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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 人 蛊 (天罡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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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4 16: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章 泪水晶

几树芳华还带恨
一袭清露更煎情
君音坐盼终不至
泪入烟波化水晶

唐宋九年,烟柳铺堤,春暖花开。

春之林华茶楼东侧,华服少年临窗而坐,剑眉冷目,淡然出神。
楼下一阵喧哗声,随着细碎的步伐,一位梳着云髻的漂亮小丫头径直走到他跟前,施了一礼,脆生生的说,“公子,这是我家小姐的位子,请你让开。”

他皱眉,不快,冰冷的说了两个字,“不让”。
小丫头柳眉一竖,二话不说,纤纤玉掌如风疾来,华服少年侧身让过,一丝薄怒浮上心头。

“心心,不得无礼。”一声轻吒,如莺啭潮声,荡漾在华服少年耳中,少年有些许怔忡,这声天籁之音,仿佛前世今生,似曾相闻。
转头,他看到了她,柳眉粉黛,明眸皓齿,朱唇轻点,婀娜多姿。

他明白楼下为什么喧哗一片,明白这座小楼为什么人影憧动,也明白为什么一个小丫头能如此仗势凌人,他会心一笑,再无怒意。


她走到他对面,款款而坐,小丫头取出一张粉色纱帛,帛上绘着绿柳烟匀,碧波烂漫的旖旎风光,斜角上写着“水晶”两个小篆,小丫头在茶桌上细心的垫好纱帛,呈上翡翠茶具。店主春春媚笑着倒茶、施礼、哈腰、退走。


窗外,风吹桃柳,馥香弥漫。她黛眉微颦,明眸含愁,轻声问:“心心,小楼蠢鱼会来吗?”“小姐,昨日驴管家亲自告诉我,说他家主子约在春之林华茶楼见面的,应该不会失信吧。”

她点点头,远眺窗外,不再言语。
那个俊俏的小丫头立于她小姐身后,望着对面的华服少年,嘟起小嘴巴,好像是埋怨这人忒不识抬举之类的吧。

他不在意,他知道小楼蠢鱼。
小楼蠢鱼,这个传说中富可敌国,权倾朝野,在江湖上最有势力和地位的人,或许只有他,唯有他,才能让江湖第一美人泪水晶,在这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茶楼坐等吧。


等待总是漫长的,她有些无聊,有些不耐烦,她终于看了同桌的他一眼。
对面坐着的他,锦衣华冠,目若朗星,面白如玉,嘴角藏着一丝淡然的笑意,她的心弦莫名的被奇异地拨动了一下,想不到在这酒蕼之地,竟有如此气韵洒脱高雅出尘之人,更想不到的是他垂首喝茶,竟然能面对她而视若无睹。


若是平日,她一定会有些气恼,但今天她居然只是诧异,诧异于他的镇定和冷淡,诧异于他能坐在这个包房优雅的观景。

她有些想和他说说话,却又羞于启齿。仿佛心有灵犀,他抬头迎上了她的目光,突然间各自心有所动——一切,都似乎近在咫尺,又仿佛远隔天涯。
这一刻,她的心像沐浴在阳光中的新芽,蓬勃的生长。

多少年来,没有人如此正视过她,所有人都不敢亵渎她的美丽。唯有眼前人,这么肆无忌惮的透视着她,似乎能透视出她的悲与喜,她的爱与伤。

小小的方寸之地,刹那间,所有的浮华繁盛,所有的家族命运,所有的山河岁月,在他清澈的注视下,轰然坍塌。
她甚至不希望小楼出现,她只想安静的坐着,安静的看着对面的华服少年。

想到这儿,她的心有些莫名的疼痛起来,几乎有了想退却,想逃避,甚至想反抗的念头。这些情绪来得如此唐突和仓促,令人猝不及防。

父兄涉及皇家命案,家道中落,她原本和母亲说好了要在这个茶楼上,亲自答应做小楼蠢鱼的姨太太,尽管小楼蠢鱼的夫人是个名扬江湖的醋坛子,但只要进门了,让他帮自己救出父兄,挽回家业,却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夕阳、斜照,几缕金色挑染,映衬在茶楼四周,让这浓妆中的茶楼更生辉煌,楼上楼下,门里门外,人越聚越多。
数声马蹄,由远及近,踏至茶楼后,嘎然而止。

一位中等身材,宽肩后膀,戴一顶黑纱巾的男子下来,径直走进茶楼,来到包房。他施了一礼,粗粗的扫把眉下两只长挑挑的三角眼里,有两道锐利、阴冷的光芒,他望着里面的人,面无表情的说,“水晶小姐,我家主人因事不能前来,他日登门致歉,还请小姐见谅。”
她如释重负,展眉轻笑,忽而又怆然暗惊,粉泪籁籁。一时之间,如凝似脂的脸上,阴晴不定,踌躇不前。

“疯驴,你家主人一代英雄霸主,怎能出尔反尔,害我们家小姐白等。”心心一脸怒容,长剑出鞘,如电光火石,直指疯驴咽喉。疯驴移步斜闪,很轻松的避开长剑,阴阳怪气的一笑:“一个小丫头,岂能伤及于我,今天我奉命送信,懒得和你动手,后会有期。”
俏丫头望着小楼蠢鱼的大总管风马驴不宵一顾的下楼,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追去。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茶楼周遭的人三三两两散去,华服少年仍没有走,看着她凝重的面色,有一丝担忧纷扰着他的心,是该留下,还是该离开?

踱步窗前,他拿出一根晶莹剔透的长笛,临窗而站,风拂云袖,潇洒自若,一曲婉转空灵的笛音,从他两片厚唇吹出,蜿蜒穿过笛孔,细细密密爬入她的耳中,如猢灌顶,豁然开朗。

她望着他,看到笛身上刻着四个字:“吟风听月”,她嫣然一笑,如涟漪花开。百年来,江湖上最年轻有为的盟主,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盟主,竟然是这样一个英俊少年。
闻弦歌而知雅意。她起身,下楼。他屹立,不动。

她知道,没有人会拒绝这支笛子的,只要这支笛子出现过的地方,就没有办不到的事。这笛音,如此温柔敦厚,如此细腻深情,如此饱满含蓄,她能听得懂。
有些人,千年只是一面,有些人,一面便是千年。

不久,父兄平安无事,她随之远离江湖。她再也不做江湖第一美女,对闲窗畔,停灯向晓,一帘幽梦,十里柔情,她只是一个静静等爱的女人。
而人生无法丈量的长度,唯有守候。咫尺天涯点点泪,吟风听月续续情。




第二章 破红尘



留梦总归风拂去
断情偏惹月招来
久收宝剑江湖远
怎破红尘几段埃


那一年,她十岁,不叫小红,她是柳府的大小姐。中秋月圆之夜,父辈仇人寻至家中,年幼的她亲眼目睹了父母和唯一的弟弟被屠害。她被仇家卖于人贩子,而后转手,卖到京城怡红院。

 
五年后,她出落得如花似玉,有了倾城的容貌与婀娜的身姿,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而命运总喜欢捉弄人,她第一次接待客人便有了爱情。从此以后,她更加心无旁物,粹心于音律舞技。偶尔,她会为那些喜欢一掷千金的看客们弹奏一曲。偶尔,她也会在怡红院热闹的戏台上轻歌曼舞。尽管楼上楼下的酒客们惊艳不绝,但她总是浅笑晏晏,将所有的嫉妒和追羡,痴迷和仰慕都留下,扭头就走。

笑文人,她心中只有他。

她一直记得那年三月,陌上初熏,莺歌燕舞,她清晰的记得那一晚,她如一朵初蕾开在茫茫夜色中。当一个冷峻瘦削却一身杀气的青年闯进怡红院时,老鸨随手指着她,送了个顺水人情。


她紧张而羞涩,娇媚的调笑中透露出些许生疏,他便在一瞬间喜欢上了她。那几天,他困顿而沮丧,常常抚摸着她的长发喃喃的说:“总有一天,会过上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她诧异杀手也会有理想,便含笑地问道:“公子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杀完所有该死的人后,带你离开。”他一脸慎重,是杀手中绝无仅有的表情。

幼年便颠沛流离的她被这么一句又狠又柔的话深深震憾了,心头顿生暖意。她望着英挺俊逸的他在晨光中走远后,泪如雨下。
一年不相遇,我等你一年;十年不重逢,我等你十年。你给我一个承诺,我给你永生的等待。


日子像佛珠,小红百无聊赖地数着,寂寞漫延时,她握着他送的那柄小刀,看着刀柄上刻的那个“笑”字,兀自把玩。杀手无情,他是否还能忆起两情缱绻时的承诺,“杀完所有该死的人后,带你离开。”

然后,三百六十五个日子,她打开的三百六十五张门,都是空虚的,日日夜夜,她等他风尘仆仆的脚步,等他疏狂而俊逸的双眸,等他在某个日落时分,出现在她的门楣。
可是,春草绿了堤岸,转瞬又换了秋衣,三年轮换,“小红”的艳名从无人知晓到名噪京城,而笑文人,那个让她痴迷不悔的人却再也没有来过。

