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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母爱——干枯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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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30 17: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为什么写作?


    我为什么写作?因为一股冲动,在今天,不是十年前。今天我的头脑非常清醒,胜过十年前的我。而他,则是我的导师,因为他的引导与介入,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我非写不可。

    这就得说到一个人物:女作家虹影,受他的影响我用一天半的时间把虹影的《离别后,爱你不顾一切》仔细地看了一遍,迷失在她凄苦悲情的人生戏里,迷失在时空交错的幻觉里,在她的爱恨交缠中,看到了自己孤单的身影。我在看她的同时带进去了错位的思考,看她的时候我像翻开自己那些尘封的相册,她身上发生的一切跟我身上发生的一切,有的相同,有的不同,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快乐,不管是少年时期还是现在,一如现在的我。在她的书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苦难多灾的童年,触角延伸到我们这一代,也是70年代生人的普遍经历,一种共鸣。难怪他会推荐这本书给我看,当他说,你看这本书吧,我接过,没有去揣测他当时的用心。

    当我认真去读这本书时,我发觉我进入了一个梦境,这个梦真实且遥远,像老去的那些花儿般无奈。

    忽然便有一种冲动,一种憾动心灵的力量在心里发芽生根,我竟然如此迫切想与她一样把过去重现,让大脑指挥手指作不停的击键动作,记录下欢与喜,悲与伤以及一些心路历程。他说过,“你要记住,你最好的朋友说的话,你要珍惜上天赋予你的灵性和天赋,再努力点,你一定会成为第二个张爱玲的。”我记住了你的话,但你知道,我不想成为张爱玲,也决然超越不了张爱玲,我所追求的幸福,我想过的生活与她不同,“一花一世界,一草一生命,一树一菩提,”我又如何能成她?

    我不算一个文人,更不能算一个作家。虹影说过,作家的贡献不过是帮旧书店提供货源,这多少有些突显文人的穷酸,文字的薄弱,精神的萎缩,文学的悲哀,这也正是自己不想做文人的初衷。平常的文字写作于我是一种自娱自乐,或许换种说法,是因为自己当初不得要领,没遇到好的导师,才没朝这条路发展吧。现在,我是个当文人的料吗?说真的,我拿不定主意,也感到怀疑。且不论是否当文人的料,既然决定要写了,那就好好地写,写出自己的真情实感,不求有多少人喜欢,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天地良心,就好。

    临屏写作真是个不错的方法,不必自备垃圾篓,不必担心污染环境,我喜欢!

    尽我所能,写我所写,写我的经历与情感,与我的感官与认知,人活着重在过程,结局对自己没影响,盖棺定论,万事成空。想到这些,心境豁然开朗,那些在脑海中跳跃的汉字此刻正奔涌而出,在眼前,在屏幕,一个个鲜活得含苞待放。不能再等待,我怕灵感转瞬即逝,上了年纪的女人记忆力正在一天天减退,如若不能好好把握现在,等生命消失怠尽,我将不会在世界上留下一丝一毫的踪迹,生命的轮回,生于水而止于水,历史可以让血泪风干,时间可以让一切消失。

    或许我写的不是一篇小说,造不成轰动效应,或许我写的只是普通的自传体文章,或者就是散文集吧,越简短越精髓越好,只要能够表述到位,一切都不重要。当岁月逃离,颜容老去,文字就可以挺身而出,记录你的心酸历程,刻下你的生活点滴,为你的过去充当证明,在且行且歌的岁月里,你没有白活每一天,你珍惜每一天,爱与恨在篇章中尽情翻飞,悲与苦在历史中无尽纠缠,你渴望的是什么?别人都能从你的文字中发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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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枯的河流》是我写给母亲的散文集,里面零星地记录了母亲的一些寻常往事,在我心中,母爱是最伟大的,母亲是最朴实平凡的。看到兰心姐对她母亲的想念和惦记,特别受感动,由此引发为母亲写散文集的念头。或者,我的文字还比较幼稚,或者,我的记忆还不全面,但是,我是真切地在写母亲的爱恨情仇,母亲的一生。


谨以此文献给母亲!篇幅有点长,共有四万多字,看的时候记得保护好眼睛。我爱唐宋,更爱大家!让温情在港湾弥漫,让快乐在心灵版块升温!让感恩成为道德的主题!让母亲的爱撒满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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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0 17:06 | 显示全部楼层
她是一条河流,在生命的尽头干枯


我自认不是个好女儿,没尽到一个女儿的孝道。有条件尽孝道时,母亲已经归去,空留遗憾。每每念及母亲,总是觉得愧疚。这些年来,总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呐喊,写《干枯的河流》,写你的母亲,河流是大地的血脉,而我是母亲的血脉。

是的,我的母亲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个子不高,长得娇小玲珑,五官端正。她只有高小文化,出身不好,在地主家庭。母亲生于1943年6月11日,逝于1998年6月27日,享年56岁。都说“有福之人六月生,无福之人六月死,”而母亲却是走在两个极端,这或许正验证了她的有福和无福,是在或有或无之中。母亲16岁嫁为人妻,受尽了生活的凌辱,期骗。婚姻更不幸福,丈夫是个暴躁鬼,动不动就打得她淤青遍体,她连说话都得小心翼翼,一辈子活得实在不容易。

她用尽各种办法逃离,在大雪天离家出走,躲在祁东的树林里冻得瑟瑟发抖。她发誓吃斋念佛,父亲却不允许,破她的斋,砸她的佛,使尽一切法子来让她痛苦。好几次,父亲用刀,用农药,用水,遇见什么拿什么,对她实施打击报复,将她置于死亡深渊,自己扬长而去。

年轻时,母亲并不糊涂,她热爱唱歌跳舞,曾是公社的文艺积极分子。

母亲慢慢变得麻木,精神错乱,父亲找了很多师公法师驱邪捉妖,却无济于事,一个人心灵受到如此大的伤痛和打击,怎么可能治愈?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但父亲显然没有什么耐心。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据说,母亲的病因主要来自父亲,一半是毒打,一半是生活作风。

母亲的生命走到尽头,她就会发现,这样的躲避才是一劳永逸。从此她可以专心礼佛,帮自己也帮别人洗脱一生罪孽。她是一条河流,在生命的尽头干枯。

每一个女人都是一部历史!而母亲的历史,是苦难交杂的仿徨无助,是哭诉呐喊却没人留下脚步。她的一生是清苦的,是悲哀的,是社会留给她的不平待遇,是怪胎,是畸形产物。

每一个女人都有母性的光辉!孩子永远是她的最爱和牵挂,当我想起你时,你一定也在想起我,对不对?

写作是个辛苦活,费尽脑筋还伤神。我把过去的片段串起来成为历史。我写我见证过的真实,不渗杂自己的好恶,力求对谁都公平,就事论事,权当这是一本散文集,母亲是个关键词。

最后,谨借《干枯的河流》感谢母亲,她孕育了我的生命。也祝福母亲,泉下有知,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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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0 17:07 | 显示全部楼层
                                                              许多个日子,我都向往灰色

    很奇怪,最近一直有一种气息在我的周围荡漾,像风一样来去无踪,像雾一样飘忽不定,好几天了,一直时有时无。每次都让我闻到了海鲜的气息,想起了大海的无边无际。

    当我在走路时,我会微微吸入鼻翼,那种气味带点芬芳,带点腥淡,带点般若经的冗长,梵音淡淡幽幽,天际空灵,时不时来一次侵袭,没入我生命的躯体内。

    它开始捉弄我的嗅觉,跟我玩起捉迷藏。看它飘远,不再有它的身影,看它返回,一脸得意。我低头时,它会俏皮来袭,一股微风夹一点点咸湿。我昂头时,它又来温柔戏弄,这让我有种细微的错觉,这错觉像一只冰冷的手,在抚慰我手臂上那条蜈蚣般的伤疤,往事便历历在目,轻轻柔柔的抚摸就像母亲的安慰,在这气味中,我的眼前便香烟萦绕,雾开始凝结成泪珠,里面闪动着母亲的身影。

    它来自哪里?说真的,我很喜欢这种气味,清幽淡雅。是观世音莲池的一股清风?还是紫竹林的一股清气?不是!当然也有可能是母亲带来的佛的灵气。我珍惜,宠爱,吸吮,贪婪得无地自容。

    母亲一生侍佛,早晚烧香,1998年盛夏,母亲撒手驾鹤西归,终年56岁。

    每逢月光如水的夜里,它就乘着月色来临,在我的睡梦中,播洒下一片清幽。并对我恋恋不舍,像情人一样依偎。这呵护,极像母亲一惯使用的手法,我心安理得地坠入沉睡。它不期而至,却总让我听得到佛音,看得到母亲以及那个悲痛的早晨。

    它是无形的,我感觉不到它的重量;它是无声的,吸入鼻翼却能让人精神为之一震。就像鸦片一样,我吸上了瘾,我沉醉在它的迷惑中,窗外漫天风雨丝毫不影响我的心境。它从不跟我预约,哪怕只是一次,想来便来,非常随意,我也习惯了这种享受。

    如何挽留住这异样的芬香,繁华尘世,这极易忽略的忧伤。它只是一口气,也许是仙气,也许是佛气,这需要心灵感应!我少时受母亲熏染,自是对佛虔诚。看!它张合有度,清淡从容。我想对它说,带我走,带我去母亲在的地方!

