店里陪一年轻女人买东西?”父亲接着置问。
  “那是我的一个病人。”
  我不得不继续说谎下去,为了这个谎言,我还得说一百个甚至一千个谎言,直到气球被刺破的那一刻。
  “最好是真的。如果你真在外面……”
  “儿呀,你不能再对不起素素那么好的媳妇了。”临走时,母亲的叮嘱又回响在耳边。
  是呀,我不能再对不起妻,可是,我又怎么能够辜负另一个女人,她,她还怀了我的孩子。孩子是最无辜的。
  怎么会这样呢?
  焦头烂额,头痛欲裂。
  后面的车喇叭声把我惊醒,换绿灯了。红灯停,绿灯行,谁来给我指挥?摇摇头,我启动了车,缓缓地朝前面的立交桥驶去。
  依稀,有一个人影立在桥上,难道又是一个失意人?这世上究竟还有几人活的惬意?
  慢慢地,距离越来越近,在车灯的照映下,那个人影渐渐清晰——一个女子,妙龄女子。萧瑟细雨中,她的身影纤细而单薄,似乎风吹就倒摇摇欲坠。直觉,我熟悉这个背影。
  鬼使神差,我把车停在距离她四五米的地方。静静地,我点燃一支烟。
  她依然注视着前方,仿佛全世界都不存在一般。谁见幽人独来往?缥渺孤鸿影——这是谁的词?这样贴切。
  遗世独立,她竟给我这种感觉。微微地心痛。都是天涯沦落人。
  她没有撑伞,双手低垂,仿佛瑟缩。我却依然坐在车里。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我害怕让她陷入更大更深的寂寥里。
  良久,良久,雨水敲在车上噼啪作响,雨下大了。
  终于,她转身,她低头前行,她双脚似灌铅。
  我在她身后使劲按喇叭,我把车开到她的身边,她转过头来,虽然她的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路人甲!
  竟然是她!
  她应该也认出了我,但似乎还在犹豫,我连忙下去把她塞进车里。她的衣袖都湿了。
  开了车上的暖气,我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后座的她。她摇摇头拒绝了。她告诉我附近的一个地址,我把她送回了家。
  下车时,她很歉意地道谢,说:“太晚了,否则请你喝杯热茶。”
  我问她附近有没有茶楼,她要我等等她。我实在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
  她很快就下楼来,头发已经弄干,有点微卷,很随意地披在肩上,一件深灰色风衣,一双中跟登山靴,有点颓废的帅气。半小时不到,她面上的落寞和寂寥随雨水一起蒸发。
  路人甲带我到一家很雅致的咖啡屋,悦耳的轻音乐,柔和的灯光,还有特别舒服的沙发,坐下去简直不想站起来。只见她坐下去,深深地陷进沙发里,再把小方枕一抱,整个人就和沙发融为一体,很调皮可爱的样子。真亏她能够找到这样好的去处。
美丽的服务生热情地招呼她,看来她是熟客。她要了杯卡布其诺,而我则点了蓝山。
  “你需要第三只耳朵?”路人甲打破了沉默。
  此时的她和半小时前判若两人,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初次在理疗室见她。这是第四次见她吧,每一次,她都给我不同的感觉,千变女郎,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亦或,每一面都是真实的她?
  “刚才,你在立交桥上干嘛?”我反问。
  “数车灯。”她淡淡然笑:“看转瞬即逝。”
  “感悟如何?”我好奇。
  “只有现在,没有所谓的永恒。”
  呵,车灯,青春,流年,哪一样不是如水东逝?不要要黄金换现在。这是谁的忠告?
  路人甲和着酒吧的音乐轻轻哼唱:You ask how long I‘ll love you? I‘ll tell you true. Until the twelfth of never, I‘ll still be loving you……
  《十二个永不》, That‘s a long, long time,永不说永不。我若有所思。
  “你,因为什么而烦恼?”她问。
  “你怎么知道?”
  “你的表情已经告诉全世界。”她笑。
  有那么明显么,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又笑了。
  “其实也没什么。”突然不好意思了。
  “我这是很好的耳朵哦,真不说?”她收起了她那看似没心没肺的笑。
  “你怎么看待爱情和婚姻?”我郑重其事地问。
  “现在这物质社会,谈爱情是件很奢侈的事情。”
  我看着她,满怀期待地等待她的下文。
  “很多的婚姻,很少的爱情。” 她加了两颗方糖进咖啡里,接着说:“婚姻中,或懵懂,或隐忍,或不在乎,将就,委屈,妥协,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那么爱情呢?”
  “什么是爱情?我也不晓得。我向往的爱情应该是满汉全席,可惜,现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五的人都在用快餐充饥。”她绞拌着咖啡。
  我笑,难怪周星驰的《食神》票房那么好,只可惜,现实生活中,真正懂得满汉全席的美食家太少,会做的,几近绝迹。
  “爱情,应该是一对男女相处过程中每一个现在的心有灵犀心心相映,而婚姻,只是爱情过程中的附属产品,应该是因为爱而结合的幸福。”
  我捧着咖啡杯沉默。
  “太不现实了吧?所以,数车灯。”她自嘲。
  婚姻,应该是因为爱而结合的幸福。爱,要有爱婚姻才会幸福。说的多好呀。我爱蝴蝶么?我会让她一辈子幸福么?为了孩子,我会有爱上蝴蝶的可能么?要将就还是委屈着一辈子?
  “你会妥协么?”我试问。
  “妥协,那也得有值得妥协的人。或许吧,某天,某天,梦想幻灭。”她低头,似乎表情难过。
  我要妥协么,我是否还有梦想呢,或许,这么多年,我根本已经没有梦想。时间不过也是懵懂地过。车子,房子,票子,这些,有不有又有什么区别呢?对于生命来说,这些都不是必需的,生存的需要其实很低。妻子,孩子,这些也不过是为了种族的延生,血脉传承对我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么?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生命的存在真的有意义么?
  唉,不能再想了,现实残酷,如同这咖啡。十分钟不到,咖啡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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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4]偶尔看看III

    发表于 2006-11-18 21:1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寂寞沙洲冷

    感动于楼主的文字.欣赏.期待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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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9 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寂寞沙洲冷

    A10
        下午四点二十分,我的车还停在距离机场十几公里的加油站加油,再过十分钟,老六乘坐的飞机就要到港。如果放在平时,应该可以正好赶到,可是,今天,今天肯定要迟到,因为雨下的太大的缘故,机场高速已经关掉。
       
       老六这个倒霉鬼,居然选在这样糟糕的天气出门。
       
      这该死的鬼天气!
       
      最近已经连续下了几天雨,淅淅沥沥,连绵不绝,纠缠不休。都说秋风秋雨愁煞人。
       
      雨又下大了,当它由米粒变成黄豆时,我终于发动车子重新上路。油价又见涨,涨涨涨,车价房价包括米价都上涨,水涨船不高,迟早会沉下去。
       
      累啊,不如蜉蝣!
       
