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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折笔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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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灵杀二(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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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0 09:50 | 显示全部楼层
猫儿还是走了么?看来沙老师要每天更新5帖以上啊~~~~
醉颜望月 发表于 2011-6-9 08:55



    更那么快干嘛?完了再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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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0 09:51 | 显示全部楼层
唯是这2章不那么惊悚!
但是人性的狠毒却远远胜过怪物的狠毒!
彼岸花败 发表于 2011-6-9 09:18



    嗯。安家大院这几章看似不重要,其实是整个系列的基石。这里不交待清楚了,以后就无法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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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0 09:5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样的故事情节让俺轻松多了..不必忐忑,不必担心有怪兽突然蹦出来
彼岸花败 发表于 2011-6-10 09:29



    怪兽没有,进入人性的本质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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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4-5-30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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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发表于 2011-6-10 10:12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能乱抱,要出家庭纠滴
    折笔沉沙 发表于 2011-6-10 01:47


    沙老师好幽默.......{:1_244:}
        有人叫你回家吃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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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发表于 2011-6-10 10:1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把所有的耗子都下了毒,看她走哪儿去?
    折笔沉沙 发表于 2011-6-10 01:49


    哭吧.......{:1_264:}
    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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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1 10: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 安家大院(八)
            安庆堂所服役的部队其实就在翠屏山中,这是一支神密的部队,几年前就进驻了山区,不过那时安庆堂并没有在这支部队中,他是刚从北平总部调过来的。
            华北派遣军防疫给水部,虽然这名字听起来与血肉横飞的战争前线没什么关系,其实他们的杀人手段远比那些枪林弹雨中的士兵更为惨忍,因为这是一支从事细菌研究的地下部队。它的性质跟臭名昭著的731部队差不多,也是日军所设的五支从事生物战研究的部队之一。
            设在翠屏山中的就是1855部队的一支分队,它直接受命于731部队细菌部部队长石井四郎。但是这支部队的研究科目却同731部队的炭疽病毒与霍乱菌不同,它还格外加进了代号为“J——51”的生物基因链改造项目,简而言之就是要把一些危害性不是很大的动物给培育成绝对的“杀人机器”,如蚊蝇、黄蜂、老鼠等,他们要把这些东西培育成嗜血恶魔,然后投放到未占领区的各处,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毫无疑问,这是疯狂的、丧失人性的行为,如果实验成功的话,怕是整个地球上的生物链都要被打破了。那岂非是要把我们人类的家园变成地狱?
            安庆堂正是主持这项计划的首席军医。因为以前的老科学家服部龙城神密地失踪了,因此只好把他最意的学生孙庆堂(对外所有的人都知道有孙庆堂其人,而不知有安庆堂),即真井泰给调到“J——51科研部”来接手他老师的工作。
            但是这个消息好象走漏了风声,在半路上“真井泰”就屡遭狙击,幸亏贴身军警护卫才躲过劫难。他是带着家眷一起动身的,这时的安庆堂已经意识到自己成了除奸队重点“照顾”的对象,为了妻儿着想,他才想出要把他们托付给三哥。这支神密的部队是不允许带家属的。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安庆堂怕是也不会现在就踏进安家的大门了,他了解自己的哥哥,他如果知道自己为日本人工作,那还不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依安庆堂的想法,待实验结束了,也许军部会允许自己退役吧?到那时再回安宅也不为迟。可是,没想到啊,事情发生了这样的变故,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面对三哥那严厉的眼神。
            此时的日军已成强弩之未,但还在做着困兽犹斗的姿态,妄想通过生物战来扭回局面,因此加快了细菌试验的步伐。安庆堂的人身自由也是受限制的,从离开安家大院后就很少有时间再回来了。
            第二年,也就是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接近尾声,德国法西斯于是年5月8日宣布无条件投降。同年7月26日,中、美、英三国联合发表《波茨坦公告》,敦促日本迅速无条件投降,但日本政府置之不理,还在做着它的“生物反攻”美梦。但是随着苏联红军西线战争的胜利,于8月8日对日宣战,与东北抗联一起向日军自认为的大后方——东北三省发起了进攻。
            此时的安三爷虽然为兄弟担心,但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到底在做着什么天人共愤的事情,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看到柳青在教稼武练习毛笔字时,看到纸上的“真井泰”三个字,才愕然吃了一惊,对于这三个字他可是太熟悉了,不但是他,只要是东三省的大人小孩,一提起这三个字没有不切齿痛恨的。
            这个真井泰倒没有杀人放火,但他做的事比那还要残忍!据说他是个嗜血成性的怪僻医生,以解剖活人为乐!他经常主使“间岛队”的走狗们到处去抓小孩,然后就推到手术台上给活活地解剖了。还听说他有个怪僻,在把活人解剖后要把他们的眼球给剜出来收藏……凡此种种,不于类举,总之这是个比恶魔还凶残的畜牲!在东三省,谁家的孩子哭闹,只要一说“真井泰来了”,小孩马上就止住了哭声,由此可见此人有多么地可怕!而如今这三个字却出现在侄儿稼武的笔下,怎不令安三爷惊骇异常?
            “这是谁写的?你认识这个人?”安三爷一把抢过那张纸,瞪着一双大眼问惊惶失措的小侄儿。
            小稼武被他吓得哇地哭了起来,一旁的柳青赶紧抱起稼武哄着,同时一边回头对安三爷说:“这是庆堂的日本名字。”
            这个日本女人,她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但是安庆满安三爷听到这句话后,就如同五雷轰顶!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了地上,幸亏一旁的柳青伸手扶了他一下。
            这以后自己是怎么走进屋中的,安三爷都不清楚,他呆呆地坐在门槛上,望着院中的那棵大枣树发呆。在那棵大树下有他们兄弟俩的快乐童年,那个时候,庆堂还是个说话都不太利索的小男孩,他剃着锅盖头,总是缠着哥哥,让他去树上摘枣吃,庆满摘下枣后就骗他说变戏法给他看,他让弟弟闭上眼,然后就把一枚红枣提前藏到胳膊弯处的衣服折皱中,再让庆堂张开双眼,摊着双手让他看,在作势撸袖子以证明袖中没有藏东西时,却顺手把胳膊弯处的枣收到了手中,这样就凭空“变”出了一枚红艳艳的大枣。
            每当这个时候,小庆堂就会兴高采烈地又蹦又跳,他的眼中闪烁着天真无邪的满是钦佩的光芒……。啊!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啊!?
            可是现在……现在他的小弟弟居然成了嗜血狂魔!一个专以掏心剜肝为乐的败类!他背判祖先,认贼作父(所有人都知道真井泰就是真井松鹤的儿子),卖国求荣……还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是他没有做过的?有吗?有吗?有吗……?
            而更令安三爷痛苦的是: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当初自己与冯半仙设计的圈套,庆堂又怎么会流落他乡,他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啊!上天啊,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安庆满吧!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兄弟?
            夕阳西下,在西边,翠屏山那里,落日的余晖彤红如血!似乎山后正有一团炽热的烈火在熊熊燃烧着。是啊,那里有火,并且这火势即将席卷整个中华大地,它将势不可挡,一切罪恶与丑陋终将在它的烈焰下化为灰烬!
            “老爷……”管家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站在了身后。这个躬背驼腰的老家人在安庆堂的爷爷在世时就在安家了,他一直是几代安氏当家人最信赖的人。他看着从小在自己背上长大的这位安三爷,内心不由生起了一丝怜惜之感,禁不住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想去抚摸主人的头,但伸到一半还是打住了。
            这些年来,他从未见过三爷这种伤心欲绝的状态,他是个强人,人前人后都是。老家人甚至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三爷所不能解决的,但是眼下,他显然是遇到了什么难心的事,这一定是天大的事,太爷去逝时都没见三爷这么伤心与失魂落魄。
            一向举止庄重的三爷居然也象他们这些下人一样坐在门槛上了。这细微的变化老管家早就看在眼里了,只是他一直没有打扰他。现在他不得不过来了,因为有件事他是非得现在说不可的。
            安三爷根本就没有发现老管家站在自己的身边,望着那天边绚丽的晚霞,他忽然做了个坚定不移的决定——送儿子安稼文去参军,参加东北抗联,去打他个小日本鬼子!
            想到这里他“呼”地站了起来,这才发现管家就站在旁边,于是问道:“林伯,你有事?”他一向称老管家为林伯的。
            林伯犹豫着,似乎有什么事不好开口,他的脸色也是极其的难看。
            对于这个忠心耿耿的老家人,安三爷比较的了解,他不是那种遇到点儿事就六神无主的人,不然也不能得到安家三代当家人的赏识了。现在看到林伯一副惶恐的样子,看来确实是出大状况了。
            “根子回来了。”林伯犹豫了很长时间还是轻声说道。
            “什么”安三爷听到这句话吃了一惊,他来不及祥细询问,就让林伯带路一直向前院走去。
            根子是安宅的长工,他从父母双亡,是安太公把他收留并养大的,这个人比较木纳,笨嘴拙腮的也不会说什么,为人非常地憨厚,从小就与安庆满一起长大,两个人的关系虽说名为主仆,其则比亲兄弟还要亲,记得小时候一块玩耍,哪个孩子要是动了庆满,他就会毫不客气地挥起拳头,哪怕对方是比自己大五六岁的孩子他也从不退缩。而小时候的庆满要是闯了什么祸,根子会在太爷面前全部揽下来。而他对于安三爷,却从没要求过什么,即使后来三爷掌了这个家,要给他找个好差事,他也不干,他舍不得离开安家、离开三爷。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几天前与其他几个长工下地劳作时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人们只在地里发现了他们的锄头及散落在田间的开襟短褂,地里还有许多散乱的脚印,别人看不出来,安三爷却一打眼就看出这是军靴留下的。当时他的心中就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这几个人八成是又被小鬼子给掳去了。
            最近到处都有消息传来,说是苏联红军已经越过了兴安岭,与东北抗日联军联合正组织火力对关东军展开了反攻,据说推进速度很快,不日将要抵达渤海湾。此时的日军由于战线拉得过长,给养与兵力严重不足,正在四处抓壮丁以填充到伪满兴安军中去。照这样看,这几个人八成是被小鬼子给抓去了。
            安三爷无奈地长叹了一声,他也是无计可施,只有心中暗自乞求上苍保佑他的根子哥了。如今却听说根子回来了,怎不火烧火燎的要去见他?
