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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报上名来 于 2010-9-13 22:21 编辑
（一）拜山帖
当江湖已经平静了许多年后,江湖也就不成了江湖,人们又给自己所处的地方取名叫人间,在很多人眼里,江湖是传说中才有的地方,而江湖中人,是传说中才有的人。而在人间的人们,他们把自己定义为凡人,每天重复着枯燥的事,做着凡人才去做的事,起床吃饭干活睡觉起床吃饭干活睡觉,或许在很多人看来,每天更换不同的饭菜,就是每天期待做的最有意义的事了。
"今天吃什么?"飘逸之风背着手踱到水镇东街口的时候碰到了背着手从小巷里踱出来的白鹿原,于是发出了一句很多水镇人经常用又从来不觉腻烦的问候,更以十分期待的目光望着对方,脸上欲有一丝讥笑露出,这表情就好像等着对方说今天吃的又是三天前吃的地瓜粥,而好嘲笑对方人生毫无新意似的。
"今早把我家那只老母鸡杀了炖了吃。"白鹿原说出这话的时候带着极其轻蔑的神色,就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在向一个碌碌无为的将军炫耀他的战功一样。
"你说啥?!"飘逸之风几乎带着哭腔惊叫出来,这时就算有人跟他说镇西一头母猪爬到树上摘桃吃,也不会令他如此吃惊,因为他一直以为白鹿原家的老母鸡生的蛋就是他家唯一的经济来源,而白鹿原杀了他家的老母鸡就等于断了他自己的后路,于是他的心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不禁脱口而出,"莫不是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了?"
"我看也差不多了,七刀都下山了,离世界末日还会远吗?"白鹿原耸了耸肩头,苦笑了一声,一副看破红尘,生死无谓的从容。
"七刀下山了?你说七刀下山了?哈哈,你......你没有发烧把脑袋给烧坏了吧?"飘逸之风就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居然笑得弯下腰来,话也说得不连贯了,"这七刀是......是江湖中才有的东西,而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江湖!哈哈......"
白鹿原出奇的愤怒了,像一只被踩痛尾巴的猴子跳了起来,不可扼制地叫道:"这世上有江湖,有江湖!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确实是有江湖的,我的父亲和爷爷都亲眼看到过江湖,而他们是不会骗我的,不会骗我的,你这只井底之蛙,你可以说这世上没有鬼,但你不能说这世上没有江湖!"
飘逸之风被对方坚决而愤怒的表情震撼着也开始动摇了自己多年来一直相信的无江湖论了,自己平时偶而也有烧香拜神的,对鬼神他倒是偶而也愿意相信一两下,有求的时候他更迫切希望有神的存在,但他以为江湖是比鬼神更飘渺虚无的东西，那只是小说家虚构出来的东西,而剑侠刀客更只是虚构的江湖里的虚构人物,因为他一直以为做人只有三件大事要干,吃饭干活睡觉,行侠仗义快意恩仇根本就不是人间要做的事,只有脑袋烧坏的人才会去做这些事,但听白鹿原这么煞有介事的一阵吼,虽然还不能说就此相信了,但毕竟还是有点动摇了,至少他开始不觉得世上有江湖这件事是件很可笑的事,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你说你父亲和你爷爷看到过江湖,那江湖是什么样的?"
白鹿原见自己的愤怒击败了对方,遂带着战胜者的傲慢语气道:"这江湖方圆三千五百里,江湖里的山高七千仞,水深八万尺,鸟大如鹏,兔凶似虎,花能食人,树能生子,男女老少个个背刀挂剑,东南西北处处称王图霸,江湖里的月亮有磨盘那么大,江湖里的太阳有三个,一个斜挂东边,一个斜挂西边,一个挂在正上方,江湖里的人从来不用干活就有钱花有东西吃,而且江湖里的人杀人不犯法,更厉害的是江湖里的人还有悬崖摔不死,大火烧不死,海水淹不死的本事,你说,我们凡人要是到了江湖还活得成吗?"
"这世上真有江湖这地方吗?不可能不可能。"飘逸之风出神地听完后,总觉得这江湖毕竟还是太飘渺虚无了,不禁又摇了摇头,然而还是保留了一丝好奇,"你说七刀下山了,这个属于江湖里才有的人物下山了,你亲眼看到了?确定无误?"