      可惜放不下,为着树上猕猴,无论如何也得死撑下去。
       
      很小心的控制油门,终于平安到达机场,时间已是四点四十三分。
       
      老六瘦了,还显得有些憔悴,西服也有点皱,感觉老了好几岁。最近,他的事业在走下坡路,他那漂亮能干的妻子也没有如期归国,他和阿兰的感情也剪不断理还乱,诸多不顺。他是借着公干之名出来散心的吧。
      不如意八八九九,一帆风顺,万事如意,只是美好祝愿。不能期盼太好,否则,会从楼上跌下来的,不死也伤,鼻青脸肿是难免的。老六就是涂着红药水紫药水来。
       
       因为妻还在娘家,同样没有热汤热水,老六选择了住酒店
       
      “幸福,比我家那破地方舒服多了!”
       
      老六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感叹。
       
      是呀。同样是付款买住,不同的是一个现钞买钟点,一个贷款付长租。酒店要汤有汤要水有水,高兴多住几天,不喜欢拍拍屁股走人,当然舒服的多,可是家呢,如若欠人打扫,日积月累,皇宫也变垃圾窝。毕竟,妻子不是欧巴桑。妻回娘家的这些日子,家里乱七八糟,连雯雯都噘着嘴说我懒.家里还是需要一个女人.如果男人都在家里叠被铺床,那谁去繁荣市场?难怪会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好女人。
       
      无奈,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女人如战国和氏璧,都属奇珍异宝.自从有了猴子掰玉米的故事后,所有人都吸取教训手中总牢牢抓住一个将就凑合。有些人一辈子不走运,临终也没有遇到更好的,日子也就自得其乐自欺欺人地过去;有些人运气,半路遇到更好,但,也有不同:迟疑不决胆怯懦弱的人失去机会后悔至死,果断艰绝敢做敢当的人则把握机遇幸福到老。
       
      她会是我更好选择么?
       
      我还能选择么?
       
      现在的我,如同一个被判死缓的囚徒虽然活着但却没了自由。而老六,似乎,他的牢友已准备弃他而去独自越狱寻找更宽阔的天空。
       
      夫妻本是同林鸟,没有大难也分飞。都说倾巢之下没有完卵,那么,我一心隐忍努力委屈可以保住鸟巢么?
       
      无法安慰。唯有自欺。或许,她才是对的,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活着,尽管她不痛快,至少,她也快乐过。而我们呢,委屈自己别人也未必开心呵。
       
      无法面面俱到顾及所有,做人真难。
       
      晚饭后,我带老六去盲人按摩。自从上次我在她面前感叹腰酸背痛她带我来按摩一次后,我就喜欢上了这里。这里一切都很简单,白粉墙,白色的床单,没有幽暗的灯光,没有露胸的女郎,有的只是几个失明师傅实实在在的手上功夫,推拿捏揉,舒爽到每一个细胞。果不其然,老六躺到床上,不到十分钟就睡着了,如我初次一般。
       
      她和这些师傅极熟悉的,遇忙时会帮忙端茶倒水,师傅闲时也会跟着学两手揉捏,她的手头功夫也很不错。她总有一些这样奇奇怪怪的朋友,非常难得,更难得的是,她的朋友待我亦非常自然。她,总会自然地把我带进她的阳光世界里,而我,虽然不羁,但,有意无意地,还是很少带她走到山之南。
       
      意外地,在老六来的第二天,我又见到了她的一个朋友,常听她提起但却一直未曾谋面的挚友——明空大师。
       
      虽然前晚睡的很好,但,清醒后,现实的痛楚并没有少一点,老六依然郁闷。所以,当他提出要去求神拜拜时,我带他去了罗汉寺。如果不是她,我不会知道繁华闹市会有这么一处幽静古朴所在。只是,从来没有时间陪她来拜觐过。近来,我一直很忙,连见她的时间都没有。
       
      在佛祖面前,老六烧了高香,他很虔诚地祷告,还捐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香油钱。老六平时虽然大方,但也不是如此慷慨,看来,他的烦忧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临时抱佛脚有用么?
       
      “佛在心中,心诚则灵。”
       
      这是她陪我在黄大仙祭祖参拜时说的,当时,我逢殿就进见神就拜,她笑我。她从不拜佛,说求人莫若求已,她说明心见性,大善若水不拘于形,她说她唯一的信仰是爱,为爱可以付出所有……
       
      我曾试问她是否值得,“怎样才算值得?”当时她这样反问我。在她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值得”“意义”“应该”这样的字眼,她做一切都是听从自己的心,她说她要心安理得地把握每一个现在的快乐。无奈,我却让她不痛快。
      老六听解签时,我在殿外等待,我在想她,想关于她的一切。她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女子?
       
      “胡施主。”
       
      突然背后有个声音惊扰了我的思绪。是叫我么,在这寺里,有认识我的人?环顾左右,只得我一人,转身回头,一个穿灰白色僧衣的年轻僧人站在我的面前,他,二十六七岁左右,面容清瘦俊逸,有一种超然于外的脱俗气质。
       
      “你认识我?”
       
      “我听说过你,也看过你的照片。”
       
      “照片?”我疑惑。
       
      “蓝天白云下,一辆停着的三菱越野,你在为一只受伤的藏羚羊包扎伤口,你把它移到公路外。”他谈谈地笑着,他的笑竟然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她,很多时候也会这样笑的。
       
      “我们见过?”
       
      我在脑海里搜索不出关于他的任何记忆。三菱越野,藏羚羊,应该是发生在三年前的青藏线上,那时正是意气风发时刻。映像中,当时只有一个戴墨镜的女孩子路过。
       
      “没有。拍照片另有其人。贫僧法号明空。”
       
      明空,我有些惊愕,这就是明空大师,她的挚友明空大师?这样年轻?她一直没提过明空大师的年纪,想象中,他至少应该过了不惑之年。
       
      “你好。久仰。”我双手合十“她时常提起你。”
       
       他笑,发觉他和她一样都很喜欢笑。“牵动嘴角,我就笑了。”还记得她这么说,是的,他们都是牵动嘴角地笑,笑的干净也明朗,但我总觉得莫名地伤感,隐隐约约,我察觉他们千帆过尽后依然清晰的痛楚,她,尤其如此。
       
       明空,他真的明空了么?那山还是不是那山?
       
       “她好么?”
       
       “老样子吧,没有外出。”
       
       她好吗?我也不知道,在我面前,她总是笑的,偶尔也会笑说“在享受幸福”,只是每一次都会不由自主地在后面用戏谑的语气加上一句“尽管掠夺得来的”自嘲。她总不能心安的。我没能给她“理得”的前提。
      
       “她太累了。应该停下来好好歇歇。这么些年。”他叹息,似意有所指。
      
       “可她,她还是会走。”我亦无奈。
      
       “是,她不会停止,除非她达到目的。她不会停止追逐她的梦。”他又笑。
      
       “太苦了。她的梦虽美但……”
       
       我苦笑,一时想不起合适的词形容。不现实么,她追求的不过是份简单纯真的爱情;只不过,在这复杂的物质社会里,她要求的太过简单,因为太过简单,所以,反而变的更难。都说由简入奢易,何尝不是呢?
       
