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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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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3-6-10 23: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抽了口烟,斜眼对台妞说:不要以为我不会骂人,你再吵吵看。
    台妞把脖子伸过来,恨恨地说:你就会欺负女人!
    我说我还就喜欢欺负女人,包括你。
    台妞立马眉开眼笑地说:你欺负啊。
    我直直地看着她,她媚眼如丝婆娑着我的眼。我掐灭了烟头,站起身,向光亮处走去。台妞在身后叫了声:你去哪里?我头也不回地说:上厕所。
   
    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紫红的,一付病态的样子。我很讨厌这种颜色的脸。我对着镜子狠狠地煽了自己一巴掌。响声把刚要洗手的女人吓得缩回了手,她看了我一眼,手也没有洗便急急地奔出去。我张牙舞爪地比划了俩凶狠的动作,觉得身体内也有了勇气。
    台妞坐在长沙发上,身相极其不雅,背部靠在沙发的拐角,一只手撑着倾斜的脑袋,让满头的长发半掩了面容,另一只手随意地搁在沙发背上,全露着腋窝。黑色的连衣短裙绷裹着曲凸有致的胴体。甚至抬起一只白生生的大腿向我示威,脚指头用力地点着我,嘴里轻佻地说:你来欺负我啊。
    我叹了口气,将身体重重地扔在沙发上,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台妞弓起身体,挪到我身边,半个脑袋随她的不悦软软地搭在我的肩上
    “希望你讲的精彩点,不然我可要受不了了”
     我说:要么你听,要么你滚蛋。
     台妞一骨碌坐直了身体,睁圆了眼:我不滚蛋。
     我用手拂拂她散乱的头发,说:是师姐和我的故事。
     台妞说:这故事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说:你长得很象师姐。
     台妞笑:那就是很漂亮了。
     我点点头说:她不仅漂亮而且很善良。
     我从烟盒里慢慢地抽出一只烟,台妞已经打着了火机
     “先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吧,这种故事都是这么开始的。”她给我点着了烟。
     我斜眼喵了她一眼“你倒在行啊。”
     台妞抿嘴一笑,说“我蛮喜欢看言情小说的,你开始吧。”
      
     我这个人,不爱读书喜欢玩,玩的东西要是久了就换。我会装,在伪装下寻找意想不到的快乐。
     
     
     “我看也是。”
      我刚开始说这么一点话,便被台妞打断。
      我说:你什么意思?
      台妞说:没什么意思,你就直接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好了。
      有一次,班上有位胖胖的女同学说是要参加大学生探戈舞比赛,请我作她的舞伴。对她的身姿我就没有信心,而出于和她关系不错的原因我又不忍心拒绝。我说我不会跳探戈。她说这个好办,她有个关系非常要好的老乡会跳,让她老乡教我。我无话,只好说试试看吧。
      请来的是艺术系女学生,说是比我高一年级。个头高高的,长得漂漂亮亮,举止中都带着音律。
      我们把女生宿舍划出一块空场做临时舞池。
      当时是国庆过后不久,天气有点凉,大家都穿了羊毛杉之类的衣服。记得那师姐上身穿雪青马海毛衣,鸡心领口翻出白色衬衫,下身着浅棕格子裙,亭亭玉立,优雅清爽。
     师姐开始只是讲着要领,根本就不正眼看我,然后她带我同学跳了几下,便叫我试试。
     我在学校习惯了晃着步子跳贴面舞,贴面舞的味道全然不是因为舞步而来的,而在于身体接触的亲密感。
     我扳着同学肥沃的腰身,不要说配合的协调性,连手臂的伸展、腿脚的勾转也不到位。
     师姐是不厌其烦地讲,我是不厌其烦地错。我同学都忍不住说:还是你来带他跳吧。
     我把手臂张开,满以为搂个满怀,谁知她犹豫了下,只是将手指点在我手心上,而我另一只手也只能沾到她的毛衣。我当时恨不得从她身后来个冒失鬼把她撞得离我近点,这种恨意抿在我的嘴角,也挂在了她的头顶。
     我还是出错,但我的手臂却伸展的很开,这个是明显的进步。师姐又进一步规范我上扬手臂的高度和手型。继而开始纠正我腿脚的毛病,这样反复地练习,大家都出了许多汗,录音机啪啪电磁的杂音很是烦心。师姐就叫我同学代她陪我跳会,她自己脱了毛衣在旁边凉快一下。
     我也出了很多汗,有运动出的,也有心烦出的,身体更不敢接触同学胖胖的身躯。我手脚又开始乱了。我同学对师姐说:还是你来吧。
     师姐大概是不服气竟然教不会我这个徒弟,加上乘凉放松了身体,竟然让我着实地抱在怀里。
     
    台妞笑着插嘴:你占便宜了。
    我说:当时心情有点痒的感觉,不过心理的复仇却更兴奋。
     当我恶意得到释放的时候,手型、腿步到位,连转身、摆头和师姐都非常的协调。一曲下来,她仰望着我,脸上是奇怪的神色,连手都忘了收回。倒是我先说了话:看看哪里不规范了。我的手在她衫薄的腰上用了一把力。我看见她脸有点红,把手收了回去。
     师姐说就这样吧,一边就拿起衣服要走。我问:这是西班牙探戈还是阿根廷探戈?她说是西班牙的。我说:哦,我以前学的是阿根廷的,怪不得今天老和你过不去,真不好意思。
     “你就爱上他了?”台妞也点了颗烟。
     我说:我并不认为爱上她了,而是想看她脱了衣服跳舞。
     台妞笑着喷了口烟:你这个色狼,想看脱衣舞吗?我跳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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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6-11 00:43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花

“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
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这样的文字多于标语的时候,不知道是该从什么角度看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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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6-11 16:14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花

[这个贴子最后由生花在 2003/06/11 09:25pm 第 1 次编辑]

阿青来找我的时候,我正拿了那本“毛衣编织花式500种”,琢磨着给展平织件新毛衣呢,听她说要我去教她的同学跳舞,我一口回绝了她:“没功夫。”
    可那丫头就是死缠烂打:“你就帮我一次嘛,人家好不容易才答应陪我比赛的,你就忍心看着我的幸福从你的手下飞走吗?”
    “有那么严重?好吧,那我就帮你一次了,我也看看是哪位帅哥让青儿这么动心”
     等在阿青的宿舍里的,是一位高高瘦瘦的男生,气质有些忧郁,最特别的是他那双眼睛,贼亮贼亮的,直视着你时,令人有无处遁形之感,给人的感觉极不舒服,当他的眼睛从我身上转开时,似乎有一种奇怪的神色闪过,我不知道那确切是什么,但是莫名地就对他有了戒心。
    我简单地对他讲了讲探戈的要领,比如节拍什么的,就要他和阿青先练习着。可是他的动作总是那么不协调,害的阿青很辛苦地配合他,我都看不过去了,只好捏着鼻子和他一起练习起来。本能地,我和他保持着距离,感觉得到,他是个蛮聪明的人,很快就能跟得上我的节拍了。只是和他挨的那么近,感觉到他的气息吹在我的头发上,令我十分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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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6-11 22:15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花

     我身体往沙发背略微靠靠,没有答理她,脑子试图将那天的各个片段再串成完整的过程。
     台妞说:怎么?沉进回忆里了?
     我说好象缺少了点什么。
     台妞问:缺少什么了?
     我说:我想想。
     