三年后的冬天很冷,她的心更冷,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十八岁那天,有位客人来了后,便应验了她的预感。他叫小楼蠢鱼,一身华貂下略显肥胖的身躯,透出一种盛气凌人的高贵,细小的眼睑里有一种不可阻挡的威慑力量。当他看到小红时,眼光有些迷离,然后瞳孔突然放大,浮上一丝让人难以置信的温柔。

这温柔让小红感到寒噤,一直以来,她并不希望有豪客真正喜欢自己,她看到的都是逢场作戏的公子哥儿,而她也只是如此,仅是如此,因为她有她所要等待的人。

数月后,小楼也不相信自己会爱上一个名妓,那天江湖第一美人泪水晶亲自相约,他都能一笑置之。虽然是与盟主吟风听月击掌豪赌,虽然所有的帮派纷争最终都由吟风听月去解决的,但事后仍被夫人骂了一通,懊恼不已。


那天晚上,华灯初上,小楼和大管家风马驴喝得微醉,趁着酒兴第一次去怡红院,第一次见到小红,第一次有了爱情,第一次强迫一个女人,第一次不想回家,第一次觉得外面的床也很舒适等等,太多太多的第一次,让小楼无法忘怀,也让小楼流连忘返。


这个世界,纵然是驰骋江湖,鲜有敌手的英雄,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却终究是个凡夫俗子,小楼也一样,他也有爱有恨,有霸气也有弱点。
小楼的弱点是他的夫人,一个古灵精怪却美丽无比的女人,没有她的同意,小楼谁也不敢领进门,何况小红是个风尘女子,她是不会愿意同这样一个女子姐妹相称的。


男人都一样惧内,小楼也不例外,他想不出二全其美的办法让小红回家,风马驴说,“一个舞妓,纵然风华绝代,也难以携手终老,况且无端惹夫人恼怒,何不私自买下小红,在唐宋水镇另筑新楼?”
小楼额首,看着这位似仆非仆,如兄弟般寡言少语的汉子,有些感激。当年于风雨断涯救下他后,这人就忠心耿耿,一直是他的左右手。很多事情,纵然不说,风马驴也能看透他的心意,办得妥妥当当。


时光如流水,半年后,唐宋的怡红宛,因小红而名扬天下,却也因小红而绝迹天下。
而小红,这个委屈的名字,渐渐淡出俗客雅士们的视线,如一抹流星的精灵,展开烟花般美丽而寂寞的姿态,空划过寂夜,开错了时空

很多时候,错过身边的风景,再回头时,却已无迹可寻,或许这就是人生吧,爱过恨过的人,都将淡出视线,再也回不到从前。
原来,在红尘中想和一个彼此心仪的人牵手,比什么都难。





第三章 悠悠猫儿



荡荡雁鸣追落日
悠悠猫语倦阳台
一晌酣梦容颜悴
慵倚朱栏逗燕儿

    我叫悠悠猫儿,是唐宋水镇的公主,游玩在四季如春的山水河边,无忧无虑。

    我是族中的异类,笨拙拘谨,腼腆含蓄,温顺柔和,所有人都说我不能继承水族王位,我不在意,只要能自由的在这块土地上快快乐乐的生活,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可族长说我是千百年难遇的孩子,若我勤修苦练,必将是水族的一支利刃,足以守护整个水族。

    这些日子,水镇的风吹生寒冷,我睡得很不安稳,老是做梦,我梦见自己是一只灵猫,千年后才能蜕变,才能拥有绝世的美丽和绝顶的法力。为吸取日月精华,我不能住在温暖如春的山洞,我住在河边一个古老的灯塔里。

    我不吃生灵,族长总给我喂一些说不出名字的黑糊糊的药,梦中的我一天天长大,河中所有的生灵我都不屑一顾,唯一能触摸我的,只有这塔,我在灯塔雄壮的身上奔腾跳跃,我能感觉到灯塔跳动的心律,强健有力,神采飞扬。

    梦境游离,光阴似箭,我仿佛在塔身上修练了千年,我能感觉到自己全身气血澎湃,似乎马上将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与妙曼婀娜的身姿,拥有犀利无比的武器和至高无上的荣耀。

    我快乐无比,激昂地站在塔外,想将这喜讯告诉灯塔,灯塔微笑额首,一片铜锈掉落在我的手心,然后一片又一片......纷纷扬扬飘落。
    一丝痛楚刹那间浮上心头,我怅然若失,我不再快乐,我日渐憔悴,我艰难地渡过着蜕变的最后三天期限。

    直到灯塔剥落最后一面铜片,我听到了自己心瘁的声音,伴着撕心裂肺的痛。我疯了似的求菩萨,想让他再次光彩夺目。
    菩萨端坐云海,严肃地说,一千年以来,他已经为你掏空了心,他几千年的修行将要烟消云散。如果想要他辉煌,唯有用你的鲜血来填满塔洞。

    我突然站起来了,我看见水中绝世的美人,云鬟环鬓,明眸皓齿,籁籁轻裙,风华绝代。我手中那柄圆月弯刀,刀光熠熠,锋利无比。
    我望着憔悴的灯塔,手起刀落一道寒光闪过,鲜血如注,点点滴滴的涌进塔身。恍惚中,我看见灯塔幻化成一个英俊的少年,紧紧地抱着我,泪如雨下。。。

    一身寒颤,我哭着惊醒了,这场梦做了好多次,每次我都能刻骨铭心的记着几个字:“灯塔、河边”,而那英俊的少年是那么模糊,却又那么真实,仿佛就在某个并不遥远的地方等着我。

    我不愿痴守在唐宋最富饶的水镇了,我也不想当这水镇的公主了,我的自由和快乐在梦醒后,变得那么卑微和渺小,我想要出去历练,去江湖,去天涯海角,去寻找更让人希望的幸福。
    父母看我如此执着,轻轻地叹息,尽管不放心,但他们终究拗不过执意要出游的我。


    唐宋三年,一袭薄纱,一迹轻骑的我,一路奔波来到京城,京城冠盖如林,车水马龙,繁花似锦。

    我流连在玉器店里,看上了一只碧绿的翠镯,翠镯中间有二滴纠结的琥珀,晶莹剔透,像一对侧身的蝴蝶,兀自深情凝视。我一边惊叹造物者的神奇,一边把玩着爱不释手。

    正准备和老板讨价还价的时候,一个浑厚而磁性的声音说,“这个手镯我买了”。
    看到老板惊喜的接过一袋银子,我愤懑地说,“这是我先看中的,你不能夺人所爱,凡事都得讲究先来后到。”

    他挑着一双很好看的剑眉,明亮的眼睛里有一些不奈和挑衅,“第一,你没有付银子。第二,你不能限制别人也看中它。第三,你是为自己买它,而我是为别人买它。这三点,你懂了吗?”

    “是,我知道,但我我也可以付银子。。。”没等我说完,街口传来一声爽朗的长笑,“灯塔,逐梦和窗纱在春之林华茶楼等我们,你小子在女人们店时磨蹭啥,快点走了。”

    我蓦然怔住了,心如鹿撞,“灯塔,灯塔。”好熟悉的名字,这不就是我梦中常念叨的那几个字吗,我不相信我能这么轻易的遇到,当然也不能容忍这么轻易的错过。

    我问店家,他是谁?茶楼在哪里?
    店主对我有些蔑视的说“你这丫头,连江湖四侠东塔,西亮,南扬,北梦的大名都不知道吗?灯塔公子的灯芯血罩,诸葛先生的朱砂铁笔,窗纱女侠的飞扬吊带,逐梦少主的逐梦魂针,曾让多少江湖宵小闻风丧胆,你居然不知道?”

    店主明显对我有些不耐烦的说,“茶楼在唐宋最繁华的向阳街,可能今天他们都在,你小丫头运气好,去见识见识吧。

    我一路寻访,用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春之林华茶楼。
    令人气愤的是这茶楼竟然按名望和地位,酒量和财力分三六九等入座,我无法上楼,只得找个靠边的座位坐下,沮丧的东张西望。

    邻座的议论悄然传入耳中,“听说窗纱女侠一月后大婚,江湖四侠可能要土崩瓦解了。”
    “你胡说八道,谁说大婚后就不能闯荡江湖了,匡扶正义还分年龄么?”另一个人显然有些急了,“江湖四侠近几年做了多少好事,比他妈的官府衙门强多了,怎能解散。”

    “我这不是担心嘛,谁都不希望他们散,可窗纱女侠嫁滴是富可敌国,权倾朝野,在江湖上最有势力和地位的人,能出来匡扶正义么?”
    “唉,”另外一人叹了一口气,“你们别争了,江湖有聚有散,世事难料啊。”

    茶楼里,有小鬟歌吟,优伶浅唱;茶楼外,有木偶筑球、小锣鼓作;我无暇细听,心神恍惚。

    不知过了几盏茶功夫,我看到他们下楼,走在前面的女子环佩霓裳,风柳纤腰,虽薄面云纱,确是倾国倾城之貌。她抬手轻拂云髻,我赫然看见那支琥珀翠镯,就带在她如凝脂一般的纤手上。

    我泪如丝帛,片片裂撒,像雾气般消失,轻烟袅绕。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在梦中决然死去,为什么梦中的人总是那么模糊?原来,一切都是虚幻。有时候,那些想要迫切探究的幸福人生,那些以为唾手可得的虚华梦境,其实根本就无须刻意去追根溯源,顺其自然才是境中本原。

    浮生若梦,过眼云烟,其实,那个四季如春的山水河边,无忧无虑,原本是那么的美。




第四章 若有若无

一汀烟雨会西湖
漫泛情丝若有无
谁弄琴声风送至
引鱼跃试戏珍珠


若若初识诸葛先生的那一天,是在水镇小巷的转角,若不是爷爷生病,她代替爷爷将一担白菜送往王府,她是不可能在路上遇到行色匆匆的他。

那天,若若女扮男装,瘦小的身子挑着一担齐肩高的白菜,走路一步三摇,看上去有些沉重和辛酸的滑稽,但若若却是面对微笑,能帮爷爷做点事,似乎比什么都快乐。

转角的时候,一匹俊马疾驰而过,毫无征兆的撞上了若若的白菜担子,若若连人带挑来了个四脚朝天,白菜飞散了整个拐角。

正当她痛得呲牙咧嘴的时候,马上下来一位少年,焦急的问,“你没事吧,小兄弟?”

