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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穿越时空的美学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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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25 12: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愚悟者 于 2010-2-25 05:00 编辑

                                 穿越时空的美学思考
                                               ——《裸的记忆》赏读


     一个“裸”字,可引发人们许多联想和感慨:圣洁、龌龊,高尚、卑劣,美丽、丑陋,原始、文明,肃然起敬、嗤之以鼻……而当我们欣赏从维熙近作《裸的记忆》时,感情却格外复杂难状。
    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米开朗基罗(1475-1564年)的著名雕塑《大卫》是全裸的。这位圣经中的少年英雄,充满自信地站立着,英姿飒爽,左手拿石块,右手下垂,头向左侧转动着,面容英俊,炯炯有神的双眼凝视着远方。大卫体格雄伟健美,神态勇敢坚强,身体、脸部和肌肉紧张而饱满,体现着外在的和内在的全部理想化的男性美。
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中心大广场旁,有一座建于1619年高约50公分的被称作“撒尿小童”大名叫“布鲁塞尔第一公民”的小男孩于连铜像。这尊雕像,头发卷曲蓬松,胖胖的小脸上鼻子略向上翘,嘴上挂着调皮的微笑,一丝不挂,旁若无人地站在那里撒尿。传说正是这泡尿,却浇灭了古西班牙入侵者撤离布鲁塞尔时欲炸毁城市的炸药导火线,救了这座城市。为纪念小英雄,人们雕刻了这尊塑像。
    相对于《大卫》和小于连的雕塑,作者全裸劳动的形貌虽仅为文字描述,似乎也难以载入史册,却强烈地震撼着我们的心灵。
       1957年反右期间,从维熙因直言而被打成右派分子,历经生活磨难,长达二十一年。这段生活给他留下了炼狱般的追忆: “在过去的劳改生活中,经受过‘蒸烤’训练”,有一次,由于太热,索性揭去“膏药”干活,“充当了一回中国的《大卫》”。而在水里打个滚儿,则完全是出于无奈时的自我本能。“其结果是浑身泥巴,又变成了新的热源,使我犹如穿上了一层盔甲”。“经过这种‘修行’的我,在精神生活中便没了炎夏。这是我在严酷生活中,留下的一页时代‘聊斋’”……
我不是智者,曲径通幽的本事是没有的;但确实把《裸的记忆》当成一页史书,恭敬而虔诚地品读。终于,“从一页时代‘聊斋’”里”,我找到了与《大卫》、“小于连”等雕像同样可深深烙印在脑海中的因子。由于“一个时代的重担压在我的肩上,远比大卫的负荷要沉重得多”,彼时彼地的影像又无法复制,所以这段描述尤显得珍贵。从美学角度看,作者这裸露全身劳作的形貌给人一种特殊的审美感受:即在愉悦之中产生一种痛苦之感,并使心灵受到巨大的震撼。车尔尼雪夫斯基说得好:“悲剧是人的苦难和死亡。这苦难或死亡即使不显出任何无限强大或不可战胜的力量,也已经完全足够使我们充满恐怖和同情。”从某种意义上看,从维熙这个记忆难道不是历史的悲剧、时代的悲剧吗?
    但作者并未停驻在“感伤”的层面上怨天尤人,而是纵横上下,娓娓叙来,予读者以多维的审美享受和理性思考。古意大利大卫的英姿,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在澳大利亚布里斯本海滨浴场“裸浴”的趣事,鲁迅先生关于“穿衣是为了遮丑”的论述与参详,出入酒店的“鸡”们的浓妆艳抹与这些“臭皮囊”精神内核的强烈反差……千奇百怪的“裸”,给读者以感官的全方位开放,从而水到渠成地阐述了一个可穿越时空的深刻而又朴素的美学原理:“人类生活中,精神美是第一位的,世界上任何华美的时装,都无法矫饰人的精神灵魂。”当我们再一次回味作者全裸劳动的形貌时,难道不觉得是一种美的享受吗?
     从维熙是“荷花淀派”代表作家,这篇散文既有我们所熟悉的“荷花淀派”作家的风格,也有他自己的个性;既有细致入微的描摹刻画,又有睿智明晰的辩证阐扬;喜怒哀乐随心所驭,古今中外因意而驰。将淡雅疏朗的诗情画意与朴素清新的泥土气息完美统一,充满浪漫主义气息和乐观精神,熔记叙、议辩、抒情于一炉,堪称精品。