    母亲的辞世有些神秘色彩,死亡不带一丝迹象,有人说,可能正是她的诚心感动了佛,佛才会对她青睐有加,格外器重。超渡的是肉体凡胎,她的灵魂升上了天堂,位列仙班。如果有灵魂一说,我想自是这样,因为母亲全身都是善良的,虔诚的,除此之外,我不愿接受其他的理由。

    这一次,我的喉咙像一团火,咳嗽、难受。只要我一吸气,就会有它的气味,它也有感情吗?会有泪水吗?我正处在人生的低谷,渴望它带路、引渡,找到我的前世今生,因为它就是一股佛的气息,是《金刚经》,是舍利子,是般若菠萝密,时有时无地在引导着我,我是否死后就能够腾云驾雾,并得到灵魂超渡?我不知道。我跟母亲不同,我不吃斋,但做善事,总有人说我有慧根,但是这么些年过去,我发觉自己不过也是一凡间女子,想必待遇会不如母亲。

    我想要的结果,看来目前是得不到,我渴望灵魂被放逐天际,再一次找到母亲撒一下娇,没有人知道,我有多想她!它始终若即若离,任意挥洒,我找不到它流向何方,有些迷茫。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充满了深深的歉意?这个城市里已经有太多的忧伤,不需要挽留多一丝愁怅。这大海的气味,这海鲜的腥味,仿佛跟随了我千年之久,我的前世难道是一条鱼?告诉你,我很珍惜,不想遗忘,我会沉醉,再不醒来。

    而我生命中的过客,我都已然快要淡忘,只有血浓于水的亲情,它让我向往,十二年了,我成了没有母亲的半个孤儿。那时候,你走的时候,我死命拽着你的衣角。如果你已远离,请不要哭泣!你已经深入我的骨髓,没法轻易就忘记。感谢生命,创造了那么多神奇!让一次次偶遇,都拥有落花的美丽。

    当然,我也未敢忘记,许多个日子,我都向往灰色,灰色的天空和大地,连绵的群山最后的一抹余晖,它们在我眼睛里全是灰色!我想归去,想重温一下你怀间的温暖,母亲,你知道我不喜欢黑色,那样太厚重压抑,不适合让心灵沉睡。

    这气息,在梦里,在现实,悄然绽放奇迹。我想成为你的弟子,随你着一辈子佛衣,红尘俗世,欲念太多,我终究一时半会放不下心魔。佛站在云层中对我说,“心诚佛至,阿弥陀佛!”驾起祥云,消失成一个点,那个点再幻变,成了你的脸,母亲,这是在我的梦里,我梦了几百遍的情景。你知道?你不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走一条你的老路,顺着这佛的气息,找到你。

    你无法躲藏,因为这气息将在你的周身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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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0 17:10 | 显示全部楼层
在生离死别的日子里
在我的生命里,母亲是最重要的,最亲近的。

1998年的夏季,那是个灰色的天气,当然,天空中有云层翻涌,太阳刚露出一点笑脸,不是我看不到它的美丽和热情,那时我的眼睛正被泪水蒙蔽,除了泪水是晶亮的,什么都是灰色的。你说要我别伤心,看,花开得正艳,草也正绿,我的生命停留在二十四岁。
花一般的年纪!

可是母亲,你不知道,当我听到那个消息,我刚走出房门第一步,风便吹来了这个消息,刚要拿出去晒的棉被,它们的重量忽然便瞬息万变,凝重如铁,我想我快支撑不住。盛夏的早晨我感到一阵阵寒凉彻骨,它们沿着我的肌肤亲吻每一寸皮肤,我不想向你表述我是如何显示自己的悲痛,我也不想再次回忆事隔十二年前的那个早晨,悲痛的感觉,悲哀的神情,一切都是伤痛,是生离死别的落寂。一望无际的黑色在我的心里淡入淡出,最后形成灰色,这才是我满意的颜色!

从此后我不喜欢黑色。哦,也许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前一个下午,我们还在一起开心吃着晚饭。你依旧絮絮叨叨,像只恬躁的鸟儿,却不让人厌烦。那时候,一切都很温馨,你坐在大桌子边,神情自然,厅堂里拉亮了昏暗的电灯,这柔柔的灯光让人的心里很暖,坐在这里,看你前后忙碌的身影,觉得这才是家,有母亲的地方才是家!
门外的太阳渐落,西沉,很快便坠入了无边黑暗中,风轻悄悄地戏弄着梧桐树宽大的叶子,发出喃喃的低语,夜幕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朝下面慢慢笼罩,天色的明暗变化我们都没有放在心上。我们在听你说话,听你的吩咐。


你走的那一年,正是我准备出嫁的那一年。

你说,你没有什么可以给我,只弹了几床棉絮。前几天,一直在下雨,该死的老屋尽是千疮百孔,雨水透过那些残破的瓦棱打湿了棉被,你说:“你把棉被拿去自己保管,记得明天晒晒。”今天是个好天气,出很大的太阳,在你的潜意识里,明天将会出更大的太阳,最适合晒被雨水淋湿了的棉被。可是你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就在今天夜里的三四点钟,你已经无法看到那床棉被是如何晒干的,雨水蒸发的场面异常壮观,热分子无情追赶着水分子藏无处藏,热浪滚滚,杀气腾腾,那天的太阳正如你所料,很大很大,大得刺痛了我的双眼,使我的眼前总是灰蒙蒙一片,除了泪珠是晶莹的,其它的都是灰色的。

我赶去,见你的最后一面。有人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除了风声,我什么话语都听不见。悲痛让我的思想沉睡。

母亲安宁地躺在木床上,我以为她在沉睡,不敢惊醒她的梦境。我亲吻她的脸,冰凉,我抓住她的手,余温正在急速减退,四肢慢慢僵直,眼睛紧闭。旁边一台旧电扇吹得母亲的头发黑白相间,死亡,以它出其不意的速度作了一次突击,而我们都没准备好应该如何还击。谁都还记得,昨天,母亲向我们诉说的回忆。

母亲不会再问我:“棉被今天是不是已经晒干?”她再也不能翻身坐起,哪怕让我捶一捶背。她再也不能侍奉她信仰一生的神明,那个简陋的插满香烛的供奉台,此刻凄清冷静。谁都不会再像母亲那样虔诚,吃斋念佛到人生灯尽。

那一刻,我泣不成声,所有的血都被冻结冰封,在血管里发不出声音。哭干了喉咙,现在只能用眼泪表示悲痛。我从没想过,死亡就这样与母亲不期而遇,那时候,我还不能正确看待死亡,总想像母亲那样的人应该高寿,否则这天下就没有报应。她的善心应该能感动神灵,但我同时又觉得寒心。这世间到底有神灵吗?

后来,对母亲的故去说法出了好几个版本,有的说是被神灵接引,因为母亲一向没病;有的说是毒气攻身,但那些胶水管不至于毒得死人;有的说是礼数不周,神灵怪罪,其时正逢老屋重修,借住堂哥家,母亲只住了一晚,就无疾而终。诡异,怪诞,神秘,但我却不得不信,冥冥中一切都已注定。我赞同第一种说法,好人总该有好报,就算生前得不到,死后也应该得到。

在我心里,母亲是应该活到一百岁的。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或者用“在生离死别的日子里”作题目会更好,这种哀伤趟过岁月的河坚强地挺进了十二年甚至更久,只要我生命存在的一天,回忆将永不止步,重现,分裂,幻变,组合……一个又一个悲痛瞬间,一场又一场经典画面。

母亲从此活在我梦中,虚幻地填充我赋予她的年龄。

我在这个世界上算是她的延续,我已经长大,不再是那个胆小晦涩的黄毛丫头。但吃素我一直不奉行,佛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心中有佛,有信仰,强过一切形势。

但你不同,佛的力量已超越你的生命,你来到人间,只是来经历一番疾苦。像如来佛祖莲花池内的金丝鲤鱼,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修成正果。但愿现在的你,每天都在做你喜欢的事,修身养性,淡泊宁静,普渡众生,无欲无求。

那么,死也代表着你的重生,代表着你即将奉行的使命,那就是以佛的力量,拯救苍生,救赎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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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0 17:11 | 显示全部楼层
从此,我将过我自己的生活

回忆总会定期或不定期地定格在一个瞬间,1998年,尘封的记忆大门,徐徐开启。

我发誓要送你一本书,里面写满对你的回忆,也是一个女儿对母亲深深的依恋。你不相信吗?你不相信我写得出来?好吧,事实胜过雄辩,我会让你看到我的骄傲,及我笔下生花跃动着的汉字。你不知道,我的灵感来自于你,灵魂深处,尽是对你的无限缠绵。

我想我还不满足,没做够你的女儿。我想我还在期望,下辈子再做你的女儿。

可是,我遍寻记忆,发疯找你,也找不到你。我结婚时,你在哪里?为何我脑海中从未有过你的影像,连结婚录相上也没有你的消息,你在哪里?
这是我一辈子最大的事,最幸福的时候,怎么能没有你,没有你分享这幸福。难道你不想看看,女儿是最美的新娘那个模样?你说什么?我羽毛丰满了,能够自己飞翔了?你安然地躲在某个角落,让俏皮的风代替你的抚摸。哦,我差点忘记,你已经远离。你不在这个世界,你去了另一个世界。

为何?在这个充满欢乐的日子里,我满脸都流着泪水!那是因为我想你!可是,你不给我祝福,你不给我叮嘱,你吝啬得不肯多陪我走一段人生路。
别人的母亲不是这样的,这一天,她们会相拥而哭,她会招呼她的女儿,结婚后该如何如何?她们会爱怜地抚摸女儿漂亮的薄施粉黛的脸,她们会要求再帮女儿梳一下头,她们会倚在门边,看送亲的车队消失在视野尽头,她们的脸上带着泪欢笑。

现在,只有父亲孤单的身影在张罗,他昂首阔步,从不停下罗唆,他的脸上只有一种表情,就是欣慰!我想他是在庆幸甩掉了我这个包袱。我从来都感觉不到他的温馨,这个被我叫做爸爸的人,他让我难以亲近。你也如我一样,无法与他亲近。你在世时所历经的苦难,一半的原因来自于他,另一半的原因来自当时的社会。