            推开西厢房根子的门,安三爷的心就揪紧了,他看到根子正躺在他自己那间小屋的土炕上,全身是血,虽然经过了包扎,但还是象个血葫芦似的,处于半昏迷之中,他那厚厚的嘴唇还在不停地颤抖的,牙刷咬得咯嘣直响,显然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而在旁边,府中常驻的老中医刘先生正在哆里哆嗦地替他处理着伤口。
            “怎么样?他没事吧?”安三爷大踏步跨进了屋中,焦急地询问刘先生。
            “没事,没事,应该没事,没有致命伤,只是失血过多了……”刘先生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头也没回地应着,他继续在为伤者包扎伤口。
            而这时正处于昏迷中的根子似乎感觉到了三爷的到来,睁开眼睛,用力要坐起来,安三爷赶忙把他扶着,让他躺下:“根子,不要怕,你不会有事的。先处理伤口,先处理伤口,有话以后说。”
            根子还是挣扎着要坐起来,他喉咙里“咯咯”地响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吐出了五个字:“他们全死了!”随后就又昏了过去。
            看到根子那惊恐不安的表情,安三爷的拳头都攥得关节 “咯嘣”直响,他知道,这一定是日本鬼子干的。这些畜牲,快要走到尽头了还这样凶残!这批帐,他一定要替根子他们讨回来!这时他更加坚定了信念——一定要让儿子上前线!如果不是自己年龄大了,又有这若大的一家子需要照顾的话,说不定他安老三也会背起枪杆子去跟狗娘养的小鼻子真刀真枪地干一回!
            在从根子的房中出来时,在后院安三爷遇到了柳青,她正在浆洗三爷及几房姨太太们的衣服。对外,虽然安三爷声称她是安家的远房亲戚,但这个女人似乎从来没把自己当做是安宅中的上客,她乖巧而勤快,总是抢着做力所能及的活儿,有时还帮下厨劈柴,只是她从来也不轻易与人搭话,只是默默地干着她的活儿。
            三爷看到这个日本人,火又上来了,他阴沉着脸说:“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别出来,老实在自己的房中呆着看好稼武。”
            说完后就头也没回地穿过院井向后书房走去。他要写几封信,发个各个山头的把兄弟们,看能不能劝他们联合起来去偷袭那些翠屏山中的小日本,哪怕搅得他们提心吊胆也是好的,让这些东西不敢再那么张狂。眼下他安老三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如果需要,他可以提供一切************************的费用。
            第二天,各个山头的瓢把子都回口信了,说是他们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苦于没有牵头的人,现在即然三爷把话摞这儿了,他们愿意跟着三爷去揍这些狗日的小鼻子,当然,这些人对于三爷提出的一切军火费用由他来出,那是很乐得接受的。打鬼子归打鬼子,有财也不能不发,安老三那可是个出手阔绰的主儿啊!
            于是这些人马就定下来三天后晚上亥时在翠屏山脚下的老龙峪碰头,所有人统一归三爷指挥。
            安庆满安三爷要亲自出马了,他要狠狠地教训下这些日本人:别以为我们中国是好欺负的!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行动却让他有了个天大的发现。
            在出发前,管家林伯告诉他说根子醒过来了,他要见老爷。
            根子确实没受什么致命伤,在刘先生的调治下,他的伤势已大有好转,此刻见三爷一只脚踏进了门槛,就要起身相迎,安三爷紧走两步把他按了下去。
            “三爷,其他人,其他人全被小鬼子给卸把了……”根子的声音都哽咽了,他的眼圈红红的,这铁一样的汉子也有垂泪的时候。
            “别着急,慢慢说,慢慢说。”安三爷在炕沿上坐了下来,他不明白“卸把了”是什么意思。
            “他们全被活活地给开了膛,肠子、心肝、脑子……被一样一样地给掏出来,然后是锯胳膊拉大腿……呜呜呜……当二狗子几乎被掏空时,我还看到他就那样眨巴着眼睛,盯着放在托盘里的自己的肠子与断腿,好长时间……好长时间都没有断气啊……呜呜……”
            根子一边哭着一边讲叙着那可怖的一幕。安三爷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中剧烈地撞击着!他的血就似惊涛骇浪,呼呼咆哮着就要暴开血管,喷勃而出!
            根子擦了把眼泪继续说:“我是最后一个被推上那个铁架架的。这时一个戴着大嘴捂,穿着白褂褂的人,就是在前头卸把二狗子他们的那个人,用叽哩呱啦的话跟其他几个人叨咕了什么,然后他们就把我给带下去了,关在一个狗笼子里,然后他们就走了。
            再后来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听到了开锁链的声音,然后就看到先头那个戴个大嘴捂的人把锁打开了,随后他就打了手势让我跟着他,我当时也是吓懵了,什么也没想就跟着他走啊走,在转了几弯弯后,他就把我给送出来了。
            随后我就拼命地跑啊跑,却掉进了一个坑中,我的妈啊!那里面,那里面全是一些断胳断腿,就象过年时剁把好了的大梁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身后传来了狼狗的叫声,几条狗扑了过来对着我又咬又撕,远处还有叽哩呱啦的叫喊声,于是我就捡起一支断胳膊,发了狠地向那些狼狗猛砸,正在我快要不行了时,却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枪声,那几只大黑狗就倒在血泊中抽畜起来,我这才捡了条命回来。”
            根子情绪很激动,又加上语言表达能力不是很强,断断续续地讲了经过,安三爷倒也听明白了怎么会事。这个时候他首先想到了一个人——安庆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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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1 1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 安家大院(九)
            安庆堂小的时候根子也曾带过他,而且以根子的憨厚劲,自然不会让小庆堂讨厌。庆堂两次回安府,虽然没与根子打过照面,但是以根子的形貌特征,再加上庆堂过人的记忆力,他认出根子那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而除了他,还有谁会把根子放出来呢?
            想到这里,安三爷问根子:“那个放你的人,他有什么形貌特征没?”
            根子想了想,他摇着头,然后拍了一下脑门说:“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听到那些小鼻子的叽哩呱啦的谈话中好象不停地提到一个名字,叫什么‘损心肠’来的?”
            损心肠?孙庆堂?
            安三爷的脑门上都冒出了冷汗!那就没错了,那个解剖活人的军医一定就是庆堂了,用日本人的鬼话说出来,根子听错了,他把孙庆堂听成损心肠了。至此,安三爷感到从头凉到了脚,他知道自己的兄弟是个日军军官,但没想到他会这么残忍地残害自己的同胞!他还是人吗?继而他又把这满腔的怒火全发泄在了日军身上,他决定今晚非炸他的日本鬼子老巢底朝天不可。
            而“损心肠”这个“美名”大概就是这时从根子嘴里产生的,这个目不识丁的庄稼汉,他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误听来的三个字会成为之后几十年中街头巷尾流传的儿歌。
            那一夜的风刮得很大,星月隐于云层中,似乎是为了配合双眼喷火的复仇人。所谓“月黑风高夜”,亦非如此吧?
            亥时,翠屏山的树林被风吹得“哗哗啦啦”地响着,就象黑色的巨浪漫过山峦,舔向云天。草丛中的蟋蟀是怕冷了吧?它们都没有了鸣叫声,只有那偶尔站立在树枝上的夜猫子,瞪着一双鬼气森森的大眼睛,看着脚下这一队夜行人在树丛中穿行着,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惊得时不时有一两只小动物从灌木丛中窜了出来。
            这批人马正是各个山头被安三爷组织起来的胡子,这些杂牌军中有拖着鸟枪的,有扛着土炮的,还有拎大刀挺红樱枪的,不过也有的拿着先进枪械的,如MP40冲锋枪,以及百式冲锋枪,这些枪械有的是从日军及伪军那里抢来的,有的却是安三爷出钱给他们装备的。更有甚者,为了这次行动,安三爷还通过人脉关系从地下军火商那里弄来了阿马托炸药和梯恩梯的混合物,然后用它们制成了土炸弹,这种炸药的威力那是非常强大的,而他们带的份量足以将半个山头给掀翻。
            妈的!不干拉倒,干就给他狗日的来个狠的!
            在安三爷的指挥下,人马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日军的驻军点附近。
            这是一个不是很大的山峰,周围其它的山峰明显离这里即远又矮了不少。山顶的平地上矗立着一座怪物似的碉堡,它的阴影投到下面的山坪上如一个魔鬼硕大的头颅。那碉堡上高强度的探照灯来回地向四周扫射着,所过之处就象妖异的闪电在山林中晃来晃去。
            在这座山峰的半山腰处有一块平整的山坪,上面卧着一片建筑,从那飞檐雕脊的形状看应该是一座寺庙,那应该是紫云观了。对于这座道观,大家都不陌生,它很多年一来一直就卧在翠屏山中,据说是咸丰年间修建的,以前,直到关东军进驻山区前,那里面还有两个道士,后来随着日本人在山巅修建了碉堡,观中的道人就下落不明了,有人说他们被鬼子给杀害了,也有人说他们是逃奔他乡了,总之从此这座紫云观就成了荒宅,也没有人再敢到这附近来转悠了,因此对于它最近几年的状况没有人知道。
            安三爷指挥人马在碉堡前坡下的草丛中趴了下来,他悄声问旁边的金麻子:“这就是小日本的军事基地?你没有弄错吧?”
            金麻子伸着脖子向前面望了望,他也心中没底了。这看起来不过就是一个碉堡而已。可不象什么军事基地啊。
            “老……老八,你小子他……他妈的没搞错吧?这不过就……就是个王八壳子,怎么说是军……军事基地?”金麻子嗑嗑巴巴地问他派出去踩盘子的一个兄弟。
            那个老八一看就是个机伶鬼,他翻着一对猴眼,凑过来说:“绝对错不了,我亲眼看到有许多鬼子从里面进进出出,他们还抬着不少的大箱子呢……哎,金爷,你说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会不会是金条啊?”老八的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去……去你妈的!”金麻子在老八的屁股上踹了一脚,“一天到晚净想……想着钱,我们这是为……为民除除害,是……行的是梁山好汉的侠……侠义行为。”
            安三爷紧锁双眉沉思着,他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日本人为什么跑到这深山里来修一个碉堡?如果这碉堡就是地下实验室的话,那岂非是明白无误地告诉别人:我们在深山里修碉堡就是为了搞特殊的试验,就是为了怕被人发现才躲到深山里来的。要是那样干嘛要把实验室修成过于扎眼的碉堡?小鬼子可没有那么蠢吧?
            “管他娘的!先掀了这个王八壳子再说!”
            旁边有个大嗓门嗡声嗡气地说,金麻子赶紧捂住他嘴:“老黑,你小点儿声。”
            老黑人高马大,性情粗野暴燥,他看起来简直就象个铁打的罗汉,拉杆子立山头以后从来就没服过任何人,但是之从见到安三爷以后,他就被三爷一身了得的本事与仗义的为人所折服,他曾说过:“俺大老黑谁也不服,就服安老三。”
            现在安三爷一句“老黑,别蛮干,用点脑子”,马上就让这蛮牛般的壮汉悄无声息地趴在了草丛中。一旁的金麻子“嘻嘻”地笑了出来。
            这时候,碉堡上的探照灯又晃向了半山腰处那座荒废的道观,安三爷在伏下头时忽然发觉那里好象不太对劲,怎么这道观的院墙如此高大?他记得以前去紫云观时可没有发现它有这样高大的院墙啊!
            对了,高处的碉堡,半山腰中的废道观。他猛地一下子醒悟过来——真正的地下工事是在紫云观中,或者说就在它的地下。而上面这个碉堡其实是为下方的道观所设的哨所。想到这里时,安三爷回过头盯着下方的道观,等到探照灯的光线再次晃到那里时,他在心中算了下,两次的间隔时间是在两分钟左右,而其它的方向却没这么频繁。
            这样就绝对错不了了,好个狡诈的小鬼子,居然使用了“漫天过海”之计!