       “不现实?或许吧。”他似诧异,旋即,又笑了,欣慰的笑“她果然好眼光。你是能够了解她的,可惜,镜花水月。”
       
       镜花水月?是,现在的我只是她镜里的花水中的月。我没有办法真正拋开一切走入她的世界,虽然向往,但却身不由已,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镜子那边伤心落泪。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只因寂寥太久一直不能慰藉,所以依然沉溺其间。我并不是她最好的选择。没有更好,所以将就。清楚地痛楚。无奈。
       
      “你和她有宿世情缘。你要如何了结?”也许是我沉默太久的缘故,他突然问的好直接。
       
      他问的这样突然,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虽然时时有想到这个问题,但总是没有妥善的方法解决。每每思及,头痛欲裂。我能怎么办呢?现在的我,是别人地里的果子,看着她口焦唇燥,我,心有余,力不足,我已经不能帮她生津止渴,反而,害她瓜田李下。我已不能作年少轻狂之举,不顾一切地为了她,孩子是我不可推脱的责任。
       
      “这个大师傅是?”老六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原来,他已经解完签出来。他救了我。
       
      “明空大师。”我向老六介绍。
       
      老六的表情不再那么凝重,应该是支上上签吧。不记得谁说过,年龄越大,就越容易信各种宗教,因为,那时精神很需要外界的支援。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一支好签就能慰藉。唉,真老了,岁月不饶人。
       
      我还能怎么样呢?
       
      “如果真的怜惜她,请让她去寻找真的花。有时候慈悲也是一种罪。”明空大师礼貌地招呼老六后,留下这么句话就走开了。
       
      回来的路上,心情转好的老六问东问西有点聒噪,我没有理他。明空大师最后一句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
       
      ——如果真的怜惜她,请让她去寻找真的花。有时候慈悲也是一种罪。
       
      是么,是我错了么,我的不忍对她来说真的是种酷刑么?真的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她没有去寻找真的幸福?她的痛都是我的错?
       
      ——如果真的怜惜她,请让她去寻找真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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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20 19:1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寂寞沙洲冷

    B10
      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居然也不能让我焦躁不安的心平静下来,那激昂的旋律反而似火上加油,把我的内心烧灼的厉害。炮烙之刑。
      烦躁的我直接把唱机的电源关掉了。
      蝴蝶怀孕两个多月了,妊娠反应非常强烈,味口不好,吃的原来就不多,加上孕吐,本来应该长体重的,反而瘦了下来。看她勉强自己吃东西,听她笑着说“母凭子贵。为了宝宝,我得努力多吃”时,别提我的心里多难受。她这样不值得的。  
      蝴蝶,年轻漂亮的蝴蝶,聪明能干的蝴蝶,甚至潇洒不羁的蝴蝶,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可能和她的朋友一样,在轻闲的工作之余,蹦蹦迪,泡泡吧,甚至飚车什么的,可是,现在,为了我,她和她的一班朋友疏远了。她这样的选择是不是对呢,我
    能给她想要的幸福么?如果只要一段婚姻,那么,她可以有许多更好选择,可是,她为什么选择了我?我会给她想要的爱情么?我爱她么?
      如果我爱的是她,那么,妻呢?对妻的感情是爱是欠疚还是习惯?妻静坐写作时,那认真而投入的美丽依然让我心动。她简单环境里的单纯天真她静谧世界里的淡然与从容在许多时候都给我安慰和鼓励。妻是上天给我这躁动的欲望世界里的一剂清凉和慰藉。常常,无论在外面多忙多累,只要回到家里,看到妻平静而恬淡的面容,所有的辛劳和疲惫都会一扫而光,第二天,我又可以神采奕奕神采飞扬地到外面去打拼。
      蝴蝶呢,蝴蝶世界里里的精彩不是我能够分享的,她只可以给我新奇和刺激,可,这些都是有时效的,如同阳光下的喷绘,时间久了,就会失去原色。这时候,她已经开始改变自己,那么,有遭一日,她抓住我眼球的是否还能把我吸引?
      我要为了孩子而选择她么?我和妻也可以有孩子的。可是,我又怎么可以为了自己而谋杀一个生命?这孩子将来身上流的可是我的血,和我一脉相承。
    我要怎么办呢,老天,我为什么不可以两个都选择?
      “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惊起。我觉得诧异,会是谁?助理从来不会这样敲门,今天上午也没有任何预约的来访者,况且我也有吩咐她没事不要打扰。
      门被推开了,是女商人。她身后我的助理又是一脸的无奈。这已是这个月来我第二次看到她这种表情。
      我起身让助理去倒咖啡,女商人径直走到我的办公桌前,表情严肃。
      “你,什么时候离婚?”她开口便问。
      离婚?我一时错愕。
      “不明白?”女商人质问“蝴蝶肚子都被你搞大了,你不离婚,她怎么办?人家可是大姑娘。”
      原来,她是为了蝴蝶而来。
      我要离婚么,我真的要离婚么?我真的做不了决定。
      “你,不准备对她负责?”她的口气咄咄逼人。
      负责,当然要负责,不负责任的男人是下等男人,让人最不耻的那种。我也想对她负责,可是,对身边的人我都有一份责任,而蝴蝶应该享有的,在多年前我已经给了别人。这样的责任又怎么能平分?
      “当然——不——。”面对她犀利的眼神我没有办法再沉默。
      “那你什么时候离婚?”
      什么时候离婚?汗,我连要不要离婚都还没选择,又怎么能告诉她一个准确的日期。
      “你不愿意离婚?”面对我的沉默,她提高了声量。
      真的要离婚么?非得离婚么?
      “我会给蝴蝶一个交代的。”良久,我对女商人说。
      “什么时候?”
      “尽快。”
      “最好不要拖。蝴蝶一个月没回家了,她妈说可能下星期过来看她。你看着办吧。”
      女商人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我,如陷深渊,迷津难渡。
      理疗室里压抑的让人几乎窒息,忍不住,我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外面走,再不出去发泄,我想我快疯了。
      一路横冲直撞,差点就闯了红灯,好不容易才把车开到三环路上。油门几乎踩到底了,一路狂飙,不知道超了多少车,速度带来的快感和刺激终于把我心底的郁闷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扫至云端,我慢慢地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逃避不是办法,我得面对现实,我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算是枚苦果,我也得含笑吞下去,谁叫我当初一时糊涂鬼迷心窍呢。世事古难全,总有一方要受伤害的,我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拖拖拉拉犹豫不决矛盾不会消失不见反而会把她们两个伤的更深。那样,我的罪孽就更深重了。
      可是,我要伤害谁?谁都不应该被伤害呵。我依然做不了决定。
      回来的路上,经过罗汉寺,我停下了车。佛能给我指引么?
      快到罗汉寺大门口时,我看到了她——路人甲,她正和明空大师说话。明空大师淡淡地笑着,而她的脸上,隐隐地,有抹之不去的忧伤和无奈。
      她,又为什么不快乐呢?
      谁,真正地快乐?
      “婚姻,应该是因为爱而结合的幸福。”我的耳边又响起上次在咖啡屋里她说过的话。
      如果她是我,她会怎么样的选择?突然,很想知道答案。我调头坐进车里,静静等她。
      见到是我,路人甲一点也没有觉得诧异,只是,她面上那隐隐地忧伤被淡淡地笑意取代。我面前,她总淡淡地笑着,或说,外人面前,她总淡淡地笑着。她为什么要戴上面具?
      “累吗?”启动车时,我问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她。
      “累?指什么?”我没头没脑地问题使她费解。
      “脸上挂着笑。”
      “习惯了。”她又轻轻地牵动嘴角。
      “为什么?”
      “笑比哭好。”
      “戴面具很累。有情绪应该发泄出来。”我偏头看她,她那淡淡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
      她说:“习惯成自然,戴久了也就如同另外一张脸。”
      “别人没法知道你的真实感受。”
      “重要吗?谁会真正照顾别人的感受?”她反诘。
      是呀,重要吗?谁能真正照顾别人的感受?就算要照顾也未必能照顾所有人感受。孙骑驴爷骑驴还是爷孙都骑驴,无论怎样,都会有人横加指责,众口难调。我失去语言。
      为打破沉寂,我打开了车载电台,电台里传来齐秦齐豫兄妹合唱的歌:连就连,你我结交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通过观后镜,无意中,我居然发现有泪滴自路人甲面颊上滑落。她,听这样一首歌居然落泪了。
      她,是我知道的,第二个听这首歌落泪的女孩子,另一个是阿木的老婆。据说这曲《藤缠树》说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慧慧就是被它狠狠地感动然后爱上这首歌。
      记得阿木和我说起时,我还这样说:“所有的凄美爱情之所以广泛流传,是因为它们在最炫目最华丽时刻嘎然而止,如同盛开的鲜花在调落前就被制成了干花。”