若若抬起头,一怔,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俊美的男孩,白衣似雪,目若星辰,如一抹阳光,温暖而明媚地靠近着她。她似乎忘了疼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说,“哥哥,你真好看。”

诸葛的脸上浮起一层笑意,面前这男孩虽破衣褴衫,却也清秀可爱,能这样说话,看样子也无大碍,于是说,“小兄弟,我因有急事,对不起了,给你这锭银子,算我陪罪了。”

说完,他跃身上马,疾驰而去,望着瞬间即逝的背影,若若竟生了些许不舍。

那年,她十四岁。

再见诸葛先生的那一天,是江南堤岸的另端,爷爷生病死后,若若离开水镇,四处漂泊。

那天的江南,两岸垂柳蘸水,细雨如烟,是才子佳人们三三两两穿花度柳,踏青游玩的日子。可若若没有心情欣赏这如画的江南美景,她饿得实在是走不动了,倚着那株垂柳困顿的坐下来。

突然一声猛喝传入耳中:“哪来的小叫花子,这里是你睡觉的地方吗,还不快滚。”接着狠狠的一脚,若若便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费力的想要站起来,面对这样一群满脸戏耍和捉弄的公子哥儿,她有些惊慌失措。尽管这些情节出现过很多次,但每次都让人害怕,因为挨顿毒打可不是一时的疼痛,这些疼痛将让她渡过一段很长时期的又病又饿。

正当若若想该用什么样的法子求饶或脱身的时候,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适时响起,“这位兄台,人多势众,何必与一个小叫花子计较呢。”

转头,她便看到了那年在水镇遇到的,如阳光般温暖而明媚的俊美少年,依然是白衣似雪,目若星辰,他转动着手中一支朱砂铁笔,华美中添了一些儒雅,儒雅中又透出几分洒脱,洒脱中还有几分凌厉,让人有一种目眩神迷之感。

“原来是诸葛少侠,我我们只不过是和这小叫花子开开玩笑罢了,没啥事,没啥事。”说完,这群人如鸟兽四散,刹那间跑得无影无踪。

他伸手扶她,她一惊,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脸上蓦然有些潮红,他有些怜悯,“小兄弟,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哥哥,”若若脏兮兮的脸上有些期待:“哥哥,你不认识我啦?”

诸葛怔怔地望着她,努力回想,依然是一头雾水,“你记错了吧,小兄弟,我们好像是素昧平生。”

一丝沮丧爬上若若的心头,是呵,他怎么会记得她,怎么会记得那年路过水镇转角,匆忙撞上的那个送白菜的小女孩,他又怎么会想到他的温暖和明媚,曾给她留下了一缕怎样温馨的暗香,她的心蓦然就有了些疼痛,这疼痛竟然比身上的小伤更加难受。

“小兄弟,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还是离开吧。”诸葛望着这莫名而可怜的小男孩,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她手里后,转身离去。

若若望着那一抹潇洒隽雅的身影隐没在林荫尽头,一滴泪水潸然而下。

那年,她十六岁。

日子如潮水拍浪,一波一波的过去。若若以为她和诸葛先生的故事到此应戛然而止。可那天在京城,她挤在人群前面,观看杂耍时,一个高空舞火把的小男孩,竟然失手,火把直奔她而来,尽管她侧身闪避,但火星还是溅到她破烂的衣服上。

因为她是一个小叫花子,人群中竟没人帮忙解危,只有一片哄闹和取笑声。

若若无计可施,蹦跳着左扑右打,惊慌失措。突然一阵清风徐徐袭来,似乎一支朱砂笔尖的水滴,化作漫天涟漪,让她周身笼罩在一个水域上,舒适无比,而那灼热的感觉已然消失殆尽。她看到诸葛先生挥手收手,电光火石之间,便将她解救于危难中。

人生的际遇,有时候来得总是那样突兀,又那样神奇。若若想,或许注定他们每次的相遇,都是在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吧。

那些颠沛流离的冰冷岁月,一个人孤苦无依,愁郁无边。如果不是这华美少年给予她的温暖目光,让她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心支撑着生活下去,也许她早已随爷爷长眠于山峰含笑,九泉下拥揽胜景万爿了。

若若感激的看了诸葛一眼,卑微的扭头就走。人有时候就这样,最想见到的,往往也是最怕见到的。她不能让诸葛先生看到她衣衫褴烂的样子,更不能让他看到她狼狈不堪的女儿之身,日益长大的她,已不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小女孩了。

“小兄弟,你没事吧?”他竟然追上来问。

这句关怀的话,她曾听了三次,每次听来,都有一种异样的情怀,一次比一次浓郁,一次比一次悸动。

她只好转身停下,闪着一双璨璨泛光的大眼睛说:“哥哥,你还记得这两锭银子吗?这是你送给我的,我一直都舍不得用。”

他怔住了,仔细搜索着记忆深处的那些相助,似乎有了些模糊的画面。当年那个瘦弱而邋遢的小乞丐,遇到那么多横逆机阱,生死攸关,遇到无数毒打辱骂,病痛饥饿,居然没有花掉这两锭银子,居然将一份陌生的施舍珍藏这么多年。

一阵酸楚和怜惜,从诸葛的心头掠过。

他递给她一块刻着他名字的玉佩,说:“你拿着这个去找丐帮的报上名来,让他教你武功,以后江湖流浪,也不会再受委屈了。”

她接过玉佩,转身飞奔着离开,许多感激和情愫如潮暗涌,似一株老树枝桠,纠结于心。那一年,她十八岁。

光阴如花期,倏忽而逝。不知道哪一年的哪一天,还能在前行的路上,美丽的遇到你。


第五章 浮生情缘


雾锁飘萍空倦目
浮生总是困情缘
笺书不忍飞鸿寄
盼到归来又一年



江湖信使,这是一个诡异而神秘的职业。

她是浮生信使家唯一的女儿,她一出生就注定了这样的职业,她叫浮生情缘。黑衣,白马,行踪不定﹑幻影如风、出手似电,她是江湖中最模糊的传奇。

每次出门的时候,她都会看看对面云雾缭绕的道观。那是座很古老的道观,千百竿翠竹遮映,青山斜阻,角楼从中插空,林阴两边各编就一溜青篱,年久失修的道观就隐于山坳树丛之中。

神秘的情缘家住在云雾山的左山头,隔着一个山头的距离,就是那座和她家同样神秘的道观,道观里的小道士,是她童年唯一的玩伴。

六岁那年,她摘了一篮苹果,他朝她篮子里撒尿。

七岁那年,她做了个小香囊,他朝里面塞了一条蜈蚣。

八岁那年,她养了两只乌龟,他偷着将乌龟的壳给剥走了。

九岁那年,她穿了条花裙子,他用剪刀在她屁股后面剪了俩洞。

十岁那年,她种了南瓜种子,他一夜之间全给调包换上了苦瓜种子。

十二岁那年,他们一起抓了只小白兔,当小东西红着眼望着他们时,情缘心一软,说:“清虚,清虚,我们放了它吧。”

“放了它?不可能,我要烧着它吃了。”小道士白了她一眼,右手一刀,小白兔的鲜血便染红了洁白的绒毛。

情缘怒不可遏,抓住小道士的左手狠狠咬了一口,他手上立马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血印。而那小道士也不示弱,右手刀一挥,情缘的左手便划开一条血口,鲜血如注。

后来碰面,情缘看到他手上有她咬的十颗牙齿印,如扇贝一样闪亮。而她手上亦有他刻下的刀伤,如月牙一样弯曲。

十五岁那年,情缘第一次随父亲去送信,送支杀手令。

那晚,月光如水,她睡意全无,拖着小道士说,“清虚,清虚,父亲说明天要我和他去送信,如果被人知道了我们的行程,就会有人千方百计阻止我们送信,也许还会有人杀了我们的,那我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道士一言不发,抓着她的手,在云雾山中走了三天三夜,当他们筋疲力尽回到家里的时候,父亲已经送完信后又回来了。