            安太爷想到这里就把几个山头当家的聚拢在了一起,简单布置了下任务。他把人马分成了三拔:第一队由金麻子带领,原地守在这里,等下面的紫云观中响起暴炸声时,要在第一时间想尽一切办法打掉碉堡上的探照灯,这样有利于去炸紫云观的人安全撤退;第二队由自己亲自带领,这路人马不要太多,最好挑几个行动灵敏的,每个人都背上炸药,顺着坡势摸下去端鬼子的地下工事;而第三队归老猫指挥,他们先行动,撤到山口处,在两边的山架上埋伏好,一旦鬼子追击时好进行阻击。这一队的火力一定要猛,因此大部分威力大的武器全分到了老猫这一组。
            任务布置完成后,老黑却不干了,他死活硬要与三爷分到一个组。这让安三爷范起难来,这个大老黑莽撞姑且不说,他那公牛一样庞大的身躯,对于钻林爬坡可不太合适。但这时时间不多了,安三爷又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他的请求,他再三地叮嘱老黑一定要服从指挥。
            “如果老黑蛮干,三爷你就割下俺的这颗黑头。”老黑信誓旦旦地说。
            于是,安三爷就挑了十个机伶的兄弟,加上自己与老黑,一行十二人在探照的光源刚从这个方向晃过时以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向半山坡滑去。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当快要到二分钟时低声下达了命令:“隐蔽!”
            随着一声令下,所有人整齐划一地全伏下身子,趴在灌木草丛中。灯光刚过去,随着一声“前进”的命令,众人又都象狸猫一样的窜了出去。如此几个起落,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已经摸到紫云观前,老黑解下背上的炸药就要冲出去往墙根上放炸药,被安三爷一把给拉住了,他指了指了青森森的砖墙,这时众人才看到原来这高大的院墙上有许多无序的不是很规则的孔洞,看起来就似被风化的砖碎成的裂纹,实则安三爷知道,这些孔洞肯定是风眼或是枪洞,如果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撞出去的话,八成会被扫成个马蜂窝了!
            “怎么办?”老黑低声问三爷。
            安三爷思忖了片刻,这才说道:“六子,小丁,你们俩跟我来,其他人原地待命,没我发话谁不准离开半步。”说完后就带着两个兄弟悄悄地摸向了紫云观的前门。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之处。这句话安三爷是深信不疑的,他想也许小鬼子在前门不会设有暗哨吧?但是在前门确实是安全有多大,危险就有多大。因为门前是一片开阔地,只能藏身于几棵大树后,这里没有太粗的树杆,借着夜色隐于其中还是很难被发觉的,但是,一旦从门里出来了人,并打着手电向前一照的话,那他们可就无处藏身了。考虑到这些因素,三个人同时从腰间亮出了家伙,并拔开了机头,随时准备开火。
            包有铜角的木门隐在牌楼的阴影中,黑沉沉的,上面的铜钉发出微微的亮光,门上兽面衔环的铺首泛出一层古铜色,显得即庄重又狰狞。门后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儿的声息。
            无论怎么看,这也是一处古宅而已,实在是很难让人把它与涂害生灵的日军地下实验室联系到一起。这时不但是其他人,连安三爷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这古宅根本就不是什么地下工程的掩体。
            然而就在他犹豫不决时,却忽然听到院子里传出脚步声,接着整个大院都亮起了明晃晃的灯光,厚重的大门“嘎吱吱”响着被人给打开了,从门后首先出来两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宪兵,他们的皮靴踏在青石地面上“啪啪”直响。这两个士兵出来后就杵枪挺胸地笔直站立在大门两侧。随后随着交谈声,从后面跟出两个人,他们一边走一边交谈着。而其中一个人正是安三爷的兄弟安庆堂。当然,除了安三爷别人都叫他孙庆堂,或是真井泰。
            此时的安庆堂已不再是前两次所见的那个戴着破毡帽,穿着老棉袄的窝囊相了,他穿一身笔挺的西装,打着领带,脚上的皮鞋擦得油光铮亮,与那打着头油,梳得一丝不乱的大分头,倒是上下呼应了。而另一个人一看就是日本鬼子,他身材不高,稍微有点发胖,油光的圆脸上那一撮仁丹胡格外地显眼。他穿着和服,脚上踏拉着木屐,走起路来左右摆动的幅度很大,远远看去象个不倒翁,有点滑稽。
            他们俩先是用日语在交谈着,然后忽然就改成了汉语,大概是怕被身边的两个士兵听去吧?
            “远川君,这件事除了你谁也帮不了我的,看在龙城老师的份上请你帮我一把。”安庆堂用标准的大和民族躬身礼向那个仁丹胡鞠了一躬。
            仁丹胡赶紧拉起他,随后拍着他的肩膀,面露难色地说:“不是我不肯帮你啊,按军部的规定,我们即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就永远无法退役的……哎!不要说你,就是我——我将来也无法脱身的。”
            “可是我们的工作马上就要完成了,为什么就不允许回乡呢?我可以发誓,永远都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不是你说不说的问题,我们试验即将成功,到时难勉得大量制造‘饼’与‘粟子’,那时离开真井君你这样的骨干力量可是不行的噢。好好干,你可是石井部队长眼中的红人哪!将来前途无量的啊!”
            仁丹胡说着又拍拍了安庆满的肩,语气中充满了鼓励。
            树后隐藏的三个人听得糊里糊涂,什么又是饼子又是粟子的,难道这还真是一支后需给养配给部队?这看起来可不象啊,这么神神密密的,哪里会是给养配送部队呢?
            但是有一点安三爷却是听明白了,他的兄弟安庆堂这是打算脱离关东军了。只是……只是,哎!庆堂做的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也太令人发指了!不要说别人,就是自己这个当哥的就无法原谅他。
            然而,安三爷却并不知道,这两个人嘴中的所谓“饼”与“粟”,其实就是老鼠与虱子!
            日本人的细菌战计划,在他兄弟安庆堂的协助下即将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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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1 10: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安家大院(十)
            安庆堂见无法说动远川为自己在石井部队长那里疏通也只好做罢了,他退而求其次,希望远川能给自己一天的假期,他最近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想放松一下。仁丹胡远川想了想,他狡谲地一笑:“本来我们的试验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任何人呢,那是不允许休假的,不过呢,我也知道真井君近来确实是操劳过度了,嗯,这样吧,我尽量在宫本队长那里替你试试。但是,你可不能到处走啊,现在外面可是有不少人都在打着你的主意呢。”
            说到这里,远川顿了顿,他用“无比真诚”的目光盯着安庆堂说:“你可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目前唯一的指望了,反攻同盟国能否成功可就在于我们的研究成果了,特别是在试验即将成功之时,如果真井君有什么不测的话,那我们可就彻底没有指望了。必竟眼下时间不多了。”
            安庆堂被远川一席话说得激动不已,他的脸上洋溢着光辉的色彩,声音颤抖地说:“感谢远川君对我的器重,感谢石井长官的擢拔,感谢天皇陛下的栽培,我真井泰将誓死为大东亚圣战而贡献一生!”
            他这时似乎也忘了刚才还在求远川让自己退役。那副神态何异于伯牙而遇子期啊!
            安三爷见他这副卑躬屈膝的奴才样子,几乎都要挫碎了钢牙,他甚至情不自禁地抬起了手中的德制鲁格P08手枪,但他还是死不下心扣下那小小的扳机,这倒不是他安老三怕死,而是他实在不忍心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他已经对不起庆堂了,兄弟沦落成今天这副样子,还不是拜自己所赐?
            远川看来也是被自己这个忠实部下的一番“慷慨激烈”的措辞给打动了,他赞赏地点着头,又拍了拍安庆堂的肩,嘴里说着:“嗯!好啊好啊!真井鹤吉先生果然没有看走眼。好好干,会有一番大作为的……这样吧,我现在就做主了,你明天休一天,休息好后可要以最饱满的情神状态完成研究噢。”
            听到这话安三爷心中一动,他忽然冒出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因为这个想法,他的额头上都泌出一层冷汗!
            安庆堂看来是对远川感激零涕,又说了一堆表忠心、献阿谀之类的话,听的安三爷全身直起鸡皮疙瘩!随后门前的两个人又用日语亲热的交谈起来,看那表情似乎是在聊着一些家常话。接着看他们的意思似乎要进大门了。
            “三爷,要不要做了这两个鬼子?”看到那几个人转身向院里走去,身旁的六子焦急地问。
            安三爷摆了摆手,三个人悄无声息地又顺原路摸了回去。其他人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尤其是老黑,他见三爷回来就想站起身来向这边跑,硬是被身边的几个兄弟给死死按住了。
            “干什么?”安三爷见几个人闷哧吭声地掐成了一堆,轻声喝问了一声。
            他们这才撒开了手。老黑焦急地问:“怎么样三爷?在哪里动手?”
            “行动取消了,先撤,六子,给金麻子暗号,让他马上撤退。”安三爷一边说着一边当先开路率领众人向山下摸去。
            一路上老黑还在不停地问为什么行动取消了?这么多兄弟聚在一起可是头一回啊,不趁机会揍他个王八糕子小日本还等什么?他的家人几乎全被关东军给杀害了,因此对日本人格外地痛恨。
            安三爷现在没有时间向他解释,他只在前面不声不响地走着,任这个黑楞子在后面喋喋不休地啰嗦着。同时六子也扯着嗓子学了三声夜猫子叫,紧接着是两声狼的嚎叫声(当时的翠屏山中还是有不少野狼的),这是他们提前定好的联络暗号,三声夜猫子叫,两长一短,加上两声狼嚎,那就是撤退的意思。
            当安三爷他们与守在山口的老猫带领的队伍汇合后,大家都坐在树林中歇息,同时等着金麻子那一拔人。三爷喊过六子,让他查点了人数,二百三十六个,一个不少,安三爷这才放下了心。
            这时的老黑还在骂骂咧咧的,他不明白即然已经摸到鬼子的鼻子尖下面了,为什么不揍他们?啊!趁着这么多兄弟聚拢在一起,又赶上这乌云遮月的瞎傍黑,多好的机会啊?给他放两个土雷子,然后调屁股往林子里一钻,他小鼻子能有什么脾气?哎!看来三爷也是个胆小鬼啊!
            其实与他怀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大家都不理解即然来了,为什么临时反悔了呢?这些人不都是你安老三给组织来的?噢!合着你组织大伙来翠屏山中参观小鼻子碉堡的呀?