【附原文】                                 裸的记忆
                                                    □从维熙


    入夏之后,京城热浪滚滚,人们大汗淋漓,叫苦不迭。面对酷夏,我却并无难以承受之感。
  一个人生活在地球上,如同自然界的各种生物一样,对严冬的风雪;夏日的炎阳,以及大自然种种赐予,都因各种生存境遇的不同,而具有不同的承受能量。一头沙漠骆驼,在干渴的沙海之中,可以一周不喝一滴水;小小的蜗牛,能在冰冻条件下正常生存。人为自然界中的万物之灵,适应自然突变的能力,虽远远不能与许多动物相比,但也因生存状态的不同,而锻造出“适者生存”的能力。我之所以对高温天气没有太大反应,可能因为我在过去的劳改生活中,经受过“蒸烤”训练。其中最令人难以忘怀的记忆,就是一次全裸,让我充当了一回中国的《大卫》。
  那是发生在四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当时,我在天津以北的一个大盐碱滩劳改。炎夏三伏时节,天下火、地冒烟——加上盐碱滩上没有一棵树,人站在滩上已如烤羊肉串,何况还要下到沟里去,挥动铁锹深挖土渠,那滋味简直可以与孙悟空过火焰山相比了。汗如雨下自不必说,连短裤都像膏药一般贴在了胯下,使人心急火燎。记得,有一次我索性揭去“膏药”,进入裸体挖沟行列;待挖出一点水来之后,先是迫不及待地往水沟里一躺,然后来个“驴打滚”,如同水牛恋水一样,爬起来时已成了只露着汗脸的泥猴儿。其实那水早已被毒毒的太阳晒热了,根本解决不了凉一下身子的问题。在水里打个滚儿,完全是出于无奈时的自我本能。其结果是浑身泥巴,又变成了新的热源,使我犹如穿上了一层盔甲。
  此时天空没有一丝云影,太阳像个大火球,高高挂在天上,既看不到一只飞鸟,也听不到一声蝉鸣;有的却是花脚蚊子,在我淌汗的耳畔嗡嗡作响,这使我在炎阳的曝晒之中,又多了不少的焦躁。这可以比作为孙悟空在老君炉里接受冶炼,经过这种“修行”的我,在精神生活中便没了炎夏。这是我在严酷生活中,留下的一页时代“聊斋”。
  现在回忆起来,全身赤裸的镜头,虽然让我有些感伤,但我并不觉得丑陋。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世界著名雕塑家米开朗基罗雕塑的勇士《大卫》,就是一丝不挂的全裸像。因而每每看见《大卫》雕像,我总是情不自禁地联想起自己。当时,我也有一身锤炼出来的腱子肉,两只手掌的老茧锋利如刀;我虽然不是大卫般的大力士,但是一个时代的重担压在我的肩上,远比大卫的负荷要沉重得多。唯一不同的是,《大卫》诞生于久远的欧洲文艺复兴的年代,而我这座自我雕像,孕生在人类文明的20世纪。智者如果把我的肖像,当成一页史书来读,也许比看《大卫》雕像别有一番曲径通幽的情趣哩!
  记得,鲁迅先生曾说过大意如下的话:穿衣是为了遮丑。这是人不同于自然界中动物的一个区别。就动物界自身而言,有些动物也是知道羞耻的,比如大象在性爱时,是不允许有人窥视的;一旦窥视者被其发现,其命运则是被象鼻卷起来抛上天空。但是当人的生存状态,到了与动物没有差别、活下去成了第一选择之时,许多外在的因素,都因为生存的需要,而被淡化成为乌有了。没有历经过生存考验的人,也许无法理解这种人生哲学,但这确实是受难者铭刻于心的一则生活定律。不信,你到地狱里去走一回,归来之后准能对笔者的美丑观表示认同。
  当然,随着时代的进步,人类精神的升华,人的衣着打扮,已经不再仅仅是为了遮丑,而嬗变为世人一种美好的追求。云想衣裳花想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不仅是时代的潮流,也是人性中蕴藏着的可贵精神因子。记得,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之初,我与作家陈登科、艾明之穿越地球赤道飞往澳大利亚访问时,我们曾在一个裸字面前败下阵来:那天友人开车带我们去布里斯本海滨浴场,当车子快要到达海滨时,友人才告知我们那儿是裸体浴场。陈登科问道:“是不是每个人必须裸浴?”友人回答说:“谁都不能例外,人人平等。”我们都为这个裸字而心悸了,最后决定调转车头,打道回府。归途上,我向陈、艾两位老兄倾诉了我穿越人生的“火焰山”时,不得不裸的经历。当时,两位老兄听得直眉瞪眼,并向我伸出大拇指。我当时说,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当今天审视自己时,发现那是我一生中最为勇敢的行动。
  我不是《大卫》。
  但我扮演过《大卫》。
  人间任何美丽的衣裳,都只能装扮人的外在。比如,出入酒店的“鸡”们,浓妆艳抹可能最为入时;但管窥其精神内核,则是华丽时装包装的人肉贩子。因而,笔者认为,人类生活中,精神美是第一位的,世界上任何华美的时装,都无法矫饰人的精神灵魂。《大卫》虽然全裸,因为他在年仅十六岁的时候,战胜了邪恶的大力神,因而街上路人,皆对他仰而视之!我赤裸的胴体,虽无《大卫》健美的风采,但一个知识分子昔日的心路历程,都蕴藏于一个裸字当中了。
  炎夏时日,写此夏日回忆,为承受“桑拿”蒸煮的人们,送去一剂精神平衡的处方;并从笔者的夏日记忆中,去回眸昨天的历史经纬……