      “世上没有完美的爱情。传说中的罗密欧和朱丽叶,梁山泊和祝英台,他们的故事之所以美丽,那是因为他们早死了,来不及变坏。”这是蝴蝶的说辞。
      蝴蝶,聪明的蝴蝶是不相信爱情的。生命都有长度,何况凤梨罐头?
      应路人甲的要求,我把车开到了江边。或许是因为听了《藤缠树》的缘故,她面上常挂的笑容被一种深切的忧戚取代。她是那样的落寞,郁郁寡欢。
      她,真的不快乐。
      “其实真的很累。可是,为了不让关心我的人担心,所以……”她的声音缓慢而低沉。
      我说:“如果真的关心,他们会更担心。”
      “至少我可以欺骗自己。”
      “悲哀的是,你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
      我不由自主地叹息。她,是小王子遇到的那个喝酒是为了忘记自己醉了的人。醉酒是能忘忧,无奈酒醒后头痛欲裂。而她,就算醉酒,也还清醒地痛楚。她比醉酒的痛更痛。
      她反而笑了:“是呀。很多时候,自欺也不能慰藉。”
      “你应该糊涂些。”我劝她。
      “你呢,你又为什么不开心?”她把矛头对准了我。
      “你,看出来了?”我放弃了否认。
      “我洞察力强,很会察颜观色。”
      我把我的烦恼全盘告诉了她,她微笑着听我诉说。她真的有双很好的耳朵。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讲完时,我问她。
      路人甲脱口而出:“爱谁选谁!”
      她的答案简单明了干净利落。
      爱谁选谁!就这样简单的标准?我在心里沉宁。
      “因为爱可以不顾一切?”我问出心中的疑惑。
      “只有爱才可以给予幸福。”她顿了顿接着说:“责任可以维护一个家庭,但是,责任给不了幸福。你要家还是幸福?”
      我要家还是幸福?
      “看看这江水。”她感慨:“逝者如斯夫。”
      面对流逝的江水,她的面容变的平静,有一种不说言说的美。她真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人。谁能被她爱上应该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学她,我开始专心观察流水,慢慢地,我陷入了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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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6-11-21 20:0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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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真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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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23 14:5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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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1
      妻终于带着翰翰从娘家回来了。岳母的身体已经复原,而且,妻请回来的阿姨也熟悉了要料理的一切。
      在机场,雯雯一看到她妈就欢呼起来:“妈妈,妈妈,你终于回来了。”翰翰那小子仿佛又长高了些,看到我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叫我“爸爸”,很不痛快的样子。臭小子,才多久不见居然不认识他老爹我了。我把他抱起来在空中抛了两下把他乐的直叫。我累的气喘吁吁,此消彼长,真不如前了,以前抛三五下完全没有问题。
      妻牵着雯雯的手站在旁边笑的很欣慰。
      一回到家里,妻就开始收拾,客厅,卧室,淋浴间,半小时不到,原来狗窝一样的家立即变得宽敞整洁,感觉焕然一新。这个家,还真不能少了妻。
      雯雯、翰翰两姐弟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笑笑闹闹,冷清的家里一下就生机勃勃热闹很多,终于又有家的味道了。
      也许,幸福就是这样简单。
      老六就曾非常羡慕我家里的好汤好水,他说回家时能看到家里亮着的灯总让他感觉温暖,可惜,他已经在北极冻了好几年,回到家里总是凄黑的冷。开始几年,他那聪明能干的妻忙着晋升一直无暇顾及家里,现在,远渡重洋的她乐不思蜀,已给他发了律师信要求正式分居。虽然郁闷,老六还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兄弟,还是你有福气。”临走时,老六拍着我的肩膀说:“不过,要懂得珍惜,不要再三心二意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老六语重心长地对我来这番话时表情严肃,我知道他是认真的。闹婚变这段时间,他的锐气被磨平许多,人变的更成熟稳重了。吃一堑长一智,都得付出代价。
      “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或许现在没人要求买单,但是,日后一定会有许多账单等着付款。”这是有次我陪她交水电费时她的感慨。
      我欠下的账太多了,父母妻儿,尤其是她,如果不是我,她可能会更快乐些。家人,我以后还可以补偿,但是,对于她,我,有心无力。怎么样才能让她更开心呢?无论怎么说,她都应该生活的更好的。
      “如果真的怜惜她,请让她去寻找真的花……”我又想起明空大师说过的话。
    寻找真的花,寻找真的花,我不是她真的花。我是她在沙漠中看到的海市蜃楼,她明明知道,但却依然固执地说服自己信以为真。拣尽寒枝不肯栖,她,日久天长,太孤独;她在寂寞里溺水,遇到我,当作救命稻草,久而久之,如吸毒上瘾戒不掉。
      她总一个人,一个人带着相机在不同的地方游荡,或山之巅或水之畔。放逐在不同的陌生里,这是她在Q里的签名档。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在这个城市有个窝。她不愿意称那个地方为“家”而称为“窝”。她说尽管这个窝让她感到温暖,但还不是家的感觉。她说“家”应该是承载爱和幸福的地方。
      家,多么温馨的一个词啊。
      奢侈。她感叹。
      唉,心痛。
      无奈,我可以给她一幢房子一个窝,但怎样的努力都没办法给她一个家。
      无论如何,不能再拖了,她应该去寻找真的花。
      “累了,早点睡吧。”
      妻已经洗浴了出来。难得她穿了结婚记念日我送她的那件性感内衣。记得她当时面无表情地骂我“流氓”,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穿上。我觉得欣慰,同时也觉得难过。欣慰的是妻似乎试图在某方面改变自己,只是妻头上没有取下的发卷真的让我难过。
      她,就从来不这样子,从来不化妆不说,就连头发也是纯天然的,既不曾烫也不曾染,一点点微卷,一点点黑亮。非常欣赏她的自然。
      她现在在干嘛呢,睡着了吗?已经这么晚。她一定还没睡的,我这样对她,她怎么可能睡得着。本来她就容易失眠,现在,她的心情一定很差,我已经十一天没有接她电话。虽说我很少主动联系她,但是,在这之前,只要是她的电话我都会接的,就算不方便接听,也会找机会给她拨回去。我答应过她随时都能感觉到我的存在。
      “不要让我感觉不到你好不好?”依然清晰地记得她乞求时可怜惜惜的样子。
      “就算你不能在我身边,也让我能够感觉你的存在,好不好?”当时她抱得我好紧好紧,好像生怕我消失掉。
      那次,从郊县的营销点视察回来,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接电话,为避一只突然横冲出来的大黄狗,我把车撞上路边的大树,手机也被撞飞了,掉进旁边的水沟。而她,恰好那段时间给了我电话,一直接不通,把她吓得不得了。
      她,是一个言而有信言出必行的人。如果做不到,她不会答应别人。她很少向我提出要求,让她能够感觉到我的存在就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则是陪她走天路去西藏。我都答应过她。可惜,我要食言而肥了,我必须违背自己的承诺。她,不应该只看到我这镜里的花。猴子捞月亮,竹篮子打水,这道理,雯雯的课本都教了。
      因为长途奔波再加上回来就整理家务的缘故,妻睡的很沉,她的发卷还留在头上。妻就这点好,什么心事也没有,该吃时吃该睡时睡,没心没肺的样子。她若能学妻一点就好了,少想些,烦恼相对就少了。绝学无忧。
      她现在应该很抑郁,虽然我不曾明说,可是,她应该感觉到了,她那样聪明敏感的女子。她一定很想问个明白,可是,却说服不了自己证实心中猜想。她,太害怕失去,像鸵鸟把头埋在沙里。只要我不说破,她就依然能够自欺。所以,尽管我没接电话,她还是每天准时在我方便接听的时候打过来,不接听她亦不纠缠。她得怎么样努力才能压抑?如果她如同电视剧中女子吵开来,我的心里反而会舒服些。只是,她太懂得考虑彼此的处境,她太委屈自己。唉,我这样做,对么?她会得到快乐么?什么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幸福?
      “请不要用自己的尺度去衡量别人的幸福。 忍耐和包容都不是尊重,尊重应是理解和支持。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并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这是她在某次我劝她放弃时对我说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
      在她心里,我真的就是她苦苦追寻的梦?如果不是这样,她为何这样委屈自己?为着一个梦想,明知飞蛾扑火依然奋不顾身,这,难道还不是爱?正如张学友唱的
      “如果这都不算爱,还有什么有期待……”         
       是呀,如果这都不算爱,还有什么好期待?我还能期待什么吗?
      “我早已不再任何的期待,因为有期待必然有失望。”
      她已经不再期待和希望。就算是在将就和委屈之间选择,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委屈自己。宁缺毋滥,死不将就,这就是固执倔强的她。
      我错了么,这样残忍撕掉她精心画好充饥的饼?嗜酒的人醉在酒窖里就算失掉生命但也是心甘情愿啊。她有什么错,就因为她爱上的男人结了婚?
      夸父追日,夸父无悔。这也是她说过的话,当时的表情,我都一一记在心里。她的深邃时时让我惊喜。她应该过的更快乐的。我给她的快乐太少了,月亮只出现在天气好的夜里。
      窗外起了风,刮得树叶呼呼作响,睡梦中的妻翻身靠近我的体温睡的很安稳。已是深冬,气温越发低,她是最怕冷的,一个人,冷雨敲窗被未温,怎么熬得过漫漫长夜?
      我,不曾雪中送炭反倒雪上加霜,情何以堪?
      可是,我又能如何呢?我不能不顾一切帮她完成梦想,我又怎么能绊住她追寻幸福的脚步?她,这只没有脚一生只停一次的飞鸟,不能因为我而坠落在镜花水月虚空里。
      “如果真的怜惜她,请让她去寻找真的花。有时候慈悲也是一种罪。”
      明空大师的话不无道理。我不能这样自私,自私地把她绑在臆想的幸福里。她要的我给不起。我一定要狠下心来断了她的妄想,无论如何都要推她出去寻找属于她的幸福。飞鸟应该翱翔天空,树枝不是它最后的港湾。
      妻的手臂伸出了被外,我帮她掖了掖被角。妻依然睡的安稳。这时候真的应该睡了,明天还要上班。该做的推到三年后还是要做的,一如活着。
      唉,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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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23 16:5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寂寞沙洲冷