     那天,我的心思好象都在师姐身上了,使坏的念头一直让我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我那女同学什么时候出去了一下,我都没有在意。还有师姐的走是突然提出的,而我的同学也没有挽留她的意思。
     台妞递了杯凉开水给我,说:你的意思是说她的走和你同学有关?
     我说:不清楚,后来我同学告诉我师姐是有男朋友的。
     台妞说:你的同学是不是喜欢你啊?
     我说:她头脑不好。
     台妞笑:真想看你和那胖女的跳探戈的样子,一定有趣。
     我说你还别说,我真的和她跳过,我印象很深。
     学校每年都会搞圣诞晚会,主要是安抚慰问在校的外籍教师,组织活动的是学生会。
     由于学校很重视这个活动,各个系也就不敢掉以轻心,强调各自系的学生要积极配合,作为学生会文艺部长的我自然是冲在前头。
     搞演出我不担心,而搞个让外国人喜欢的节目,我心里没有数。这个时候,江青来找我,就是那个胖胖的女同学。她提出要参加演出,和我跳那个探戈。当时班主任老师在场,他说这个不错,就上这个节目。我没有推脱的理由,因为我和江青参加探戈舞比赛的事很多人知道,尽管没有拿到名次,班主任老师还是表扬我们有勇于参与的精神。我只好再一次同意跳探戈,江青很是得意地朝我笑。这个江青同学,我估计她有花痴,据说曾经因恋爱不成,不吃不喝地威胁那男的,那男的倒很有骨气,任她病倒在床,就是不同意和她再来往,江青之所以会有现在这么胖,就是住院打激素过多造成的。
     我每次和江青排完练都会一个人在宽大的水房里,弹那首《归乡的路》,想象着约翰·丹福的样子,鬼哭狼嚎起来。
     那个圣诞夜干冷,风不是很大,却能让再潇洒的人也变的萎缩。我抄手低头行走在光亮的路上,如同失业的小偷,身边的江青却似昆仑山般巍峨。风尽管旋溜溜地刮着脸、钻进衣领,倒锁不住说话声。我觉察到江青停下步子在和什么人打招呼说话。而那人的声音竟有点熟,我抬起头看,是漂亮的师姐。她身边还站着个男子,看不出有多少岁数,凭直觉俩人的关系不一般。师姐好象也认出了我,对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江青问他们去哪里,师姐说去参加圣诞晚会,江青说真巧,我们也是。于是一同走。
     我努力地将身躯长大,在寒冷的月光下显得挺拔许多。冬天的月亮很精巧,和落遢的季节很不符,它的浪漫本不应该属于寒冷,只是受着命运的安排,无奈地在天空作酒香菊黄的回忆。
     晚会到底怎么样,其实我已记不太清楚,只是记得有许多和我们不同的外国人,他们和外语系的学生说着话。但我是和江青跳了舞,而且跳的就是师姐教的探戈。
     那个晚上师姐和那个男的在台上唱的外国歌曲,我一句没有听懂,想象自己要是帕瓦罗地的话,首先就是去我们学校礼堂抖抖威风,自然身边是师姐了。
     台妞问:你是不是单相思啊?只和人家跳过一次舞就爱上她了?
     我说:也许吧,不过,我和她的故事并不仅仅是开始的教舞,那之后,我和她开始了接触。
     台妞说:你的意思是从教舞到圣诞之间,你们来往了?
     我说是的。
     台妞说:那你接着说。
     我说:我去买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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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3-6-12 12:02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花

[这个贴子最后由生花在 2003/06/12 06:25pm 第 1 次编辑]

    第二次见到梁涛是圣诞节那天,我和展平一起去参加圣诞晚会,路上遇到他和阿清,也是去参加晚会的。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和他打过招呼,但是却很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一簇亮光,象鬼火,看的我毛骨悚然。后来我和他说起当时他的目光象狼,他坏笑着说,他本来就是“色狼”。
    那个夜晚很冷,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干冷,我一直紧偎在展平的身边,希冀他能把自己的体温分我一部分。后来他用大衣裹住我,也没能使我缓过来。以至我们唱歌的时候,唱错了好几个地方,使我很懊丧。可是与后来的事情比起来,那简直就算不得什么事情了。
    新年过后,很快就进入了期末复习考试,忙忙乱乱的。又因为寒假回家的事和展平闹的不愉快:他要我陪他去哈尔滨看冰灯,而我家里催我回去,说奶奶身体越发不好了,想看看我,怕以后再看不到我了。展平他一点都不理解,斥为老人的迷信。还说这是大学里最后一个轻松的寒假了,应该好好玩一场,否则就是浪费青春。所以那一阵我很不开心。等最后一科考完的时候,我想找他好好谈谈,可是到了他的宿舍,已是人去楼空了。我怏怏走出大楼的时候,舍务科的刘阿姨追出来说展平给我留了一封信在她那里,我等她拿了信给我,迫不及待地就在门口拆了开来:
    我在车站等你,或者马上来,或者永远别来!!!
                                     平  即日。
    蛮横霸道的语气,恰似他的为人。以前,他的这种伎俩每每得逞,因为我的软弱,也因为我知道他是真心爱我的,所以无形中纵容他越发霸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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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6-12 15:59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花

    毛子这个家伙怎么在这个鬼地方买房。我下楼时看着眼前黑漆漆的过道想。
    来的时候没有觉察到过道是如此的长,从楼下向马路上看去,外面的世界象电影画面般在流动变化,过往的行人和车辆转瞬交替,走在房地产庞大楼体下这长长的内走道里有种偷窥秘密的邪恶。
     出口处有一个小报刊亭,兼营冷饮和香烟,看店的小姑娘眼睛一直朝对街望着,那里是一所中等技术学校,出入着和她年纪相仿的男男女女。我用手指敲敲柜台,小姑娘有点恍惚地问我买什么,我说买香烟,她边拿烟还用眼角不时地朝那边喵着,嘴里依然准确地说着价钱,我不禁有点佩服她。
     我撕开烟盖,顺手就抽出颗叼在嘴里,放松了一下身体,顺小姑娘的眼光也向对街看过去。学校的门不起眼的很,正中的大门已经关闭,门房的灯是昏昏的,透着睡意,只是在门口处不时有年轻男女跨着带门槛的小门,男孩子总是有意无意地牵扶一把女生,很温柔体贴的样子。我心中有点羡慕,也有点嫉妒。
     记得有一次,班上有个女孩子收到一封情书,那个男孩子约她见面,她不知道怎么办,来找我商量。我当时看她眼中有种复杂的神色,尽管是在不太明亮的月光下,我依然看的见那眼里有渴望、期待、犹豫还有一丝火苗,湖光淡淡地折进她的眼角,夜空里便只有那双眼在我的视野中突兀起来。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们还小,还不应该谈这事。那目光刹那间变得烦躁而怨恨,牙齿啮食般咬着自己的嘴唇,静静地凝着我好一会,甩起长发将身体很快地投进一片模糊的黑夜。我的心有点不安,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我找了一个要好的的室友去校外谈心,与他说这事,说自己的心烦。室友比我年长几岁,却也说不出道理,因为我说我对这个女生虽然有好感但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那个晚上,我们抽了好几包香烟,依然没有什么让我舒心的理由。湖边散步老人的归去,情侣对的来来往往,舞厅里动感音乐的嚣张到无声,时间便这么悄悄地过去了很久。室友说走吧。我们向湖心丢了一块石头,把月亮的闲适破坏成零零碎碎,才闷闷地踱回学校。
    马路上几乎没有了行人,除了疯狂的热恋中人,大概只有我们这样满怀不畅的人了。
    在行将到学校的门口,我跨过街头绿化带的护栏,抬眼看见一男一女正亲密地走到学校的小门,那男的用手扶着女的腰,好象护着名贵瓷器,小心地将她呵护过不高的门槛。那一幕很经典,我几乎被感动,有点发傻地看着,门楼阴影下俩人的手依稀地牵起,我的耳边仿佛响起了苏芮的歌曲《牵手》。
    室友拍了我一下,笑道:看傻了你?
    我说:我看见《爱情的故事》中的人物了。
    室友说:那我们就快点走吧,别在后面老是跟着,会打搅他们的。
    我们靠着院墙的阴影里走,快速地超过俩人,一时的好奇,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这一眼,让我后来很是悔恨。那女的竟然是漂亮的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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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6-12 19:47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花