你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结婚?假若你知道,结婚就意味着生一打孩子,每天做繁琐重复的事,不断的争吵打骂,不断地跌倒爬起,伤痛结痂,再伤痛再结痂……生活周而复始,残酷得让你不得不寄情于神灵,用佛的力量召唤你离开无边的苦海,用神的精神寄托你自己惨淡的心灵。那些都是幻像,但却是你最真实的祈求,最真实的生活。你再也不会让你百灵鸟般的嗓子尽情放歌,你再也无法迈动你轻盈的舞步,作为一个文艺爱好者,你保留了缄默,坠入无边的世俗。只是,你依然保持着自己的追求,浊者不浊,清者自清,一切的过失最终都得由他人承受。

还记得吗?你经常跟我说的话。你说你的家庭,说到外公,他一生省吃俭用,不肯多花半分文,房产田地置起来了,终日忙碌着的双眼却看不清斗争形势。初解分田到户,打土豪斗地主,万贯家业被充公,外公急火攻心,钱财就是他的性命,他半生拼搏,一生清苦,如何能承受这结果?抛下妻儿,楼上绺几丈白布,外公吊死在自己家阁楼。

那时候,你还年轻,不到十三岁,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不到十岁。再过三年,家里已是无以为继,无柴烧火,无米下炊,偌大家业,只弄得个穷酸结果。16岁的你早早结婚生子,哪管自己愿不愿意。你嫁给了父亲,注定了苦难的开始。这便是社会的原因,造成你一生的不幸。

之前,我一直没有去深究,去发掘,这其中的隐秘。

我想我是懂得你的悲哀的,我是能体谅你的心情的。尽管你现在对我爱理不理,我依然没有脾气。

母亲,今天是我大喜之日,假若你在,你肯定不会忘记祝福,你为我的婚事,操劳了很久,也期盼了很久。你一直想看看我穿嫁衣的模样,会不会很像当年的你。可是,这些简单的要求,我却无法承兑。但是在这里,我想告诉你,我穿一身红的裙子,是秋裙,头上不戴凤冠霞披,只插着一束淡红的攻瑰,头发盘成了一个好看的髻,脸上还抹了胭脂,这装束象征着大红大紫,甜密幸福。

我不知道你有否来过?你化成的是一阵风?还是一阵雨?我的婚事一直是你的心病,是横在心头却卸载不了的负累,你活着的时候便幻想着我的生活。所有的儿女中,你最疼我爱我,让我从小衣食无忧,尽管哥姐他们都在挨饿。

潜意识里有种感觉,你一定来过!我结婚时,你在这里!

你在送亲的车队中,你在亲友的笑脸中,你在杯盏交错的醇浆中,你在洞房花烛的甜蜜里。你又如何能撒手人间,尽情地做一个神仙,你根本就无法阻隔这血脉相依,对不对?但我却对你充满了愧疚,我没尽到一个女儿的孝心,现在,我还在玩着文字游戏。假如能弥补的话,我情愿下辈子还依恋着你。

让我早十年懂事,从十五岁!将不足蓄成满足,将遗憾积成圆满,那么,我将好好珍惜,与你共渡的每一天!结婚便代表着瓜熟蒂落,从此,我将过我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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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0 17:12 | 显示全部楼层
满屏都是你的忧伤

现在,窗外正盛开着太阳,一切都如火如荼,欣欣向荣。我的文章在键盘的帮助下,逐渐丰满,并长出许多漂亮的羽毛。太阳透过玻璃窗,在阳台的地下,用光与影作原料,忘情地投入,画一些图画。当我看到这些图案时,它们炫目的白光射在我眼角膜上,弯曲,转折,侧身——呈现出一种浅灰来。我便突然查觉一种忧伤,这忧伤穿越了时空,它们在我心里蠢蠢欲动,像爬行的虫子。

是谁说过,“你的忧伤便是我的忧伤,你我彼此感染,彼此忧伤。”这富有哲理的话语,不是你说的。你已经说不出这么深刻的话了,你看看你的眸子浑浊成什么样了?生活,你的世界,一点都不诗意——遍布忧伤,忧伤遍布。

你活得很不幸福,可以从你眼睛的色彩轻而易举地获取你的信息。你又如何能活得快乐!你是一个只属于忧伤的女人。我在你满脸皱纹里希望找到一些快乐的种子,找遍了沟壑,还是找不到一粒。

零星的一点记忆,拼凑出一些简单画面。

一幅是“耶酥受难日,”你弱势地抵抗,一些毒药险些被灌入嘴。事情经过,只是因为几句简单口角。你大叫:“救命,救命!”声音凄惨惶恐。那时候,我很难受,站在旁边看你们推桑,却无力打破那瓶毒药。我跑出去,寻求帮助,最终叫来了大伯父,一场生命的闹剧终于止步。但你是怎么想的呢?那一刻,你真的面临生死一线!

还有一幅,我不知道该起个什么题目,或许应该叫《老屋的刀印》,以此来纪念你的又一次死里逃生。那是个黄昏,太阳残照,一片血红,老屋昏暗,蜡烛摇曳,他拿刀直逼着你,将你抵至墙边,像一部警匪片,只是角色全都错位。我在一旁哭喊,求饶,但无济于事,他血红的眼睛看一切的事务都像仇人。“妻子”、“儿女,”这些温情的字眼,他将它们一脚踢出了木门。你们在拉扯打斗之间,你终究体力不支,随他任意凌迟。他挥起手中的菜刀,寒光直逼视你的面门,一刀砍下去,你本能的躲避,但墙壁却无法躲避,被砍得血肉横飞,那些白色的粉沫碎屑飞溅飘扬,在夕阳中像鲜红的血液般显眼。
我又一次目击到整个凶杀案的过程。我只有十二三岁,我知道应该帮谁。

邻居闻讯赶来,夺下了他手里的菜刀。只是你的一颗心要怎么平静?是与狼共舞,共居一室?还是心如死灰,什么都不愿提起?同床共枕了二十年,他却一次次地将你逼向死亡深渊。他跟你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的婚姻到底出了什么错!你不知道吗?

所以,你整天装疯卖傻,你也不可忍受,试问谁能忍受,这来自家庭的暴力。

你也尝试过躲避,在数九寒冬的天气,只身一人流落在外。那年冬天,积雪有三尺厚,冰棱有一丈高,你出走时体单影薄,没穿多少衣,你如何抵御寒气?我们连呼吸都冒着白气。看着他们急切寻你回来的身影,我竟然有些厌恶。也许你的出走,只是为了让自己能静一静,心灵上的伤痛,远胜缺衣少食的窘困,你不在乎物质的东西,你只想要一个可以栖息的家。但你总也无法得到,你身处的环境,你经历的事情,别人无法想像,你承受着多大的苦痛,别人并不知情,甚至被掩盖,被扭曲,被说得人神共愤。我情愿你不要回来,远离这里,这阴森得有如坟墓的家,这黑暗冷清的地方。只有我明白,你吃过的苦,受过的累,苦大仇深,伤口一辈子也无法愈合。

我一开始有记忆,身前便闪动你的身影。这个家,是个贫困之家。房间狭小,靠墙堆砌而就,地面一级比一级高,打开两条侧门,走进房间就像在登一条梯子。中间的厅屋,泥地面,一间厢房是你的睡房,摆有一张床,一张抽屉,一杆木楼梯。每天清晨天刚放亮,你洗漱完毕,就会登上楼梯,登上你的极乐之地。楼上有两平方米的空间搭着木板,那里供着观音如来的神位,你每天早晚一柱香,从未间断,清早的诵经,空灵,透着佛性,我总会在这声音中惊醒,它就像一个定时闹钟。潜移默化中,我竟也能背诵几段《金刚经》,许是那段时间,种下了我生命的灵性。

你是一个忧伤的女人,这是命运注定,但你不是一个疯颠的女人。

“别人笑我太疯颠,我笑别人看不开。”

没有人能走进你的内心,给你轻轻的安慰;没有人能像神灵一样,替你释疑解惑,指点迷津。你一定无助过、后悔过、仿徨过、伤心过,但你的忧伤我始终无法跨越或视而不见。多少年过去了,又有多少年即将要过去,你总是留给我一个哀怨的眼神,一个悲伤的神情,母亲,即使我现在平心静气地在写你,写你的过去,我也无法不让自己激动,我现在心潮翻涌,珠泪盈盈。

看吧,这忧伤像爬行的虫子,正在密布我的屏幕,我的电脑窗口。我不知道我该逃向何方,才能装作看不见,它们蠢蠢欲动的模样。

我害怕在夜里醒来时,忧伤会盘距在心头,像一条蛇样对我虎视眈眈,我挥手触及不到它的身体,每一次,每一掌,抓回来的都是浓浓的夜幕,灵魂迷失在无边的黑暗,没有回来的路,我在一步一步坠入孤独,坠入想念你时的无助。

但愿,现在的你不再忧伤,记住!你已经远离那座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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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0 17:12 | 显示全部楼层
如兰花一样美丽



以前一直不觉得兰花美丽,只能算一种常青植物,但严冬对它是一种考验,许多的兰花都经受不住严寒,花败、叶枯、茎残,化为沃土。


今年,家里新添了几盆兰花,有好几个品种,花与叶都各不相同。最让我心动的,要数这种长条窄叶像韭菜一般的兰花了。


现在正是兰花盛放的绝妙时机,六形花辨,颜色会由深红变至淡红或粉红,花苞时颜色较深些,淡黄花蕊,青色根茎,玉树临风,顶起花朵就像撑一把小伞,非常漂亮。有人说:“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兰花的花期较长,但一朵朵兰花花期却极短,最长的也就两至三天,就要凋谢,干枯,坠落,连同支撑它的花茎化为腐土。但兰花给人的惊喜,绝不只有这花朵盛开的两三天。