    B11
      按门铃没人应,打电话她不接,我苦恼的快把头发扯掉了。
      何苦这样折磨我呢,就算我真的罪孽深重万死难辞也得给我上绞架的机会。这样避而不见算什么呢?终归要面对现实解决问题。面对未知,人们习惯了恐惧和逃避。可,这样的境地,已然不能奢望不了了之。
      这下午,第二次开出蝴蝶居住的小区后,我开始开着车在这个城市转悠。高楼林立,小车排队,街上行人或勿勿或踟躇,这画面似电影场景即熟悉又陌生。
      我真的生活在这里?
      苦笑,摇头,收心。不能再想下去。蝴蝶还在生气。蝴蝶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据说一只蝴蝶在巴西扇动翅膀,有可能会在美国的德克萨斯引起一场龙卷风。何况,我面对的还是生气的蝴蝶。
      唉,自作孽,不可活。就算是黄莲也得吞下去。非得和蝴蝶说清楚不可了。
      继续拨蝴蝶的电话。通了,依然无人接听,任性的蝴蝶气难平。
      昨天是鹏鹏的生日,我没有陪蝴蝶吃晚饭,更没答应带她一起去,和她闹的不欢而散。
      我怎么能带她去阿木家帮鹏鹏庆生呢,妻一定会去不说,就算妻不去,我也不可能带她去。阿木那愣小子不会给蝴蝶好脸色更不会给我台阶下,他会不顾慧慧劝阻当场和我拳脚相向的。阿木他可以接受我烧杀抢掠但绝对不会容忍我对妻子不忠。从小到大,他疼妻比疼谁都多,一度我和慧慧都吃醋过。
      可是,蝴蝶不理解,无论我怎么解释怎么哄她,她都固持已见。后来,她干脆借机发挥和我吵,说我根本不愿意离婚对她负责。
      我怎么就不愿意对她负责呢,她是我未来孩子的妈,可是,我也不能对妻不负责啊。她怎么就要无理取闹不站在我的立场为我想想呢?原来,宝玉道出的是真理:不论怎样潇洒脱俗的女子在婚姻面前同样珍珠变鱼目。昨晚的蝴蝶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这么多年,我和妻没有脸红过。虽然也曾羡慕阿木慧慧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情趣,但是,当蝴蝶真的和我吵时,我既累又烦,不知道如何应对。最后,我还是狠下心来离开了,尽管蝴蝶在流泪。
      红绿灯,前面的车连成排。左顾右盼,旁边的公交广告牌吸引我的视线:一个白白胖胖肥嘟嘟的小鬼头眨巴着清澈无邪的双眼在喊“爸爸,妈妈,我来了!”
      博爱医院的这广告做的真好,怎么以前就没注意到呢。将来我的宝宝肯定也会这么可爱的。只是,唉,想起还在生气的蝴蝶,我的心又开始纠紧:宝宝啊,爸爸还没做好准备等你来,爸爸甚至想你暂时不要来。
      蝴蝶还是不接电话,前边的车已经开始往前移,我恋恋不舍地把车滑了出去。
      再停下来,才发觉漫无目的的自己把车开到了上次陪妻来过的制陶吧“泥巴”。我信步走了进去,这里依然冷清,只是蔡琴令人迷醉的声音凄婉缠绵:为何不早说,为何不早说,当春天还没有过去的时候,你为何不早说,为何不早说,当蔷薇还没有凋谢的时候……
      我真的应该早点和蝴蝶说清楚了。
      店主在制模,见我进来,微笑招呼,我在摆放陶器的木架子前顿足。在架子的第二层上,我看到了路人甲制的高脚杯,它,还是一只手拉胚。妻制的陶已经烧好带回了,为何它还留在这里?是否它将永远也不会被烧成陶器?
      正当我准备询问店主时,手机响了起来——蝴蝶刚被送进市医院。
      一路闯红灯。
      蝴蝶太任性了,这时候居然还跟着那群疯子开着车到郊外去爬坡冲坎。她那样的身体情况怎么经得起颠簸。
      我急匆匆地跑到三楼妇产科,蝴蝶的几个死党看到我来了,低头陆续走了出去。蝴蝶面朝里侧身蜷缩在病床上,她的肩膀似乎在颤动。
      唉,在病床前,我作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稍平静下来,然后走到另一侧面对蝴蝶。
    蝴蝶双手捧面,她在饮泣。
      坐在床沿,很想对蝴蝶说些什么,但,思来想去,却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最终,我什么都没说。
      傍晚,在蝴蝶的坚持下,我陪她出院回家。
      “我想休息了,你回家吧。还有,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晚饭后,蝴蝶突然赶我走。
      “蝴蝶……”我一时错愕。
      虽然今天以前我希望和蝴蝶中止这种暧昧关系,但此时此刻,蝴蝶提出要结束时,我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觉得难过。昨天,昨天蝴蝶还抚摸着微突的腹部一脸未来妈妈的幸福表情,而现在脸色苍白面若死灰。
      “你走吧。”蝴蝶转过身去不看我。
      “蝴蝶……”
      “你走吧!”她的语气疲惫不堪。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我帮她带上房门准备离开。
      “不必了。我们分手。”她并没有转过身来。她连看我也不愿意了。
      “以后再说吧。你好好休息。”
      我在蝴蝶的客厅里没有走,我怕她出事。
      十一点,蝴蝶出来找水喝,见我还在,于是坐到了沙发上。我到卧室里帮她取了张毛毯盖在膝盖上。
      “怎么没走?担心我?”
      我看着她没有回答,几小时过去了,她的脸色没有好一点,那样苍白没有血色。
      “我不会有事。你回去吧。”
      “蝴蝶,你爱我吗?”突然,很想知道答案。
      “你呢,爱过我吗?”她反问。
      我爱过她吗,我应该很喜欢过她。她的出现让我静如古井的生活变得精彩许多。
      可是,我爱过她吗,有离婚的念头,多数也是为了孩子吧。我要怎么回答?
      “你没爱过我,对不对?”蝴蝶见我沉默,笑了,有点凄婉。“其实,我也没有爱过你。”
      看着蝴蝶认真的样子,我知道她不是玩笑。这样的谎言一点意义也没有,蝴蝶她不是那样浅薄的女子。我等她继续往下说。
      “第一次见面,你确实吸引了我,可你知道,我只是喜欢新奇,何况你已经结了婚,所以,一开始,我只是游戏而已。后来,你也不想玩了,你也只是出来找刺激对不对?你爱你老婆,我晓得。那段时间,我玩的兴起,经常电话你。可是,你好似厌了,你开始拒绝见面。接着,我发现自己怀孕了,于是,我冲到你的办公室里。我想玩大点,然后打掉孩子甩了你,可是,随着孩子一天天在我身体里长大,我开始舍不得。所以,表姐来逼你离婚。我只是为着孩子才想和你结婚。现在孩子没了,我们已经没有再见面的必要。我想你明白我说的。”
      蝴蝶说这些话时,很平静,我从来没看她这样认真过,我相信这是她的肺腑之言。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看过表姐失败的婚姻,我的爸妈几年前离了婚。我也并不相信爱情。你知道我那帮姐妹都玩的很疯,我们都不需要依靠男人就生活的很好。我们对爱情没有期盼。也许,我们再玩几年,然后找一个同样玩的起的人结婚,为了结婚而结婚。你不一样,你想的太多,你的内心还有渴望,你不是好的玩家。”蝴蝶叹气。
      没想到蝴蝶原来看得这么明白。只是,我的心里更不是滋味。我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们这群人都这样困惑?
      幸福难道真的镜花水月海市蜃楼么?
      谁还在真正守望幸福?