情缘被父亲狠狠打了三顿,关了三个月不准出门。那个可恶的小道士,总是坏她的事,情缘心里恨恨的骂了他三个月。

十八岁那年,情缘不顾家族约法,由一身黑衣换成一身彩衣,兴致勃勃的去道观。却看见小道士带回了几个美女,安置在清虚观内院里。

她尾随其后,听到道士说:“姐姐们,这山是我迭,这地是我迭,这道观也是我迭,没有人会发现迭,你们先住着,放心好了,有我吃迭就有你们吃迭。。。”

她没听完便已气愤交加,心蓦然一疼,脑中一片空白,掉头飞奔而去。

仿佛一夜之间,他们竟成了陌路。从此以后,她心性大变,寡言少语,偶尔两人邂逅,情缘也会不宵地撇过脸,摆出冷漠如冰、绝情断义的表情。

后来一点一滴的回想,童年、少年、青年,他们之间似乎都只有争吵,她对他的恨日积月累,已不堪负重。其实她知道,在那个懵懂的童年,青涩的少年,朦胧的青年时期,那些恨的起点和终点,全都是爱。

这一天又要出远门了,可能比往日时间更长更艰难,因为这次送的是武林中至高无上的江湖玉笛令。望着那座隐匿在山林中云雾缭绕的道观,她拂去一滴清泪,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红尘旧事,在她身后扬起一地尘埃。

你对我所有的坏,我都不怨恨。今生我们的情缘只要有一分,在相识的路上,我们就互不相欠,下辈子你仍住山的这头,我仍住山的那头,我们从头来过。



第六章 二 休



随君征战护神州
方罢兵戈月似钩
二列新痕争忍睹
一腔情意又难休


清风,小院,山抹微云,烟霭纷纷。


风雪一萧握着那支晶莹剔透的玉笛,俊朗的脸上有些不易觉察的焦躁,呤风听月怎么会轻易发出这支玉笛令?六大杀手怎么会同时出现在水镇取小楼之命?看样子他们对小楼志在必得,可江湖中又有谁会出钱杀他?杀手门就真的那么厉害?

少林、武当、娥媚、崆峒、三十六舵,这些掌门人吃屎长大的,平日小楼真金白银的接济他们,关键时刻一个个顶屁用,非得让这些江湖游侠隐士出马。他有些气恼,但不管怎样,这一趟行程他非去不可。

他起身,踱步,诸多疑问和惊讶,伴着一缕豪情,七分狂傲,一涌而至,月华初上,竟浑然不觉。

二休远远地望着他,自从接到那支玉笛后,风雪已经大半天没说话了,她叫了他三次,他竟然都没答应,这是三年来破天荒头一回。

三年前的一天,寒风呼啸,暴雨滂沱,二休路过一家小客栈歇息,进门以后,她便觉得如坐针毡,空气中似乎散布着无数怪异的眼光,如狼一样吞噬着她。

她哪知道,山野小店,何尝来过她这等绝色美人。

雨幕垂下,夜色阑珊,她似乎比往日更困顿。模糊中,有人缚了她的手脚,她被抬着走了。醒来时,她竟然被宵小之徒送往了山寨。

山寨阴冷而抑郁,她被缚门外,听到一个低声下气的声音说:“小师叔,请你看在师父的份上,帮我阻挡一下窗纱女侠吧,我们寨子向来都是劫富济贫,上次抢夺月家是喽罗弄错了,一定全部奉还。

“我对你早有所闻,你好事不多,坏事不少,”一个浑厚而豪放的声音说:“若窗纱来灭你山寨,是你咎由自取,若不是看在同门师兄份上,我岂能留你性命,你解散了吧。”

“小师叔,这些喽罗无家可归,我保证下次行侠江湖,绝不做伤天害理之事。”

“那就给你三个月时间,三月内若无一人干坏事,便饶了你们,若有一件,我便代大师兄清理门户。”说完,厚重的脚步踏了出来。

出门的刹那,他撞上了一双清澈却有些愠怒的眼光,被绑的女子娇慵厌厌,纤脂凝肤,玉面微彤,一看就是蒙汗药迷到,被虏而来。

他浮起一层怒火,剑锋所指,一道撕裂的锋芒一隐一没,划出段优美的弧线,大厅上那根横亘的巨梁“咔嚓”一声,砰然倒地,众人目瞪口呆,瓦铄敲衣,竟全无反应。

“从今以后,若有再犯,便如此梁。”他凌厉的说完,转身从喽罗们手中夺过她的的纤纤玉手,大步流星的出了山门。

恍然中,她静静的被他牵着手,无力反抗,仿佛有种奇异的力量,在山风中怯懦而执著地舒展开来,突然间,心有所悟,似乎这样的牵手竟是向往了很久。当他抱她跃身上马,疾驰离开,一切又是那样自然,如千年前,他们已然这样携手江湖。

下山后,驻马停下,他说:“姑娘,你能自己走了吗?”

她望着他坚毅的脸,明亮的眼睛,宽阔的肩膀,狡黠的摇摇头。他宽厚的笑了笑,又一次跃马疾驰,一缕余音传入她的耳中:“天涯海角,我都可以带着你。”

那一刻,路旁青山绿水,野果山花,刹那间美艳如画。

原来,红尘中突然的牵手,其实并不陌生,陌生的是,你没找到你应该牵手的人。


“在想什么,快点睡吧。”风雪打断了她的思绪,温柔地望了望身怀六甲的夫人,想告诉她,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有心事吧?”二休微微一笑,放下为宝宝绣的小布兜,一脸轻松自如,“说吧,江湖玉笛传令,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盟主吟风要我们去水镇帮帮小楼,估计是遇到了小麻烦。既然我魔王收到了江湖令,那疯道、毒姑、仙子,江湖四侠东塔,西亮,南扬,北梦,恐怕都会去的。”风雪低沉的声音里,透着隐隐骄狂,“我们若都到齐了,哪个杀手动得了小楼蠢鱼,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我对你从来都有信心,这世上没有人能赢你。”她望着他,无限爱慕,“晚上我帮你准备好衣物,你放心去吧,我和宝贝在家等你。”

天微微泛亮,一缕晨光爬上篱墙,流莺嘀啭,粉蝶展翼,风雪轻轻扫完院落,轻轻牵马出门。转身,抬头,一眼便看见身着绿水罗衣的二休,长剑斜挂,立在初升的阳光中,温柔婉约,貌若天人。

有些雾气哽住了他的呼吸,河畔柳絮在晨风中簌簌飞扬,落在他的肩头,落在他的头发上,他二话没说,抱她跃身上马,疾驰而去,一切如三年前初次牵手时那样自然。

谁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置身江湖,能求得每日每刻的相濡以沫,已是人世间最感激的华章。红尘中,让我牵你的手,驰骋江湖,遥看华年,飞逝如烟。




第七章 窗纱飞扬


窗纱笼月梦飞扬
不觉烟迷到故乡
处处含情梁燕戏
却风吹破目生霜


江湖著名的楼庄,坐落于京城以北,庄门雕梁画栋、气势磅礴,庄内粉墙环绕,游廊相接,清溪长亭,绿柳周垂,既宏伟壮观,又清幽雅致,使江湖许多风云人物都趋之若鹜。


唐宋三年,楼庄红灯高悬,鼓乐喧天,人声鼎沸,庄主小楼蠢鱼新婚大喜之日。

新娘子乃世交之女,是名扬天下的女侠窗纱飞扬,因她家对父辈曾有过救命之恩,两家便定下娃娃亲。江湖盛传窗纱女侠的飞扬吊带出手时华丽而张扬,如龙飞凤舞,让江湖宵小之徒闻风丧胆。

兰堂红烛,禊饮筵开,酒酣耳热,小楼醉醺醺的走进新房, 挑开了新娘子红盖头,他看到一张美貌如花的脸,目眸善睐,顾盼生辉,风姿绰绰。

“我家是你家的大恩人,你要听我的话,这辈子你只能对我好,你若不听话对我不好,我便杀了你。”窗纱狠狠的说。
小楼醉眼朦胧,笑着说,“好。”

“我家是你家的大恩人,我在江湖行侠仗义,你只能随我不能管我,你若不依我,我便杀了你。”窗纱依然凶狠的说。
小楼醉眼迷离,笑着说,“好。”

“我家是你家的大恩人,钱财田地庄园都归我管,你不能有异议,你若不同意,我便杀了你。”窗纱愈加狠心的说。
小楼醉态纷呈,笑着说,“好。”

“我家是你家的大恩人,你得每天为我洗脚修指甲,你若没有做到,我便杀了你。”窗纱说这话时,歪着脑袋想了一下。
小楼醉容可掬,笑着说,“好。”

“我家是你家的大恩人,你不能看别的女人三眼以上,你每天要饱含深情的看我三十次,亲我三十下,否则我便杀了你。”窗纱觉得这点也很重要。
小楼醉意如梦,笑着说,“好。”