“花落惹人怜,”这盆兰花,只开了两个花苞,三天过后,两朵鲜活的兰花已经全部枯萎,软绵绵地贴在花茎上,花茎的颜色由上至下在慢慢变黄,像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正面临着死去。往泥土里瞅,没有任何东西露头,心想,这兰花,好看却易逝啊!以后不要再种这么伤感的花了。第二天早上,却看见几根十厘米左右长的花茎在花盆中招摇,花苞在清新的雨后格外晃眼。兰花的花茎破土而出,气宇轩昂,一株成熟的兰花,它的花茎往往就是一夜之间,可以钻出来无数条,粗壮的花茎顶一些颜色鲜艳的花苞,像害羞的小姑娘。这下轮到我傻眼了!从生命怒放的顶峰到尘归尘,土归土,它们争先恐后,前赴后继,壮烈得像一场来势汹汹的革命。

一株兰花,形态不一,景象万千,有的盛放,有的干枯,有的新生,有的含苞……花开一枝是清奇,花开两枝是冷艳,花开一片是绚灿。这些花与花茎、叶片组成了兰花的周而复始,一种生命的轮回,季节的变换,风景的无限,都在兰花的生命中得到了诠释。当一大片兰花盛开时,它们的生命轮回也会更加频繁和密布,只是你发觉不了,它们在万花丛中独特的身影,任何一朵兰花都不会被你重复地收入眼底,它们各具特色,各有异禀,它们在蓝天下尽情地开放娇羞的面容。这时,你会觉得兰花的长期很长,你迷恋它们的美丽,会以为又回到了春天。


兰花是一种高雅大方的花,我曾拿许多花儿来比喻母亲,现在想来,只有兰花才符合她的性情。


生命怒放之后的美丽,就是枯萎。一个月后,我竟然再也看不到花苞钻出土了,无形中有一种哀伤,“好花不常开”呐!而母亲也是奉献了一生,最后的阶段走得默默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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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0 17:13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的好心给了谁?

老屋,又一个黄昏,阳光慵懒地照进来,一片血红。

天空,有雪花在飘,稀疏。气温零下二度,这个冬天极其寒冷,水在门外就能结冰。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你离开温暖的火炉,拿掉蒙在腿上的一条盖布。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少,全都衣着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们向你伸过讨米的袋子,你说,“丫头,去量米!”我躲在你的身后,听任你的指挥,快走近米缸时,你又说:“丫头,拿筒量,量多些。”我嘟哝着小嘴,极不情愿。我打开米缸,伸手去量,却发现米缸里只有一丁点米。我跑出去,告诉你。你安顿好他们坐下休息,暖暖的火炉旁瞬间冒出热气。

你急切地走出家门,手里拿着一个量筒。大门被打开的时候,寒风呼地吹进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你是出去借米吗?母亲!

我折回,看火炉旁的一老一少。老的有七十多,脸上的皱纹像风干的榆树皮,左手边放着一个手杖,右手边放一个打着补丁的大布袋。少的只有六七岁,生得机敏,但脸上呈现一片菜色,双眼无神,他们是哪里的?饿了多久了?

十多分钟后你再返回,脸上挂满了慈祥的笑意,你偷偷地进入里屋,装做是在里屋量的米。他们都没看见,你如何匆忙地掩饰了内心的慌乱。你把米倒入他们的布袋,一老一少,齐声说着:“谢谢活菩萨!”我看见了你脸上刹那间的光辉,像一道烙印,久久地刻在心里。老的开口说:“他们那里闹了饥荒,儿子生病了,媳妇跟着别人跑了,他没办法,才带着孙子出来讨米,实在是生活不下去了,我不吃可孩子不能不吃啊。”说到这,老的眼里噙满泪水。

你想都没想,把家里仅剩的一点米又量出来倒给了他们。我想告诉你,我们晚上得吃煮红薯了。他们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并打算离开去下一家讨米。你又跑到父亲的衣柜,从里面拿了两件外衣递给老者,老者说,“这怎么可以?”你笑笑说,“这是闲置的衣服,你就拿去吧,这么冷的天。”看着他们的身影远离,你轻嘘了一口气。

晚上,父亲在衣柜里找东西,他问你:“我的外衣呢?怎么一件都不见了。”你说出原委,父亲悖然发怒,说你是败家子,说你让家人啃红薯,说你学什么观世音,却让他去受饥挨冻。你由此得到了一顿暴打,但你脸上仍然散发着那一瞬间灿烂的光辉。
我多灾多难的母亲!你的好心给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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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0 17:13 | 显示全部楼层
寻找佛音
这世界若只有一种声音好听,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是佛音,是母亲念经的声音。”在那个狭小的卧室阁楼,昏暗浑浊,蜘蛛在随意结网,在一根蛛丝上表演特技。天还未亮,你每次上去,都要打个手电筒,点燃了烛光,手电筒才会关闭。然后,你打扫,并借着微弱的烛光,行跪拜礼,虔诚地翻开经书,朗读着那一段段梵音……

而我通常是在睡梦中被惊醒。

有时会尾随着你的低语,爬到阁楼去一探虚实;有时,我会习惯地笑笑,再翻身入睡;有时,干脆坐起,同你一起默念你正念着的经文。它们朗朗上口,使人心灵明净,恍如聆听明月清风细语,山川河流交心,一派空灵洁净,欲念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佛感化的效应吧?这是一种心理感应吧?

窗外的鸟雀那时常停在苦楝树的枝桠间,在晨风中高歌,舞蹈!可我总坚信,它们已经懂得了聆听佛音的奥秘。它们的叫声不是叫声,是深刻的理论。它们的舞蹈不是舞蹈,是对佛音的无限欢迎。你有时也会对我没头没脑的说一句:“看,鸟儿在跟我打招呼,它听懂了我的话语。”并朝它们发出一些叫声,你说,“你是在欢迎远方来的贵宾。”

佛的力量无边无穷,可憾动山,移动河,稳稳地潜于你的内心,你每天如此,从不间断,也从不厌烦。你每天天不亮就开始打扫,笤帚在地上擦出各种声音,“早晚两朝香,日念一堂佛,”365天你从未间断过吃素。

你只是一个渺小的女人,几十年如一日,我想像不出,什么是你的支撑,是你的精神支柱。这样的坚持,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的承受能力已经超出我想像的范围,我觉得你就是平凡中盛放的奇迹。

反而是我这个听的,时刻都在担心楼梯的承重,你身体的平衡,说真的,母亲,你已经不年轻!你看到了自己黑白相间的华发了吗?看样子,白色占了上峰,它们越来越猖狂,有气吞河山之势。还有你的腿脚,也不轻便,以前可以担负一个男人的工分,现在,它越来越重,哆嗦地打颤。时光催人老啊!母亲,这座房子,你差不多住了十五年了吧?或者更久,那间传下来的祖屋,里面已经长满了青苔,绿油油地点缀在潮湿的角落,每个夜晚,蝈蝈都聚在一起唱歌,这里是他们的安乐窝。曾几何时,这里住着我们一家八口,那么挤,怎么也可以?


我一直在想,有种错觉,假如不重修老屋,你是否就能遗留?在老屋的阁楼上,那些观音如来佛像如今满布灰尘,没有人会动手打扫一下,不是我们不要求他们的庇护,只是我们做不到像你那般的坚持。我想重回老屋走一走,找你,找遗失的童年,找天际间最好听的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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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0 17:15 | 显示全部楼层
干枯的河流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灵感像开了闸的口子,哗哗直往外流。太阳已经脱掉了它的金色外衣,外面一片阴凉。下午四点多,入了秋就是天高气爽,人也精神。此刻,我端坐在书房电脑前,玻璃门反射着白光,帮白天作最后的一丝挣扎,因为夜晚就要来袭。没有窗帘的阻拦,风开始在房内肆无忌惮,这让我感到烦恼。

而这种时候,我开始想你,想你是一条河流,我是你身体里的一根水草。

你欢快地流淌,我热情地舞蹈,忘记了所有的不快。

往事从你波光粼粼的河面探出半个脑袋,继而全身。他朝我们扔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我水草的身子,宽阔的叶片上开始收集所有的信号,反馈,那些过去的俗事。如何才能忘记?那些悲欢离合的岁月!那些红尘往事!

又要进行一段高难度的回忆,拼凑是一种苦活,它让眼睛睁得生痛。

16岁的年纪,你什么都不懂地成了别人的妻子,在那间老祖屋里,你三年一个,接连生育了六个子女,未成活的尚不在此列。你从16岁生到将近36岁,刚好是接连生了18年。我不知道如何去看待这个数字,也许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放在你们身上很适应。当初就不应该搞什么“大红花妈妈”来强壮国势,失误!现在将要强迫几代人遵守。

你刚嫁过去时,唇红齿白,娇俏如一朵水灵的荷花。单是无休止的生养,已经让你的肤色蜡黄,脸色铁青。所以,生育是一种折磨,推残是一种过错。生下的孩子,一个一个都是吸血鬼,总也吃不饱,这可愁坏了你。

你开始出去挣工分,像个男人一样干粗活。孩子们由爷爷奶奶或大的带小的,从此,二哥犯下了哮喘病,那是奶奶溺爱惹的祸。

父亲总是黑着脸,对你没有一点笑容,你们见面都像陌生人,除了死做苦干,你们找不到共同语言。生活的温饱问题,就已经折磨得你们血性无几,那时候,还没有“情调”这个字眼。你戴着“地主崽子”这顶高帽子,到哪里,哪里都不理,做得多,分得少,你也没有怨言,受了苦,你强忍下泪水。而父亲,是典型的穷苦人家,对地主阶级苦大仇深,血气方刚,一切跟着共产党,站在你的对立面,跟你做起了死对头。我很好奇,你们在家里,是否也画了“三八线”?能不能,让那些政治风云不夹杂在你们的生活中?同床共枕却形同仇人,这哪是人过的日子。

有一次,你说,外婆偷偷让父亲藏了一些金银玉器,结果一搞四清运动,为了划清界线,他连夜取出来上了缴。那是外婆唯一的养老私房钱。外婆在临死前还耿耿于怀,他的背叛和出卖,这笔财宝,原本可以让外婆过上衣食无忧的晚年生活。可是,父亲,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又得到了什么?你伤透了一个老年人的心。一个生产队的小队长,你一当就是几十年,这便是你前进的政治方向吗?这就是你为之追逐的政治战场吗?