     我终于还是没有去车站,他的蛮横惹激了我:与这种人相守一生能幸福吗?第一次我对浪漫的爱情质疑了,但是那天晚上,我还是六神无主,倚在窗台上,望着车站的方向,脑海中无数次地出现他在车站候车室门口张望的的身影,几欲冲出门去,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第二天一早,刚走出楼门,就看见他站在面前,两眼通红,头发蓬乱,棱角分明的脸上布满了憔悴,认识他那么久,就没看见他那么狼狈过!“啊~”我不由喊了出来,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后来他告诉我,当开始剪票时,他就意识到我不会去了,但还是不死心,徘徊在剪票口期待着奇迹的出现,直到一个人也没有了,车站的工作人员锁了铁门,他说那一刻,那把锁似乎砸在了他的心上。他立刻跳上出租车赶回了学校,但是宿舍的大门已经锁了,于是他就在楼下转悠了一夜,看我宿舍的灯熄了又亮起来,就这样煎熬了一夜,等着告诉我他是多么怕我离开他。
    从那以后,一切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我们依然卿卿我我,但似乎又有些小心翼翼,如果不是后来那件事,我一定会嫁他,然后做他幸福的小妻子,为他生个漂亮的宝宝,舒服地过完一生的。
    那天傍晚,我们一起去看一个他的老乡,回来的时候又遇见了梁涛,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钻出来的,一副落拓不羁的样子,嘴里还叼着半截香烟,看见我,他似乎很惊讶,接着,他把眼睛定在了展平身上,眼神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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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6-13 00:15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花

      月亮似盆景般搁在村头的草垛上,田地中有野犬在甩着尾巴,村里低矮的平顶屋子连成块块的伤疤证明这块土地是有生命的,我一个人走在白色的街道,穿过如玉的冰山和黑色的空洞,置身于飘着白幡的坟墓和白色的沙漠高丘中间,星光利剑,无风寒冷,远处插入天际的水库大坝正汩汩地流着牛奶一样的白色液体。苍茫的地平线在此时有绿色的高崖在升起,高崖上一朵美丽的罂僳泛着金黄的诱惑。我拔起身体轻扬如稀薄的空气,艰难地试图飞跃过大片的荆棘,我的手化作无色的虹一点点地勾搭那越升越高的崖,它离我渐飞渐远,我脑子里充满汗水,绝望让我的身子挣扎着筋斗却无力地坠下了无底的深渊,虚空里满是带笑的面孔。
     我把梦告诉我的好朋友金如,他从上铺递下一只烟,说没有什么的,别乱想。点着烟看着窗外,远处楼角上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变的又大又圆,楼顶上小阁楼肃立如哨兵,也如翘首期盼那痴痴的人儿。我说我想上那楼顶去。金如说你疯了,那是女生楼。我说女人真有福气,连睡觉都有美丽的月亮陪着。金如就笑了,说:你得病了,而且是相思病。我没有说话,悄悄地将烟头在身前的桌子上拧灭,烟头也变得如花,吐出散碎的蕊来。
     师姐月下的容颜是绝美的,快乐的笑更让月光不吝温情地将所有的美好留在我惊异的回顾中。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着绝望的梦,梦中毫无着力、毫无帮助,心沉着疼痛。我决定走进师姐的世界。
     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了另一个女孩子,也是艺术系的,她叫许晶晶,喜欢写现代诗歌,更喜欢现代生活方式。她和我的一个同乡好上了,而且被搞大了肚子。我那个同乡比较孬种,竟让我陪她去做流产。我无言,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她有恨,恨却是有声的,她狠狠地抽了我老乡一个耳光,拔腿就奔出门外,老乡祈求的眼神让我明白一个无助男人的怯弱。我找到许晶晶,带她去了医院。
     许晶晶和我是一届的,她并不认识师姐,只是听说过师姐的名字:颜如玉。
     颜如玉,颜如玉,真是个美丽的名字,我觉得师姐本身就是用月亮雕刻成的,文静有光华,欢笑洒清珲。
     艺术系的楼高高地建筑在后山上,嘹亮的歌声常在夜晚漫在空中,让多少少年男女为之兴奋,为之崇拜。
     我第一次跟着许晶晶上了艺术系的楼,不知是紧张还是盲目,一路上磕磕绊绊的,好不容易钻进一个一排房间中的一个,许晶晶说你就坐着听会歌吧,说着就开了录音机。我说我来是想听你弹钢琴的,她说先休息会。我心里清楚自己是来找师姐的,却不好意思明白地告诉许晶晶。录音机里放的是流行歌曲《哭砂》,女声缠绵悱恻,搓揉着人的心胸,象是要挤出听者心里的水,将它变成泪,滴滴地随旋律节奏落下。我看见许晶晶的眼中有了泪光,在日光灯下显的苍白空虚,她口中已经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心中的往事。
     我最怕女子流泪,就说我去趟卫生间,已然不顾她是否有反应,推门出去了。
     从厕所里出来后,甩着手上的水滴,我晃着步子从一间间琴房前走过。有一间房里传出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秋的私语》,我很是喜欢克莱德曼的现代钢琴曲,便站在这屋子的外面静静地听。此时正是秋的季节,凄凉中还有稀薄的浪漫色彩,而琴声并没有很好地表达了秋的意图,只是丁冬地响着欢欣的旋律,我猜这个弹琴的人大概心思不在这里。我靠近门,从门上的玻璃往里看。那漂亮师姐的马尾巴式头发正随着琴声做有规律的晃动,一种快乐的释放,让她额头、鼻梁、嘴唇都隐涵了笑意,连小段的脖项也柔柔地泛着快乐的光来。我放任我的嘴巴吃惊,却不满自己心不争气的哆嗦。我想继续听、继续看,更想推门而入,和她说回话。在犹豫冒汗的拳头被牙关咬紧时,背后传来脚步声,很重地落在地板上,象是在传送着某种信息。我赶紧掩饰自己的慌乱,不自觉地走向许晶晶的琴房,听身后开门的声响,听背后师姐快乐的声音:你来啦。这一刻,我恨不得翻着跟头摔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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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6-13 16:11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花

    “你在想什么?站了这么久”小姑娘问着我
     我转回魂朝她笑了笑,说:想点心思。
     她也笑,说要么你坐会,这天真热。说着递给我一个塑料凳子。  
     我谢了声,接过凳子坐在亭子边,顺便买了瓶冰汽水。
     冰冰的汽水灌在喉咙里,刺激的有点涩疼,连头皮都发麻起来。只是身体不会如冬天般地打冷颤。
     自从山上下来后,每天都过的很不舒服,金如问我是不是真的病了,建议我去市里的医院看看。我说没有事的,大概是胃不好的原因。
     天越来越冷,学生们也变得偷懒起来,早睡晚起,原本就没有多少压力的学校生活很容易产生堕落的人群。
     我每天除了上课,还从图书馆借许多书独自躲在一个偏僻的教室里看书,这里靠近山脚,从窗户可以看见上下山的人。凄清的教室里常有几对恋人在相伴读书,我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面,尽量地避免打搅他们。
     天空依旧有动听的歌声飘扬,打开窗户,空气中流动着樟叶的清香,路灯将山坡上的小树上落满了葡萄的幻觉,艺术性很强地更改着时光。每当下山归来的人放松着嗓音,杂杂闹闹的,户外全部是欢乐,我想那个漂亮的师姐一定也在其中。
     学校要搞圣诞晚会,这是学生会的一件大事,班主任老师经常督促我要抓紧,我知道活动办的好坏对班主任老师有直接的利益关系,我蒙他的厚爱已久,便把心思放在搞好这活动上。
     那天意外地看见了师姐,也看见了那个男的,觉得自己有点心虚,努力装成大气磅礴,竟若不来她一线目光。舞台上,我后悔不该来跳舞,不该跳师姐教的舞,台下暗暗的人群中分明有月光下那张美丽的容颜,此时正和别的男人在卿卿我我。我不知道怎么下的台,怎么回去的,好象那天的月亮一直是怪怪地照着我,让我无处遁形。
     班上的坏小子猪头整个晚上在吹嘘他放浪的行为,说着他得意的嫖妓经验,说到兴奋时,还会尖叫几声,害得我们只好用被子紧裹着脑袋,耳朵在被子里却不争气地继续接受他的教育,然后,大家只好哄堂大笑起来,神经却一点也不放松。猪头说你们真虚伪,想听又装着不敢听,想试又没有胆。宿舍里便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猖狂笑声,笑声很真,很温暖。
     冬天我又回到那所属于自己的教室,考试即将来临,每个学生都不敢掉以轻心,这个教室里来的人也多了起来。
     我裹着棉大衣,桌子上堆满了各种书本,教室里的人气多少让温度高了一些,却还是抵不住寒气的侵入,每隔一段时间,我都得到户外活动活动身子,让脚暖和一点。在外面,遇见了老乡周钟,他说想再见见许晶晶,快放假了,不想一个人过。我说是要我传话?他点点头,我骂他是猪,他也不回嘴。
      我很少去女生宿舍的,总觉得那里有怪怪的气味,特别是自己班上的女生一个个搞的象正经样子,而眼神老是带着钩子,有一次看什么电影回来,室友说电影上那个倚门卖笑的很象班上某个女生,其他人说不象,那家伙就说是眼神象,大家想想后都觉得是想。再有江青恋爱不成的故事早被传诵开,恰恰我和她关系还不错,虽然没有什么,总是有点心虚的感觉。
      我把周钟的意思告诉了许晶晶,许晶晶说你叫他自己来。我说他要是敢来还用的着找我,许晶晶说那你就叫他去死好了。
      我从屋子里出来,一肚子闷气,自己算什么?是人贩子还是皮条客?匆匆的脚步忘了这是在女生楼里,裹着大衣的身子不时地撞到过道的女生,换来一声声地娇斥:不长眼啊。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们这么地骂无非是要证明她们是女人而已,好象碰着她们便坏了她们的贞操。冬天里的女生一个个臃肿着身子,要么象孕妇要么象老妈子,哪里还谈的上什么好看,我不屑地继续冲出楼去。不小心,我又撞了一个人,而且是将她撞倒。我歉意地上去扶她起来,连连说对不起。她抬起头来,说没关系。我呆了,眼前的人儿是漂亮的师姐,她也认出了我,说是你啊。我不知道说什么了,双手依旧是扶着她的胳臂,说不清是忘了松开还是不舍得松开。
     我们的脸离的很近,我的呼吸连着她的呼吸,做着心思的交流。她说你怎么了?
我吃力地说你摔疼了吗?仿佛我是受伤的样子。她嫣然一笑:不疼。我说我扶你上去,她说不用了,没事。我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看着她进楼了,一身火红的薄呢大衣让屋外的天空变得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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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6-13 19:10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花