"这还有假,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们的人,但亲眼看到他们寄给水镇镇长小楼的拜山帖,我确定那种帖只有江湖中才有,帖中的语气只有江湖中人才说得出,而且他们这次来还要把江湖给带来,我们水镇的末日到了,末日到了!"飘逸之风以斩钉截铁的语气来向对方肯定这件事,同时不禁流露出一种身处末世的苍凉感。
"七刀向小楼寄拜山帖了?就是说你并没见到七刀本人,这或许是场恶作剧。"飘逸之风还是觉得世上没有江湖这东西,于是不失时机地加以反驳,同时为自己的无江湖论还没有被完全否定而感到欣慰。
"这不是恶作剧,这是真的,真的!七刀真的要来了!你只要看了那张拜山帖你就不会怀疑了,那种字迹和语气不是我们人间的人可以写出来的,要不,我现在就带你去小楼家看看去!"白鹿原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去看看也好,走,带我去看看。"飘逸之风也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
水镇镇长小楼蠢鱼是个很有艺术眼光的人,所以他的家从外观形像到内部装饰都部置得很有艺术感,让人一看就会喜欢上,白鹿原从离小楼家还有近百米距离的时候就开始啧啧不停地夸赞小楼的家,大有小楼不住我来住的豪情壮志。飘逸之风正在竭力思考拜山帖、七刀、江湖、世界末日之间的联系,于是也没有心思去听白鹿原滔滔不绝地叨絮了,况且他本来就是对艺术不屑一顾之人,他一向认为搞花销的艺术不如搞实在的面包,但他还是隔一两段话对之哼唧一两声,不致令他身旁这个朋友因为太难堪而发火。
在白鹿原夸赞到小楼家的十七世纪中欧风格的银便桶的时候,他们的手刚好可以扣到小楼家的前门,于是门被扣开了,门里露出了一个圆圆胖胖的脑袋,那个脑袋向门外的两位来客打量了一番,又鬼鬼祟祟地向门外四周扫视了一番,待得确定没有疑似七刀的人物在附近后,那个脑袋乃向门外两个客人使了个"请里面进"的眼色,于是那两人被房子主人给鬼鬼祟祟地请了进去。
小楼的屋中从希腊雕像到土耳其地毯,从法国名画到印度金皿到处都摆放着艺术品,到了小楼的家就好像到了一个艺术殿堂,白鹿原又不免一番唏嘘赞叹,即使他已经赞过不下十次,但每次赞都有一番新的热情和冲动,以致于来到小楼家赞他家的艺术品成了一件习惯性的事情。
小楼心不在焉地哼哼唧唧回谢了数声后,却突如其来地冒出了一句:"你们今天吃了什么饭?"
白鹿原反应极其敏捷,以向上级报告战功的姿态抢着道:"报告镇长,今早我把我家的老母鸡给饨了吃。"
小楼脸色乍地一沉,张开了他那不算大的嘴巴,半晌合不拢,一对眯眯眼此时也瞪着有玻璃珠那么圆对着白鹿原,倒像是一尾向渔夫企怜的鲈鱼,直把白鹿原瞪着冷汗直冒,一头雾水。
"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小楼艰难地抽搐了一下他的嘴巴。
"世界末日都快来了,还有以后吗?"白鹿原被小楼瞪得话声也显得中气不足了。
"混蛋,七刀是敌是友尚未分清,说世界末日为时尚早,而且据我昨日上网查了资料,至少还有两年才世界末日,你算算看,一只母鸡两年还可以下几百个蛋,生几百只鸡,蛋蛋生鸡,鸡鸡生蛋,能给水镇带来多少GDP,而你却这么吃了它,这么吃了它~~"小楼咆哮到后来竟然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一张黑里透红的脸更透着几分紫。
"可是,既然两年后就世界末日了,还搞GDP干什么?"白鹿原的话声里竟似开始有点鄙夷小楼了。
小楼歪着脑袋想了想,喃喃道:"也是,还搞GDP干什么?"小楼想了一会儿,觉得这是件很复杂的逻辑,于是也就放弃了,他一直认为两个弯转不过来的问题都属于哲学范畴,不是他该想的事,于是他转头问飘逸之风:"那你吃了什么?"
飘逸之风不禁脸色一红,嗫嚅了一下道:"稀饭配炒豆芽。"
小楼又把他的眯眯眼睁成鱼眼状瞪住飘逸之风,飘逸之风被瞪得脸色更红了,简直像熟透了的西红柿,更恨不得眼前就生出个地洞让他钻进去,却不料被小楼猛地拍了一下肩头,心跳刚猛地加速中却听得小楼笑道:"小子,有你的呀,这个月你已经连续十八天没有重复了吧?"
"报告镇长,今天是第十九天了。"飘逸之风尤如从地狱的边缘被拉了回来,把一口气舒了出去后倒也回答得不无得意。
"你看你看,做人就应该像阿风这样,始终保持着乐观的心态,每天都有新意,即使世界末日来了也无动于衷,你应该学学他,学学他。"小楼向着白鹿原教训道。白鹿原心下虽然不屑,面上却还是装得很诚然地哼哼了一声。
"七刀真的要来吗?"飘逸之风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小楼似乎被这一问重重捶打了一下,忽然之间变得垂头丧气,伸手从上衣袋里摸出一包七匹狼,从中抽出两根分给白鹿原和飘逸之风,自己也点着一根,狠狠地吸了一口后,望着门口,似乎在自言自语地道:"来了,真的要来了,要来的总要来了。"说着从身后的檀木桌上拿起一封红帖,递给飘逸之风,一口烟刮着飘逸之风的面颊掠过后,说道:"就是这封拜山帖,跟镇志里记载着一模一样,上次出现这种拜山帖是在三十年前,而那一年正是水镇发生了百年大洪涝的一年。"
飘逸之风心头一震,拿着那封红帖的手不禁抖了一下,只见帖边烫了金边,帖面上画着七把诡异的刀,如张牙舞爪的魔鬼直欲冲帖而出噬人之血,心下已七分信了世上有七刀之说,自然也七分信了世上有江湖之说,再翻开帖子来看,读了一下,不禁冷汗直冒,只见帖上用黑墨水写着几行草字，说是草字其实更像是鬼画符，飘逸之风是使出了斗鸡眼神功才勉强把那几个字给辨认了出来，帖曰：“敬致水镇镇长：吾等久居深山，然心系尘世，日前夜观天象，料不久天道将倾，日月将换，人间将堕入不覆之万劫，吾等常为之戚戚焉，然力不能回天，唯有与诸位共商避难之策，后日午时吾等将至水镇与诸位一会，望请勿惊。七刀联名拜上，庚寅年六月初五。”
“这……这是七刀？真……真有世界末……末日？”飘逸之风不知是出于激动还是恐惧，声音居然抖得异常厉害。
小楼望了一眼飘逸之风，不无鄙夷同时又带有点苦涩地笑了一下，很快一口烟迷惘了他的脸和双眼，他指了指檀木桌上的一本厚厚的书道：“水镇志，583页。”
飘逸之风口中刁着烟拿起那本书，不，应该说是抱起，按那本水镇志的厚度和重量，只能用抱起两个字，按小楼说的翻到583页，赫然看到一幅醒目的图片,那图片正是镶金边红色封面,封面上绘有七把诡异之刀的帖子,旁边注有注解曰:"庚申年六月初五,传说中之七刀向水镇发出此拜山帖。六月初八,水镇发生大洪涝,水民死伤无数,水镇之奇人异士自此之后更是消踪匿迹,水镇自此荒芜不振,百废待兴。"到了这个地步,飘逸之风倒显得更加镇静了,他缓缓放下<<水镇志>>,将一段垂死挣扎的烟灰弹在了桌上的雕花水晶烟灰缸里,同时嘴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庚申年是哪一年?"