            安三爷当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同时他也知道有不少的人其实就是冲着他答应的金条与军火才入伙的,所以他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兄弟们这趟辛苦了,这次行动临时改变主意是因为我有了其他的想法,炸死几个小鬼子,端了他们的碉堡,这是小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完成,不能打草惊蛇啊。另外我安老三答应大家的条件会一样不少地实现,过后请各位当家的派人到安宅去取,还有,为了感谢兄弟们对我安老三的信任,今天的每个人格外赏大洋十块。”
            一听到这话,这些匪性很深的杂牌军马上欢呼雀跃起来,那可是大洋啊!可不是什么日元,或是满洲国元。
            老黑虽说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气,但这家伙对于金钱那也毫不含乎的,一听有这事,闷气也消了不少。
            “嗯——,老三哪,那么你说的更重要的事究是何事啊?”老猫等众人的欢呼声稍一停歇就问道。他是个不到五十岁的人,一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弓着瘦骨嶙峋的老虾米腰,看起来就象个随时都会断气的老头子,但是在众匪的心目中,没人敢小瞧他。这不但因为他识文断字,思谋慎密,而且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貌给骗了,这个老猫,心狠手辣,双手能发一十六把柳叶飞刀,三丈之内说卸你中指,就不会碰着一丁点无名指与食指,那可是名震四方的一手绝活啊!在这些人中除了安三爷,就属老猫的威望最高了,也只有他才有资格称安三爷为老三。
            现在他慢条斯理地问出了这句话,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一齐转头望向安三爷。
            安三爷心中范难了,他是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还没有仔细琢磨。还有,这个想法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对别人说的,这其中的原因我们在后文会有交待。
            “各位兄弟,我的这个计划目前还在思谋中,不是信不过大家,实在是……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哪!不过请大家相信,这个计划可能会关系到整个中国,甚至是整个世界人类的存亡。如果时机成熟的话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但眼下却是不行,望各位海涵!”
            他说着向四周做了个拱手揖。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哗然!什么?什么?关系到整个世界人类的存亡?这个安老三不是神经有毛病了吧?就这翠屏山屁大点儿的地方,发生的事会关系到世界?还有几个人显然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悄悄地问身边的人:“哎,我说,这世界是什么地方啊?离我们这里远不?”
            “嗯——”老猫眯着一双似乎永远都睁不开的青花眼,捋着颏下那稀稀拉拉的几根黄胡子,随着他的一声咳嗽,众人又都静了下来,“我相信老三的话,他自有他的分寸。”
            他的这句话那是极有份量的,人群中再也没有人提出异议了。
            众人等了好长时间,还是不见金麻子的队伍,安三爷的心提了起来,他唤过六子,让他去看看怎么回事。六子去了一会儿,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他的衣服上全是鲜血。
            “操家伙!”随着三爷的一声命令,所有人立即操起了家伙,进入了备战状态。
            “怎么回事?”安三爷当先抢前两步扶住了六子。他看到六子双眼大睁,两条腿都在“突突”地打着颤!他的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音,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安三爷一只手扶着六子,另一只手在他的后背上捶打了几下,又在他的喉节上揉捏了两把,六子这才缓过气来,他的声带都走音了,嗑嗑巴巴地说:“他们,他们全死了,全死了……”
            “谁?谁死了!?”安三爷用力捏着六子的双肩问。其他人这也也围了过来。
            从时间看,六子应该是去了没多远就折回来了,那么显然他的这一身血是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沾上的。安三爷向人群中要过一把MP40冲锋枪,然后点了三个人,跟着自己沿着六子刚才去的方向赶去。
            这个山谷中根本就没有路,平时也很少有人从这里进山,去袭击日本军营总得找一条隐蔽的路线行进的。因此六子是沿着山坡向山上的密森中成斜线行进的。安三爷一行四人向着山坡上爬去,林中本就光线黯淡,再加上这月黑风高之夜,他们高一脚低一脚地行进着,很是费力,但还是很轻易地就循着六子走过的路线摸到了一片乱石冈前。六子受了极度的惊吓,他是连滚带爬地冲下了山,因此所过之处杂草树丛被踏得一片纷乱,这也是安三爷他们能找到这里的原因。
            这片乱石冈下接山林,上依断崖,在断崖的上面就是那座碉堡,不过那座鬼子的碉堡并非紧临山崖,从那里向这个方向走出能有三百米左中才能到崖畔,因此,安三爷四人并没有那么小心翼翼,他们想用最快的速度穿过这片石阵,然后绕到另一侧去接应金麻子他们。看来金麻子那股人马十有八九是遇到意外了,但是为什么没有听枪声呢?
            老黑被什么东西拌得摔了一跤,他骂骂咧咧地正要爬起来,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其他三个人赶紧围了过来,也同时感到了脊背透出一股寒意!因为在老黑的脚下赫然正是半拉人的残骸!
            没错,是半拉,但说是残骸也许不太合适,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人的残骸,说是一堆散乱肉块内脏与碎骨也许更为恰当。那分明是被什么野兽给撕咬的,如果不是在其中有一颗血乎乎的头颅,根本就无法断定那堆碎骨肉究竟是一个人还是别的什么动物。
            而更令人头皮发炸的是,在这堆零碎间还有一把毛瑟手枪,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王八盒子,或是匣子炮。匣子炮的枪柄上栓着被扯得稀巴烂的红绸子,这条红绸子没有人不认识,它代表了一段传奇,一个故事,因为它的主人就是金麻子!
            还没等安三爷下命令,其他三个人已各自亮出了家伙,分散开来面向四周。
            是什么动物能把金麻子撕咬成这样?是狼?不太可能,以金麻子手中的这把匣子炮,就算有个三五头恶狼也近不了他的身的,何况他还带着三十多名弟兄呢?想到那三十多名弟兄,四个人更加觉得奇怪了,他们都到哪里去了?怎么任由金麻子被野兽活活给吃了?
            他们的疑虑很快就有了答案。转过一块巨大的岩石后,眼前的景象让四个人,让四个人的全身都起了一层白毛汗!
            ——在乱石阵中到处都是残肢断体,内脏与血肉散乱在岩石灌木丛中,连杂草都成了绛红色的!啊!那番景象之惨令人目不忍睹,以至于多年以后安三爷在梦中还经常被吓醒!
            这里就象一个屠宰场!不,不,世界上任何的屠宰场都不会这么血腥了!在这遍地的血肉中你根本就不可能分辨出哪个断肢是谁的,哪段内脏又是哪个人的,它仿佛,仿佛就是一个整体,一个长着许多肢体,许多内脏的多头巨人刚被送到绞肉机中绞过一样。
            夜风吹过,那阴森的血腥气息中还杂夹着令人作呕的从腹腔中散发出来的骚臭味。包括安三爷在内的四个人都忍不住捧着小腹呕吐起来。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也从未见过这般惨忍的场面。
            忽然,安三爷听到在一块岩石后响起了悉悉窣窣的声音,他赶紧止住了呕吐,示意其他三个人不要出声,老黑三个人也听到那个声音,他们一齐掉过头,把枪口对准了那个方向,脸上的神色变得无比紧张!
            试想一下,能在不长的时间里把这么多荷枪实弹的汉子屠杀殆尽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呢?这些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们竟没有来得及开一枪!它除非是妖怪,人与野兽是绝对办不到的。
            除了安三爷与老黑,其他的两个人腿都不停地颤抖起来,他们居然迈不开步伐了。安三爷看了看那两个人,向老黑打了个手势,示意两人从两侧包抄过去。老黑点了点头,做了个嘴形,意思是“熊包蛋”,然后把土枪放到地上,从背后解下青森森的大刀,蹑手蹑脚地向岩石的左侧迂回了过去。安三爷也插好MP40冲锋枪,从绑腿中抽出一把英制“费尔白恩一西克斯”套指匕首,由右侧包抄了过去。
            在这里,他们是不能开枪的,否则有可能会被崖上碉堡中的日军听到,那时可就不是他们这几个人的生死了,可能山口处的所有兄弟都难勉遇难。当然,这里距离鬼子的碉堡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又是处于崖下下风口,日本人听到的可能不大,但必竟是有这种可能,这件事可不是用来冒险的,它关系到二百多个兄弟的性命。
            每向前挪动一步都非常的困难,脚下杂草碎石太多,怕弄出声响不说,就是那草叶,也被鲜血浸透了,鞋底踏在上面直打滑,有时还捻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让人浑身的不得劲。
            岩石后面有一丛很密的灌木,是一处天然的隐蔽所,根本就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但是那灌木还在簌簌地抖动着,很轻,却频率一致。
            这个时候,居然有一丝月光不屈不挠地挣扎着穿出云层,把它那幽冷的光芒洒在了灌木丛中。安三爷与黑子同时向灌木靠拢,就在这时,灌木剧烈地抖动了一下,随着抖动从里面探一只满是鲜血的手骨!它上面残存的青红色的肉筋还在微微地蠕动着!有些肉筋还在“吧哒,吧哒”地一块块滴落下来,打的草叶噼吧直响!
            遇到这种情况,通常人们都有三种反应:迅速逃跑;吓傻了,呆在原地不会动,还有最后一种,那就是激发了人类的野兽本能,难以自控地扑上去,象头恶狼一样进行疯狂攻击!
            老黑就是属于第三种。只见他象头狮子一样吼叫着,庞大的身躯跃了起来,双手握着大刀,向着灌木丛猛地砍了下去!
            随着一声惨叫,然后是噼里叭啦的声音,只见一个人影从树丛后翻滚了出来,他蜷缩在地不停地抽动着,而那把寒光闪闪的大片刀已经从他的右肩劈进去,直入胸腔,几乎快要将整个人斜刺里给劈成两截!刀身被他的胸骨夹住了,随着身体的蠕动而颤动着,又被风一吹,发出“嗡嗡”的声音。
            老黑劈出一刀后整个人就呆住了,因为他发现倒在地上的竟是金麻子的得力干将老八!
            安三爷急忙凑过去蹲下身子,显然老八是活不成了。他的那只失去了皮肉的手忽然伸了出来,紧紧抓住三爷的胳膊,双眼大睁着,前额放出了奇异亮光。
            回光反照!这个人的时间不多了。
            “老八怎么回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干的?”安三爷急促地问。
            老八的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响着,使了三次劲才断断续续地说:“它们来了……它们来了,它们是妖怪!所有人都死了……”
            “慢慢说,慢慢说……老黑,把你的金创药拿来!”安三爷扶着老八,头也不回地对傻站在一边的老黑嚷了一嗓子。情急失智,这个时候,要金创药还有什么用呢?
             老黑这才缓过神来,急忙慌手慌脚地伸手到怀里去掏,却掏了个空,“没了,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安三爷没有理他,一只手扶着老八,另一只手托起他的下巴,他是怕他会随时断气。
            “它们是什么?它们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么多人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耗子,大耗子……它们……比猪还要大,比鬼子的……狼狗还要迅捷,金爷……金爷不让兄弟们开……开枪,咳咳,所有人在一瞬间全被撕成了碎片……全成了碎片……”
            老八说到这里,眼睛一翻,渐渐失去了光彩。他那空洞的眼睛所望的方向正是断崖,崖上有日本人的碉堡,碉堡里有说着叽哩呱啦语言的小鬼子。
            安三爷把老八的头紧紧抱在胸前,“我的兄弟,我的好兄弟,你们为什么不开枪啊?为什么不开枪啊?你们这些混蛋啊!……”
            是的,老八根本算不上是个好人,金麻子干的许多有损阴德的事全是他给出的鬼点子。而金麻子更是不用说,这个人好色又嗜酒,不知有多少良家妇女被他糟蹋了,从内心来说,安三爷对这两个人是极其反感的,一直以来与他们周旋,不过是形势所迫。但是,但是现在,这两个人以及他们的兄弟为了不连累大家,居然就这样活活的任由那些怪物撕咬。
            啊!这就是江湖义气!就是混帐王八蛋身上可取的一面。
            那么,他的兄弟安庆堂,身上又有什么可取之处呢?他聪明过人,医术精湛,但是他把这些都用到了哪里去了呢?毫无疑问,这些变异了的大耗子就是这个父亲嘴里“安家几代人才能出一个的天才”制造出来的,他要用这些怪物来残害他的同胞,那这个“天才”还不如一个蠢材要好得多。
            有什么用啊?啊——!?