[这个贴子最后由生花在 2003/06/21 04:05pm 第 10 次编辑]

     唉,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哪里都找不到展平,回来还被一个冒失鬼撞了个跟头,结果又是他----那个阿青的同学----梁涛,我们当时都怔了一下,他似乎比我还意外,居然拉了我不松手,但是四目对视的时候,他那双眼睛中却传达了无数的信息:有惊喜,有阴郁,还有~~~~欲望,那样的眼神,我从来没有在别人眼中见到过,我的展平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但是很多时候,显得空洞……我摇了摇头:怎么会有这样的比较?挣脱了他扶着我的手,谢绝了他送我上去的提议,我逃一样离开了他。
    我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看见展平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最奇怪的是,他好象在躲着我。昨天,我明明听见他宿舍里有人,却怎么也叫不开门,电话也没人接。他究竟怎么了?我心里烦的很,大半夜没有睡好觉,迷糊中走出门,看到月光洒在楼前的空地上,被光秃的柳树枝切割的七零八落,一如我此刻的心情……。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踪我,无论我走的多快,他的脚步声都响在我的身后,意识到躲不开,我就猛的转过身去!是梁涛!他比我更先镇定下来,眼里漾着一抹坏坏的笑意:师姐~~~~,说着就向我伸出手来,我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好象有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啊~~~~~~~~,我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黑暗----我做了个噩梦,怎么会梦见他呢?我翻了个身,枕头凉凉的,这下我彻底醒了,想起我是哭着入睡的:展平,你在哪里?我的睡意全消,披了外衣,屈膝靠坐在床上,下巴抵在腿上,发了很久的呆,觉得浑身冰凉,我倒抽了一口气,咽回了要出口的抽泣,光脚跳到地上,拉出我的箱子,把那一大扎信笺都找了出来,一封封地翻看着,似乎能从那里找到展平,找回爱情--一切都是徒劳。
    天很快就亮了。我头疼欲裂,下了决心今天要让他给我个交代,难道他和我的爱情一起蒸发了?我跑到他的宿舍楼前,终于等到他了。只见他头发蓬乱,眼睛也红红的,看见我,他似乎也不感到意外,小声说了句:我也正要找你。我们一前一后去了琴房,因为这个时间没有人练琴,那里十分安静,我在琴凳上坐下,他就倚在琴边,低头俯视着我,眼神有些涣散,似乎不知如何开头,“说啊。”我催了一句,他仿佛从梦中醒来,喃喃地说了句“我们分手吧”,尽管听到这几个字我并不意外,但还是心里一阵绞痛:为什么?
    他把耷拉下来的一缕头发向后拂了一下,艰难地开了口:“你还记得我那个高中的同学小芳吗?”他挥挥手制止了我的回答,“前天,我们几个同学聚会,我喝多了,稀里糊涂在她的宿舍住了一夜,你先别说我流氓,只是,和她在一起,我才知道我以前是白活了。知道吗?你的爱情让我感到沉重,面对你,就象面对精美的瓷器,美丽,高贵,冰冷,总怕不小心打碎了,我很累,你知道吗?还有,作为男人,我的热情在你面前总被你的冷静浇熄,而且还让我觉得自己很龌龊,有时我会怀疑我们的爱情只是一场梦,你只是我身边的一个影子,而这一切,都让我有挫折感,你明白吗?
    那天和阿芳在一起,我仿佛找到了丢失很久的自我。她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让人感到温暖的女人。和你相比,她是实惠的面包,而你是一本智慧的书,我只是个凡夫俗子,所以我选择了面包。相信我,我并不想伤害你,但是我也不想欺骗你。请你不要恨我,记住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好时光,好吗?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没办法,爱情走了,我抓不住它。”
    很少见他一次说这么多话,可是他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象一根针扎在我的心上,我看他那双眼睛,曾经俊美的双眸,如今空洞、迷茫,觉察到我在看他,他疲惫地说了声:你多保重,我走了。他轻轻掩上了门。把我生命中一段玫瑰色的时光永远关到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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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6-14 10:20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花

     我把许晶晶的话跟周钟说了,他低头猛吸眼,长发凌乱地搭在额头上,一言不发。我真想不通原本潇洒自信的家伙怎么会这么地委琐,如果这个样子让女生看见,不要说许晶晶会鄙视,恐怕连街头的泼妇也会瞧不起的。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自己想见人家怎么又摆出这个模样。他开口了:我是怕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口。我说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把你的心里话说给她听,也许还有挽回的机会。周钟说:我真的爱她。我不再说什么。他扔了烟头,俩眼望者我说:你陪我去吧。我说你们要是打起来不要再拿我当挡箭牌。他咧了咧嘴,苦笑到:难说。
     晚饭后,金如问我晚上去不去图书馆看书,我说晚上有事。金如说不会是找女孩子吧,注意点哦,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笑:不会的。
     我陪着周钟进了许晶晶的房间,房间里其他的女生看见周钟进来,都背着书包出去了,我看见许晶晶连眼都不望周钟一眼,而周钟也变的很机械,欲言又止的。我说我出去一会,有话好好说。
     我站在楼下的一棵树边,不想让过往的人看见我,一个男生老是在女生宿舍门口转会给人嘲笑的。我在树下抽着烟,张望着四周,毫无目标地打量起景致来。
     一个火红的身影在我的眼角出现,如同夏季的一道闪电将黑云打散,欲将雷声震碎雨的摇篮。黑黑的夜晚里,这灯光下的倩影有点懒散,仿佛浑身的气力被什么抽了去,我看见那张模糊又清晰的脸,正恍惚地游离着什么心思。这个会不会真的是那个月光下美丽的师姐?感觉告诉我她是的,眼睛却不是那么地确信,我看她心神不定地踯躅着碎小的步子,心中隐隐有点疼痛,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快乐。我扔下烟头,跟了上去,脚步不自信地有点打颤。
     师姐的身子在灯光和黑暗中移动,那火红在我的眼中却是灯塔,她随意地走着,好象要走向什么非常明确的地方。我意识到她是找约会的地方,只是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无力。
      师姐忽然步子快了起来,我惊了一下,前方是黑黑的废弃的老办公楼,我知道那楼后面是一个向下的绝壁,曾经有人想不开从那里跳下去。我惊怕师姐会不会遇到什么致命的打击而想不开,我快速地追了上去。她似乎是拼命地奔向那里,大概是神经快要疯了。我变走为跑,追上了她,她蓦然停住脚步回首,恰是站在危崖边,黑暗中的眼睛发出恐惧的光来。
     我一把拉住了她的衣服,要将她拉到安全的地方,她试图往崖边挣扎,我已经没有任何的思考,只是将她紧紧地抱着向身后倒了下去。
     我觉得背后被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刺着,尖锐的疼痛透过厚厚的大衣扎在神经里,我龇牙咧嘴起来,疼痛让我不觉地哼出声。师姐的脸悬在我的眼前,满脸的不解说了声:是你。
     大片石壁下有人家正亮着灯光,灰色的天空高远却有重感,正如师姐压在我身上。时光在这一刻变得旖旎,我说:是我。
     师姐要爬起来,我不放,她说你流氓。我说我就是流氓也不能让你跳下去。
     师姐竟然不动了,眼睛怪怪地盯着我的眼睛,说:你说什么?我跳下去?
     我疑惑地也盯着她的眼睛,说:难道不是?
     她忽然就笑起来,如那个月光下一般地美丽,只是这声音、气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她忽然脸红起来,可能是觉察到我身体的什么反应。她推开我松动的手臂,慢慢站起来,说:我不会这么轻生的,你这个笨蛋。
     我也笑了,而身体的疼痛终究让这笑容变的难看起来。
     她问:你怎么了?
     我吃力地说:你拉我一把可以吗?
     她毫不犹豫地把手伸给我,我握住这冰冷的小手,温暖却传透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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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6-15 12:37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花