窗纱在小楼醉得要睡过去的时候,拖着小楼的手在准备好的保证书上签了字,盖了手印,笑得灿若桃花。
第二天醒来,小楼发现自己已经沦落成了恩情的囚徒,他那古灵精怪却美丽可爱的恩人,就这么气焰嚣张的驻进了他的生命。

日子如浮萍,不经意地飘流,多年以后,小楼依然履行着他酒醉后对窗纱的每一条诺言,温和谦恭、克己礼让,宠爱有加。

甚至于那天,江湖第一美女泪水晶约在春之林华茶楼,以救出父兄为由,决定委身下嫁,他都不敢有悖夫人写下的约定。之所以接下信约,又与好友吟风听月击掌为赌,自己却不赴约,实乃心生一计,既不想背离与夫人之约定,又不想看到绝代红颜无计可施。

一代英雄,既已有约于天下,又失信于人,这种情爱今人动容,窗纱冰雪聪明,岂能不知。她微微叹息,当年一纸戏约,竟禁锢如此,我不是天下最爱吃醋的女人,纵你三妻四妾,只要你心中有我一席之地,此生便已足矣。

那晚,她在嗔怪中撵走了小楼,淡淡的取下了手上那支琥珀翠镯,而暗自叹息的小楼却踏上了怡红宛的阁楼。人生就这样,许多枝节总在在误会中繁衍,许多情缘总是在恍然大悟中与之擦肩而过。
那晚,小楼第一次没有回家。

原来日子在平静翻动的时候,也会有些细碎的苍白石子划过,勾出一些伤痕。窗纱生活中的这颗石子,缘于一个名叫小红的舞妓,舞妓被自己的夫君安置在千里之外的水镇,一波一波轻微地搅动了她疼痛的心。
那些夜晚,窗纱笑着独自喝酒,笑着轻挥吊带,衣袂灵动之间,那一纸契约,在飞扬吊带的旋舞中,如万千柳絮弥撒,落成了一抹重伤。

小楼回家的时候,醉醺醺的窗纱看到了神情凝重的小楼,一身华貂下略显肥胖的身躯,透出一种盛气凌人的高贵,细小的眼睑里有一种不可阻挡的威慑力量。

“你家虽是我家大恩人,但我是你的夫君,你要听我的话,不能什么事都依着你,你若不听话,我便休了你。”小楼狠狠的说。
窗纱醉眼朦胧,笑着说,“好。”

“你家虽是我家大恩人,但我是男子汉大丈夫,行走江湖,你只能随我不能管我,你若不依我,我便休了你。”小楼依然凶狠的说。
窗纱醉眼迷离,笑着说,“好。”

“你家虽是我家大恩人,但女子无才便是德,千古不变,你不能有异议,你若不同意,我便休了你。”小楼愈加狠心的说。
窗纱醉态纷呈,笑着说,“好。”

“你家虽是我家大恩人,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得每天为我洗脚修指甲,你若没有做到,我便休了你。”小楼说这话时理直气壮。
窗纱醉容可掬,笑着说,“好。”

“你家虽是我家大恩人,但你也不能阻止我看别的女人多少眼,如果你不能通情达理,我便休了你。”小楼觉得这点也很重要。
窗纱醉意如梦,笑着说,“好。”

小楼在窗纱醉得要睡过去的时候,拖着窗纱的手在准备好的保证书上签了字,盖了手印,笑得如山花烂漫。

世间诸多事,如一场轮回。当年你在我空白的情路上留下红印,轮回做主,而今我又偿还给你了。许多想过的事情,或许不需要说出来,也或许不需要去做。很多事情,一说就破,一做就错。


人生中,总有些记忆使遥远的事情变得清晰,又使刚刚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事情变得模糊,参悟之间,心无旁蒂,依然可以一起笑看浮世繁华。



第八章 慧质兰心


细柳依依呈慧质
湖光璨璨映兰心

才观双燕枝间逐
飞入云烟再莫寻


遇到她,他的一生,由最不平凡的一生,变成了最平凡的一生。

为建功立业继承皇位,也为体恤民情平定边关躁乱,他受命来到边城,自幼聪慧的他很轻易地查明了一桩涉及高丽波斯等小盟国之间的命案纷争。父皇亲赐锦胞华冠,充许他在边城游玩半月。


那年的边城,有策马奔腾疾走的剑客,来去匆匆,有身着蝶衣罗裙的女子,系着青丝带,形如清风。还有富家子弟,倚楼靠窗,推杯换盏,浅斟低吟,更有红尘歌女,倚门张望,笑迎尘世繁华。混迹在人来人往的边城,手持羽扇,身着白衣,笑看歌舞升平一片盛世。

月华如练,他看见房檐上有两条黑影如鬼魅一样倏忽急闪,他追至空野,一阵寒芒于电光火石之间布满他全身,朦胧中他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鬼脸,就算你邀了帮手,也统统得死。”一阵巨痛,他便人事不知了。


那年,朝野震荡,民心惶惶,唐宋太子失踪了。

有些时候,人总会为自己的一时疏忽付出代价,这种代价需要用一生来偿还。名扬四海的毒姑慧质兰心深刻体会了这句话所带来的痛苦。

那晚弑杀江湖败类鬼脸时,她粗心大意的以为那个尾随而至的白衣男子是鬼脸的帮手,甩了一把江湖上最毒的夺命三魂七魄兰花针,杀了鬼脸后,才发现这位文弱的公子竟是武功平平之辈,显然不是帮手。更要命的是,她背他回到农庄时,发现了他身上的龙佩和贴身的龙锦华袍,他居然贵为皇族。

毒门的夺命三魂七魄兰花针是没有解药的,毒姑兰心先将追魂丹护住那位少年的心脉后,用了七天七夜,将毒素逼到他的脚底,让他免于一死,但他终是个不言不语的废人。

接下来的日子慌乱而沮丧,一种寝食不安的赎罪的心吞噬着慧质兰心,她日日夜夜埋首于毒药医书中,用了九九八十一天,终于研究出解药,用世上第一个椰子的第一滴油,世上第一个火龙果的第一粒籽,世上第一个先红的樱桃,兑初春的第一滴雨吞服,可解兰花针毒。

这真是天下最难的事,没有人知道世上哪个椰子先滴油,也没有人知道世上哪个火龙果结第一粒籽,再说世上那么多的樱桃,谁又能分辨出哪个是第一个先红的樱桃?

世间多少人视过错如云烟,若无人发觉,便也作罢。但毒姑不一样,她必须用毕生的力量,求得解药,以弥补自己当日犯下的错,因为唐宋太子失踪的消息如千钧重担压得她无法呼吸。

她看到他灰色的龙剑上有一个“决”字,她不能让人知道无法行走昏迷不醒的他是太子。她给他取名叫“浮云”,是的,他如浮云一样飘在她生命中,而她将倾其一生救治他,让他再次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太子。

她隐退江湖,一心一意在农庄种椰子,种火龙果,种樱桃,有时候,她会奔走于唐宋的每个农庄,偷、抢、求、盗,所有的法子都用尽,只要能求取治愈太子的解药,她愿付出一切代价。三年后,她终于比对出哪家哪户的椰子最早成熟,并带回了第一滴椰子油。

接下来的日子,慧质兰心一直苦苦寻找着世上第一个火龙果,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在一个老农半壶生那儿得知,他毕生研究的火龙果最先开花结果,比其他人家的早半个月,她帮老人除草、捉虫、浇水、施肥,用了三年时光,终于拿回了那年第一个火龙果的第一粒籽。

时光如白驹过隙,很快,又一个三年倏忽而逝,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她发现她种下的樱桃树九年来第一次缀了满树的小果子,竟比邻居家的早了整整三个月,她日夜守在树下,终于收获了自己种的第一颗红了的樱桃。

早春微寒,风吹帘动,一个很普通的倒春寒早上,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笛送到了她手上,她有些焦急,她渴望这个季节的第一场雨快点来。

中午,大雨滂沱,如愿而至,她很容易收集了这个季节的第一滴雨水,当她捧着这碗解药来到他床头,她赫然看到了他眼角的一滴泪水。她很熟练的抱起他,一勺一勺地喂着,他还如当年一样俊朗,而她已面容凛冽。

看着他神态自若的站起来,她心花怒放,一边扶着他踱步,一边哽咽着无数次的道歉,“挥剑太子,对不起,让你受罪了。。。”

“我再也不叫挥剑了,”他望着她因过度操劳而显得沧桑的容颜,如同望着一个世间最纯美的少女,温情的说,“你为你的过失付出了很多,我都知道。太子挥剑已经决别,我只叫浮云,你悉心守护的浮云。”

刹那间,多年不流泪的毒姑,双眸汪出两泓泪水,似有万千针扎之痛。

原来,人间自有真情,不经意间已占据了各自内心最微小的一隅。原来,爱情来临的时候,是这么轻柔这么让人感动。原来,人世间的最执着的承诺,却能酿造出最酩酊的温暖。

她定定地望着他:“可我今天接到了江湖玉笛令,我得遵守父辈承诺,我就要走了,此去吉凶难卜,既然你好了,就应该回家。”

“没关系,我在这里住了九年,已经习惯了,这个农庄早就是我的家了。”