"正是三十年前的一九八零年!"白鹿原埋在沙发里抽了一段闷烟,看来实在憋得慌了,抢着答了一句。
飘逸之风从喉咙里挣扎出一声野兽似的嘶鸣,一把瘫在了沙发里,从来不信江湖的他终于感到了一阵浓郁的恐惧,似乎连话都没力气说了。
小楼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起已经跌落到了沙发里,时而跷左二郎腿,时而跷右二郎腿,牛皮沙发被他那肥壮的身躯折磨着嘶嘶哀鸣,于是三个男人像失恋的人儿似的个个都沉脸锁眉,一声不吭地堕落在沙发里抽闷烟。
"对,只能这样了。"小楼猛然一拍大腿自沙发上弹起来叫道,眼中闪过一缕杀气。
白鹿原和飘逸之风被小楼这么一叫纷纷吓得把烟灰颠颤到了身上,白鹿原抬起背一脸期待地道:"怎么样?"
"召开水镇群英会,召集水镇之奇人异士以防七刀!"小楼一脸肃穆地道。
白鹿原正在寻思这话中的言下之意,飘逸之风却把刚抬起的背给又瘫下去了,随即悻悻地苦笑了一声道:"水镇还有奇人异士吗?不是说在三十年前的大洪涝中水镇的奇人异士都死光了吗?"
"但他们的传人还在,他们大概也都继承了他们的祖师、先辈们的绝技,我们召开群英会就是要筛选出他们之中的精英,只要能选出七个精英,七对七,就算不羸,也要争取与他们谈判的机会。"小楼似乎信心满满,说出这话时面上居然焕发出久违的红光,与天井挂着的琉璃灯的淡红灯光颇为相映成趣。
"对,我也觉得水镇有奇人异士的传人存在,比如说镇东杀猪的云雾山,我就亲眼见到他在5分钟内将一只猪大卸三十八块,他的刀法之块当真令人乍舌,啧啧。"白鹿原兴致匆匆地炫耀着他的发现,同时也把舌头乍得啧啧响,一时倒也把世界末日快来的阴霾给暂时忘却了。
飘逸之风把刚瘫好最佳姿态的上身又抬了起来,翘起嘴冷冷地道:"水镇的奇人异士跟江湖中人可以比拟吗?三十年前他们不也都全军覆没了!"