    “嗨,该休息了。”亭子里女孩子在对我说话。
     我应了声,一边就抽回了记忆。我站起身,向小姑娘点点头,四周红黄的灯光找在马路上,拖不了人影,过往的车辆已是屈指可数,夜深了,惟有不远处的治安岗亭边有联防人员在晃动着身体。
     我摸索着上楼进屋,房间里开着的空调让皮肤有轻微的刺激疼感。台妞在长沙发上已经睡着,也许是从来没有这么舒适的生活,她睡的样子很贪婪,身体看上去极其放松,是青春的而不是性感的。
     我抱起她很是小心地送进了卧室。
     清早起床,感觉空气骤然清新起来,打开的茶色玻璃窗外正稀稀地落着点点的雨,台妞倚在窗边想着什么。
     我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台妞回头看着我说你醒了。我问外面下雨了。她说雨不大,外面的地上有一些湿。我哦了声,去了盥洗间。
     洗梳好,我对台妞说你回去吧。她笑了,说:现在在下雨,你就这么狠心?我也笑,说: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你继续陪我吧。
     台妞说:我觉得你很奇怪,还没有一个男人会象你这样子。
     我说:我有病而已。
     她嘿嘿笑:是吗?要不让我检查检查?
     我说得了吧。
     她偏依在我身上,毛手毛脚,一边咯咯地笑。
     我只是和她嬉闹,弄得她好奇心越发地盛了。说:我不相信你有病。
     我说这是真的,是很早以前就发现的。
     台妞说:莫非是和你那个漂亮的师姐有关?
     我说是的。
     台妞说:那你给我讲讲这病是怎么得的吧。
     我那天送师姐回宿舍后,觉得身体很不对劲,可是自己并没有在意,直到考试的那天,在交卷后起身,发现自己已经不能起身,还是同学把我送进了医院。医生说是腰脊神经受伤了,需要住院。
     同学们都来看望我,劝我要好好地休息,我自己倒不是很在乎的,只是想到过年不能回家,不免有点替父母抱歉起来,不能在过年的时候做到全家团圆。我写封短信告诉家里,我要在学校看书,准备考研究生。
     同学们一个个地来同我告别回家过年去了,我整天地对着白色的空间发呆,脑子里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打发时光的内容,除了想起师姐的笑和那旖旎的感觉,心中很是甜蜜,于是我就假想着和师姐的各种未来故事,如此地时间也就很容易地过了。
     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我意外地收到师姐的一张贺年卡
      梁涛   你好
           祝早日康复。
                         如玉
     我捧着贺年卡,连连向送贺年卡的小护士致谢。小护士笑我:一张贺年卡让你这么高兴。我说你不懂。小护士说:我怎么不懂,不就是你爱的人寄给你的嘛,你真是个毛孩子。我笑而不答,只是反复地看这张贺年卡,希望还能看出点什么来。
     医生说我的病康复得很好,过了年就有可能出院。
     过年后的第三天,我坐在床上看一本书《青年心理学》,门外有人进来,带着丝丝寒意,显然是赶急路的样子,我不经意地抬眼看去,师姐头带白色的绒线帽,穿着那件火红的呢大衣,手上拿着把沾雪的伞,脸色有点苍白憔悴地站在门边。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一步步地走到我床边,我张大着嘴,说了声你怎么来了。她眼睛红了下,说你怎么不对我说一声你受伤了。我笑了,心口甜甜地疼着,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快出院了。她做在床沿看着我,我分明看见了一朵盛开的玫瑰从另外一个世界飞近身边。
     第二天我出院了,师姐接我出去的,她送我回的宿舍,空空的宿舍里有不似人住的感觉。这是往年所没有的知觉,以往都是热闹地同时回家,热闹地同时返校,从没有过一个人取代热闹熟悉的场面,这感觉是空落的,没有伙伴的空间是无聊而寂寞的。师姐说:你要天天坚持恢复锻炼,我给你做饭,洗衣。我说我可以照顾自己的,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些的,师姐不说什么。
     师姐做了饭,用缸子、饭盆盛着从她宿舍送过来,陪我吃饭,说话。同时把我从医院出来没有来得及洗的衣服拿到水房洗净并晒在宿舍里。宿舍里有点狼狈起来。我开玩笑说我们是流浪的人。她说这样子才象生活,简单而实在。我就给她弹吉他唱《你是我的阳光》,她听的很仔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听的懂,我唱的是自己的心思。
     窗外是雪的世界,窗前的松树上搭着沉重的雪,把松树造化的更加挺拔,如一个坚强的男人,远方女生宿舍正掩在这男人的怀里。
     白天师姐很小心地扶我去室外看雪,我坚持我打伞,好让她整个身形曝在我的目光中,师姐绒线帽子上的俩绒球在我的鼻脸间晃来荡去,我们的脚步便有点歪歪斜斜,笑声与叫声会萃然自师姐口中呼出,海军蓝与火红缠绕在这个雪的纷纷中。
     那天是初七,小年。师姐带我去了她的寝室,女生宿舍里比起男生宿舍来说要整齐干净的多,空气中有丝丝的脂粉香气,煞是好闻,甜中有淡淡的温意。师姐让我坐在她的床上,说是要给我过个年。我说我应该做点什么。她说你就老实地坐着。我只好看她忙来忙去的。毕业班的学生一般都用煤油炉或酒精炉来改善着平时的生活,师姐显然在这个方面是老手,她的动作干净麻利,很快地便做了几个菜出来,还摸出一瓶东北的高粱酒来,用杯子倒上。我们碰杯相互祝福,街上的爆竹声也为我们添着喜悦的气氛。我说高粱酒好厉害的,脸上做出被酒库辣着的表情。师姐哈哈地笑,说她们老家都喜欢用这个酒庆祝新年喜事的,说这个酒对身体有好处。我说这个酒后劲是不是很猛,师姐说不清楚,她也是第一次喝。说话间,俩人已经喝了不少,我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是通红的,身体很是暖和,说话也就轻松起来。师姐脸也很红了,说话时不仅呼吸中有香气,连眼睛中也水盈起来。俩人很老朋友地说着话,开着玩笑,编着故事,慢慢地就有点迷糊起来。
     模糊中,身边有软软的身子贴着,我已经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做的,好象是让自己的头脸在这个柔软的身体上乱拱,却拱不出个什么目的,那个身体好象有点纵容我,居然引导我探索着什么,我的身体有异样的感觉,头脑中却是一片模糊,又好象俩人在接触,却怎么也没有成功,我便昏昏地睡去。
     台妞笑:你真是个笨蛋。
     我笑:我是笨,简直笨的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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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6-16 19:12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花

