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果挂在天堂

蔓芷轻扬

桑果挂在天堂——文 . 凌五五

我把思念寄放在城市最偏远的地方，在情人节的夜里一个人步行很远来到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一棵老树。我还是习惯仰头看着它，它如今更加高大了，黑赫色的皮一层层剥落，有人说树长一千年不老，老一千年不死，死一千年不朽，但是人呢？

一
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藏在你奶奶的身后，只有眼睛闪烁不定，偶尔看一看我，立刻又游离了过去。你奶奶把你从背后拖了出来皱着眉头说，这孩子，出息的，一点也不像他爸爸。他呀，就怕见生人。然后我看见你倔强的走出来，底下头，不停的抠着自己的手。我看到你的右手上有一个疤，被抠的鲜血直流。
你擦擦吧。这是我跟你说的第一句话，但是你并没有理睬，只是看了我一眼，又藏匿到你奶奶的身后。
其实那一天我也是陪奶奶来庙堂烧香的。我和你有一点从小相似，就是每回都陪着去烧香，自己却从来不信佛，是的，我们都不信。所以才偷偷的跑了出来，在那棵大树底下撞见了。
你又低下了头，打算从我身边绕过去吧。可是我只是唤了一声小三，你便停了下来，诧异的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排行老三。
就是听你奶奶叫的啊，你真笨。好久以后我挂在嘴边最常跟你说的就是这三个字，你真笨。
哦。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解释着说，小三，是我的小名字。我真正的名字叫李飞。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凌五五啊，一二三四五的五。
那你就是在家排老五了？其实很多人都习惯这么问。而我名字来的来历其实只是出生的时间而已。凌晨五点五十五分。
那一天下午，我拉着你在庙堂里瞎转，结果弄的迷了路，好久都走不出去。直到晚上奶奶来找我们的时候，我哭着把责任全部都推给你，而你什么都没说。结结实实的挨了你奶奶的两巴掌，好在是打在屁股上，而且冬天穿的衣服很厚，这样我也就没内疚多久。我以为我们不会在见面了。

二
对于生活里的不断变化，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就像我接受了你转到我们班，而且坐到我旁边的事实。
你慢慢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是有点心虚的，我担心你还记恨着前不久把责任推到你身上的事，一直到你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咧着嘴巴笑，我的心才算是定了下来。从那时候起我才真的是觉得男孩子就是比女孩子大度一些。我翻了翻你的右手，那道疤结了新的痂。
我给你做过作业，帮你削过铅笔，还帮你扇过扇子，这些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记得起来，毕竟这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们都小。你才转来的时候作业总是做不起来，上课也不好好听，喜欢把脑袋偏向窗户那边一个劲的望外面看，数学老师就喜欢用粉笔头子砸你，可是十次八次都砸到我的脸上，于是我不停的抱怨，你终于还是改掉了不听课的习惯。
小时候我总是在心里窃喜，因为你是我同桌，所以扫地的时候你总是连带着把我的那一份也快快的解决了，而我就是坐在那里等你一起回去。我们一起过马路，然后说再见。下雨天的时候你都没有带伞的习惯，总是我把你送到楼下，然后你奶奶会连忙下楼谢谢我，还送给我一个热热的蒸红薯。有时候在路边看到有卖烤红薯的总会想起这些事，红薯的香味连带着往事像一屡烟飞到了天上。不知道你会不会想起这些。