她一言不发,拂泪出门,纵身上马,决绝地扯动缰绳,马儿仰天长啸一声,绝尘而去。

初春碧色的雨,滴滴答答,落在一树树樱桃上就藏了起来,红色的樱桃羞怯的摇晃着,飘散着若有若无的清香,在漫天温静如尘埃的细雨中,他目送她离开。

人世间,也许有很多青春年华,在岁月的叹息中寂寞转身,但生命中的任何一丝希望,都不能当作是一场决绝的撒手。
或许,明年的樱桃还是会红。




第九章 水凝凝


硕硕白云三载梦
凝凝碧水一波情
欣然采撷吴歌唱
只愿人间尽太平

   
塞外小岛,岛上终年只有一种颜色——白色;岛上终年只有一种人——女人;岛上终年无人外出,除非武林盟主玉笛传令;岛上终年都是花期,漫山遍野却是白花。

那一年,梧桐花、栀子花、白色石榴花、白山茶、白木槿,在山上恣意绽放;白玫瑰、百合花、白茉莉、白色彼岸花、白罂粟、白菊花,围绕小岛细细密密延漫;河边的石竹、沿阶草、鸢尾花,河里的荷花、水仙、满天星等等,都是白色的,穿过水幕,在微风中轻轻舒展。

她和她们一起,从这些花中提取花粉,制成二种药,一种吞服后面如满月犹白,眼若秋水还清,美色潋滟,宛若仙子;一种吞服后须发皆白,面目全非,是世上最离奇的毁容药。
她叫百花仙子水凝凝,白色岛岛主最珍爱的传人。

如水般清澈的十六年,凝凝都是在这百花争妍的白色小岛上渡过,不曾细想,一切在十六岁那年一个偶然的黄昏,发生了改变。
那天,暴雨初歇,碧空万里,海天一色。她在海边和鱼儿嬉戏,在树上和鸟儿追逐,凌波微步轻移,忽起忽落,鱼鸟就在她手上掠过,那样自由自在,那样美不胜收。

放开一条小海豚的瞬间,她惊讶地发现,海边有种蓝色物体飘浮,若隐若现,她捞上来后便发现,这是个岛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人,阔肩厚膀,身材伟岸,与众不同,她一下子想到了师父所说的世上最可恶的男人。

面前的蓝衣人浓眉如剑,双瞳紧闭,似溺水多时,一丝游脉若隐若现。她盯着他,心念忽动,这轮廓分明的人频死之前依然俊朗不凡,他会是天下最可恶的人么?为什么自己看着他,会有些奇异的感觉在心底游离?为什么觉得自己想要触摸他?为什么一眼便觉得他如此亲切?

她有些迷惑,弯腰,俯身,一吸一引,吐气如兰,真气缓缓注入他嘴中,隔着半厘米的距离,看着线条清晰而明朗的嘴唇,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似乎有无限欢喜弥漫,又似乎隐藏了许久的眷念,倾刻间释放。
他“哇”的吐出一口水,顿觉周身舒畅,睁眼便看到一个白衣女子跪在他身侧,罗衣蘸水,清丽脱俗,纤尘不染。

“多谢姑娘相救。”他眸光沉沉,定定的望着她。
“你不用谢我,我虽然救了你,但我还是会杀了你的。”她天真无邪的说,“救你是因为怕自己良心不安,杀你是因为可以免遭师父责难,你和我过招吧。”

他站起来,一阵晕厥,无法拔剑,就连最细小的逐梦魂针也发不出。
她微微一愣,旋即毫无顾忌的扶住他,浅笑盈盈,伸手拿出一粒白色丹药,认真地说,“你吃了我的百花丹,要么你死,要么你就是我的人了,”未曾涉世的她率真的说,“不如,你做我的丫头吧,你就不用死了。”

他嘴角藏着一丝会心的笑意,竟有些意马心猿,有时候,青春的觉醒,只不过是瞬间的事情。他是她的人,多么轻松自若的话,却多么令人神往,可他怎能当她的丫头,面前这纯美的女孩,竟如此不谙世事。
他环顾四周,看着这岛上一片白色,心想定是飘到了传说中最恐怖的白色岛,他能活着走出去么?有时候,命运就如同一条航道的河流,是流向大海,还是搁浅在暗礁小滩,没有定数,而自己也似乎已无法改变它的方向,只能随波逐流。

正当他们相持不下时,岛主发现了他,说出了冰冷的命令:“凝凝,杀了他。”
蓦然,她觉得耳鸣目眩,心口似乎剧烈的一痛,师父的话竟有如尖刀般,割裂着她全身,原来宿命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有些债孽,注定摆脱不了。她的眼里掠过心神俱焚的哀伤:“师父,饶了他吧。”

“擅自入岛的人,一律得死。”师父凌厉的眼光逼视她,“你是白色岛未来的岛主,不能动情,只能绝情,才能练成百孔千疮术,才能武功天下第一,你忘了吗?”
“师父,我情愿不当岛主,我也不做天下第一了,只求师父放了他。”话音刚落,人影一闪,她玉面上倏地出现五个手指印,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红得格外刺眼。

她倔强而坚定地站着,一片薄刃抵至脉搏上冰肌玉骨,“师父,一命换一命,可以么?”
“臭丫头,想死没那么容易,” 岛主扬手,一粒丸药如箭射出,“你吃了这药丸,我便放了他。”

那是颗天下最离奇的毁容药,刹那间可以令人面目全非。她心头一颤,却毫不犹豫的接过药,转身对他宛尔一笑,如花般美艳潋滟,她喃喃地说:“可惜,你不能做我的丫头了。”
他有些虚弱,一动不动,星目隐隐含泪。此时此刻,用她的容颜换他的生命,是世间最值得的事了。

三天后,天空暗淡,风起云涌,白色花絮铺天盖地的飞扬,她远远地看着面色凝重神情悲戚的他离去,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没关系的,并不是所有的相遇都有完美的结局,那些匆匆遇见的人,就这样彼此遗忘吧。

今生若还能相逢,请你别记住我,别记住我。




第十章 美人如蛊


昨日衣衫今日寒
美人如蛊剑如禅
江湖谈笑如烟逝
半卷天罡半卷完


(一)、春之林华茶楼


夕阳、茶楼、车水马龙。

“杀手令已经放在水镇红楼了,约在中秋月圆之夜决斗。”小楼说这话的时候波澜不惊,仿佛在说着他人的事。

“一下收到杀手门的六支杀手令,江湖中绝无仅有呀,”吟风调笑着说,“当日一念私藏小红,今时方知美人如蛊啊!”

“小红原本就不应该流落风尘,她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子。有些事,不说也罢,我和小红之间清清白白,”小楼挑了挑浓眉,五味杂陈,“有些事,一做就错,但你已经做了,就得付出代价,很多江湖传言不尽属实,不可信。”

“我知道,但不管怎样,杀手门第一杀手笑文人用三年时光,完成史上最难的杀人任务,从塞外回来后,却是因为见不到小红,才邀同门五大杀手向你寻衅的,你虽不会武功,但受你恩惠的武林奇人异士却很多,笑文人可不一定杀得了你,所以这次邀六大杀手齐来,却是不能小觑。”吟风听月脸色凝重的说,“而你不能死,江湖诸多武林盛事、武林纠纷、案件,都由你慷慨解囊,你是居功至伟,作为武林盟主,我有责任保护你。”

小楼无语。窗外斜阳,金黄如菊,倏隐倏现。

(二)、京城  楼庄

京城、楼庄,静之若素。

“明天去水镇,我会解决一切,你在家等我。”小楼拥着窗纱,面有愧色。

“不,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你手无缚鸡之力,我不能看你涉险,你是我夫君。”窗纱目光坚定, 她知道明天过后,将不再与往日相同。她的时光会变成一条不疾不徐,却恒定前行的河,他终是她的彼岸。

“吟风邀集了魔王、疯道、毒姑、仙子、东塔、西亮、北梦七人助阵,水镇红楼刀枪不入,我会不会武功已经不重要了,他杀不了我的。”小楼神情自若,面无惧色。

“风起云涌,一路随行。”窗纱喃喃地说,也许她心底最重要的秘密是,将小红带回楼庄,就如同自己多了一个姐妹。

世间女子,均情深意重。那晚,夜色如水,温柔倏至。

(三)、水镇  河边

水镇、河边,一舸烟雨。

灯塔的马停了下来,空气中郁积了一种浓烈的杀气。粗衣布袍的鬼影杀手流云影鬼魅一样站在他前面,淡淡地说了两字:“出招。”

话音刚落,漫天手影,四面八方如电疾驰,招招逼近要害。灯塔河边淡然一笑,吸气运招出手,一气呵成,灯芯血罩如渔翁撒网,潇洒中带着凌厉的杀气,竟将流云影的漫天鬼手托住,流云影猛喝一声,人手合一,冲破血罩,鬼手锋芒一闪,直逼灯塔河边咽喉。灯塔大喝一声,灯芯血罩化作利刃,刀光熠熠,破手而入。