"三十年了,七刀他们都应该老了,难道他们还能保持以前的状态吗?而我们找的是年轻的生力军,彼消我长,你怎么知道就斗不过他们,只要我们有一半的胜率,我们就要去拼,去拼,知道吗?我们要保护水镇到我们生命的最后一刻!到最后一刻!"小楼以吃奶的力气怒吼着,油光光的胖脸胀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红,同时挥舞着他那浑圆的右臂。
飘逸之风对小楼的申申之詈努了努嘴,将身子摔在沙发里继续抽着那唏嘘的闷烟,不再言语。白鹿原却张大了嘴巴望着小楼,眼神中满是崇拜与敬仰。
（二）群英会
“七刀下山了!”当这五个字第一次传到了水镇上时,人们都笑了,而传达这话的白鹿原也就被公认成长期生活无趣过度而至脑袋发烧忽发幻想的个别可怜人,这令白鹿原很懊恼,心里暗骂他们都是脑袋不开窍的老顽固。
而当水镇的公告贴出来的时候,人们再也笑不出了,因为他们知道镇长小楼从来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也从来不会脑袋发烧,就像镇西醉老鼠家的懒猫从来不捉老鼠一样。于是镇上的人们开始惊慌无从了,他们或乱蹦乱跳,或搔首抓腮,或哀声载道,就像一群被关在大笼子里的猴子。
“荒谬荒谬,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七刀!”一个黝黑瘦长的小伙子以尖利的声音冲破嘈杂的人声,声音中颇有愤然之意。
正在搓手叹气的人们纷纷把眼光射向这个外号痞子六哥的小伙子身上,这些眼光中有的迟疑、有的赞许、有的愤怒、有的讥嘲,各种各样的心情都发泄到了这个强出风头的愤青身上,他们极不愿相信七刀下山了这件荒唐事,但又不能怀疑小楼镇长的公告,于是有了各种感情的交错。
“嘿嘿,你这小娃子知道什么,老夫就亲眼见过七刀,只不过是在三十年前,算来七刀还在的话也有五六十岁了。”说话的是一个苍须苍发的胖老头子,说话时嘴唇右翘,带着右脸肥肉也向上挤起,却又很快跌下,现出一脸的讥嘲相,人们都认得这胖老头子是卖鱼的卡拉是条鱼,在水镇他卖的鱼品种最多,口味最鲜,水镇人都称之为鱼王。
“原来真有七刀呀!”“这七刀到底有多厉害?”“我听我爹说过七刀的故事,我本以为只是故事。”人们见鱼王都确认了七刀的存在,于是更加坚定了他们之前犹豫不决的恐慌,把手脚搓得更加起劲,那情景似乎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无疑了。
“就算有七刀,也是一帮老去的七刀,有何可怕?”痞子六哥伸了伸他的细长脖子顶了一句,然而声音里却有了迟疑的味道,甚至带点颤抖。
卡拉是条鱼睃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却也不去理他,转头去读刚才未看完的公告:“七刀既出,福祸不知,鉴于三十年前之惨痛历史,不可不备,经水镇镇委会研究决定,将于明日巳时举办水镇群英会,届时请水镇上凡有一技之长者皆来上台展示表演,最终将挑选出七名最优秀之精英,授之水镇七侠之荣誉称号,每人授荣誉勋章一枚,及唐币各一万两,并各预备英雄灵位一块,此七位精英将担负保家卫镇,对抗七刀之重任,当有视死如归之气慨,勇往直前之精神,即使牺牲亦当受水镇百世之供奉,英名为万世之传扬。”卡拉是条鱼读完公告,斗起双眼呆了一会儿,又悻悻然摇了下头,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道：“江湖七刀何许人也,岂临时乌合之水镇七侠能退之,何必多此一举,嘿。”
人们对这个阅历颇丰的鱼王之话还是颇为信服的,于是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继而发出了各式各样的长吁短叹,算是对世界末日的到来出了点参于责任。
“谁说水镇的人就不如七刀了,这是在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之威风！”一声暴喝冲散了人们对世界末日的绝望叹息，于是一阵诧异的眼光齐齐射向了一个五大三粗、一身肌肉的壮汉身上，那阵眼光尚未来得及分析这个肌肉男的身份，而肌肉男已经发出了第二声暴喝：“云某倒要看看是云某的刀快，还是七刀的刀快！”话未说完，一道白光闪过，却是一柄屠猪刀斜斜插在了公告旁的墙壁上，一只游手好闲的苍蝇被从中分成两半，继而怀着难以置信的眼神双双陨落于青石地上。这下那阵诧异的眼光都几乎在同一时间分析出了这个快刀肌肉男的身份——镇东屠户云雾山！被猪称为铁面阎罗的屠户云雾山！在他刀下的猪，没有一只可以活到十秒，却不知，被他看中的苍蝇，居然连两秒的生机都没有！于是乎，那阵诧异的眼光里陆续充盈了唏嘘赞叹，与对未来憧憬的喜悦。