      其实怎么说我也不是一个笨人,只是不该自己的东西总在不适宜的时候降临到自己身上,我也没有办法。
    醒来的时候,我觉得头刺裂地疼,身上软软地还有强烈的不正常的热,身体某些部位的舒适让我有做梦的感觉。师姐坐在床沿,眼睛定定地看着我,脸上阴晴不定,难以说清是有什么心思。
    我坐起上身,口中燥哑地问:什么时候了?
    师姐说已经十一点了。我哦了声,在被子里摸索着整理衣服。师姐并没有尴尬而回避,她一直就这么地看着我。
    我说我的回宿舍了,一边就起身找大衣。
    师姐没有阻拦我,等我穿好了大衣,她也穿上大衣,戴上帽子,挽着我的胳臂走出女生楼。
    街上仍有零星的爆竹声传来,意味着过年对很多人来说是快乐的,时间并不能剥夺人们对快乐的向往。外面的地上有厚厚的积雪,四周是光亮的,这个时候学校里除了生活区的教师楼会有温暖的气氛,校园的路上只有静静的雪树和不算有灯光的路灯。
    师姐挽着我走,我觉得很自然,好象我们是爱恋多年的伙伴。我们没有直接地走去我的宿舍,而是走进了阔大的操场,这里的落雪还是天然地整洁而广大,我们是走进它世界的初行者。我问师姐冷不冷,她摇摇头,俩颗绒球快乐地荡漾起来,我很喜欢这轻松的快乐,便拉着她快速地跑动起来,身体里涌着感激、幸福。
    师姐在跑动中很是笨拙,被我拉得东倒西歪,这让她很是不服气,遂在被拉下的时候抄起雪球追着我砸,我只有狼狈地逃窜。
    雪夜没有风,也不再下雪,空气中感觉不到冷,这情景很美妙,如此的世界本应该就是属于少男少女的,我们在嬉闹中好象忘记了我们是什么人、什么关系了。
    在师姐将雪狠狠地塞进我的衣领中时,我捧住了她的脸,哈哈声中肆虐起来。她呜呜地叫着,说我欺负她。
    我笑着放开了她,她用眼瞪着我,就那么地站着,满脸通红,很美丽。
    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我真弄不明白你。
    我用手搭着她的肩,嬉皮笑脸地说我有什么需要弄明白的,她奇怪地说你是不是有病。我说什么病?不是已经好了嘛。她不说,脸更红。
    我作出恍然觉醒的样子,便低首问她是不是酒后的事,她反而笑着不说了。
    其实我的心情很沉重的,本来想通过打打闹闹地将刚才的事淡化掉,哪里知道,师姐偏偏计较起来,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既然师姐以为我有病,我大概是有病了,只是这个病怎么得的,要不要紧我没有想通。
    我装着很洒脱的样子,说就是有病我也不怕。师姐的脸苍白起来,低头用脚睬着地上的雪,执意地将黑土踏了出来,只是不做声。
    我叹了口气:这个很重要吗?师姐说你应该再去医院看看。我说我已经好了,师姐说还是看看好。我说好的,开学后我就去。
    师姐用手拍拍我的衣领,打落散碎的雪,笑说乖。
   
    台妞哈哈笑:我也搞不懂你的。
    我说难道你现在还不懂吗?
    台妞说那你后来是没有治疗?
    我说去了。
   
    去医院并不是我故意要去的,那是开学后的事。
    师姐在开学后就没有再来我的宿舍,而是经常去我夜读的教室找我,每次她都陪我看书或着邀请我去她的琴房玩,我没有看见她以前的男友来找过她,那段日子挺有意思的。
    猪头大概是在假期有了新的突破,开始学老手状说起了黄色段子,老是嘲笑身体有缺陷的人,他说这个是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产物。
    大家就起哄,说他一定是假期受到迫害,不然不会这么恶毒的。他居然有点尴尬起来。
    我听着心里有点别扭,不敢乱说话,那话让我感到自己是有病的,我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看呢,我还是拿不定主意。
    那天上山,去师姐的琴房玩,师姐让我嗑瓜子、听磁带。我发现艺术系的学生都喜欢听流行歌曲,这个与我的想象有差距。琴房里逐渐地有许多她同学来串门,女孩子大概都是来看我的,看师姐又找了什么样的人。我只好背着她们,装着看书,哪里能看的进去,她们正在说她们傍大款的事呢,说只要有钱,老点有什么关系,那个方面差点就差点拉,我听着难受死,特别是师姐有意无意地看我俩下,我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干什么了。
    我那个年纪,真的是最尴尬的,说什么都不懂显然是假的,说懂吧,也是懂的可怜的有限。找个人诉说,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让时间加大自己的承受能力,希望在更长点可以明白事情。
    春天里,什么都是新的,连着各种疾病也纷纷跑出来,学校里开始流行肝炎病,领导就组织学生集体检查,当时我就顺便复查我的旧病,问医生自己的老病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影响。医生说,应该没有,我心里松了口气,需要去证实一下。
    那你有没有证实呢?台妞古怪地问。
    我说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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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6-17 21:18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花

    当我自信满满地走在去艺术楼的路上,感觉自己象个快乐的精灵,身边擦肩而过的男男女女都用欣赏的回头看我,我觉得看他们时自己一定很潇洒的。口中哼着轻快的广东小调,烟灰色棒针衫在黄昏夕阳中抖着节奏,连长发也飘柔起来。
    艺术楼道里走动着花花绿绿的女生,我的眼光放肆地在她们身上打量,看得女生们一个个骄傲地挺起胸脯,眼里流动着春的信息,顾盼游移。
    我满脸兴奋地站在师姐的面前,手中的书本压在胸口有点虚伪地掩饰着激情。漂亮的师姐眉眼细细地弯着,一付欣赏的样子说:今天很精神嘛。我用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说:我去医院检查了,没有毛病。她说:你怎么看也不象有肝炎的样子啊,我对你放心的很。我嘿嘿笑。放下书,一屁股坐在她刚坐的琴凳上,手指在键盘上划过几个音符,得意地说:其他的毛病也没有。师姐低头看着我,说腰都好了吗?我点点头:没有任何后遗症。师姐拍拍我的脑袋,笑着说:那你就乖乖地坐这里看书。我知道师姐在作曲,为毕业后做打算。我问她曲子作的怎么样了。她说正在修改呢。我说需要我帮忙吗?她说好啊,等完成了,肯定要你帮忙的。我便洋洋起来,抽出烟来点。师姐笑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我抽烟,师姐说很喜欢我抽烟的样子,我说那你来颗?她摇摇头,问我听歌吗。我说好啊,我要听《牵手》,她便放起苏芮的磁带。我说我最喜欢这歌,师姐说她也喜欢,眼中是温情一片。
    艺术楼上有的时候会跳闸,这个时候楼道里到处是不满的咒骂声和走动的脚步声,不时有人会来敲师姐琴房的门,师姐就问谁啊?有事吗?门口会有悦耳的男声响起,一付讨好和气的声音:我啊,我来看看你。估摸他的样子一定做的很帅的,可惜什么都看不见。我在黑暗中便丁冬地敲起键盘。那门边的声音立即尴尬起来:屋里有人啊,不好意思,打搅了。一边就有移动的脚步声,师姐在后面说:有空来玩啊。我哈哈大笑起来,一种捉弄人的快感。师姐进来也呵呵地笑起来,说涛涛你真坏。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抓住师姐的手,说那人不怀好意的。师姐说就你聪明。我握住那软软的手不着声,甜蜜充满胸臆。师姐说黑暗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可以找到温馨。我说我此时特别的温馨。
     来电后,楼上好象严肃了,各种乐器忽啦拉地响起来,有高亢辽远的男声穿越着天空,在楼里听来很真实,而不如在外面听的那么缥缈,我突然地以为这个歌手是不是在为什么人而演唱的,莫非他的身边也有美如花?
      看嵇康的《七哀论》远不如他的广陵散有意思,不过我现在也不喜欢看柏拉图的《理想国》。师姐还在叮叮咚咚地弹着她的曲子,她说这个曲子的名字叫《影子》,我听着连书也看不下去了,就坐在她背后看她身子的晃动,审视每个细微的动作,一时心旌摇动,不胜言表。
      很晚地下山没有办法,整个楼都熄了灯,我掺着师姐下楼,即使很小心,脚下还是有点歪斜磕绊,尖叫声、呵护声此起彼伏,静静的楼中只有我们相互关爱的声音。
      在楼下的大厅中,我搂住了师姐,她咯咯笑起来,呼吸声让我心痒痒,我说我想。。。。。。师姐说想什么,我察觉到她声音的微微紧张,身子也有点僵硬了,我把头伏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没有病,医生说我没有病。师姐的脸逐渐在发烫,马尾巴却在晃动,说今天不行,那个来了。我闷哼一声,颓然地松了手,黑暗中只见师姐白白的牙齿如马兰在青青地开着,她在笑。
     台妞哈哈大笑:你真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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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6-18 19:39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花