高手过招,一切不过是转瞬之间,流云影的胸口却多了一洞,鲜血如注,轰然倒地。灯塔左肩一个血掌印,由红转乌,“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模糊中他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子,叫着他的名字飞奔而来。

依稀那年,他在玉器店强词夺理却似名正言顺的抢走了她看中的琥珀翠镯。

(四)、水镇  街头

街头、巷尾,尘土飞扬。

转过拐角,杀手醉生梦死的剑就那样突兀着斜斜刺出,诸葛微微一闪,手中朱砂铁笔旋转飞扬,划破刀光剑影,化作万千利箭,破风而入,立时封锁了他全身三十六处大穴。

醉生梦死狂笑一声,迎着箭阵,全然不顾穴位受制,人剑合一,化作一道闪光,飘忽诡秘而至,诸葛收笔,阻招,看见醉生梦死手起手落之间,空门立现。他俊雅的脸上笑容一闪即逝,抓住时机,朱砂铁笔抛出,电光火石之间,醉生梦死中招“蹬蹬蹬”地退后三丈,神情痛苦,猝然倒地。而诸葛攻其不备,风袖将起之时,醉生梦死的剑气瞬间划破他的衣襟,直抵心脉。

高手一招,生死已见分晓。诸葛倒下的瞬间,依稀听见有欣喜若狂的声音由远及近,在耳边若有若无地响起,“师父,快过来,我终于找到诸哥哥了。”

他含笑,倒在她温柔的怀里。尘埃倏定,暖风轻拂。

(五)、水镇  道观

水镇、道观,云消雾散。

“我原本不想把江湖玉笛令交给你,就如你当年不肯我随父亲送信一样。”情缘明眸隐泪,望着道士,手上的玉笛闪闪发光,“过了今天,疯道和信使从此除名江湖。”
“谢谢你。”他接过玉笛,飞奔上马,“有些债和情都是要还的,你好好等我。”

刚出山头,一阵怪异的笑声“滐滐”响起,“你不用去红楼了,兄弟早知道你们这般家伙想阻碍笑文人报夺妻之仇,已在各地候驾多时了,你们不去,凭吟风听月那小子,断然不是笑文人对手。”
“你们明知小楼不会武功,却采取各个击破的不正当手段,是不是太卑鄙无耻了?”道士怒目而视,“不是说约在红楼一决生死吗?”

“嘿嘿,小子,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杀手门的六大杀手,一齐出现连袂出手?”珊瑚蟾蜍诡异的说,“这怎么算卑鄙无耻了?六大杀手杀人,必发杀手令,谁都可以请帮手,算是仁义了,哈哈,小道士,你准备受死吧。”

一念即发,珊瑚蟾蜍大刀已经劈向道士,道士身形迅捷地飘向一边,道袍飘飘,长袖丝丝卷卷向珊瑚蟾蜍袭来,如毒蛇般缠住刀身,任凭珊瑚蟾蜍招式变幻莫测,始终不离其左右。

“疯道幼年成名,能纵横江湖,果然名不虚传,”珊瑚蟾蜍暴笑一声,右手收刀、弃刀,只见一阵光影掠过,衣袂灵动之间,左手一刀骤然出击锋利无比,倾刻间,一簌刀光划过道士的肩头,顿时乌黑一片,迅速漫延全身。

而道士挥袍出掌,山石俱裂,万均力道涌向珊瑚蟾蜍,急于出刀的他无从闪避,狂喷一口鲜血,大刀撑住摇晃的笨拙身子,目若铜铃,面如死灰,渐无血色。
晕厥中,道士看着焦急赶来的情缘,微笑额首,“这下好了,我不用去了。”

山里山外,云和露润,晓风生暖。

(六)、水镇  青山

青山、绿水,美艳如画。

一骑双人,踏马前行,杀气弥漫。风雪一萧凛然一惊,倏地下马,朝马屁股猛击一掌,俊马受痛嘶声一叫,载着二休疾驰而去。
这时,杀手恶生胆边的玫瑰流星锤已经发出,摧魂摄魄,呼啸而至,高手争锋,一招万变,却又是一招克敌,腾腾杀气,像无形之焰,灼灼燃烧在双方狭小的间隙里。

突然,风雪狂啸一声,迎锤向前,利剑从重重怪影中迅疾突刺而出,寒光乍泄的瞬间,血色剑锋已在恶生胆边左胸口划过一段弧线,鲜血汨汨。恶胆脸上一丝诡诈的笑容尚未展开,便如枯萎的玫瑰,将华丽恹恹合上。

而流星锤致命的一击,业已重重的落在风雪身上,闪避不及。他摇晃着站立,看着妻子慌乱折回,对她温暖的一笑,“别担心,我没事。”
就那么一个巴掌的瞬间,一个来回的距离,他却能及时的保护她,即便出手慢了半拍,她没事就好。

青山缀泪,绿水染愁,她紧紧握住他的手,缓缓注入一丝真气,她对他从来都有信心。

(七)、水镇  酒馆

水镇、酒馆,风起云涌。

杀手书生爱凡端坐酒馆,他在等逐梦吃饭,这也许是他最后一餐,所以爱凡并不着急,爱凡做什么事情都不着急,他是六大杀手中最有耐心的人,他的耐心来源于他杀人从没失过手,一矢中的,不留后患。

逐梦也不着急,他早就闻到了邻座隐匿的杀气,但他还是安静的吃完饭,吃完饭后,他甚至对爱凡笑了笑,提醒道:“可以开始了。”该来的总是会来。

爱凡一愣,有点惺惺相惜,笑道:“好,接招。”右手夺命索风驰电掣般袭来,直取逐梦咽喉,而左掌骤起,一鼓旋窝腾空而起,凌厉的气压呼啸而至。

逐梦追魂九剑旋即出手,两人气压倏忽而合、倏忽而分,变幻莫测,酒馆方寸之地,风起云涌,眨眼之间已过百招。突然,逐梦剑尖一抖,追魂针从剑身激射而出,爱凡向左疾挪,哂笑一声,夺命索突然节节裂变,化作无数流星,寒光灼灼,闪电般击向逐梦,逐梦闪避不及,踉跄栽倒,晕厥中看见面前白影一晃,便人事不知。

一个鬼魅身影掠过,“嘶”的一声,爱凡哂笑声戛然而止,心胆俱裂,他至死也不明白,世上居然有这么快的人,有这么快的招,他更想不到的是,他的咽喉竟是被一片薄薄的花瓣割破,香气郁郁,死得悄无声息。

百花仙子抱起逐梦,痛彻心扉,今日重逢,又当救你,可你还能记得起我么?

(八)、水镇  红楼

水镇、红楼,美人如蛊。

笑文人穿过红楼庭院时,狂放的长啸一声,依然是那样冷峻瘦削,依然是那样疏狂俊逸,依然是一身杀气,岁月在他脸上平添了几分沧桑。

小红在开始知道笑文人来时,便已细细的对镜贴花黄,暖暖的粉,彤彤的胭脂,香氛浓稠的霜,入鬓修整的秀眉,美色潋滟,一笑倾人国,再笑倾人城,一切如同走在初识他的夜里。

月光如水,一缕笛音绕过亭台楼阁丝丝传来,如泉水漫游,山花烂漫,如彩蝶展翼,小鸟依人,一切那么美,笑文人的狂啸顿时显得苍白而荒凉。当慧质兰心看到笑文人时,几乎都没有了要出手的念想,她叹息,世间红颜,竟然能成为无情杀手的伤痕。

但笑文人的刀却丝毫没变,依然同往日一样迅捷,只见诡秘的寒光一闪,清爽的笛声顿了顿,似乎有撕裂的锋芒交织,刀光,笛影,隐隐约约划空而过。

毒姑出手,用的是江湖上最毒的夺命三魂七魄兰花针,九年前,她曾发誓不用此针,但为了等她回家的人,她决定最后再用一次兰花针。没有人能躲开兰花针,它太小太快太多太杂。笑文人也一样躲不开,何况与笛音抗衡,他的内力已大大受阻,他再也无法避开多如牛毛的兰花针了。

当阁楼上的小楼和窗纱面露喜色时,一柄刻着“笑”字的小刀,不知从何时何地发出,却如闪电般朝小楼飞去,吟风和兰心惊呼一声,窗纱的飞扬吊带狂舞而起,用尽全身十成功力缠住小刀,硬生生将小刀逼斜一尺,破门而出的小红躲闪不及,“笑”字小刀诡谲地插入她心胸,一瞬间,所有人都震慑了,绝代红颜,如花般飘落在庭院里。

笑文人呆若木鸡,随即仰天长啸,如痴似狂,兰花针如烈焰焚心,却敌不过心爱的人横遭杀戮更痛苦,抱住奄奄一息却美艳绝伦的小红,他似乎一下子就已老去。

“能死在最爱的人怀里,此生已无憾。”小红恹恹一笑,从怀里取出另一柄触摸得光滑如脂的“笑”字小刀,喃喃地说,“小楼是个好人,不要杀人了,我们回家。。。”一双纤细的玉手缓缓垂下,微笑着躺在最爱的人怀里合眼离去,嘴角开出一朵风华绝代的血玫瑰。

悲伤和凄楚,在笑文人心内堆积,他象一座巍峨伟岸的山,被无情的击倒了。人一旦失去意志和动力,便了无希望,涣然颓败的笑文人神思恍惚,从小红手中取出“笑”字小刀,猝然刺入心脏,脸上浮现一抹童真的微笑。

小红,我既不能带你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也算是兑付了两情缱绻时的承诺。
月色明媚,芳树低垂,爱恨两绵绵。

小红坠落瞬间,小楼蠢鱼肥胖的身躯摇晃了一下,窗纱扶住他,不经意看到他眼中深重的哀伤。也许,人间最极致的爱,不是得到,而是成全。
尘缘俗事,原本无风起浪。如果早能明白,一切都不会发生。

美人蛊,美人蛊,美人一笑泪如蛊。美人蛊,美人蛊,美人再笑爱如蛊。


尾 声

世事如棋局,纷争、越界、占地、落子,风起云涌,及至战事解开,才发现纤指轻扣,诸多游戏过后,执棋那人隔你一尺的距离,竟然是你最亲密无间的友人。


这下好了,全文完。谢谢朋友们观赏!