“水镇必胜，七刀必败！”痞子六哥不失时机地伸长他的细长脖子同时扬起他的黝黑拳头撕心裂肺地喊起来，眼光亦有意无意地瞥向卡拉是条鱼那张耷拉着像死猪一样的脸，报之以对失败者的嘲讽。
“水镇必胜，七刀必败！”“水镇必胜，七刀必败！”……从本来正在绝望叹息的人群里陆续迸发出了这八字撕心裂肺的惨叫，于是乎，烈日几欲黯淡，风云拼将退却，山河似在摇晃。……
庚寅年六月初七，辰时，六月的烈日早早的就在水镇上空撒野，似乎正使出它浑身的解数来烧烤着地上的野味们，然而水镇上的人们在今天却出奇地没有去咒骂那可恶无情的烈日，而是在纷纷向一处人圈里挤去，不断形成更大的人圈，于是男人们身上的汗臭与女人们身上刺激的各种香味混合成了难以形容的令人晕眩的恶臭味，在阳光的暴晒下，不断升级纠错。
人圈的中心是一座圆形大擂台，擂台上铺了鲜艳的大红地毯，台上两根大柱子拉直了一条横幅，上书白底黑字九个大字“抗七刀水镇群英大会”，台上北面五张凉竹沙发上瘫坐着五个无精打采的人，每人都一边拼命打着一把纸扇欲要把他们身上不断渗出的汗水给挥发干净，一边又不断补充水分以提供更多的汗水流出。人圈里靠前的人们很快就认出了竹沙发上的五个人，中间竹沙发上坐着的正是水镇人们敬爱的小楼蠢鱼镇长，而两旁做着的四个人也是镇委会的人，小楼左手坐着的是财务主管逐梦，右手坐着的是镇长秘书悠悠猫儿，左靠边的是德育委员挥剑决浮云，右靠边的是体育委员独钓寒江雪，人们对左靠边的挥剑和右靠边的独钓都不禁多看了几眼，似乎怀疑他们的真实度，这两个春天等红杏、夏天抱空调、秋天偷菜园、冬天泡温泉的人居然能在这个酷热天气下出现，简直非常能称之为奇迹，然而想到快要到来的七刀和随之而来的江湖，人们也就释然了。台上还有一个人，正在台中背着手踱来踱去，这个人正是我们在片头就看到的从小巷子里踱出来的白鹿原，今天，他的职责是司仪和裁判，所以他的手上只有麦克风，而没有扇子和水，太阳毫不客气地榨取他的汗水，然而白鹿原身上仍有源源不绝的汗水流出，湿透了全身，湿透了一地。
“镇长,非要等巳时开始吗?天这么热,不如......”挥剑被烤得全身软瘫,呼吸微弱,忍无可忍之下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向小楼发出了一句求救似的建议。
“还不行,再等等。”小楼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对挥剑的求救完全无视,却锁紧了双眉望向人圈外。
“还在等什么?”独钓皮粗肉厚的还算比较经得起烘烤,然而他心中毕竟还牵挂着他家中温柔清爽的空调,也开始不耐烦起来。
“到时就知道了,应该快了。”小楼随口扔出了一句,忽然眼晴一亮,笑道:“来了。”
大家朝小楼的眼光方向望去,却见飘逸之风带着一个人正从人圈外挤进来,同时不停大声呼着：“让一让,让一让!”倒也生生将人圈呼出一条直道出来,然而他带来的那人却是不紧不慢踏着醉步一路摇摆而行,人们看清了那人的面目,却是个五十多岁须发苍苍的酒鬼,在满脸沧桑的覆盖下依稀可辨得清隽骄狂的面目,一双眼此时虽然醉得迷糊糊的,但偶尔露出的一闪精光却能震摄得人不敢正视。
“他不是失踪了十几年的笑文人吗?”这时有个眼尖的中年人叫了出来。
“笑文人?是三十年前水镇十二大高手之一的笑文人吗?”“是他,我认得他,他就是三十年前水镇大洪涝后幸存的极少数奇人异士之一。”“可是,不是说他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吗,据说还写了遗书。”“那只是传言,可是没人见到他的尸体。”人圈嘈嘈杂杂地闹腾开了,纷纷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元老级奇人异士感到十分兴奋,就差没把那个老酒鬼抓到自己面前来仔细研究一番。
“喂,你说请我来喝酒,你……你带我来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人,他们也是来喝酒的吗?是,是不是谁家娶媳妇了呀,哈哈,带我看看新娘子。”笑文人用力睁了睁醉眼,一手抓住飘逸之风的肩膀追问着,同时朝周围那些像猎人一样盯着他的眼光们点头憨笑。
“不是谁家娶媳妇,是带您来看热闹的。”飘逸之风有点不耐烦地回了句,用衣袖擦了擦脸上额上不断流出的汗水,想来这一路上哄这个酒鬼着实受了不少折腾。
“什,什么热闹,我最喜欢看猴子耍把戏了,哈哈~~”笑文人眨巴了一下眼睛,居然狡黠地笑了一下。
飘逸之风呵呵地干笑了两声,面上的表情却如同被抢走了两个地瓜那么难看,幸好这时他们已经走到擂台侧边的台阶旁,飘逸之风摆掌致意笑文人先走,自己跟在后边,上了台后又立刻抢在前面领路,一直将笑文人领到小楼等人面前,说道：“镇长,我将笑前辈请来了。”
小楼蠢鱼赶紧站起身抱拳说道：“笑老英雄来了,实在令本官不胜欣喜,快赐座!”
笑文人盯着小楼的脸正看斜看了一会儿,忽然哈哈笑道：“我不是英雄,我是狗雄,你,你才是英雄!”