            安三爷举首问天。他心里的难过,有谁能体会到呢?
            还是那句话: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他安庆满,正直与义气的化身安三爷所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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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1 10: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二章 安家大院(十一)
            如果说之前安三爷还有什么犹豫的话,那么之从见到金麻子他们的下场以后,他就铁了心要做一件事——干掉自己的兄弟安庆堂!
            这个想法是在他听到庆堂与仁丹胡的对话那一刻起就产生的。当时他得知日本人的秘密研究全是依靠安庆堂来完成时就冒出了这个念头,但只是一闪而过,他对庆堂总有一种负罪感,这让他犹豫不决。其实以他的枪法,如果那时就下决心要崩了自己的兄弟,那是十拿九稳的,他没有那样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听到庆堂在次日会有一天的休假,他八成会利用这一天的时间再次回到安宅,三爷想给兄弟最后一次机会,劝他悬崖勒马,如果他不答应再除了他也不迟。总之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再为日本人做事了,不管采用什么手段,这一点是不变的。
            最后还有一点不得不提,在当时的情况下要是动手的话,那会连累许多兄弟,倒不如晚几个时辰在自己的家里做这件事。当然,最好的结局就是能劝动庆堂,他要是回头了,自己这个哥也绝不会出卖他,他会想办法让他们一家三口远走他乡。庆堂是该死,但是只要不帮助小鬼子完成那个毁灭人类的计划,自己还是要护着他的,国事虽大,他安庆满还是要讲亲情的。
            但是现在看来,安庆堂,不不,应该是“真井泰”,是没有任何理由要活在这世上的。
            一切如安三爷所料,转过天的夜间庆堂果然来了,他还是如先前一样的那身打扮,与以前不同的是他这次带来了两个“朋友”。安三爷知道这两个“朋友”就是仁丹胡派来保护他的得力受将的保镖,对于这一手,三爷早有准备。哼!别说你来两个狗汗奸,就是来二十个我安老三照样吃定你们了!
            这最后一夜兄弟俩谈了很长时间,安三爷对于庆堂以前的所作所为只字未提,他只是在与兄弟回忆小时候的许许多多难忘的经历。
            是啊!这可是兄弟俩最后一次谈心了,庆堂啊庆堂,不要怨三哥心狠,实在是你太对不起安家列祖列宗了!我想,父亲如果泉下有知的话也不会反对我这样做的。
            最后,安三爷对兄弟说:“去看看稼武吧,这个孩子不错,三哥会好好照顾他的。嗯——另外你说的对,柳青是个好女人,我也会照顾好她的,去吧。”
            安庆堂把稼武抱在膝上时还在想着三哥的话。三哥今天晚上有点儿反常啊,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当然,对于三哥能接受柳青这件事他还是有点儿颇感意外,虽说柳青确实是个好女人,但以三哥对日本人的“偏见”,他能说出这番话着实不易啊!呵呵,看来三哥这块硬骨头也被柳青给啃下了。这样我就可以安心搞我的实验了,嗯,快了,再有个三两天就可以结束了,那时就可以常来看柳青母子了。
            唯一遗憾的是,昨天晚间从实验室中跑出了几个“饼”,那可是还不完善的“作品”,不过也没有关系,它们的基因重建尚不成熟,也活不了几天了,到时就任其自生自灭吧,但愿远川没有发现这件事。
            安庆堂盘腿坐在炕上,一边夹着菜一边抿着柳青为他烫的酒。时不时的还逗引两下围着他转的稼武,当真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了。
            柳青几次想开口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安庆堂发觉了她的异样,“怎么?你有事要对我说?”他问妻子。
            “没有,我再去给你炒两个蛋仔。”柳青用她那日本女人特有的步伐出了门。
            安庆堂愣了一下,柳青居然也学会东北方言了?他称鸡蛋叫什么来着?还“鸡仔”呢?他瞅着妻子转过门廊的身影,这才发现柳青穿的象个披了层长毛的老绵羊,显得臃肿而蠢笨,跟那些土不啦叽的乡下妇女没有什么区别。这还是以前那个娇艳欲滴的小女人吗?
            不行,看来在这里住下去也不是长久之策啊!将来还得想办法把他们母子安顿到城里去。
            安庆堂这样想着,又抿了一口酒。他这人有个习惯,喝酒从来就是一小口一小口地细品,他觉得象大多数东北乡下人那种大口喝酒的方式,那不叫“喝”,而是叫灌。“啧啧,没有品位的土豹子!”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摇了摇了头。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疾风掠过,随着“啪”地一声,桌案上的青瓷台壁两用灯盏被什么东西给击灭了,屋子里一下变得漆黑。
            安庆堂顺势一骨碌,躲到了炕柜旁边,同时从腰间抽出德制瓦尔特左轮手枪。稼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得呆住了,反应过来后就裂开小嘴要哭,安庆堂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他轻轻打开炕柜门,把儿子推了进去,示意他不要出声。安稼武不知是真的领会了父亲的意思还是被吓傻了,他缩到柜子里,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硬是没有出声。
            柳青走时只是顺手带了下门,那木门还是虚掩着的,此时被风吹得“吱吱嘎嘎”地摇晃着,透出一股不祥的气息!
            柳青母子来到安家时,为了不让外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安三爷给母子俩安排了一座不大的小跨院,就是以前冯半仙曾住过的。这里比较僻静,平时没有人来打扰。在小院中有一棵病病恹恹的老槐树,它那快要掉光了叶子的枝叉透过摇晃的门扇,在屋子中的青砖地面上投下怪模怪样的影子,就象……就象许多虬节盘错的怪爪。
            安庆堂轻轻挪动着脚步,移到了墙角最黑暗的阴影中,向院子里望去,这不大的小院落在钩月的光辉下全部映入了眼帘,院中除了老槐树就是几架早已下季的豆角藤蔓,那藤蔓也是枯蒌得都收缩成了皱皱巴巴的干草叶,被风吹得发出生命即将终结的呻吟声。但是由于距离稍远,又是在夜间,如果说在其中藏着一个人的话,还是很难被发现的。那也是唯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安庆堂全神戒备地紧紧盯着那几架藤蔓,他的枪机已经打开,就对着门口。
            静!静得诡异!静得让人心底发慌!
    从老槐树上传来了几声夜猫子的叫声。啊!那可是大凶之兆啊呀!据说夜猫子晚上在谁家的房前屋后啼叫,那这家就要死人的。
            忽然间,一团黑影破窗而入,撞得炕桌上的碗碟一阵哗啦乱响。“砰”地一声,安庆堂手中的瓦尔特响了,他毫不迟疑地举枪射向那团黑影。黑影被子弹的冲击力给掼出去撞在西墙上,随后纷纷洒洒地下起了黄色的细雨,——那团黑影竟是一个用衣服包着的枕头。北方的枕头都是用谷糠之类絮成的,被子弹一击,里面的糠屑全撒了出来,有点象蒙蒙雨雾。
            安庆堂的心收紧了,当他意识到中着时已经晚了。一道寒光带着疾风掠过,然后他就听到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就象是,就象是他的手术刀划开“猿”们的肚皮时的那种声音?不不不,与那不一样,这声音比那要急促的多,而且这声音中还夹杂着骨头断裂时的脆响!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每天,他都要在这习以为常的声音中完成他的“研究”。那时,他有一种成就感,因为,每一次他解剖活人,也就是他们口中代号为“猿”的那些“试验品”时,都会有新的收获。
            然而,今天他却注定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因为低下头,他就发现从自己的小腹中伸出一截木棍!木棍的顶端还匝着一圈圈的黄草绳。随后,小腹中才传出冰冰的、凉凉的感觉,继而是腹腔内一阵痉挛,他——手中的瓦尔特手枪再也握不住了,“啪”地掉到了地上。
            安庆堂慢慢地跪了下去,他身后传来金属刮划石壁的声音。那是一柄带有木柄的猎叉,叉尖已经透腹而过,从后腰处贯穿而出。
            喘息声!喘息声!他的耳鼓几乎都要被自己浊重的呼息声给震聋了,除此以外,他什么也听不到。接着,他就看到一双千层底的布鞋停在面前,鞋面上还绣着团花福字图。啊!这不是柳青的手艺吗?她对中国文化痴迷到了连这种民间手工都爱不释手的地步,她曾为自己也绣过这种带图案的鞋面。是了,肯定是她,因为除了她没人会绣得这么细致。
             安庆堂伸出手,想去抚摸这双鞋,但是穿这双鞋的主人向后退了一步,他象躲避蛆蝇一样躲着他的手。
            安庆堂的手落了个空,目光却落在穿腹而过的那柄猎叉的木把上,他看着那上面缠绕的一圈圈暗黄色的草绳,对于这柄叉的主人,他太熟悉了,小时候他曾无数次看着这柄叉射向兔子与山狸,那时他总是对叉子的主人投以无比钦佩的目光,他觉得与这个人呆在一起,就算有成群的野狼出现在面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这柄叉能应对世上的一切动物。然而现在,这无所不能的猎叉却戳在了自己的小腹中。
            慢慢地抬起头,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面前,他是那样的高大与威武。
            面前这个人就是根子——那个小时候常带着他玩,对人一向宽厚的根子哥。也是他刚从日本人手里救出来的他们家最忠实的长工。
            根子的伤并没有好利索,但他的出手同样的迅猛、凌厉!当三爷说让他去杀一个鬼子走狗时,根子就已经急不可待了,为了证实自己完全能完成这个任务,他甚至还要打上一套拳脚给东家看看。他为人厚道,对谁也没有过任何怨言,唯独一听日本人就咬牙切齿,因为他的父母全被小日本的“铁老雕”给炸死了,两个姐姐也是被小鬼子奸杀了,对于日本人的仇恨,没有人比这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更炽烈。如果这个厚道的汉子知道柳青也是日本人的话,安三爷真不敢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安三爷即没说出柳青的事(他其实对任何人也没有说起过),也没有说要他杀的这条日本走狗就是他以前的四少爷,他只告诉他,二狗子他们就是被这个人给开了膛。
            那还等什么?根子听到三爷这样说,就没有心思干活了,他连晚饭都没有吃,就坐在屋中静静地等着天黑、等着那个小鬼子的到来。至于这个鬼子为什么要到安家来,又为什么会住在柳青的房中,他压根就没想过,也没有必要想,反正是日本人全都该死!
            现在,根子咬牙切齿地瞪着跪在面前的这个小鬼子,他却是下不去手了,因为他怎么就觉得这人面熟?他居然跟三爷长得有几分象,而且这个人的眼神好象刚在哪里见过?
            “动手吧,根子哥。”安庆堂凄然一笑,他已经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除了他三哥,谁也主使不了根子。
            根子就象见了鬼一样,吓得跳开了两步:“你说什么?你叫我什么?你会说中国话,你不是小鬼子?”