评分

参与人数 3星星 +145 银子 +145 收起 理由
逐梦 + 25 + 25 我最大的加分权限了...
吟风听月 + 100 + 100 给个小红包,要跟上小报的进度哈
悠悠猫儿 + 20 + 20 小美女,赞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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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9-6-24 16:50 | 显示全部楼层
剧中人物介绍:

1、 吟风听月 江湖武林盟主
2、 江湖第一美女,武林盟主之妻。
3、 小楼蠢鱼 富可敌国、权倾朝野的富商。
4、 窗纱飞扬 江湖四侠之侠女“南扬”,小楼蠢鱼之妻。
5、 杀手门“五大杀手”之头领。
6、 京城名妓,笑文人之妻。
7、 灯塔河边 江湖四侠之首“东塔”。
8、 悠悠猫儿 水镇公主,灯塔河边之妻。
9、 诸葛不亮 江湖四侠之“西亮”。
10、若有若无 孤儿,诸葛不亮之妻。
11、 江湖隐士之“疯道”。
12、浮生情缘 江湖奇门信使,疯道之妻。
13、风雪一萧 江湖隐士之“魔王”。
14、       魔王之妻。
15、挥剑决浮云:当朝太子,被毒姑重伤,一起隐居。
16、慧质兰心 江湖隐士之“毒姑”,挥剑决浮云之妻。
17、       江湖四侠之“北梦”。
18、 百花岛百花仙子,逐梦之妻。
19、醉生梦死 杀手门“五大杀手”之一。
20、珊瑚蟾蜍: 杀手门“五大杀手”之一。
21、恶生胆边: 杀手门“五大杀手”之一。
22、流 云 影: 杀手门“五大杀手”之一。

23、爱    凡: 杀手门“五大杀手”之一。
24、风 马 驴: 小楼蠢鱼之总管。
25、       泪水晶之丫头。
26、报上名来 若有若无之师父。
27、春之林华 酒楼老板。

(本故事虚构,借用各位ID调侃不周之处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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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24 16:50 | 显示全部楼层
剧情介绍:

    江湖第一美人泪水晶父兄涉及皇家命案,求救于富可敌国、权倾朝野的富商小楼蠢鱼,并放言江湖,愿意委身于蠢鱼小妾。

    小楼蠢鱼却中意世交恩人之女——江湖女侠窗纱飞扬,并且新婚燕尔夫妻恩爱,无意纳妾,也不想牵涉皇案,无心相助。可面对江湖风言风语,踌躇两难。

    恰知结拜兄弟少年英雄武林盟主吟风听月早就倾心于江湖第一美人泪水晶,于是,小楼蠢鱼与盟主击掌为赌,哄骗吟风听月去春之林华茶楼赴约,让其帮之,意欲成全一对碧人。

    不料,醋坛子窗纱飞扬听闻招妾一事后,不明不白嗔怪中撵走小楼蠢鱼。小楼郁闷交加,醉酒嫖妓,一眼看上了誉满京城的名妓小红。然而,小红姑娘卖艺不卖身,三年来一直在静静等候初次失身的杀手笑文人。

    小楼因爱成恨,私藏小红。杀手门大师兄杀手头目笑文人一怒之下,相约同门即江湖上闻风丧胆的五大杀手之流云影、醉生梦死、珊瑚蟾蜍、恶生胆边,爱凡,决意复仇。

    为救对江湖出资不菲的富商小楼蠢鱼,盟主吟风听月不得不动用罕见的江湖玉笛令,召集奇人隐士魔王风雪一萧、疯道清虚子、毒姑慧质兰心、花仙子水凝凝,以及江湖四侠东塔(灯塔河边)、西亮(诸葛不亮)、南扬(窗纱飞扬)、北梦(逐梦),一同对抗杀手门五大高手。


    英雄也罢,枭雄也罢,各有故事,各具神通,一场大战在唐宋水镇,风起云涌。
    然江湖恩怨,终将落幕,世事沧桑,流光如水,美人如蛊,爱恨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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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24 16:5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这下好了 于 2009-7-10 14:59 编辑

哈哈,备注:

    一:ID乱搭乱配,出啥问题仙儿概不负责。

    二:题材如此,调侃不周之处,请筒子们多多包涵!

    三:破红尘如果不是美人,那就是帅哥。

    四:掌声一定要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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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4 16:59 | 显示全部楼层
咦~~~!楼猪这小姑娘令本汉子稀饭得紧,这才刚刚分手几分钟,就整出一美仑美焕的妙文来了~~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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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4 17:03 | 显示全部楼层
耐着性子看完,还以为那翩翩少年是传说中的玉树临风花差花差大人荒原呢,不料却是阴风那厮
显然不合逻辑,泪水晶怎么会看上黑不溜秋的那厮呢,在荒原没出现之前,她是不可能爱上别人的
强烈建议楼主应该把情节该得合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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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4 17:07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红的第一个客人是蚊子吗?难怪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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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4 17:16 | 显示全部楼层
嗯嗯,文字那是相当的优美,意境那是相当的凄迷,蕴意那是相当的让人回味,格老子地,就是把那个什么红写的太柔弱了,其实....他是个大丈夫咯,姑娘挖,不可人云亦云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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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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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发表于 2009-6-24 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听说这个是月仙儿的马甲?你太油菜了了,难不成,你要写尽小报的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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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9-6-24 17:22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亲耐滴,你实在是太太太太··············太油菜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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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发表于 2009-6-24 17:23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亲耐滴,你实在是太太太太··············太油菜花了~~~~~~~~~
    月涯 发表于 2009-6-24 17:22


    她是谁的太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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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9-6-24 17:27 | 显示全部楼层
    嗯嗯,文字那是相当的优美,意境那是相当的凄迷,蕴意那是相当的让人回味,格老子地,就是把那个什么红写的太柔弱了,其实....他是个大丈夫咯,姑娘挖,不可人云亦云挖~~
    破红尘 发表于 2009-6-24 17:16

    小红,你的争辩很无力,当年你的那些怡红院中的姐妹们都还记得你,遮遮掩掩不是你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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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6-24 17:31 | 显示全部楼层
    貌似是要跟老报PK的贴啊,冲这一点提前送个精华标志友情隆重支持一下,一定要坚持写完呐,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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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09-6-24 17:31 | 显示全部楼层
    真的是我们巾帼之豪杰,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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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9-6-24 17:33 | 显示全部楼层
    她是谁的太太啊?
    吟风听月 发表于 2009-6-24 09:23


    哈哈。。。。反正不是你滴
    你还是回去好好陪你的红颜知己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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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9-6-24 17:38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反正不是你滴
    你还是回去好好陪你的红颜知己吧,哈哈哈
    月涯 发表于 2009-6-24 17:33

    月牙妹妹有点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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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9-6-24 17:39 | 显示全部楼层
    真的是我们巾帼之豪杰,才女~~
    悠悠猫儿 发表于 2009-6-24 17:31

    嗯嗯,我早看出来了,此女非同一般,很多狼眼都盯着呢,我略一小试,就差点命丧众狼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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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9-6-24 18:13 | 显示全部楼层
    咦~~~!楼猪这小姑娘令本汉子稀饭得紧,这才刚刚分手几分钟,就整出一美仑美焕的妙文来了~~嗯嗯
    风中的汉子 发表于 2009-6-24 08:59

    你你你,又占了额滴楼,你是哪个滴马甲,如实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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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9-6-24 18:14 | 显示全部楼层
    耐着性子看完,还以为那翩翩少年是传说中的玉树临风花差花差大人荒原呢,不料却是阴风那厮
    显然不合逻辑,泪水晶怎么会看上黑不溜秋的那厮呢,在荒原没出现之前,她是不可能爱上别人的
    强烈建议楼主应该把情节该得 ...
    荒原 发表于 2009-6-24 09:03

    建议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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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9-6-24 18:16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红的第一个客人是蚊子吗?难怪难怪!!!
    荒原 发表于 2009-6-24 09:07

    小红好久不见那破蚊子了,怪惦记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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