这些事,你都知道的,你那时候该是多么无助,两边的矛头都齐刷刷地指向你,你欲辩无方,欲逃无路,你只能站在那儿,面红耳赤地听他们的争论。你根本就不知道父亲的决定,与你何干?

繁忙的生产和农活,伴随着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你忙得像只罗陀,转得昏头转向。还要照顾你的公婆。你的婚姻并不幸福,你的丈夫对你拳脚相向,但你只能容忍,相让,你静默了,你忍气吞声,为了一个家的完整,你不惜装傻装疯。我们都不知道,原来这一路走来,你历尽了那么多艰辛。我不知道,你算不算伟大,至少,在我心里,你是伟大的,充满着母性的光辉。

这一辈子,只有人欠你,你从不欠人。

女人的生命是水做的,你那么善良,你有一条河床般宽阔的心,你乐善好施,像河水一般平静温馨;你与世无争,总是别人先发制人。那是个疯狂的年代,一切都不能以常理推论。

你的儿女向你榨取身上的乳汁,他们不知道,乳汁就是你的血液,血水便是河水。你是一条河流,你身上每根血管就是你的支流。熬过了许多年,一切都在悄然中发生改变。你的血水已经干枯,你的血管已经凝结,你裸露着干涸的河床,疲惫得流不出一滴眼泪,你成了一条干枯的河流。原先的娇嫩与妩媚,像昙花一现。在你的年代里,女人不是天使,女人只是奴隶,是牺牲品,是附属物,是悲哀的象征。

母亲,我只是为你不值,为你那个疯狂的年代羞耻!如果你尚在,你会发现,现在世界是多么美好!可我要到哪里去找到你呢?我没有方向。我漫无目的地寻找,看到每一条干枯的河流我都想像成你,干枯的或奔流不息的,我跟它们大声对话,它们总是默然无声,默默向前。我不知如何是好?或者这只是我的梦境?

那些干枯的河流,让人倍感心痛,不忍触碰!母亲,下辈子不要再做河流,我怕你无法苏醒,所有的前尘旧梦都会痛在我心中。风烛残年,油尽灯枯,水做的生命,干裂成皱纹,没有什么比这些更让我心痛!假如老天能借我十年光阴,我会毫不犹豫地拿去弥补孝心。

这条干枯的河流,将一直婉延在我的视线里,不曾离开,不会隐没,看见它我便会想起你!想起你如水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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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0 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你在静夜呼唤我

窗外一片漆黑,心内一片漆黑,我迷失在一片漆黑的森林。我挣扎,使尽力气,终于惊醒,原来不过南柯一梦。这是现实的写照还是心灵的感应?原来我活得没有一点方向!密布愁怅,泪默默流下。前进的路上荆棘丛生,谁借我一把锋利的圆月弯刀?让我披荆斩棘,面朝春天?没有谁会帮我,一切都成了肴望。

1992年夏季的一天,距今已过去了整整十八年,但我从来没忘记,那天和那天发生的事情,它们都安静地呆在心灵的某个角落,等待某一天能重见天日。历史翻开,好戏上演。

静夜,月亮如钩,钩住了过往,倔强地不肯放手,孤单中颤抖,凄风苦雨的夜里,思路飘摇。

我潜伏在某个角落,警惕地注视着空旷的过道。回想白天,不禁伤心。父亲,你是如何残暴?父亲的一句话中断了我所有的梦想,我不能再去求学深造,现在回想,这十多年一路走过来的坑坑洼洼,若当时我们都不那么执拗,让我再多读几年书,我的人生则会截然不同。幸福摆放在在另一个路口,我却没有办法拾起它上路。

你知道我酷爱文学和写作,书是我最好的朋友,在学校,作文竞赛总是榜上有名。只是有些偏科,而且我是女孩,实在没有必要再为我付出。那一年正是打工大潮兴起的前几年,人人都是初中未毕业便急不可待地进入了社会,在流水线制造着廉价的产品。我想我也无法兴免于难,这是个庸俗的社会,随波逐流,失去自我的社会。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妥协,坐上了南下的列车,一肚子不情愿,在东莞市一呆就是六年,那六年时光,让我仿徨,催我成长。
我跟父亲唱起了反调,他叫我东,我就往西。但我总是斗不过,连母亲都无法奈何,我又能怎么斗?我很伤心,一个人在村里狂奔,入夜了,我不想迈进家门,那里仿佛坐着一只老虎,随时都在张开大嘴欢迎。我潜伏在黑暗中,用警惕的双眼注视那些行人。眼泪流下来,我只觉得父亲不近人情,无法亲近,用一句话截断了我所有的希望,我的未来还有我的梦。

这时,万家灯火一片辉煌,已是晚饭时间。我肚子饿得咕咕叫,我想偷偷溜回家,但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今夜,父亲一定会威严地坐在厅堂,等待我像等待一只迷途的羔羊,还有他宽大的巴掌,我不能回去。我想告诉母亲,但找不到传话的人。我只能饿着继续躲藏,在一间路边堆满杂物的茅草屋,我悄悄地钻进草垛里,又饿又困,睡意沉重,我一头栽倒在草垛里,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自己六亲不认,披头散发,母亲发疯般地叫喊着我的名字,我只是一味傻笑。这时,你使劲扇了我一记耳光……我立刻惊醒,此刻,正是深夜时分,月亮高挂天空,愁云惨雾,一片空蒙,树林里不时传出猫头鹰的叫声,一切死寂,静夜如此恐怖。我开始有些害怕,坐起来开始想家,想母亲。这时,我听到了一声声的呼喊声,这声音好耳熟啊!像母亲的叫唤。母亲?我心里一激灵,好好坐起来,仔细地倾听,果然,细微的风音夹杂着我的名字,母亲的叫声越来越近。我把头埋进草垛里无地自容,这大半夜的,母亲她怎么还没睡呢。我让她担心了吧?我不觉流下泪来,轻声回应母亲。

原来这不是梦啊,我也说我最近怎么这么多梦呢?我哑言失笑,但幸福却好真。

你在静夜呼唤我和我的名字,那声音至今都响在耳边,响在我心灵。不只是因为感动,你手上还端着一碗饭,等我轻轻应声。你的呼唤早已经穿过了苍茫的十八年,二十八年,不管女儿流落何方,在静夜,我都能听见你的呼唤。许多年后的今天,我依然在静夜中可清晰地回想起母亲那凄厉的呼唤,那风中的乱发,那哭红的眼睛。温情可以把冰山消融,对于母亲,我只觉得愧疚,我无力反抗,不想让她多一些烦扰,那样我会感到自己罪孽深重。

在母亲的柔情攻势下,我缴械投降,自动撕掉了《录取通知书》,同时也撕掉了所有梦想。没过两天,我就在流水线上当了一名员工,用廉价的劳动力生产廉价的商品,这个工厂,到处都是青春的笑靥和青涩的年龄,我没有特权做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我挣的辛苦钱,前几年总是寄给母亲,也算是一个女儿无声的抵抗吧,我不想解释太多。

有时候,选择走另一条路,也是迫不得巳,只不过多走了一下弯路。

但母亲的呼唤,时常会响在我的梦境。我听到了,你呢?你已经化作一条干枯的河流,除了风声,你还能听见这些吗?

如果你是一条河流,我依然愿意做你河里的一条水草。

你在静夜呼唤我,我立在河边等你!等你百转千回的转身,等你带笑的温情,等你与我在梦境中重逢!即使你已干枯,我也要化成一阵风,陪伴你,不让你孤单,不让你流泪!因为我身上流着你的血,那是一种亲情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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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0 17:22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把黄莲当作糖,一辈子都在尝

岁月的脚步涛走云飞,一刻也不停歇,时光一眼万年,独留遗恨,一辈子痴痴等,今生未尽的缘,海角天涯,何处情牵一线?望归途,泪满径;忆流年,心隐痛。可是,谁懂你的伤悲?懂你落花流水的季节,懂你望穿秋水的落寂?

你这一生充满了不幸,艰险,辛劳,流出的血泪可以写成一部史诗。

你甚至无时不刻都在想结束自己的生命,黑夜像墨,鬼影幢幢,你想像一只飞翔的鹰,以凌空的姿态俯冲;你久久地站立在滚滚西去的江水边,迎晚霞落泪,望残阳眼红,你无时不想用清濯的江水洗净你一身的污秽,你总认为洗过了就清白了。你尝试尽了死亡的方式,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种无谓勇气,死神的脚步轻悄悄地走近,又走远,你一昏迷就是数十天,别人都以为你会没救,你又奇迹般地复活了。你的内心有股信念,你不能死!所以你没被死神拉走。

你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浪费在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上,把它当作神圣的使命。你的脸总是苍白,没有血色,乳房干瘪,皮肤丧失水份,一点也不滋润。你的孩子一共有六个,大的十五岁,小的才出生。中间三岁,五岁,八岁,十二岁,他们肌饿的眼睛呈现一种菜色,身子像枯黄的菜叶瘦骨嶙峋,那种瘦让人过目难忘。你的乳汁是他们唯一甘甜的滋补品,两个小的明显拥有VIP特权,各自强势占据了两只乳头,用力地吸,贪婪地吮,你的眼神爱怜复杂,你的眼角噙满泪水,你恨自己无能,不能给他们过好生活,不能让他们穿得暖,吃得饱,不饿肚皮。无数次你哭得一塌糊涂,尽管自己缺衣少食,可你从不顾及。衣服烂了补,补了烂,褪了原先的颜色,但仍然干净整洁。你曾经仰望星空,逼视灵魂,造成这样的伤痛,究竟是什么原因?但谁都无动于衷。这时,别人都在沉默不语,有的围在火炉边欢笑地谈天说地,让孤单和黑夜包围你,让饥饿和失望陪伴你,同时侵袭你那颗濡湿的心,谁都无法安慰你。

从此,黑暗的夜里,你经常会莫名哭泣,一有某种感应,你便会发怔,半天都不说话。

你收工回家,经常看到孩子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屋外刮着冷风,他们睡得香沉,没人照看,房子黑暗。那时候,你的公婆早已不在人间,谁会帮你照看你的儿女?你鼻子一阵发酸,泪珠如豆般滚落。你默默地抱起他们,点燃家中的煤油灯,然后,你得做饭或煮些南瓜红薯,晚饭做法简单,你在柴房却呆了一个多小时,是烟火熏了你的眼睛,还是你情不由衷?为何,每次你走出厨房的门,细心的孩子们总会发现你双眼又红又肿。这时,谁懂你的伤悲?谁在乎你的哭泣?