            “我是,我是庆堂……四少爷……”
            “四少爷?”根子一下子懵了,他怎么也不会想这个人居然就是打小就跟着自己玩的四少爷!这,这究竟是怎么会事?三爷知不知道这件事?
            安庆堂就象看明白了根子心中所想,“三哥早就知道我是谁了,他让你杀的就是我。”
            “什么?三爷,三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是汉奸,”安庆堂苦涩一笑,“上次那个穿白大褂的人也是我,其实,其实我就是孙庆堂,就是你们人人唾骂的真井泰。”
            “不可能,你怎么能是汉奸,你即然是四少爷,又怎么会是‘真正坏’?”
            “没错,是我,根子哥,我只想最后求你一件事,告诉三哥,一定要杀了冯半仙,杀了……杀了……冯——半——仙……”
            安庆堂“仙”字刚说完,双手握住了小腹中的叉柄,用力一绞一扭,倒在地上抽畜了一会儿就断了气。他的双眼睁得大大的,至死也没有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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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1 10: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三章 安家大院(十二)
            根子呆呆地杵立在原地,心头一片茫然,直到他听到了盘子碎裂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柳青手中的盘子掉在了地上,打的粉碎,里面黄登登的煎好的鸡蛋散了一地,还在冒着热气。她扑过去,扶住了丈夫的肩膀哭嚎起来,嘴里说着根子所憎恶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鸟语”。
            她是日本人?根子心中一动,随后眼中的迷茫渐渐地被愤怒的火焰所取代。在这一瞬间,他就象变了个人似的,凶神恶煞般扯起了柳青的头发,怒吼着问:“你是日本婊子?你是日本婊子?”
            柳青被他扯的头皮都快要脱离了骨肉,这个温婉善良的女人,她此该也没有了那弱不禁风的怯怯相,用力一挣,竟能扭过头来在根子的小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一口是如此之重,以至于根子把手从她嘴里挣出来时,她的嘴里还挂着微微蠕动的血肉和筋脉!
            根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瞪着一双血红的双眼,又揪住了柳青了头发,对着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嘴里还发了野兽一样的吼声:“奶奶的!小鬼子糟蹋了我两个姐姐,今天老子也要玩你们日本女人!”
            哎——!人类啊人类!他们往往会被仇恨所冲乱了善良的本性,做出一些比他的仇人更残暴的事情!他们知不知道?当自己也把这种极端的方式加诸于别人身上时,他以前所仇恨的人其实就是他自己。
            根子把柳青打的象一堆烂泥似的,这才喘息着停了手,接着他就如一头发情期的公牛,在这个可怜的遍体鳞伤的女人身上发泄着他那压抑了二十多年的兽欲。这个四十多岁的光棍汉,他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他疯狂地折磨着柳青,如果没有后来的安三爷赶到,柳青怕是要被他活活凌辱而死。
            讲到这里的时候,安稼武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痛苦地抽畜着。当时他就藏在炕柜中,透过门缝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百般凌辱,父母的意外遭遇已经把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给吓傻了,他全身筛糠般地抖着,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就在根子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呻吟声,恣意地凌辱着柳青时,后背忽然被人猛地被人砸了一下,他狂叫了一声从柳青身上裁倒下来。安三爷手中握着半拉磕碎的凳子,气的全身都在颤抖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指着根子,嘴里重复着一个字:“你,你,你……!”
            根子被三爷一砸之下也清醒过来,他忽然跪在了三爷面前号陶大哭起来:“三爷,我杀了四少爷,我杀了四少爷啊——!呜呜呜——!”
            安三爷一脚把他踢翻在地,用手里的半************子腿劈头盖脸地抽打着,一边大骂:“畜牲!畜牲!你个畜牲啊!”
            “安三爷。”
            地上的两个男人听到这三个字忽然都凝住了。这三个字是柳青说的,她就那样赤条条地躺在炕上,动也没有动,嘴里的三个字却是冷得让人心底发寒!
            安三爷没有回头,他手里握着半截凳子脚,感觉就象置身于千年冰窟中一样,全身都起了一野鸡皮疙瘩,因为这声音,这声音实在是不象一个人发出来的!
            “你们的戏结束了吗?结束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或者就象对你兄弟一样,杀了我这个小鼻子女人。”柳青还是石人一样平躺着,从她的声音中你感觉不到一丝活气。
            “对了,你的亲侄子大概藏在衣柜中吧?把他一起给杀了吧,您就好事做到底,让我们一家三口团聚得了。”
            “你,你,你说什么?你都知道了?”安三爷的额上都冒出了冷汗。
            是的,一切的一切,柳青全知道了,包括二十多年前安三爷与冯半仙之间的阴谋,她全知道了。本来这件事除了冯半仙与安三爷是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但是柳青,她是怎么知道的呢?那是因为她在衣柜中发现了一封冯半仙留给安庆满的信,这封信是夹在一本诗集的夹页中,这本诗集本来是铅印体,唯独其中有一页是用毛笔写的,上面只有一首七绝,就是安庆堂小时候写的那首“预言诗”。
            柳青是个对中国文化特别感兴趣的女人,这也是她嫁给庆堂的一个原因。于是她就常常翻看这本诗集,这也是她到安家大院以后除了逗引儿子以外最能打发日子的一件事。
            有一次,她把打开的诗集放在桌上就去洗衣服了,回来后却看到儿子把那页手写体的诗张给撕了下来,正拿在手中玩耍呢,当时非常的生气,就训斥了他两句,同地她也发现了这张纸居然是带夹层的,在灯光下她抽出了一封信,正是冯半仙写给安三爷的,大本意思无非是想敲安老三的竹杠。可能是冯半仙怕邮信会被神通广大的安三爷给查出行踪,而留到别处又怕被其他人给截了去。这才想出这么个方法,本来他以为以安老三的精明,一看之下就明白了诗集中那页手写纸的含义,却不曾想一向机警慎密的安三爷却硬是没有看出其中的门道,这才在事隔二十多年后,阴关阴错地落到了柳青的手里。
            柳青虽然对中文不是很熟,但大体意思还是看明白了,这个发现让她几天来睡卧不宁,她的内心很矛盾,不知道这件事应不应该告诉庆堂。其实就算她想告诉丈夫也是没有机会的,安庆堂已经几个月没有回安宅了,而她又无法联系上他,因此这些天来她的内心很受煎熬。
            刚才她在服侍庆堂吃饭时还在衡量着这件事要不要说出来,最后她还是决定先不对他说,必竟他们眼下寄人于篱下,这件事如果让丈夫知道了,不但他们母子会失去了落脚地,更重要的是自己可不能让他们兄弟反目啊,事情必竟过去那么多年了,再说如果没有三哥当初的这些按派,自己也不可能遇上庆堂啊。算了,这些话就埋在心底吧。况且这个三哥虽然严厉了点儿,说实话,对自己母子倒是不错的。
            然而,正当她准备去厨房为庆堂再炒两个菜时,却意外地看到安三爷正指挥着几个家丁在鬼鬼鬼祟祟地抬着什么东西,三爷交待过,让她尽量少于府上的其他人接触,于是,柳青就绕到了树后,想等他们过去再走,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家丁抬的竟然是两具尸体,而且就是庆堂这次回来所带的那两个朋友。
            柳青紧张得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着,她直到一行人出了后院耳门,这才长舒了口气,用那小碎步一路小跑着向自己的小独院赶去。她意识到庆堂有危险,这种预感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让她的脚步都有些踉跄。不幸的是她的预感灵验了,在院门口时她就听到了一声沉闷一枪响,接着就看到了屋子中的场景。
            现在,安庆堂蜷缩的尸体就挺在屋子中,在根子强暴他的妻子时,柳青搭拉在炕沿上的头歪向了一边,她的目光正好与他那空洞的眼睛接在了一起,她分明看到,在他那毫无光彩的双眸中居然、居然落下了两滴带血的泪珠!
            安三爷意识到自己问的这句话是多余的,他长长叹息着,微仰着头,象木雕泥塑一般杵立了许久,许久许久……!
            不这样,他怕别人会看到他的眼泪。他可是安三爷啊!可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有谁见过铁石流泪吗?
            “庆堂是我的亲兄弟,我安庆满自问平生光明磊落,没想到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的亲兄弟。哎!做为一个哥哥,我不配,简直就是个混蛋。但是做为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我自问,这样做是对的,我不能放任他的血手涂毒生灵……是啊!他之所以变成今天的魔鬼,说起来也是我一手造成的,本来我的罪过不比他轻,也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但是,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勇气去承担责任,我要用后半生去弥补曾犯下的过错,也惟有这样才能减轻我对世人、对庆堂的负罪感。”
            安三爷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配做稼武的伯伯,明天我会安排你们母子远走他乡的。当然,我也愿意你能留下来,可是,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教导稼武,不要象他父亲一样,成为一个历史罪人。”
            安三爷说完后,就拖着沉重的步子一点儿点儿地挪出了柳青的屋中,他那魁梧的身影在月色下看来竟然象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翁,一向笔直的腰杆在这片刻之间一下子就塌陷了下来。
            他从进屋到离开,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蜷缩在地上的兄弟安庆堂的尸体,他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这时,说他是离开,倒不如说是“逃走”了。
            这天是阴历七月十五。
            也就是在这天夜里,安宅的“宾眷”柳青与她的儿子失踪了。府中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他们谁也不敢问,也没有必要问。这个女人来时本就带着几份神密的色彩,去时也同样的扑朔迷离。有好事的人甚至在背地里议认过:这母子俩怕是三爷的老相好与私生子吧?
            当然,也有人在半夜里听到了枪声,于是有的人心里就在猜测了:这母子俩会不会被三爷给杀人灭口了?
            这是发生在安家的,供人们在茶余饭后谈论的一件“小事情”。除了安三爷自己,没有人知道这一夜发生的事对于国家,对于人类有多么的重要。也没有人知道,这件“小事情”决定了以后整个历史的走向。
    第二天人们惊异地发现,在翠屏山脚下多出了一座新坟。这座孤零零的新坟即没有花圈,也没有墓碑,看起来就象是谁在这里堆起了一个黄土包,不过它显然不是黄土包,因为它那用三块青砖搭成的墓门告诉人们,这是一夜间悄无声息出现的一座坟墓。
            它就是后来的老榆坟,也就是掩埋安庆堂的地方。
            安庆堂的失踪,对于日本人的打击是沉重的,做为“J——51”计划的首席科学家,失去他就基本等于试验以失败而告终。
            一个月后的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驻扎在翠屏山中的1855部队第三支队也随之神密失踪,没有人知道这支部队的人数,更没有人知道这支部队究竟去了哪里?有人说他们是提前潜逃回国,也有人说他们是集体自杀了,但不管哪种说法,都缺少可靠的凭据。唯一明确的是,处于紫云观下的秘密地下实验室也被炸药给完全炸塌了,根本就没有留下一星半点儿的蛛丝马迹。
            这些双手沾满鲜血的侵略者们居然没有把紫云观给炸平,这可说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难道战争贩子也知道爱惜古迹了?