小楼不禁怔了一下,斜眼向飘逸之风看了一下,飘逸之风却耸了耸肩头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当下小楼眯着眼打了个哈哈,道：“笑兄,你真会开玩笑,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德育委员挥剑决浮云,这位是体育委员独钓寒江雪,他们两人也都是水镇的元老了,想来你们认识吧,这位是水镇财务主管逐梦,这位是我的秘书悠悠猫儿,他们俩都是水镇的后起之秀,还请笑兄多多提拔。这位就是当年名震水镇的十二大高手之一笑文人笑老英雄。”最后一句是向旁边四个坐在沙发上的人说的。
逐梦和悠悠猫儿皆站起身向笑文人点头行礼,挥剑坐在沙发上抱拳道：“笑兄,久违久违,请坐请坐。”独钓却只是睃了一眼笑文人,从鼻孔里嗤了一声,随手抱了个拳。
笑文人歪着头用眼光斜扫了一下四人，摇摇摆摆地抱了抱拳，打了个酒嗝，笑道：“你们好，你们好，你们……也是来看猴子耍……耍把戏的？”说完却又忽然盯住独钓，用手指着他的脸道：“钓鱼的，我……我记得你，三十年前的那个什么……水镇……水镇狗熊大会上，我们交过手，你好像中了我一掌，蒙你承让，多谢……多谢。”
独钓听了这话脸色猛然变青，额头青筋暴出，捏紧拳头正要发作，却被小楼从旁使了个眼色给阻止住，当下狠狠哼了一声，怪声怪气地道：“技艺不及，何敢承让，笑兄这么多年不见，让独某十分之挂念担忧，今见笑兄安然无恙，着实令人欣慰，日后有机会定然再与讨教，今日的群英大会可不要扫了大家的兴头。”
“群英……大会？什么群英大会，跟三十年前的狗熊大会是不是……同一个性质的？”笑文人斜睨着独钓说，忽然转头向飘逸之风喝道：“喂，你不是说清我喝酒吗，怎么酒还不来？”
小楼向飘逸之风使了个眼色，飘逸之风随即噔噔噔地蹬下擂台，随即小楼又用他的眯眯眼和酒窝脸向笑文人打了个他所独特的哈哈道：“笑兄先坐，酒马上就来，待我跟你详细说明一下这次大会的缘由。”
笑文人哼了一声，摇摇摆摆地将自己摔到刚才打杂的搬来的沙发上，嘴里却不知兀自在喃喃些什么。
小楼重重摇了几下扇子，似要把嘴角边的汗珠给摇飞，随即清了清嗓子说道：“笑兄可记得七刀？”
笑文人听了这话身子猛然一震，用手抱着脑袋做沉思状，渐渐的面现痛苦之色，摇着头自言自语似地道：“七刀已经死了，七刀已经死了，这世上已经没有七刀了，这世上已经没有七刀了！”
众人听了这话皆觉诧异，小楼更把他的眯眯眼睁成了鱼眼状，奇道：“七刀已经死了？笑兄真的能确定七刀已经死了，当年水镇十二大高手去赴七刀之约，之后水镇就发生了大洪涝，而十二大高手只有笑兄一个人活着回来，，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这中间都发生了些什么，笑兄能否对我们详细告知？”
笑文人把头抱得更紧，面色显得更加痛苦，狠命摇头嚷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们犯了大错误，不，我们没错，是老天，是老天错了，我不知道，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时飘逸之风已经提着两壶酒来到笑文人面前，被这情景给怔住了。笑文人猛然伸出两手夺过飘逸之风手上的两壶酒，用嘴叼掉其中一壶的瓶口就往口里灌下，狠狠灌了几口才稍微定了些神，站起身垂着眼帘笑吟道：“载酒走天涯，笑文人半世疏狂，哈哈，哈哈哈哈……”
“笑兄，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小楼诧异之余觉得这中间肯定有惊天大秘密，急不可耐地又追问了一句。
“总之，七刀已经死了。”笑文人又灌了一大口酒，居然回答得很沉着。
“可是，日前我们收到了七刀寄来的这封拜山帖。”小楼一边说着，一边自怀里摸出那张镶金边的红色拜山帖，起身走到笑文人身边，将那帖递到笑文人面前。
笑文人一看那帖封面上的七把诡异的刀，低垂的眼帘一下子就张成瓶口那么圆，一把摔掉右手上的半壶酒，抢过那张贴细看，猛然又把贴摔到地上，怪叫了一声，后退一步喊道：“不可能，不可能，七刀明明已经死了，不可能……”他一边喊一边倒退，猛然一个转身，在台上蹬脚跃向人圈，又几个起落，轻踩着几个人的肩膀纵出人圈，顷刻间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外。
人圈里的众人被这个变故给怔了一会，又很快喧嚷开了，他们虽然不大很明白是什么回事，但总觉着这事跟世界末日又多扯上了条关系，世界末日的阴影又把他们罩得更加紧了。
（9月5日更新）
台下喧嚷的同时,台上也是一片喧嚷,独钓本就看笑文人不顺眼,这时喊得最大声：“他根本就是疯了,自三十年前会了七刀就他唯一一个活着回来以后他就开始疯了,如今是疯得更厉害了,叫这个疯子来做什么!”
挥剑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子,点了点头,也不知是附合独钓的话还是附合自己心中的想法,不过很快就有答案了,他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老钓,挥某隐隐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大秘密,笑文人未必是真疯了,我觉得他可能用疯和醉来麻醉自己,来逃避着什么。”
小楼也点了点头,大以为然地道：“我同意挥兄的话,一定是这件事给了笑文人很大的刺激,他才会这样,毕竟当年疏狂不羁的笑文人变得如今疯疯癫癫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只是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况且我们谁都没见到七刀和其他水镇十一大高手的尸体,他们到底有没死也不能确定,所以只有问笑文人才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自从他自天绝峰回来后就一直疯癫到现在,就是不肯说出当年的事。”说到后来,小楼连连捶拳击掌,满脸惋惜无奈之神色。
“听说当年水镇十二大高手去会了七刀后就发生了百年难得一遇之大洪涝,造成水镇之重大人财损失,据说大洪涝就是七刀引来的,或许笑文人就是因为这个……”逐梦一直在听他们说话,这时似乎想通了一些头绪,于是极尽谦虚地在几个前辈面前说出了他的浅见。
“嗯,我也这么想过,只是毕竟还是无法确定他们是死是活。”小楼的话声有点颓丧了,思想也开始胡乱地在飘摇。
“镇长,已经巳时了,这会是不是该开始了。”悠悠猫儿不什么插得上那些男人或慷慨或忧郁的话,却适时发挥了她做为镇长秘书的职责。
“嗯,可以开始了。小白,你过来。”小楼前一句回答悠悠猫儿,后一句却是在招手呼唤白鹿原。
白鹿原小跑着过来凑近小楼的面前,同时带来一股刺鼻的汗臭。小楼皱了皱眉头,低声向白鹿原嘱咐了几句,最后一句却放大了声音：“开始吧!”