    A12
      她走了,在我的手机里出现了三十个未接电话后的第三天,在我不自觉地从她家附近路过的第十一天。
      她走了,没有和我道别。
      当我再一次情不自禁开车到她家的附近,当我坐在车里仰望她家的窗台时,窗后浓黑的寂静告诉我她已离开。
      她很怕黑,就连睡觉也会开着台灯,她说夜的黑里连自己都无法感觉;她很怕静,在家时,常常会把一切能够发声的机器电视电脑甚至收音机全部打开,她说她害怕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她还很怕冷,四月淋浴要开浴霸,很喜欢我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她……
      她竟然真的走了。我……,她没有继续坚持,我……,我……,她说过她爱我她不在乎。她为什么不走呢,我骂自己混蛋。
      分手即是生离死别。
      我又想起第一次送她离开时她脸上平静的笑和绝决。那时非典刚过,我们相处不到两个月。两年后她回来,她说当时她去了梦寐以求的香格里拉,她说她去告别,可是,当她站在垭口遥望梅里雪山时,她的心里有了眷念,于是,她放弃原来的计划重新回来。她说生无可恋才会绝望至死。她说,短短的两个月,我给了她想象的幸福。她说她喜欢我陪她一起吃冰淇淋,她说她喜欢听我说“不喜欢你喜欢我”……
      这次,她走了,不曾道别。她,不会再回来。
      是我逼走了她,没给任何理由。聪明如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她走,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善解人意呢?她,为什么要那样委屈自己?她若哭闹,我也会稍觉安慰。
      她,理智如斯,冷静如斯。
      手机短信提醒我有新邮件。
      她,在没回到这个城市之前,给我写过许多邮件,邮件里写她看过的山看过的水遇到的人更多的是她的思念,她用文字让我知晓她生活的点点滴滴,她用文字倾诉相思不绝。读她的邮件是辛劳时最好享受。
      只是这一切都不会再有。她会如我所愿,在我的世界里消失,无影无踪。
      “关掉手机,不开QQ,你再找不到我。”某次,我们在讨论当今的资讯发达时,她感叹。当时,我笑说“只要有心,大海也捞针。”记得,她没有反驳我,只是淡淡地笑了。没想到,竟一语成谶。她一走,定如石沉大海杳如黄鹤。
      她再也不会回来。
      临走前,她把自己最珍爱的紫砂壶茶具送给了明空大师,她和明空大师道别。
      下午,在明空大师的惮室里,当我端起熟悉的茶杯闻到熟悉的茶香,我有种错觉,她就在我身边,她并没有远走。
      “她,好么?”
      “何谓好?”
      我沉默,我无法回答明空大师的反问。我这样对她,让她委屈,让她不痛快,她怎么可能好呢?至少我应该给她一个交代,而我却无法面对她。我害怕,害怕在她面前自己不能坚决。
      “我对不起她。”
      “爱因缘起,无辜无负。她对你没有任何抱怨。”明空大师叹气
      “可我不得心安。”我亦叹气。
      “那你能给她什么?你能给她想要的幸福?”明空大师咄咄逼人“她要的,你给不起。”
      是啊。她要的不是房子而是家,是爱也有责任。不论是家还是责任,我都给不起。我能给她什么呢,就算是陪她的时间我也给的太少啊。
      “她很平静,没有怨憎。有的,只是爱别离和求不得。不过,她接受的也还坦然。”喝了口茶,明空大师的情绪似乎平静。或是提到她,他的的语气里全是赞赏和欣慰。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三占其二,她那么委屈自己。可是,除了让她走,我又能怎么样呢,我给不了她有婚姻的爱情,我也不能背叛我无爱的婚姻。把她绑在身边,只让她更痛苦啊。
      “是我逼走她的。你说,放她去寻找真的花。”
      “阿弥陀佛。诸佛菩萨,同体大悲,无缘大慈。孽情孽缘。”明空大师的语气也是无可奈何。
      “她应该放弃的。她最应该拥有幸福。”
       放弃该放弃的是无奈,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无能;不放弃该放弃的是无知,不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执着。我是无能,她却是执着。
      “她是放弃苦难执着幸福。佛说涅槃四德,常、乐、我、净,永恒不变,不生不死,无始无终,一切众生皆因愚痴而引起烦恼,又因烦恼而造业,因造业而得苦果,又因苦果而更加烦恼,于是更造业,更得苦果,永远坠入迷惑——愚痴——烦恼——造业——苦果——烦恼——造业——苦果……这无穷无尽的轮回之中。她走,或是苦难的终结。”
      “可她一个人承担,我……”喝在嘴里的茶都是苦涩。
      “无明、行、识、名色、六处、触、受、爱、取、有、生、死是乃令人迷悟之十二因缘,一切罪业皆从中来,亦将破此而去。一切皆有因缘。她懂了,你却不曾悟得。”见我没有言语,明空大师接着说:“爱是付出而非占有。我会幸福着他的幸福。这是她说的。她还说,爱情不是不能去怀疑,而是要在怀疑之后保持爱情的清醒。爱不是简单的帮助对方消减暂时性的矛盾和困难,而是站在爱情的角度站在两个人携手人生的角度上去思考并解决问题。爱是寻求幸福而非赌注痛苦。她为了爱的幸福而离开你,你要好好珍惜。”
      “为了她,你也要幸福。”离开时,明空大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手机铃又响了,打断了我的沉思。是雯雯,她问我何时回家。看看手腕上她送的手表,已经八点多了,是时候回家。
      发动引擎,打开车大灯,前路一下照亮了,路面虽湿,但却宽阔。
      路在延伸,生活也要继续……
    B12
      蝴蝶飞去彩云之南休养生息。我和蝴蝶终于告一段落,这些日子,我们都元气大伤。现在,终于可以喘口气。
      如释重负,但却莫明地觉得疲惫,非常倦累。
      这样的结果是我不曾预料的,从知道蝴蝶怀孕那刻起,不了了之的念头就在我的心头消失。在那之前,我一直都认为自己可以潇洒来去进退自如。
      意外——或许,这就是人生,她的不可预知性让人期待。
     