            更有甚者,另一种说法就更是透着传奇色彩了。据山脚下的几个樵夫说,他们在山中曾看到过混身披着长毛的夜叉,就是这些夜叉把鬼子全给吃掉了。为了证实自己说的是实话,有个樵夫还把从山里捡来的一个鬼子肩章给别人看,他说这东西就是在夜叉经过的地方发现的,当时那里还有被撕烂的日本军装。
            好象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以后也有人陆陆续续地在山中捡到了鬼子的装备,有钢盔、靴子、皮带,甚至还有被啃噬的七零八落的残骨。于是一时之间,夜叉之说在百姓中大行其道,所有人都在议论着夜叉显灵之说。还听说小日本的国家被两条“巨龙”下的蛋给炸得乌烟瘴气,这才让他娘的小鼻子投降了。哎呀!看来真是天老爷显灵了!这些小鬼子遭报应了吧?
            没有多长时间,又一个暴炸性的消息传开了——山脚下的那个新坟埋的就是“损心肠”,至于他是怎么死的,没有人知道,大家也不想知道,人们知道的是,必须得把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剜心魔鬼给刨出来,然后再把他挫骨扬灰!百姓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们无组织的一齐拥向了那坟堆,然后把安庆堂的尸体给刨了出来,用尽一切方法对他的尸体进行了鞭笞、切割,最后又余忿未息地在这堆腐肉上浇了桐油,一把火给炼成了灰,这才忿忿然地散去。
            就在这天夜里,有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那堆灰烬前,他在骨灰中扒了好长时间,从中捡起了一个物什,然后又溜进了安家大院,他把这个东西扔进了安宅后院中的一口荷花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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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1-6-13 09: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彼岸花败 于 2015-3-22 10:1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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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4 07: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四章 病毒来源
            屋子中烛光摇曳,院井中那棵老椿树被夜风吹得“哗哗啦啦”地响着。山林中传来了时断时续的夜猫子的啼叫声。
            在这荒山古刹中,安稼武缓缓地诉说着往事。他的语声沉缓而苦涩,到后来终于说不下去了,一张满是风霜的脸上那凄凉的神色,在烛光映照下竟是那样的令人心痛!他把茶壶提了起来,向茶杯中倒了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秦风默默地听着面前这个老人讲述着,他没有想到安家还有这许多的传奇故事。他只觉得鼻子酸酸的,也说不出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
            安稼武的心中显然是起伏难定的,他的呼吸声都粗重起来,为了稳定情绪,这个一辈子没抽过烟的老道士居然从桌子上秦风的烟盒中抽出一支来,他凑到瓦斯灯前,手哆嗦着几次都没有点着。秦风从怀里掏出打火机帮他点着了烟。
            安稼武吸了一口,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好久才止住了咳声,他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不知是被呛得还是伤心所致,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说:“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曾见过我在老榆坟前凭吊,那,那就是我父亲曾经的坟墓啊!”
            “那么——后来安三爷就没有管你们母子俩?”秦风问。
            “嗯,听我娘说我三叔倒是给过不少的钱财,但她没有要。哎——!如果没有我,我娘也不会活在世上了。后来她带着我到处流浪,一个战败国的女人,在异国他乡无依无靠,她带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语言又不是很通,在那个动乱的年代你想想看会有多难吧?”
            秦风能够想象他们母子二人当时的处境。他看到安稼武夹烟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显然那段经历是不堪回首的。
            微尘又笨拙地狠吸了口烟,继续说下去。
            “就这样,我母亲带着我一路乞讨着,毫无目的地四处漂泊……四处漂泊……我们白天乞讨,受人白眼,忍饥挨冻,这且不说,更,更难以令人容忍的是,到了晚上露宿街头时我娘她……她还要被同我们一样的流浪汉所凌辱!而我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母亲在那群邋遢的流浪汉身下痛苦的呻吟着!我被他们用脚死死地踩在了地上,动也不能动,动也不能动啊!啊——!”
            说到这里安稼武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他忽然用袍袖蒙住了脸,伏在桌子上象个孩子似的呜呜哭了起来。
            秦风的眼眶也湿湿的,他简直不敢想象他们母子俩当初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他没有安慰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伸出手按在了这可怜老人那枯树皮般的手上。
            过了很长时间,安稼武才止住了哭声。这时的他觉得心里好受多了,要知道这些话他可是憋在心里六十多年了啊!六十多年来,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这是怎样一种憋屈人的事情?有谁能够想象得出吗?
            “不如我们改天再聊吧。”秦风见他情绪波动太大,实在不忍心再让这个老人揭开他那尘封在心底角落里的伤痂。
            “不不,我必须得说完,这关系到我们现在要面对的事情。”安稼武固执地说。
            “有几次,我娘明显是不想再活在这个凄惨的世界上了,她解下了破烂不堪的腰带,然后挽了结,套在我的脖子上,我知道她是不忍心让我一个人留在世上受苦,她要带我一起上路。我是能够体会她的心意的,是的,我能体会。于是我扭过头看着她说:娘,我们是不是要去见爹了?我不怕,因为我知道她会紧跟着我来的,到那时我们与父亲就能团聚了,没错,团聚了……
            可是我娘,她望着我平静的眼神,听着我的声音,却是下不了手啊!有谁能够轻易对自己的孩子下此毒手呢?这样,她就忽然把我抱在了怀里,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是啊,没有我,她根本就不可能活下去。从此以后,她改变了,她不再流泪,每天,我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捋起袖子,然后我娘就在我的胳膊上用瓷片划上一道口子,并且要我在嘴里、在心里反复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安庆满!”
            秦风听到这里全身都打了个机伶!他想象着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墙根下,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子依畏在一起,然后,然后那个母亲咬牙切齿地在儿子的小臂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而这个小男孩,他拧着眉,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一脸的刚毅与恶毒的神色……!
            啊!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所以打小起,这个名字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中,我不知道什么叫童真,什么叫家国,什么叫苍生,我只知道我活着唯一的意义就是要杀了这个人,这个曾经给我温暖,并且少有的对我慈祥的三叔。那个时候我的母亲除了教我识字就是不停地向我灌输仇恨的思想。许多事也正是我从那里听来的。
            后来,我的母亲终于不堪重负,结束了她那屈辱而悲惨的一生。那一年我十一岁,根本没有能力掩埋她,于是就在郊外用柴草把她给焚化了。我把她的骨灰带在身上,一直带在身上,我要让娘的骨灰陪伴着我,让她能亲眼看到我是怎样的灭了安氏全族,怎样的杀了,安——庆——满!
            再后来,我就遇到了我的师傅,是他老人家见我可怜,就收留了我。那是个和谒友善的老人,他教我读书、习武,对我就象父亲一样即严厉又慈爱,也许他发觉了我心中的仇恨,不停地跟我讲经宣道,但是那个时候我是听不进去的,我拼命习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我的亲三叔。直到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坐标。
            其实这六十年来我并不是头一次回安家,在你遇到我的时候严格说来应该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三十五年前,那时我正当壮年,又是习得一身的好武艺,总想着要下山报仇,但是苦于师傅年纪大了,身边又没有人照顾,因此一直脱不了身。当师傅他老人家仙逝后,我就怀着一颗满是仇恨的心踏上了归乡之路。我要让安庆满付出十倍的代价来偿还对我父母罪过!
            可是,回到柳庄后,我却发现这里已经物是人非了,以前的安家大院早已被拆的拆,分的分,只剩下座老院子还保持着原貌。那个有着高大门楼的院子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这个院落就是我与母亲曾经住过的。
            我母亲是得一种怪病而去逝的,她全身血液一点儿点儿的凝固,最后四肢僵化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临死前曾嘱咐过我,说是她曾经在我父亲被人烧成渣的骨灰中捡到了一个钢制的小盒子,她把这东西藏到了院子中的那口荷花缸中,她说父亲生前总是贴身带着这个盒子,连让她碰一下都不肯,并且脸色凝重地说这个东西邪恶得很,足以要了全世界人类的命。平时母亲也没有多想,但在父亲去逝后她忽然想到这件事,她本不抱多大希望的,可没想到那个铁盒子居然没被大火焚毁,她本来是想偷偷摸进安宅,即然父亲把这个说得这么邪乎,那就干脆把它打开放到安家。可是由于事出怆促,又加上考虑到安家大院中许多平时跟自己不错的人,她还是没下得了手,于是就把那盒子给扔进了荷缸中。
            想起了这件事,我就在夜间偷偷地跳进了安宅,没想到那相荷花缸还在,我在里面找到了早已锈迹斑斑的铁盒子,我的心狂跳着打开了盒子,没想到里面只是几页笔记而已,上面祥细记录了我父亲生前所做的研究,以及他的那些惨无人道的解剖活人的记录。
            哎——!那上面记的东西至今想来还毛骨悚然!我真的无法想象,一直以来在我心中是那么儒雅和善的父亲怎么会做出这许多血腥的事情?这个时候,我的恩师对我的谆谆教导开始逐渐压制住了我内心那仇恨的火焰。同时,我也发现,住在这里的人早不姓安了,于是就犹豫起来,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报这个仇?我实在无法面对父亲曾做过的那些事情。经过三天三夜焦灼的思想斗争,我终于想通了,决定远走他乡,从此不再想报仇的事。如果要提仇恨的话,那些被我父亲残害而死的人,他们的家属岂非更有理由找我这个大汉奸的儿子来报仇?
            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心中的那口恶气无法渲泻而出,不管怎么样,我的父亲是遭到了报应,可是我三叔呢?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他种下的恶果。不行!一定要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样想着,我就千方百计地打听出了三叔的下落,并且写了一封信检举他以前曾与胡子军阀狼狈为奸的事,这才离开了这块伤心地。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回来,直到一年前你我初次相见时,我才第三次踏上了这块土地。”
            安稼武说到这里,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安庆满后来的被批斗,以及他的家破人亡,说起来全是出自他的侄子安稼武之手。这也算是因果相报吧!
            只是这个时候,秦风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数年前自己与心宁在安家老宅那座门楼下的遇险。如果说当初是安若曦借助黑猫策划的一起阴谋的话,那后来为什么碎裂的荷花缸却不见了?现在联想到安庆堂曾说的那个邪恶的铁皮盒子,莫非这口缸中还有什么门道?
            事情恐怕不是象安稼武说的那么简单吧?
            “那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要除掉那变异了的老鼠?”秦风问,他觉得这里面漏洞太大了。安稼武即然远在他乡,他又怎么会知道翠屏山有还有他父亲当年试验所遗留下来的变异老鼠?他难道真的能掐会算?