三
长大一些以后陪奶奶们烧香的时候总是不喜欢进去，于是我们在外面转悠，转着转着就到了那棵大树底下，你说你小的时候在乡下最拿手的本事就是爬树，到了桑树长果子的季节许多的孩子都用长长的棍子挑桑树果子。而你就爬上去摘。你说桑树的果子甜甜的，吃了之后嘴巴是紫紫的，如果是没有长大的桑树果子味道就酸酸的，颜色是青青的。我听着口水直流，就说你要陪我去摘桑树果子。我说好，我会陪你去的。
我就从包里翻出纸和笔写下：李小三（我还是喜欢喊他小三）答应陪凌五五去摘桑树果子。你还在后面签字了呢。然后我们用小瓦片扒开了泥土埋在老书根底下。现在我转到老树底下的时候总想在看看那张纸在还不在。你最终没有实现最初的诺言。只是有一次你回老家的时候摘了一些青涩的桑树果子给我，你说这个季节桑果没有长好。我看着那些青青的果子已经是万分欣喜了，小孩子是懂得满足的。
懂得满足不代表不会失去。我还记得那天下着雨，你在我们家楼下喊我。你怎么总是不打伞呢？我招呼你上来。我脱鞋子的时候球鞋筒子里全是水。你的脸上也是，你说奶奶去了。你也要离开这里了。你要回到你爸爸的身边和他生活。
我第一次看见你哭，你的手不停的互相抠着，你说你爸爸总是喝酒，喝醉了就会打你，奶奶是世上最疼你的人，所以带你到这里生活。可是现在奶奶走了，一切又要回去了。我看见你右手上的疤又流血了。才明白为什么十年了，你手上的伤好了又坏坏了又好，总是无法痊愈。
你走的那天上午，我第一次翘课，我送你上了火车，从窗口递给你三十块钱，那是我好几天早上的早点钱。火车的汽笛响起的时候，我转身离去，没有回头。我到现在都在想，你当时流泪了吗？我好象是哭了很久的。

四
再后来经过了很多场的别离。明白了很多的道理，人活着总是无奈的。有时候人和人的际遇也像是一个圆圈，有开始就有结束，只是这不断循环之中，不断离别之中，让人分不清哪一次是真的再见。就像我和你。
快入冬了，天气逐渐转凉。尽管还有人穿薄薄的毛衣加外套，我却已经换上棉袄了，从小就是这样。你以前总是说，五五，你的冬天来的比别人的早。
那一天一个人在街上转悠，想到奶奶还在郊区的庙堂烧香就过去接。陪奶奶出来的时候，奶奶才指着那课大树说，那棵树许多人称它为神树。我点点头想，难道早中间系了一道红色的神子呢。我看了看那棵树，树底下有个人笔直的站着，过了一会才开口喊，五五。
我知道是你来了，我踮着脚尖才能拍到你的头，高兴的说，来了也不找我。你说这不是来了吗？
你就那么肯定站在对面的是我？我纳闷的问。
他笑了笑说，是啊。有谁才入冬就把自己裹的跟熊似的。这世上恐怕没有比你更加怕冷的了。
我看了看自己也笑了笑。你还走吗？这是一直想问你的，在我的印象里你总是会离去的，但是这一次你万分肯定的说不走了，会在这里工作。然后你神叨叨的问，还是没吃过熟了的桑果吧？我点头，你说等明年天气暖和了就会陪我去。这是个十几年前留下来的愿望。我告诉他这树是神树，在这里许愿都会灵验的。看来真的是这样，就算是过了十几年，这树还记得我们的愿望呢。小三说不是树记得，是他记得。
那一天我右手挽着奶奶，左手挽着你得意的离开寺庙。披着冬日的夕阳，心里暖暖的。

五
奶奶总是相信，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有神保佑着，只要我们相信，只要我们行善。但是我不信，会不会是我不信报应才来的如此块？
生命来的快也去的急。如果真的有月光宝盒，我但愿那一天从来没有出过门。更不会心血来潮想喝马路对面的桂花冰水。我眼睁睁的看着那辆黑色的车子从你的身边碾了过去，许多人涌了过去，而我居然连迈开腿的力气都没有，我跌到在地上，用手不断的往前爬，我的眼泪落在血泊里，一块一块，像你跟我描述的桑果，但是结桑树果子的季节还没到……
后来我经常一个人去神树那里，我在想在天堂里是否有长年结着果子的桑树？

qugaolin6

后来我经常一个人去神树那里，我在想在天堂里是否有长年结着果子的桑树？

相信天堂里有—棵长年结着果子的桑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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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gaolin6

有人说树长一千年不老，老一千年不死，死一千年不朽，但是人呢？

驿路莉花

嗯，很感动的。

荒原

是散文体的小说吗？还是一篇感人的叙事散文？

小十一

总觉得这个故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