      我甚至放了自己的假,每天只在家里哪都没去。妻什么都没问,她的生活习惯也没有因为我突然在家而改变。六点半,她准时起床去晨跑。妻有晨跑的习惯,除了高中那会儿,我心血来潮赶了几次早,这么些年来,我几乎不曾陪她迎着初升的太阳奔跑。晨跑回来,淋浴,吃早餐,然后,妻就到书房去开始写她一天的工作——写她心爱的童话故事。午饭后,或继续写故事或外面逛逛。晚饭后,妻陪阿姨看会儿电视,看看书,然后就准备休息。妻的生活是简单而适意的。
      妻是否已经领略了人生的真谛,她这样从容淡然地面对生活。
      我一连几天没出门去上班,觉得奇怪的不是妻而是阿姨和母亲。不论我看电视还是书房看书或者阳台上发呆,都能在不经意间感觉到阿姨探究的眼光。而母亲知道后,不但每天都打电话来问候,甚至还跑到家时来慰问。感觉非常无奈。
      阿木给我电话。在我们上高中的学校操场,在我和他第一次为了妻而大大出手的刺槐树下,阿木和我有一番挖心掏肺地交谈,关于婚姻关于爱。他已经知道了发生在我和蝴蝶之间的事情,他狠狠地骂了我,最终也原谅了我。
      从学校回家的路上,我认真仔细地回想了阿木对我说过的话——家是男人的责任女人的爱,男人因为责任更爱家,女人却因为爱而更负责任。责任和爱从不分家。
      婚姻是因为爱而幸福。我又想起了路人甲的话。婚姻是个空盒子,你必须往里面放东西,才能取回你 要的东西;你放的愈多,得到的也就愈多。走到一起的两个人,一定要养成一个习惯,去给,去爱,彼此侍奉,彼此赞赏,日後,那个空盒子才会日渐丰富起来。婚姻才会幸福美满。
      她没有经历过婚姻,却比我们这走入婚姻里的人看得更清楚。谁娶她都会幸福吧。
      你和你妻子应该多交流和沟通。这是路人甲对症下的药。药方哪在手里已经有段时间,是否,我应该停止讳疾忌医的举动呢。
      晚上,在征得妻的同意后,我们在QQ上敞开心扉交谈。
      ——对不起,我背叛了自己最初的承诺。
      在坦白了自己这一年多来的心路历程后,我对妻说。
      ——你回来仅仅是因为当初的承诺吗?
      良久,妻才发来这样的消息。
      ——我爱你,可是,这一两年,我得不到你爱的回应。我失落,也迷惑。所以……你生我气么?
      因为没有视屏,我不能看到隔壁书房里妻的表情,只能想象,不知道她是否伤心。
      ——我也爱你。可是,看你为这个家奔波劳累,我心疼又自卑。我不仅不能帮你,甚至不能听你诉苦,只想不给你添麻烦,于是缩回壳里。
      又是良久。等待似煎熬。
      ——傻瓜,你应该告诉我。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彼此分担呢?
      ——我有试过。可是,那回,你好像很兴奋的样子,根本没有注意我。
      ——有吗?
      怎么想也想不起有那么回事。
      ——前年妈妈生日后的第一天。
      哦,那天,那天我第一次请蝴蝶吃饭,还和她看了场歌剧,确实挺兴奋的。唉,世事弄人。
      ——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好吗?
      ——嗯。妈妈也开导过我。还记得我们结婚时,爸爸妈妈写给我们的忠告么?
      ——爱一个人 … … 要了解,也要开解;要道歉,也要道谢;要认错,也要改错;要体贴,也要体谅;后面的不记得了。
      那个忠告是婚礼举行后,母亲亲手交给我和妻的。当时,我向母亲保证会把它当作生活准则。没想到,我居然不记得了。真的是我不曾用心经营这段婚姻。难怪会到这种地步了。我懊悔无比。
      ¬——爱一个人 … … 要了解,也要开解;要道歉,也要道谢;要认错,也要改错;要体贴,也要体谅;是接受,而不是忍受;是宽容,而不是纵容;是支持,而不是支配;是慰问,而不是质问;是倾诉,而不是控诉;是难忘,而不是遗忘;是彼此交流,而不是凡事交代;是为对方默默祈求,而不是向对方诸多要求;可以浪漫,但不要浪费;可以随时牵手,但不要随便分手;以上的都做到了,即使不再爱一个人,也只有怀念,而不会怀恨
       妻都记得。我,真是我的错。再忍不住,我放下手中的笔记本,快步走进书房。我把妻抱在怀里。妻喜极而泣。
      窗外,云开月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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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1-11-10 0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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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发表于 2006-11-23 20:3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寂寞沙洲冷