噍,他们醒了,你的身影牵引着他们的眼球,你朝东他们便望向东。他们不哭,看你忙碌。你停顿下来的空间,会抱住他们中的某一位,狠命地亲,笑中带泪,哭中有喜,全身散发出一种母性的光辉。这时的你,喜忧参半,神情最是迷人。

我以为自己很了解你,但有两次,却狠心伤害了你,现在,回想起来,我仍然不能忘,那些遍布的忧伤。谁都不会懂得,我也不例外,我终究没法走进你灵魂的深处,试着解开一个个堆砌的死结。后悔,后悔。

那个阴雨天的傍晚,我是个初三学生,课程紧张,连吃饭都没时间。我下学回家,门扉紧闭,便到处找你。但我找寻了整个村庄,也不见你,找遍了屋场,也没有你,我那时又急又气,满心眼都是怒气。半个小时后,我在菜地里找到了你,我发了疯似的喊你,你却丢给了我一串钥匙。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失,我顾不上吃饭就饿着肚子拿了书本往学校赶,我怕来不及,老师那严厉的眼神老在说我不争气。后来一连几天,我都对你爱理不理,诚心对你实施打击。现在,我觉得好后悔,我不该生你的气,但你却从不辩解,不帮自己挽回。那时候,你一定很伤心,没人懂得你的内心?即使是你的儿女曲解你,怪罪你,你也无怨无悔,甘愿承受。只是如今,“子欲养而亲不在,”独留下我一人在红尘中伤心。

还有一次,我向你发脾气,只是第二天你便无法回应。那时,你一定很失望,那时,谁懂你的伤悲?

你的一生注定是以悲剧收场,吃素吃斋不能长命百岁,虽然可以让你的灵魂依偎。那些伤悲,总在无影无形追逐着你,贯穿你的生命。当你每一次强颜欢笑,试问,你的快乐在哪里?当你每一次视而不见,伤悲它有否溜走?谁都无法懂得你的心思,你表现倔强,内心柔弱,你把黄莲当作糖,一辈子都在尝,黄莲的苦与糖的甜,中和了就是不甜不苦的平淡人生,但你的人生偏偏充溢着黄莲般的苦味,糖的甜早已经消失不见。这时,谁懂你的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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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0 17:25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屋,老人,夕阳西下
当我回首往事时,总有浮云一样的感觉,它们在我心里辗转难眠,时光催人老啊!白发龙钟,我发觉越回头想过往,就越是脑海一片空茫,感觉异常困难,回忆触到暗礁,可能我的记忆还是没有厚积薄发,有些回忆我竟然抓不到它的影子,这对我真是种打击。这情形就像一件出土的珍稀瓷器,著名的考古学者却不知从何下手!看来,我不适合当什么文人,整什么写作。

它们在跟我捉迷藏,我想把它们抓住,然后把它们剥得体无完肤,但它们是那么的机警,俏皮,像风习习穿过老屋的弄堂,无影无形,四处飘逸。很多个时候,我都有这种感觉。

老屋很普通,很残破,青藤交织的瓦檐经常有猫在走动,宁静的夜晚,一切都是静止的,柔柔的水草沉睡了,凌凌的水波沉睡了,桥睡了,房屋睡了,倒影却醒着……只要在清凌凌的河水中一触,时光便会惊醒,像睡眼蒙胧的女人,荡漾一圈圈的涟漪,古朴宁静,山水悠悠,神韵天成,犹如一幅天生水墨画。除了风声外,整个村庄都是安安份份的,这样的地方就应该居住着隐士,传说他们都有十分了得的功夫或智慧。

老屋的地面散发着泥土的芬芳,随鞋子带进来的泥巴土让地面总在生长,表皮布满了坑坑洞洞,这些坑洞被鞋底摩擦得光滑发亮,每隔一段时间,父亲就会用锄头挖平地面,但不久的时间,又会重新长出坑洞,泥土像有了生命,在进行着一种交替轮回。阳光从瓦楞的缝隙间好奇地向房内张望:这是个贫穷的农家。厅屋只有一张大桌,两张靠背椅,一口大水缸。偶尔还会看到几个老人坐在一堆,神色安祥,目光炯炯,漫不经心地坐着,悠闲地扯着家常,满脸的皱纹花枝乱颤,说到动情处,浑浊的老泪便落下来;说到开心的事情,就一起哈哈大笑。她们轮班交换,像走马灯,有时是邻居堂嫂,有时是邻居胡奶奶,有时是周边的村民,男的女的,拖家带口来纳凉,在老屋凑个份子,留个身影。一只大黄狗安静地趴在门槛边,从嘴里伸出冒出热气的舌头,鸡不时地叫嚷几声,“咯咯咯”地一路来回跑跳,厅屋的压水井,打上来的水总是凉沁,有如秋风。

由于老屋阴凉,每逢盛夏,这景像便会生了根一般无法消退,知了在树上热得叫个不停,这夏天,村庄任何的地方都是一片火海,唯独老屋在树萌的包围下,土砖砌就的房子,一间连着一间,厅屋便显得格外清幽和深远,虽然不是大宅子,却有独特的一种宁静和凉沁。夏夜,阴凉寒湿的环境最适宜昆虫的居住,蟋蟀在老屋的墙角唱着歌,蝈蝈在地上一跳一跳,摇曳的烛光映照着昏暗的墙,青苔从泥土中一层一层地冒出来,像铺了两平方米的绿地毯……夕阳西下,乡亲们全赶来老屋乘凉,他们有的摇着大蒲扇,有的吧嗒着旱烟,有的抱着小孩,用自己最惬意的方式在老屋随意找个位置,就能让心情平静如水,一切都付笑谈中。而很多个日日夜夜,他们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老屋张大着它的眼,让这一切都映入了它的眼帘。

每次当我找寻过去的影子时,总是会不经意就回想起这种景象。他们其乐融融,悠闲自得,而我总是感动于他们自然的神态,他们满脸的皱纹,他们与世无争的情形。

老屋,老人,夕阳西下……一幅最经典的国画!这些红砖砌就的建筑,曾几何时就侵入了我的记忆中,古朴、安宁,难以割舍,那是故乡那是家!是我生命的源头,连接着我的脐带,血浓于水的情份,那里有母亲忙碌的身影在转动,还有我金色的童年之梦,一切不再隐退,在记忆中显得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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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0 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小时候,我一直没有零花钱,看到钱便会两眼发光,有了它们就可以到村里的小卖部里面买一些零食,但我经常只有看着别的孩子吃的份,自己口袋里却身无分文。


家里太穷,菜里经常没有肉味,幸亏父亲是个屠夫,“近水楼台先得月,”有时出工回来,间或会拎回一些碎肉。那肉鲜嫩鲜嫩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青草味,用柴火炖烂了手一撕就成细细的一丝丝,清淡芬芳,加点盐,别提有多美味!吃糠、草和烂菜叶长大的猪,味道就是不一样。往往这个时候,总是愁煞了母亲,她从不杀生,也不切肉,一辈子吃的最多的就是青菜和豆腐。吃到五十六岁,黑发就已经所剩无几。看到我们吃肉,她总是说:“罪过,罪过,阿弥陀佛!”我们才不管那么多呢,先填饱了肚子再说。姐姐那时候只有十二岁,已经超越了自己的年纪做起了小大人,家里的饭菜都是她一手包揽,挑水扫地,放牛喂猪,点灯做饭,早早担起了生活的艰辛,在家里做得风生水起。母亲生病了,急需药钱。

那年,父亲整了一片瓜地,据说西瓜卖到了一角钱一斤,家家都在种。



父亲一个人整日守在瓜地里,看西瓜长出叶子,抽出藤,开出花,结出果,看着这一片绿油油的瓜田,得产多少只西瓜啊!父亲的眼里无限神往,他开始算:一只西瓜算十斤,一斤一角,十斤一块,一百斤一拾块,一千斤一佰块……也就是说一只西瓜十斤就能卖到一块钱,也就是说一只西瓜就能卖到一块钱,这瓜地里怕是有几千只西瓜吧!那就有几千块的收入呢!不简单啊!不简单,那时,“万元户”是个刚刚兴起的抢眼的词,等同于二十年后的千万富翁。父亲盘算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么一盘算,父亲底气就更足了。他立马砍来一些树枝,用几块木板,几条绳架了个简陋的瓜棚,每天守着西瓜淋风沐雨,披星戴月,看玉兔东升,看落日西沉,看星星眨眼,看电闪雷鸣,听西瓜在欢快地剥节歌唱,听欢畅的虫声……他像侍弄自己的孩子一样,全身心扑在瓜地里,只想让西瓜种出来卖个好价钱。


那年我只有六岁,每天都要去瓜地里叫父亲吃饭,顺便替他代看一顿饭时间的瓜田。瓜棚在路边,西瓜已经长大长熟,圆滚滚地像只绿色皮球。做农活的,过路的,走亲戚的,看到西瓜长得水灵圆实抢眼,也经常自己下地摘了买去,所以瓜棚一天都离不开人。