     人生中很多的遗憾都是岁月造成的,在我们那个年代里敢于在众人面前亲热地牵手已经很不容易,不要说真的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来,象许晶晶就是在这个春天里因为堕胎的事而被学校记过处分,还有我的一个同学嫌弃老家的对象,那农村姑娘跑到学校闹事,结果让我这位同学休学了一年,春天里什么事都可以发生,自然也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
     年轻人喜欢新鲜活泼的事物,每个春天来临时都会出门踏青一番,我们这些大学生更是这个方面的代表。班上几个同学向班主任老师提出想到外地去看看,班主任老师很理解同学们的意思,便向系里请示,系领导同意以社会调查的名义组织同学去北京。
     我把要出门的事告诉师姐,师姐说你到外面要小心点,北京那么大,不要弄丢了,还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要这么地说我。她说你在我的眼里就是毛孩子。我便做出要吃她的样子,她把眼睁得老大,说这里是食堂,你别把人家都吓跑了。我软了口,呆呆地说那我们去山上吃去。师姐笑:你就是个讨厌鬼。
     那个夜晚,天上有月如西瓜,甜甜地发着诱人的味道,静谧的小树林中,有细柔的风摩挲,俩个年轻的身体在攀索人世的秘密,没有慌乱,没有言语,和周围的一切很协调。
     我和师姐在山腰的黑暗中依偎在一起,大气不敢出地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幕,直到那俩人忙活完,走下山。我发现自己的脸非常烫,身体有某种变化,搂着师姐的肩感觉师姐的身子也在发抖。
     我亲着师姐的嘴,很迷茫,鼻息中满是欲望,很想把师姐吞下去。师姐也是动了情,动作并不如她的舞蹈,而是也笨拙地动来动去。我们不明白地探索,欲去我们共同的地方,奔腾,燃烧,宣泄光辉和激情。如果这个时候没有那一道手电筒的光亮,我和师姐一定是飞上了快乐的天堂。那个人咳嗽一声:谁还在这里?我和师姐赶紧站起身来,一前一后地跑了下山。
     师姐在月光下温柔地看着我,脸上是绵绵的笑容,眼中有一根丝串在我的眼中,我傻傻地笑,很尴尬不好意思地说不出话,俩个人就这么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路上,痴了。
     这是1989年的春天。
     师姐说等你回来,我们。。。。。。
     我说一定!
     台妞说:89年不是动乱的那一年吗?
     我说是的,那时候没有想到会有那场风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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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6-20 18:54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花

    北京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好,看起来有点象多子的北方妇人,身躯魁伟而又邋遢。建筑物带有明显的古文化的痕迹,厚重中隐含俏丽。我们这些外地的人不是喜欢它,而是有着一种好奇,是对首都的向往。一下车大家都说说笑笑,谈的多是游玩的事,不过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当然是希望能到处跑的本身就是快乐的。
     大家住在学校给安排好的招待所,分成几个活动小组,一般是以宿舍为单位。班主任老师让班干们负责管理这次活动的计划和方向。
     我们宿舍的同学倒是很有意思的,玩的地方不多,倒是经常去各自在北京的老同学那里玩,我在北京没有同学,只好跟着他们到处混。
     北京的学生思路比我们这些外地的要开阔,说一些我们没有想甚至不敢想的东西,让我们听着心血澎湃。
     我停下话语,刚吃的稀饭汤包让自己的胃有点不舒服。
     台妞问是不是说的都是很过激的话啊?
     我说我的胃有点不舒服。台妞给我倒了热水,问我要不要紧,我说歇一会就好。
     胃口不舒服对每个人来说是个正常的事,而对我来说,却常会想起以前可怕的事来。
     记得学潮那时,黑压压的学生冲击了各地的工厂,大部分学生还是比较盲目的,不过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作为运动的主题是反腐败,每一个中国人都会觉得义不容辞,而为此所做的事我想没有人会觉得后悔,除了那些蓄意破坏的人。
     那一天学生示威游行了一个上午,我觉得肚子很饿,早晨没有吃东西,中午感觉特别得难受,而所示威的地方又没有吃饭的地方,我在头晕目眩中,看见一个家庭小杂货铺,便攥着仅有的俩元钱去买面包。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看上去非常的精明。我问有吃的卖吗?他看着我说你是学生把,我点点头,他便推荐给我各种饼干和饮料,我很尴尬地说,我只有俩元钱。他眼中霎时有了丝丝怜悯,我觉得自己的脸一定是苍白的,因为他说:你好象饿坏了。我觉得胃很难受,没有说话。他说你进我家吃点东西吧。店里又转出个老太太,说你这个孩子怎么不注意身体呢,反腐败,我们都支持的,你不要客气啊,进来吧。我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了,我还有几个同学在等我呢。老板说那你把他们都叫来好了,我说不用了,我只要买点水就行。老板说那好吧,他拿了几个面包几凭饮料还有一些榨菜、芙蓉酱什么的递到我手上,说:不好意思啊, 我们是小本生意,只有这些可以帮助你们了。我说这怎么可以呢?他说不要客气,大家都应该为国家做点事的。我说不出话,原以为只有大学生才会懂得救国救民的道理,没想起中国的一个传统责任: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捧着这些东西,感觉胃也不再疼了。
     
     台妞问我好点了没有,我说好了。一边就要抽烟,台妞说你还是等下抽吧。我知道她的好意,边听从了她的话。台妞说你还是说说北京的事吧,据说那时候很乱的。
      我看着她年轻的面孔,问她多大了?她说22了。我说,那还是不用说了,说了你也不明白的。她不服气地说:为什么就不能对我说呢?不要忘了我也读过书的。我笑:现在哪个不读书?再说读书和运动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啊。
     我不想告诉她那时候的细节东西,那个时代已经过去,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只能独自享受那份理想的荣耀。我说那个时候比较乱的,只能这么说,我参加了那次运动而已,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没有什么值得多说的。
     我竟然有点后悔告诉台妞关于师姐的事了。
     台妞很狡黠地冲我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我呵呵笑:知道你聪明的很,我们还是不要再说那个了,好吗?
     台妞点头。我说我看还是送你回去好了。台妞说,那我晚上还来吗?我说还是不用了吧。台妞瞪着我 说 :我还要来。我说随你,反正我现在有空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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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6-21 18:18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花