    [这个贴子最后由毫端蕴秀在 2006/11/23 08:51pm 第 3 次编辑]

    看过了前半篇.描写得很细腻,而且随着情节的铺入有些结语很出彩.让人看着看着会掉进去,
    然后忽然因为一些共鸣感触而跳出来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
    只有女人才懂女人,因为感情的心路是如此的相同.许多的话语.都有点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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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6-11-24 20:4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寂寞沙洲冷

    看完了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类所谓的爱情都这样吧.没什么新奇的,都是"爱情"名义下的私欲,贪婪和掠夺.得了享乐的同时,失的更多,只为那蝴蝶不值,再想也是活该而已.
        抱琴的描写细腻老到,和虹有一拼了.谢谢抱琴的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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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1-11-10 0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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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发表于 2006-11-25 21:1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寂寞沙洲冷

    一生中有那么些大段的时间是人必须用情感去填塞的,要么平淡,要么困惑,要么放纵,选择一段复杂的感情去左右经营.注定有些事是有结果,而有些,却是始终没有.
    妹妹此文越写越精彩,只是生活中充满疲惫,妹妹,心疼你.却不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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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6-11-26 21:3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寂寞沙洲冷

    姐,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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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26 22:0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寂寞沙洲冷

    [这个贴子最后由抱琴半醉在 2006/12/04 01:37pm 第 1 次编辑]

      后记
      
      人自茕茕梦自萦,荼蘼婉娩擅风情,烟消兰烬夜云轻。   
        难得温柔成一劫,未妨缱绻誓三生,几番薄袂堕红冰。
      
      曾几何时直道相思了无益,到此时此刻才真正明白那只是未妨惆怅是轻狂。青葱岁月的年少轻狂已遗失在无情的时间洪流里。皮相已然没有多大改变,而一颗心早已历经苍海千帆过尽。
      
      人,大抵就是这么老去的吧。
      
      情到浓时情转淡情到深处无怨尤。人生总总,也不外如是,无需强求无需强留。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爱因缘些,可世事无常,沧海历变。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有些东西注定要失去。
      
      是的,我曾沉醉一种狂迷。如果我的行为不足以证明我的罪,我愿诉诸于文字来证明我的孽,和所有人一样,我偶然来到这个世界,无意到来却还是来了。不幸却无意证明了我是罪人。
       
       有人说,源于爱欲的罪孽难免令人痛定思痛,痛入骨髓。有时候在想,这样若即若离的纠缠算是爱吗,可她不是爱吗?不能说我没有爱呀,在一瞬间,我深爱一个人,但那只是一瞬间,像烟,终会消散而去,像潮,也会席卷汹涌而来。为一个人而死的冲动经常噬咬着我,我的灵魂没有归宿,流浪了千年的游魂和孤寂呵。不过,这只是一种稍纵即逝的念头,早晚会烟消云散的。这种爱欲不可理喻,她是灵与肉的搏斗,她颠覆了机智和狡诈、真诚与虚伪的界限。她是欢欣之余的痛,痛中无望的欢娱。
      是的,对爱的渴望和奢求曾让我抛却一切,一次又一次飞蛾扑火,但粉身碎骨就碎吧,反正有一天都会烟消云散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能爱想爱时就痛痛快快地爱着吧,不想为难和委屈自己。这世间,有几人如意?心有不甘,挣扎着不愿离去也罢,坦然接受,自然下场也好,这一切终归要落幕。
         
       爱可以使一个人苍老,一瞬间老去。而我,只是漂泊孤寂了千百年只为与爱擦身的游魂,在遇到他的那一刹那已经历了万千世纪。《诗经》里说: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当奈公何!我想,我是注定要溺水而死的。死在生活的汪洋巨浪里,死在对无望爱情的飞蛾扑火里。不是凤凰,不会浴火重生,没有涅槃,很难悟道飞升.
         
      堪回忆,有些情怀我一直不曾忘记。这样的刻骨铭心,如何能忘记?
       
      只是,我不是活在过去的人,尽管不能忘却,但也不常追悔。对于未来,我想我是没有未来的人,能过好今天就是今天吧。谁能知道自己明天是否真能醒来。鱼说,即是如此,又何必执着呢?我说,即是如此,执着也无妨呵。这个世界可供坚守的东西越来越少了,还在为这越来越少值得坚守的人就更少了。我宁愿自己是那么少数人中的一个。因为,我流浪孤寂了千百年在佛前祈求千百年只为那一次回眸一次擦肩。
       
      人类恒古以来最大的悲哀就是爱和死。人一天天走向死亡,可依然还顽强而乐观地活着;爱是痛苦,无数人视死如归前仆后继,而我,只是其中的一个。
       
      为爱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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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6-12-1 09:5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寂寞沙洲冷

    最近较忙,看到B9就一直没时间看,等空来再来慢慢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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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6-12-7 19:0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寂寞沙洲冷

    抱琴是个女的?
    我发现我的性别判断力在急速下降,老是分不清网上的男女。老了,老了。可以考虑去老年公寓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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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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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发表于 2006-12-23 19:0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寂寞沙洲冷

    好东东,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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