白鹿原坚定地回答了一声,又小跑着回到台中央,将他的无线话筒凑近嘴边,用一种近乎肃穆的语气发表他的演说：“亲爱的水镇同胞们,你们好!感谢大家在这可恶的高温天气下还能来参加支持抗七刀水镇群英大会,我代表水镇镇长及诸位镇委对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谢。大家一定都看了昨日的公告,七刀要来拜访水镇,是的,那是条不幸的消息,水镇的老人们应该都有所耳闻七刀是多么恐怖的七个人,他们是来自江湖的七个顶尖高手,在三十年前,他们几乎给水镇带来了毁灭性的灾害,令当时的水镇十二大高手几乎消亡殆尽,唯一还活着的笑文人,就是刚才那个老酒鬼,也弄得疯疯癫癫,如今,他们卷土重来,虽然未明来意,祸福不知,但为了避免重蹈三十年前的覆辙,避免水镇的子民财产再次遭受严重的损失,我们当防范于未然,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防备七刀的到来,经镇长和几个镇委商量决定了举办这次的群英大会,选拔出七个最优秀人才以对抗七刀,同时赐予这七个优秀人才以水镇七杰的至高荣誉称号。现在说说大会的规则,由于时间关系和避免大敌当头的时候自家人伤和气,这次大会不用往常的对抗式,而用评分式,大家都可自告奋勇上台表演你们的拿手绝技,镇长和几位镇委进行评分,评分为10分制,总共50分,希望大家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踊跃参加,尽情发挥你们的本事,水镇必胜!好,大会现在开始,参加的请上台报名。”
台下又是一片沸腾,人头汹涌成波浪,喧哗声凝聚成阵雷,热血和热汗交汇成希望之火,他们都在急迫地期待救世主的出现,带他们挤破世界末日的阴影。
“俺要报名!”随着一声暴喝,人圈里一阵抖动,一个肉团抖开一条路,直冲到擂台上,把擂台踏得山响,继而逼向司仪白鹿原。白鹿原后退数步,然而肉团也很快跟了上来,在这之间白鹿原已经看清了肉团的构造,月亮一样圆的一颗脑袋,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挤到了一处,被四周的肥肉给包围在脸中间,敞着的肚子就像怀了九个月双胞胎的妇人肚子, 每走一步路就要令人担心他肚子里忽然迸出两个胎儿出来,四肢看过去长短粗壮都差不多,小楼也够肥了,他却比小楼更肥一半以上。白鹿原倒抽了一口凉气,勉强定了定神道：“你,你叫什么名字,你有什么本事？”
肉团提了提他的肚子,仰首大声道：“俺叫没毛的凤凰,俺会喝酒,而且很能喝!”
“喝酒?这算什么本事,对抗七刀又用不上。”白鹿原哭笑不得,轻蔑地回了句,开始对这肉团有了些鄙夷。
“你敢说这不算本事?信不信俺吐出来的酒淹死你都可以,哼,敢不敢试试!”没毛的凤凰伸右手揪住白鹿原的衣领将他举起,劈头一阵怒吼,两颊的肥肉也激烈地左右抖动。
“我信,我信,先放我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白鹿原在半空挣扎着四肢乱喊。
没毛的凤凰松手放下白鹿原,看着他像兔子一样逃到小楼等人面前,哈哈大笑起来。
只见白鹿原和小楼等人商量了一会儿,接着就见小楼向飘逸之风打了个手势嘱咐了一句,于是飘逸之风又噔噔噔的跑下台。过了一会儿,飘逸之风领了一队人鱼贯走到了台上,大概有二十多人,每两人抬了一壶二三十斤重的酒瓮,陆续来到没毛的凤凰面前将酒瓮放下。没毛的凤凰看了直咧开嘴笑,口水流了一大滩。
白鹿原小心翼翼地来到离没毛的凤凰五步外远，捏了捏拳头算是壮了一下胆，战战兢兢地盯着没毛的凤凰道：“镇长说了，你若能喝下这十二壶三十斤重的酒而面不改色，才算本事，你，敢不敢？”
没毛的凤凰哈哈大笑道：“三百六十斤，小意思，哈哈，今天又能痛痛快快喝一场了。”说完就抱起一壶酒，扒开封盖就往口里倒，只听得咕噜咕噜声响，没毛的凤凰竟把三十斤的酒不换气的一直往口里倒，不一会儿功夫他就将空酒瓮倒提着向大家展示一下扔到一边，表示已经喝光，接着就去揭第二壶酒的封盖。
（9月13日更新）
第二壶酒也是一口气就灌完，接着第三壶、第四壶、第五壶、第六壶……倾刻间就喝到了第十壶，除了换壶时停一下，几乎都不用换气，似乎他只是一个会活动的水缸，人们都被这个神奇的肉团给惊得张大了嘴，他们几乎不能把这个肉团想象成一个人 ，比如鱼王卡拉是条鱼就问了他旁边的菜圣阿fay一句话：“他是人吗？”阿fay在重重揉了揉她的眼睛再次仔细看确定没有看花的情况下，还是摊了摊手道：“从他的构造看像人，从他的功能看又不像人，或许……可以称之为人缸。”阿fay旁边的陌上香远也接口了：“人缸，这个解释合理。”卡拉是条鱼歪起他的嘴将他的右脸挤起，连连点头道：“不错，人缸，人缸……”