    台妞是一个坐台小姐,她是我朋友毛子给我介绍认识的,也算是一个缘分吧,那天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在蓝屋子舞厅里玩,大家酒后不免就想找点开心的事做,从浙江来的老苏、老鲁喜欢找小姐开心,毛子就找了小姐陪他俩去房间乐去了,我在暗暗的舞厅里坐着看人家跳舞,毛子说要么我也给你找个小姐?我说我可不想鬼混,坐着看人家跳舞也是乐子,毛子说那不是太难受,要不找个会跳舞的陪你?我说行。毛子就找来了这个台妞,一看之下,我就明白了这个大概就是缘分了,她太像如玉了。从外表看,台妞很文静的,一点不显得庸俗。那天她只是陪我跳舞,跳的是欢快迪斯科,我看她的动作模仿着老太太的健身操,却是出奇的好看,我让她教我。那次算是认识了,后来只要去玩耍,我总要叫上她,毛子因此而笑话我这个王老五春心动了,我也不抵赖,在圈里的朋友中,都以为台妞是我的马子。
    毛子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他这些年跟他们老总混的很好,黑着共产党的钱,为人极其豪爽,路子挺野的。他老是希望我结婚,而我已经三十多了,却一点没有这个方面的打算。
     台妞和她亲戚住一起,她家里的背景我并不知道,我也不问,和她在一起,我很轻松,却不去碰她。
     送走台妞后,我打个电话给毛子,问他事办得怎么样了。毛子说已经差不多了,他叫我放心好了,并约我晚上去玩牌,说介绍一个新朋友给我认识,我说好的。
     白天,没有事做,我就上网聊天,玩游戏,时间很好打发的。晚上毛子过来了,问我这里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的房子好得多? 我说你这里就是狗窝我都可以住习惯的。毛子笑说:还是咱们老家好啊,想当初我们几个小兄弟在小破屋子打麻将赌钱多很自在,你妈妈还为我们弄消夜呢。我说到你家不也一样?
     毛子说晚上来个朋友,是政府办公室的,叫展兴生,大家想私下做点合作搞公路路段。我说这个来钱啊,资金回笼也快。毛子笑:涛子,这个还得你去搞定建筑工程队哦。我说可以的,晚上大家商量怎么做吧,别是炸弹项目就行。毛子笑说不会的。
     毛子说晚上吃饭时带上台妞吧,有她好办事。我说不会叫她出卖色相的吧?毛子说你是不是准备收了台妞。我说那倒不一定的。毛子笑着说放心吧,不会叫你难堪的,大家只是吃饭、玩牌而已,老展不是风月场上的人。
     晚上大家一道去了红桥饭店,展兴生是个白面书生,看上去很老实,穿着白衬衫,浅色的裤子,说话慢声细语,喝酒的时候脸很红。座中六个人,除了毛子,我,台妞还有毛子带的跟班杨晋和毛子的小蜜马兰,老展从开始起到酒席上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台妞,说不上是什么意思,只能说是怪怪的。酒席后,我和毛子在卫生间说起这感觉,毛子笑说:不太妙,这小子有点转性。
     饭后大家包了个房间休息,老瞻问我:台妞是你的女朋友吗?我说是的,老展说:她很象我以前的一个好朋友,太像了。我说是吗?他点点头。我笑说是不是你的老相好啊。他不语,仿佛有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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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6-22 15:39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花

梦笔和生花的配合真默契啊!哈哈……厉害!
可是~~为什么没有结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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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6-22 18:50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花

    毛子做事很麻利的,在休息间,很快地将合作的事初步搞定,只需要到招标时走过场即可。
    谈好后,毛子打电话叫来红星茶楼老板赵余志,老赵我们早就认识的,毛子为他和老蒋做了介绍,然后四个人开始玩牌。马兰和杨晋先走了,台妞不愿意走,说是要看我打牌,她同时也就做起服务工作了。毛子笑说:涛子你今天晚上肯定要输钱。我说有可能,今天酒喝多了。台妞为大家送上冰饮料,接口说:涛子不可能输的。毛子打趣到:台妞你倒是很希望他赢啊,不过你在的话,他要是赢钱那可真是老天太垂青他了,这家伙不是酒色财气全来运了嘛。老赵说我可巴不得涛子有那么好的手气呢。毛子说老赵你不是希望他常去捧你的场子啊?老赵嘿嘿笑。老展看我们很随便的样子,说:你们不会串通起来黑我吧?毛子呵呵笑:老展,你呀,今天要么是三吃一,要么就是一吃三。老展也笑:极有可能。
    玩牌的结果是我一吃三,台妞在旁边笑说:还是我说的对吧。老展说:涛子你的运气真不错。毛子说:涛子的手气一直背,就今天好点,大概是沾老展你的光吧。此时天已经亮了,马路上汽车的声音明显多起来,老赵说要回茶楼休息去,毛子说老展你在这里休息吧。老展说还是回家吧,免得老婆多嘴。我说老展有时间去我那里玩。老展说好的。我把现在住的地方告诉了他。毛子说大家尽快把各自的事情做好,老展也好放心。我说一定的。老展走的时候和台妞也握了手,神情还是那么怪怪的。
    等他们先走后,我问毛子:你以前就认识这个老展吗?毛子说是通过老总认识的,其实这工程是老总和主管路建的副市长牵的线,我们只是棋子。我点点头说那就好办了。毛子笑: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些小卒子们,成败往往和他们有直接的关系。我说明白的。
    台妞说要回家去,一个晚上好累的。我陪她去吃了早饭,然后回到屋子里好好地睡了一觉,养足精神准备去省城一建总公司的刘总。
    周钟分配在省工委经济办公室,我偶尔和他联系,他最终还是没有和许晶晶没有结成婚,现在的老婆是省体工队的体操教练。我并不常去省城的,和刘总认识是因为以前的一个工程认识的,双方感觉不错,因此倒是经常的联系,他喜欢自己开车到处跑,这样子大家反而很亲切了。
    打电话给刘总,他说在外面有点事,马上赶回来,我说我去省城等你吧,他说好的。
    我到省城时,先去了周钟家,看望了他一家,顺便说些家里的情况,周钟富态的样子很难看出他年轻时的浪漫影子,他不时地点头应和,官场上的烙印已经打的很深,随和圆滑。周妻却显得很干练清爽,关心地问我的婚姻大事。我说我不适宜结婚。她说听周钟说过你的事情。周钟说:你不要瞎说了。
   
     周妻嘴里所谓我的事情指得是我当年被抓的事情,那就是1989年的夏天所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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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6-26 00:37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花

    在周钟家吃晚饭时,刘总来电话说他已经赶回省城了,约我八点半去心缘茶楼见面。
    离开周家,赶到茶楼时,刘总已经在门口等我了,双方寒暄一下,刘总陪我去了包间。屋子里还有仨人,一个是刘总的助手兼经济师苗天聪,一个是计划科的查科长,还有刘总的小蜜王琳琳。大家打了招呼,我把具体情况说了,请他们预算下。苗天聪说应该没有问题的。我说回扣是不是可以打到5%。苗看了刘总一眼,刘总笑:可以。我说:这个并不是我得的,是大佬们的要求,按照以前的惯例1-3%,这次是高了点,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大家心照不宣地同时笑了。
    事情其实上很简单的,不过为了珍重其事而已,算是对双方的尊重。具体情况谈妥后,大家弄点酒来庆贺一番。刘总问:涛子,这次来省城你得好好地玩一玩啊,我让我们美丽的王小姐陪你到处走走。王琳琳便笑着举杯对我示意了下。我说:有个美女陪着是快乐的事啊,刘总,你们去递资质证书和资料,难道不带王小姐吗?刘总笑:难道还有比陪你更重要的事吗?我呵呵笑:现在肯定没有。大家哈哈笑起来。
    第二天,星期一,王小姐来雨山宾馆找我,说是要执行任务。我说:行,你今天能陪我,正好,我要去教育学院一趟。王小姐不解地问:不去游玩雨山吗?我说我去教育学院找个人。
     省教育学院的学生很多都是从各地来的进修教师,看上去年纪都不小了。我们问过看门的老头,进去找我的高中同学袁红,她现在在这里当教师。王小姐问:你来这里找你的同学为什么要我陪呢?好象还是一个女同学啊。我说就是因为她是女的,所以我要带你来。王问为什么。我说:她离婚了。
     这个理由对王小姐来说大概是想不通的,我也不想再解释什么。
     见到袁红时,她眼里满是诧异,好一会,她才笑了起来:涛子,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做梦吧?
     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更多的目光看得大概是王小姐了,王小姐实在是漂亮的很,那俩男老师看她的眼神是典型东方男人看美女的,直如透视镜。
     袁红请我们坐下,要给我们泡茶,我止住她,说:中午,我和王琳琳请你吃饭。袁红说:好啊。办公室里的人有人就打哈哈:袁老师,有口福嘛。袁红笑说:这是我的高中同学和他的女朋友呢。
     我只是笑,王小姐也笑,俩人都没有承认也不否定。
     我问袁红一些工作方面的事情,说的很浅,算是扯了会。袁红说她待会要上课,我说你先忙,约了去雨山饭店见面。然后我和王小姐告辞出来。
     出门时,王小姐说:你的同学好漂亮啊。我说还可以。王小姐侧脸看着我,很奇怪地说:她这么漂亮,你只说还可以?难道还有比她更漂亮的?
     我说有。
     王小姐说:你的眼光高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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