那天父亲吃完饭回到瓜棚,拿起一件黄色中山装外衣,要我帮他洗洗。在洗的时候,我发现衣袋里面有东西,掏出来一看,啊!竟然是两元人民币。我急速地把人民币放在自己贴身的口袋里,左右看了看,像做贼一样鬼鬼崇崇。脑子同时在飞快的转动,我知道这钱一定是父亲卖西瓜的钱,他一天要卖那么多只西瓜,少两元钱应该不会知道吧?我想。也许,这两元钱他压根儿就没有掏干尽,说不定,他根本就不知道衣袋的缝隙里还有两元人民币!我愈朝这个方向想愈觉得自己聪明。最后,我认定这两元钱是老天可怜我每天洗衣裳,特意给我的奖励。想到这里,满心眼里都是欢喜,都是自我安慰。我飞快地洗完了衣服,中午又去了一趟瓜地,父亲依旧在田间跟人讨价还价,看来他并不知道那两元钱的存在,我心里愈觉踏实。明天,我就可以去买我心仪的糖果,还有我的削笔器、作业本和零食。

天将黑的时候,我又来到瓜地,看父亲的脸色和反映,看自己的猜测是否真实。父亲走过来对我说:“我外衣口袋里还有两元钱,是不是你拿去了?”我感到五雷轰顶:“他竟然知道!”我倔强地不肯承认。我说,“没啊,我没看见。”同时捂紧了自己的口袋,生怕两元钱自动跳了出来,指责我不诚实,不是个好孩子。父亲悖然大怒,声音提高了八十度:“我打死你个小丫头片子,小小年纪就学坏,你还不承认,说,钱在哪里?”我这才意识到父亲的暴怒,父亲一直都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在他的盛怒之下,没人可以逃脱拳打脚踢的遭遇。我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啥都没希望了,这两元钱,敢情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它是饵料!父亲竟然考验我,故意试探我,唉,假如地下有一条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我没想很多,母亲病了,急需用钱,但我想两元钱买不了一幅药,瓜地里还有那么多西瓜,这就好比我偷吃了两只西瓜是一样的过错,一样的结果。爸,你别打我,我把钱给你,我认错。我面红耳赤地跟父亲解释,在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那两元钱。为了惩罚我,父亲的巴掌毫不留情地扇了个正着,我捂着现出指印的脸孔,狂奔在夜幕中。

我的削笔器,两毛五一个,我的作业本一毛钱一本,我的糖果是一毛钱一包,我的零食五分钱一根的冰棒。现在,它们都成了美丽的泡影,在朝我鄙夷地笑。它们像烤鸭,本来就要煮熟了,却被一个魔法师施了手脚,全都站起来飞走了,在我的眼前飘浮晃荡,我看得到它们的身影,却无法拥有欲望的满足。一个孩子的欲望!简单而可怜!唉,早知道,我就不要那两元钱了,心这个痛呦,真不是一般的痛。现在,又过去了许多年,这个小故事告诫我,“君子爱财应取之有道,”“不义之财不要贪,贪了没有好下场。”我一直恪守遵行,它让我时刻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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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0 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别哭泣,人生不过一场戏
那个血腥的下午,刀剁过墙壁的时候,同时也把你的心割得支离破碎。
残阳血红,残阳血红。
你在黑暗中颤抖,父亲在发狂发疯。
整个家中都笼罩着一层死亡的阴影,连空气都滞留着不动。我无法呆在这样的环境,看一场血腥惨案的上映。我感到窒息,感到一阵眩晕,我想逃离开这场杀戳,但是母亲需要我的帮助。
我到处找人,大声叫喊,十岁的年龄,原本不该承受这撕心的痛。
救助的人来得相当及时,就在父亲拨出了墙壁上那菜刀的一刻钟,一场危机终于化解,我长吁了一口粗气。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原因,夫妻过得好似仇人。一不小心,几句口角,便会引火烧身。这日子,如何过得下去?
母亲的哭声穿透苍穹,留给我一个幽远的背景,让我的心隐隐作痛。陪着她流眼泪,擦她控制不住的泪水。我跟母亲经常抱在一起,号啕大哭。那时候,真的不懂事,也不懂如何安慰母亲!我时常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母亲晚年幸福,以及弥补亏欠她的情份。但是你却不肯多停留一分钟。“子欲养而亲不在!”每每想起这话,我的心总是无比悲痛。
曲终人散的结局,过眼成空的旅程。上帝生来便很公平。有时,你的离去又是最好的解脱,你应该庆幸,你终于离开了这“浮世绘,众生相”的包围。
别哭泣,人生不过一场戏!不管演得多久多真,都有谢幕的那阵。
别介意别人的人生有多完美!人生就是一场追逐,追名逐利,用金钱衡量着能力,用势利歪曲着真理。
别哭泣,人生不过一场戏,戏里戏外都在扮演着自己,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想开点便天高云淡,想远点,便花开花落。
别迷茫,人生就是这样!被背叛的婚姻永远都是一块心病,相守无果,无望到老,爱恨都被风吹雨打去,徒留一场落花的寂寞,一切终成空,如过眼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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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0 17:27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姻不过是一张纸
当我敲下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不知道要写点什么。以前我最喜欢在安静的环境中想一些事情,构思自己的文章,现在我想换种方式,闹中求静,看我是否能够心平如镜,如静止的水一般,还能否敲击出自己悲伤的心境乎?电脑的轻音乐如流水一般在倾泻,一种很忧伤的歌,特别适应我此时的心境。很多时候,都有人说婚姻不过一张纸,但这一张纸,却充满了无限悲与喜,无限欢与乐。


当你还是少女时,你也一定有过憧憬,对未来生活的无限向往。


你一定会经常想:“我会做谁的新娘?”

你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构思,你的婚后生活,孩子肯定要多生几个,那个时候生的越多越光荣,生的越多就能胸带大红花,当骄傲的“大红花妈妈。”事实上,等你结婚后,你确实也生了半打的孩子,你生最后一个孩子时,大红花妈妈们的荣光已经丝毫无存,她们有的人成了新中国第一批妇女结扎的试验品。你很不幸,你被选中。那时的技术还不稳定,有许多结了扎后的妇女,又都再次怀孕,我很不幸,我被选中,成了结扎技术效果的验证品,天生是个遗留品种,不该出生却偏偏不相信命运,强行挣扎着降临。

或许,这就是各人的命运。假若,当时的技术还能过硬些,你就不必再一次经历痛苦,我也就不必降生人世。没有我的出生,就不会有我的生命,没有生命就不会有感知,没有感知我就不会坐在这里回忆,回忆你以及你的婚姻是如何的不幸。

唉,偏题了,心不静真是写不出东西,看来得关掉这烦人的音乐才行,我已经无形中习惯了宁静。

说到你的婚姻,你的憧憬,那时候,你是一个美貌如花的少女,你喜欢唱歌和跳舞,由此,你还是高小祠堂里的一名骨干文艺份子,那时的学校不叫学校,叫祠堂。

16岁的年华,一纸薄薄的婚约,那时候,应该还没有大红的结婚证书。

你们那个年代,结婚用的是婚约,离婚用的是休书。

你们那个年代,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培养感情。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嫁给了父亲。从此开始了你苦难的人生。

据我猜想,前两年,生活虽然清苦,但你跟父亲却相敬如宾,日子过得清淡又甜蜜。

有一次队里开批斗大会,不知道是谁跟你过不去。翻出过去的老帐,说你是地方狗崽子,把你拉出去批斗,并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从那一次你开始留下后遗症,见谁都躲着,没人可以相信。那种政治氛围,让你天天崩紧了神经,你开始寄希望于神灵,信奉如来观音。

“我要洗尽身上的罪孽,返朴归真!”

你一直都坚信,自己跟佛有缘。

你的婚姻此时开始出现危机。

父亲在本地结识了一个女子,俩人关系暖昧,你气极不过,找他们理论,结果父亲打了你俩耳光。把往日恩怨打得烟消云散,你又开始心痛和失望,原来这个世界真的不值得你留恋。你再一次被伤害,并开始觉得世界上什么都不对。你甚至想到过死,并尝试过多次。你的脑子整日想这些事情,想得久了,引发旧患,你开始变得神经兮兮。别人都说你是在“借傻装疯,”但我知道不是,你的心里很苦闷,很迷茫,并对一切的事物都怀疑,疑神疑鬼,却没人解救你,劝慰你。

婚姻是什么?同床共枕四五年,不及别人莞尔一笑。

你拒绝跟父亲同床共眠,为了这个原因,我经常听到父亲暴露如雷,咒骂你,打击你,提高嗓门叫骂你。婚姻的信念开始动摇,你想到逃离,离开这个是非纷杂的地方,这些人都对你心怀敌意。

那么几年婚姻生活过下来,你把自己变成了一位憔悴不堪的妇人。

你一次又一次地出走,以此来无声抗议你的愤怒。可是,大雪纷飞,迷失了他们的眼睛,连是非都无法分清。你一次又一次地出走,一次又一次挣扎在逆流的漩涡,如此反反复复,我已经不记得次数。我不知道你如何能承受,那些生命中无法言说的痛?后来,父亲对你妥协,不再干涉你吃斋念佛修行,你才稍稍安心。