                                                                       《散文海外版》2007年第6





【作家小档案】

    从维熙,男,笔名碧征、从缨,当代著名小说家,与刘绍棠, ,韩映山等同为荷花淀派代表作家。1933年出生于河北玉田县城北代官屯,十九岁开始发表散文、小说。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开始了长达21年的苦难生活,1979年重返北京文坛。主要作品有:小说散文集《七月雨》、《曙光升起的早晨》,中篇小说《大墙下的红玉兰》(获19771980年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第十个弹孔》(被改编成电影,获文化部1980年全国优秀故事片奖)、《杜鹃声声》、《泥泞》、《遗落在海滩的脚印》、《伞》、《燃烧的记忆》、《远去的白帆》(获第2届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鹿回头》,长篇小说《南河春晓》、《北国草》、《断桥》、《酒魂西行》、《逃犯》、《裸雪》、《龟碑》以及《从维熙小说选》、《从维熙中篇小说集》、《从维熙文集》等。从维熙作品题材多样,视野开阔,取材于农村新生活的作品,格调清新隽永。他所开拓的大墙文学作品,笔墨震撼人心,格调冷峻沉郁,因而被文坛誉为大墙文学之父。此外,还发表了相当数量的短篇小说、散文和文学评论等类作品,是一位刻苦耕耘的作家。有些作品已被译成英、法、德、日以及塞尔维亚文。八十年代后期, 他被载入英国剑桥编撰的《世界名人录》和《国际名人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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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12 22:35 | 显示全部楼层
人不知道算进化还是退化,失去了自我御寒保暖的皮毛.所以才需要穿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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