在所谓的人缸旁边的司仪白鹿原此时苍白着脸正在一步步后退，他那盯向没毛的凤凰不断鼓起的大肚子的眼神似乎也在发抖战栗，似乎他看到的是一颗将要起爆的定时炸弹，随时会将他炸得鲜血淋淋，他一边退，一边以哀求的语气说道：“没毛的同志，够了，不要再喝了，我们跟你开玩笑而已，再喝就要炸开了。”
没毛的凤凰将刚喝光的第十壶酒扔到一边，摇晃着头晙了白鹿原一眼，用他的右食指摇了摇道：“十二壶，三百六十斤，小意思，说了十二壶，就要十二壶，等下，淹……淹死你……”
白鹿原看着他将第十一壶酒往嘴里倒去，嘴唇直发啰嗦，转头向小楼蠢鱼投去求助的眼光，而小楼此时正大大咽了一口口水，以及努力调整他那张开着快要僵硬的嘴，看样子求助也无用了。人们眼睁睁看着人缸将十二壶酒全都喝光，然后看他摇着身子狂笑，似乎这一切都是在一部科幻电影发生的事，他们甚至忘记了喧嚷。
“哗~~~”
“啊~~~~”
一场巨变更加震惊了人们，第一声是出自没毛的凤凰嘴里，猛然间从他的嘴里吐出一大道劲急的水柱，第二声出自白鹿原，他被这道劲急的水柱给冲得飞下台去，躺在地上呻吟。
没毛的凤凰狂笑着看向评委会，拍了拍他的肚子道：“嗯，这里，还有！”
小楼会意似的点了点头，转头向其他四个评委挤眉弄眼了一阵，同时打了个分数举起来，五个9.5分，总分47.5分！
没毛的凤凰狂笑着走下台，走过去拍了拍刚站起身的白鹿原道：“我只用了一成力，不然，你会飞得更远，哈哈！”白鹿原睁大了眼睛，眼神中的恐惧渐渐转化为景仰崇敬，同时，极力在想象着七刀被这人缸用十成力吹飞的惨况。
“各位，想必大家刚才都见识了我们水镇的奇人没毛的凤凰的绝世神技了，看来我们水镇还真是藏龙卧虎啊，还有哪位高手要上台来表演你们的绝技的，请踊跃报名！”白鹿原被刚才一吹显然显着更有信心了，此时奔上台后竟忘记了疼痛，兴高采烈地喊起来。
“你上吧，你不是会筷子夹苍蝇神功吗？”“你也不错啊，你放个屁可以熏死十几只蟑螂，你上啊。”“你去表演表演你的嗲死人神功吧。”“讨厌，人家只对你嗲嘛。你怎么不去表演你的飞电眼神功嘛。”“你去把你的空手偷菜大法展示给大家看看吧。”“哪有你的擒狗十八手厉害，还是你上吧。”台下这时也开始热火朝天的互相推荐起来了，互相吹捧彼此间的绝技，他们此时已是看到曙光的小草，在奋力仰头。
“我来报名！”
人们转头去看，却见一个瘦瘦的小伙子大摇大摆地走上台，向评委会和白鹿原抱拳道：“镇长镇委你们好，白大哥你好，我叫残酒销魂，来自世纪交友网，今年属猴的，请大家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你叫残酒销魂是吧,你要表演什么绝技?”白鹿原看了这小伙子瘦瘦的身材,皱了皱眉头冷冷回了一句。
“在下要表演的是胸口碎大石神功。”残酒销魂得意洋洋地道。
“你会胸口碎大石神功?”白鹿原失声叫了出来,又打量了一番这个瘦得跟干柴一样的小伙子,随即不无好笑地摇了摇头道:“小伙子,就你这身子骨,还是别开这玩笑了。”
“别看我很瘦,其实我很健壮的,举起一柄四十斤重的锤子绝对没问题。”
“可是让四十斤重的锤子加上六十斤的力量再砸在五十斤重的石头上,而这一百五十斤重的力量都要加到你的身上,我看你甚至都没有一百斤,这一锤下去不是死定了，唉，小伙子，凡事想开点。”白鹿原开始怀疑这小伙子或许失恋了来自杀的,声音中不禁充满了关怀和怜悯。
“哦,我想你误会了,我是举锤的那个，压在石头下的那个是你，所以你完全不用为我担心，我的胸口碎大石神功与众不同，需要你的协助配合……”残酒销魂正兴致勃勃地说着，却被白鹿原的咆哮给打断了：“疯子，骗子，社会败类，这里是神圣的地方，这次是神圣的大会，镇长镇委和广大人民群众都坚决抵制你的骗子伎俩，你给我滚！来人啊，把他给我拉下去！拉下去！”应声上来两个保安去拉残酒销魂。
残酒销魂手脚坚决挣扎着，口中也在顽强的做解释：“哦，我想你误会了，我的胸口碎大石神功的关键在击锤的速度和力量的控制，压在石头下的人不会有事，真的，你相信……”一个“我”字还没出口，然而却被迎面而来的一团布团给堵住在口里，于是转化成一阵阵凄厉的“唔唔”声，被扔到人圈里，继而被人圈的讥笑声给淹没。
（再现传说中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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