婚姻是一张纸,休书也是一张纸,生活一点也不牢靠,幸福仿佛随时会被吹跑。

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注定了会以悲剧结尾。你的不幸同时也是你同龄人的不幸,是整个时代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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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0 17:28 | 显示全部楼层
在雪天出走
那年,天寒地冻,大雪冰封,山林里的涛声怒吼,路上行人稀少,你在一个凌晨失踪。这突然的变故,让我们手足无措,那么冷的冬天,没腿深的白雪,兔子都无法跑动,野鸡都张不了翅膀,全成了猎人的营养品。
“你又是为了什么?要在这个严冬失踪?”
“我想寻找温暖和太阳,它们躲起来了。”你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感觉不到温暖么?太阳它正在天上!”
“看,太阳它挂在树梢,我要摘下它,我需要它的温度。”
“这样,我就可以温暖一些。”
于是,你一连串的失踪,一股劲的飞奔,你坐车,坐船,变换不同的交通工具,追赶着它的行踪,终于夜幕来临,你迷失在一片森林。
“到处都是白雪,我走不出这片森林了!”
你焦急地叫喊:“我迷路了!”
雪花纷纷扬扬,像一片片绒花,美丽极了。它们似乎在举行一场盛大的葬礼!
寒风呼呼地刮,积雪压得树枝条“嘎嘎”作响。远处传来饥饿的狼叫声。森林里清冷死静,笼罩着一片死亡的声音。你的躯体在不断地变凉,越往前走,越面临死亡。
“你在寻找太阳吗?”是美丽的夜间精灵。
“是的,我需要很多的热量!我想摘下整个太阳。”
“我快冻死了!”
那一刻,你还看到了很多东西,一些已故的灵魂,它们在你身边起舞,似乎是在欢迎你的加入。
到处都是雪,映得夜如白昼,你的眼睛却飘进了雪花,只有冰冷。
你的身体在一步一挪,雪地里留下一双鞋印,歪歪扭扭地向前延伸。你昏倒在地上的时候,正看见树梢上挂着月亮,而你却以为那是太阳。
“你为何要在雪天出走?你让我们很是担心!”我质问你的灵魂。
“雪天我更需要温暖!你看,现在我浑身都像浸泡在冰柜。” 灵魂在辩解你出走的原因。
你看到佛在召唤,你如归人,一切都很顺其自然,像是回归母亲的子宫。
如此刻的无言与凄清,你倒在漫天飞雪中。
当你清醒过来的时候,你正躺在一辆拖拉机车厢内,颠簸使你的头脑逐渐清醒,你看到漫天的风雪依旧,绒花飞舞,只是,你没摘到太阳。
你如何摘得下太阳?你如何去把握一生方向?你只是一个农妇,一个普通的女子。
你瞬间流下两行清泪,刚接触寒风就凝结成冰。
世间皆是俗人,无人能理解你的情衷,孤独如一朵出格的梅花,伴你在无边的风雪中。
你后来回忆说,“那个冬天好冷,你差点就冻死在那个森林中。”幸亏有美丽的夜间精灵,挽救了你的生命。她对你轻轻吹气“你不能死!”所以,你战胜了恐惧。
记住,善待自己,别在雪天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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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0 17:2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梦境还是一往情深
夜已深沉,窗外车声渐稀,思绪漫无边际地飘飞,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母亲离去距今已有十二年了,“唉!为什么我总觉得一切都像是昨天!”
我一直以为,“母亲只是出门远行,她如何能舍弃她的子女,一个人直奔极乐?”
“她会回来吗?我是指她的灵魂!不是梦境中那些虚幻图像的组合。”
我时常在无人时,一个人自言自语,用男的声音装成鲁迅,用女的声音装成祥林嫂。
那天早晨,我问鲁迅:“人死了,还会有灵魂吗?”
“这……应该有吧!”鲁迅的声音稍稍有点停顿。我要是说:“没有!”,那么我又如何能解释“鬼怪论。”
“那么人死后,就能上天堂了?”祥林嫂步步紧逼。
“这个……应该吧!”很显然,鲁迅没料到祥林嫂会说出这么深奥的说话,一时觉得有点不适应。
“既然有灵魂,还可以上天堂,那么,死去的人可不可以归来?”
“嗯……归来?也许可以吧!”鲁迅有点惶惑,其实他也不清楚。
“那么,母亲,你会归来吗?”
这样的角色错位与真情对白,我时常用它在无聊的时候排解寂寞。
潜意识中,我的梦境全是老屋与母亲。那个地方留给我的记忆太深,深得穿透了岁月与梦境,真实地浮现在我眼前,当往事变得模糊,当年少变成老成,这梦境还是一往情深。
母亲做饭的身影,在厅堂里来回穿梭。母亲织毛衣的情景,戴着副老花眼镜。母亲闲聊的时候,手里总抓着一把大蒲扉。
“起床!吃早饭了!”母亲的声音穿透稀薄的晨光,每天都那么的准时,像只土生土长的闹钟。而我离开家或回到家,总会跟母亲招待一句:“妈,我去上学了!”、“妈,我回来了!”不管母亲在不在,答不答应,我都固执得不改初衷,一直都这样打着招呼,不管春夏秋冬,哪怕只是面对着老屋穿堂而过的疾风。算是每一天的见面礼,这情景很感人,也很温馨,我想把它留在记忆中。
后来,随着母亲的故去,自己的出嫁,这情节越来越少得可怜,只有在梦里,尚可回味。很久都不曾做梦了,这一年,梦少得可怜,像自己孤单的心事。母亲的年龄在世的话只有68岁,还不到转世投胎的时候,她如何能放弃人间的骨肉亲情?
我总相信人是有灵魂的,相信有阎罗王,有天堂,相信投胎转世的说法。
“那么,母亲,你化作了什么归来?”
“是你吗?是你吗?”有时候,屋内吹来一股细微的风,我会这样问它。
“是你吗?是你吗?”有时候,窗外飞来一只小虫,我会这样问它。
雪花飘落,雨点滴答,一片干枯的黄叶,一根颓废的小草,一只困顿的飞蛾,一朵临窗而开的花朵……我都会想像成你,在心里一次次地默念,“是你吗?母亲?”
除了屋外的风声,我听不见你的回应。许是年月日深,你已经放下凡尘。
“如果你放不下我们,为何不归来重逢?”许多个夜里,我与你的画像谈心。
窗外的风静悄悄的,黑暗更黑,只是多了一阵细微的风。

“归来吧,在微白的黎明或血红的黄昏!我们都想你想得不行。”母亲的嘴角依旧笑意盈盈,这让我非常相信,她只不过是出了一趟远门。
思念如影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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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0 17:2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终于惊醒,并开始懂得了你的诚心


这天生便是你的任务:早晚烧一柱香!在每一天天还未亮,启明星还未消退的时候;在每一天落日西沉或玉免东升,月光正倾泻得柔情似水的时候。你从未间断过,即使在病中也会坚持点燃那根香。



如果这世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信念,那么你的信念无疑是信仰伟大光明的佛。你念真经,你吃斋菜,行侠仗义,乐善好施,只是生活中却苦了你自己,除了菜油和青水,除了青菜和白豆腐,你从来都没吃过肉。一直都不理解,你的决心如何会如此坚强?这信念伴随着你一生,整整一生。在你撒手西归的时候,它们也塑造出了一个无比坚强的你的形象,让我一直都无法参透,这信念的魔力。


你说:“早晚烧一柱香,举头三尺有神明!”


我却一直不信,直到一件事情发生,才改变了我整个的看法。


二OO七年那个黑色的七月初一,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心隐隐作痛。看到你一辈子的结果,我并不继续着你的信仰,我在那天早上出事前还说:“这世界没有什么神灵,没有佛!我不信!要有的话就上演一场灾难给我看看。”结果很不幸,这话就在那天下午应验,多少有点让人不敢相信。你所信仰的佛给了我一次无比惨痛的教训,我终于惊醒,并开始懂得了你的诚心。

但我做不到像你一样的坚持!我想着继续你的信仰,但是红尘俗世,却总有没完没了的牵绊,它们无时不刻都在束缚着我的手脚。我无法像你一样,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子,早晓烧一柱香,为家人祈求福祉,于是,我只能用另一种眼光审视,改变从前的心态,并坚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并以此作为自己的座右铭。不论何时何地做何种事情,首先都要想一下,这会不会冒犯神灵?

在你的蔽荫下,十年来,家里一直都平安无事。

我坚信,那都是你的功劳,你感动了神灵,为我们求得了蔽荫。

原本,三哥应该好好地活着,想不到我那年的大难不死,竟然让他顶替了去。都是该死的车祸!一个重伤,一个死亡,这结局不只是巧合,它让人感到悲伤。我真想让时光倒流,让我先走他一步,或许他就能避免这一场灾祸。我的视力越来越模糊,但我毫不惊慌,也许命里注定我必须死于车祸,眼睛瞎了,也影响不到结局。


想来,不是因为你的过错,你已经为我们奉献出了所有。

是“狐狸精”带来的灾祸,命里注定的一场劫难。

如果我能继承你的信仰,那么,就可以避免这两场车祸吗?冥冥中总有一种力量,它使得生命很脆弱,人生很渺茫。与其无望,不如乐观!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只要心里有佛的意念,那即是灵光,是神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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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0 17:29 | 显示全部楼层
映山红/茅草屋/少女的梦




你推开窗,一大片青山撞入你的眼帘,像大自然的呼唤,你走入了一座山林。
百鸟齐歌,青山张开它的怀抱。
沿着脚下碧绿的苔藓,你发现了一大片映山红。红的似火,灿烂如霞,它们在一片青葱的绿色中格外娇俏。
风轻水柔,白云一往情深。
你贮立在映山红中,脸像红苹果,飞起两片彤云。你很喜欢这里,这里的青山绿水和艳丽的映山红。
山脚边有一处瀑布,常年飞溅着水珠。你在这里洗头发,直到细密变成了稀疏,油光变成了枯黄。
泉水叮当,蜂飞蝶舞。这景象,只应人间有,天上哪得无。
你时常会一个人静静的流连,在这个地方,你的心思像潮起潮落,别人都无法捉摸。你希望碰见神仙,碰见一个像诗一样的男人,与他共度一生。
一座静静的茅草屋,又是谁遮风挡雨的港湾?里面有没有美丽勤劳的田螺姑娘?
那是少女的梦!一些相思的种子,撒满了山岗,然后迅速地疯长。
推开窗,你接触的是无边无尽的幻想,关上窗,却满是生活的无望。现实总是比梦想残酷,你不碰个鼻青脸肿,就不会去相信。
许多年后,你才明了,那些都是臆像!幻化后的臆像,你越是梦见美丽,现实就越是丑陋,让你不堪回首往日旧梦!你的梦像个气泡,轻轻一碰就破碎掉,生活中,没有神仙,也没有像诗一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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