            安稼武象是看穿了他的心事:“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这山里在闹大头怪?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这些,我的本意是回来找寻血凝症疫苗的。没想到却遇到了传得纷纷扬扬的大头怪一事,根据我父亲遗留下来的笔记不难猜到所谓的大头怪极有可能就是那时实验留下来的余患,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生,现在却冒出来了,我也是不清楚。我想八成是有什么条件促成了二次异变吧。
            我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在有生之年替我父亲赎罪,找到血凝症的疫苗。根据他笔记中所载,这种病毒就是他研制的,当时还没来得及投放日本就宣布投降了,后来为什么却在社会上漫延开来我也是不得其解。他在培养血凝症病菌的同时,也研制出疫苗,只是没有祥细说明疫苗放在哪里,我想十有八九还在早已被炸平的地下实验室中。这也是我为什么搬到紫云观中来住的原因,我已经在对面的厢房中挖掘近一年了,希望能够找到日军被炸毁的暗室。哎——!可惜!可惜至今还是一无所获,而我的时日也不多了。”
            安稼武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喟叹。
            对于他所说的“时日不多”,秦风倒没有在意,必竟这样一个老人,他的来日确实不会方长了。但是接下来他的话却是令秦风没有想到。
            安稼武苦笑着:“真是具有疯刺意味,培养这种病菌的人,他绝没有想到日后他的儿子也会得这种病,而且他的妻子居然是第一个死在这种病毒中的人。”
            “你,你是说,你也感染了这种病毒?”秦风张大了眼睛问,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面前的茶杯上。他这才知道自己用的居然是一个身带恶性传染病菌的人的茶具!
            “不用担心,年轻人,这种病毒的传染率好象不是很高。我想这大概是研究尚未成熟的原因吧。还有,我确信疫苗就埋在地下,就算有什么不测,你还是有时间的。当然,这就要看你自己了。”
            安稼武说完,就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秦风。
           “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要我跟你一起合作开挖地下暗室?”
           “这只是一方面,现在最主要的是,我们得先想办法除了那怪物,不然以后不知还有多少人要受其害的,而最重要的是——到目前为止,谁也不能确定这东西是不是还在变异。”
            “那么你打算怎么入手呢?还用剥耗子皮来引它出来?”
            “不,我想过了,这个东西,它好象有很高的智商,再用这一招显然是行不通的。我们从另一个方面入手。”安稼武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琥珀项坠,“就从这里找到突破口。”
            “你是说这个项坠是有人替它挂到脖子上的?”
            秦风的脊背忽然冒出了一层冷汗!这太可怕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是说、就是说现在这个怪物突然显身是因为有人在暗中操纵的!?
            安稼武目光炯炯地盯着秦风点了点头:“没错,这是唯一的解释。”
            这件事,显然做为出家人的微尘去办是不合适的,他把琥珀项坠交给了秦风,让他去查下这个东西的来历,秦风一脸苦相地接过了项坠,他觉得要办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了。没办法,即然自己现在也有可能感染上了血凝症病毒,那还能不与安稼武合作吗?
            这个狡猾的老道士啊!他是不是故意把自己圈进来的?
            秦风离开紫云观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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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4 07: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五章  琥珀项坠
           令秦风想不到的是,事情在第二天却有了意外的进展。
            一大早,老杜就打来了电话,他是向秦风打听小潘家的住址的,以前他只知道潘文德是住在五一路,却不清楚他家的具体住址。秦风在电话里说得都口干舌燥了,老杜那头还是“啊?什么?你再说祥细点儿”,一副越听越糊涂的语气。秦风气得真想冲他吼上两句。这个老杜,他除了写诗作画外,在其它方面简直就是个白痴!
            这个时候,电话别一头的丹丹抢过了话筒,她只用几句话就说明了老杜的意思——老杜是想把拖欠小潘的工资给他那孤苦无依的老娘送去。
           “不如这样,你现在过来,带我过去吧?杜哥没有时间啊。”丹丹灵活的小脑袋瓜子一转就又想出了个单独与秦风接触的借口,其实以她的机伶劲,说得夸张点儿,经过秦风一番祥细的描述,这时就是闭着眼也能找到潘家去。
            “哎——哎——谁说我没时间的。”
            秦风在电话中听到了老杜那不满意的声音,但是丹丹说了句“就这样定了吧”,就挂断了电话。
            “莫非太阳从西面出来了?”秦风摞下话筒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又对着脸腮掐了下:嗯,不是做梦。这老杜也能主动给别人送钱去?!这可是比一推开门就发现门口正站着个ET外星人还要让秦风意外了。
            本来自己有许多事情要做,但即然老杜开口了,这么点儿小忙还能不帮吗?秦风匆匆吃了两口面包,向嘴中倒了半杯奶,拎起外套,一边走一边扣着扣子。半个小时后他就驱车赶到了老杜的创世工作间门前,他摁了一下汽笛。丹丹马上神彩弈弈地走了出来。其实她早就看到秦风的车开过来了,跟老杜说了声“拜拜”就抓起背包推开了门。
            老杜踮踮地跟了出来,他向着两人喊:“别忘了告诉老太太,这钱可是多给了她三十的,那零头就不用找了啊。”
            “切!小头鬼,我还能赚老太太的三十元钱不成?”丹丹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轻声地嘀咕了一句。
            秦风向老杜摆了摆手,发动了车子,他侧过头问丹丹:“老杜怎么想起要给小潘结帐的?”
            “他呀?他会这么大方吗?依他的想法,这事就悄没声息的得了,反正小潘已经死了,给不给他工资又没有人知道。这是我硬逼着他付给小潘妈的,听你说小潘家就剩一个孤老太太了,怪可怜的。”
            “嗯。”秦风点了点头,表示对丹丹的这种做法大加赞同。但在心里他猜测,这恐怕是丹丹的一面之词吧?对于老杜,他还是了解的,这个人虽然即小气又刻薄,但心地还是蛮善良有,他不至于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管怎样,那个老太太也确实够可怜的,去看看她也好。
            一路上,丹丹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询问秦风的前妻心宁的事,显然是老杜对她透露了一点儿这方面的事情。那些事,秦风不愿再提起,因为一提起心宁,他就会想起安若曦,还有那只黑猫。哎——!那可是一段令人心痛的往事啊!因此他只是随便地敷衍了两句,所幸这里离五一路很近,十分钟后他们就到了小潘家所在的那个老旧的小区。
            毫无疑问,潘氏兄弟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先后去逝,这对于潘老太太的打击是无比沉痛的,她现在孤苦无依,又因为过度的伤心,身体早已承受不住这样的煎熬,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她病倒了,所幸有热心肠的街道居委会王大婶在照顾她。现在老太太的吃喝拉撒,包括请医问药全是王婶一手操办的,她还组织了几个同样热心肠的老邻居一起倒班来照顾潘老太太。
            看到有这么多热心人来安慰、照顾一个孤寡老人,两个人里颇受感动,他们除了把小潘的工资留下外,秦风又格外从自己钱夹里掏出五百元放到了装工资的信封中,这件事让丹丹看他的目光简直就是崇拜加爱慕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是啊,在我们的社会生活中,每个人都在为了生计而奔波,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似乎也淡了许多。但这只是表象,当一有危难出现时,大多数人还是能够献出爱心的。在秦风的影响下,丹丹也向信封里装了二百元钱。
            他们坐了一会儿,说了些安慰的话就离开了。当他们走到楼下时,王婶忽然在上面推开窗户喊住了两人,随后就急匆匆地赶到了楼下。
            “这个东西是你们掉的吧?”王婶偏胖,走到他们身边时已经气喘吁吁了,她摊开手掌,在她的手心里是一枚琥珀项坠。
            这个东西正是安稼武交给秦风的,想是刚才掏钱夹时把它给掉出来了。秦风点着头,答应着:“是我的,谢谢你王婶。”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接,不想王婶却一缩手,把那个东西又收了回去。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你是哪里弄来的?”
            秦风显然被王婶的异常言行给弄迷糊了,他这才发觉,这个热心肠的大妈,她那气喘吁吁的神色并不是因为走路太急造成的,她的脸上透出一种复杂的表情,有紧张、有惊恐、有疑虑……,总而言之是非常复杂的。
            这个“弄”字用得很拙劣,但是秦风了解这位王大婶,她说话一向如此的,倒也没太在意。
            “这是朋友送给我的,怎么了?”秦风从王婶的表情中看出,她可能知道项坠的来历,于是又加了一句,“您见过这个东西吗?”
            王婶点着头:“见过,见过,你那个朋友是谁?他为什么给你这个东西?”
            秦风听王婶说她见过这个东西,眼睛一亮: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会有了眉目。他说这项坠是一个朋友在山中捡到的,想托他给看看这个小玩意倒底是什么?值不值钱?这种说法忽悠别人也许不行,但对于王婶,已经相当充分了。
            “噢——,是这样啊。”王婶长舒了口气,好象是崩紧的神经稍有缓和,但随后又面色凝重起来:“这个小东西我当然见过,它,它的主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不是人?那会是什么?是妖魔?是鬼魂?还是神灵?
            秦风看着王婶那紧张得都放光的圆脸,从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发自心底的恐惧!
            “王婶,你慢慢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东西的原主人你认识?你为什么说他不是一个人呢?”
            “是啊,戴这个项链的人真的不是一个人……怎么说呢?是两个人,或者说是……哎!真的很难说清楚,他究竟是几个人我也说不明白。”
            王婶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了,她被触及了往事,内心波动很大,嘴唇似乎都在微微颤抖着,显然,那段回忆是极其可怕的。但是不管多么离奇的事情,项坠戴在脖子上居然看不出是几个人戴的?这,这,这也未勉太疯狂了吧!?
           “你在说什么呀?怎么还能好几个人同时戴一个项链吗?是不是有几个人分别戴过它?”一旁的丹丹不耐烦地问,她觉得就这么点事,却说不明白,这个胖大婶也太笨了吧?
            “不是,不是。”王婶使劲摆着手,“那绝对是戴在一个脖子上的,只是那脖子上面到底算是几个人我也搞不清楚。”
            秦风也丹丹面面相觑,听到这句话,他们甚至怀疑这个胖大婶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啊?
            王婶看出两个人对自己的话不太相信,“我说的可全是真的,当年有许多人都看见了的,你们要是不信,我去找顺他爹来,他也见过那个东西。”
            她说着就做势要转身,秦风使了个眼色,让丹丹拉住了她。他说:“王婶,不是我们不信你的话,只是……只是这事听起来太离奇了,你能祥细给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嗯。”王婶点着头,这才开始了她的讲述。
            据王婶说,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具体哪一年她也记不太清楚。反正当时正赶上我们的国家刚从十年浩劫中苏醒过来,举国上下到处都是一片振奋、欢腾的景象。许多憋屈了很久的人们各展拳脚,经商的经商,深造的深造,可以说是百废方兴、万民齐举。
            这样,城市也开始了大规模的建设。那时的五一路还是一片棚户区,当时在那片棚户区中谈论最多的话题就是什么时候建设的大潮能卷到他们这里来,让咱们这些平时一家三代人挤在不足三十平米的落魄户们也能住上宽敞明亮的楼房啊!
            很快地,人们谈论的话题终于有了结果,这里开始了拆迁,随之很快地就在原地耸立起了一栋栋高大明亮的楼房。王婶家是第一批搬进新楼房中的动迁户。但是,这片棚户区实在是太大了,有些人家已经住进了向往已久的楼房,有些人家却还在等着新楼的拔起。那时的五一路这里,几乎所有的老住户都搬出去了,因此也空出了大量废弃的老房子,而工程队的建筑速度有限,也不能一下子全给拆了,他们通常是拆一片区域,建一片区域的。这样,这里废弃的老房子有些就成了流浪汉们的临时居所。
            王婶那时也没事干,加上头一次住进楼房,觉得一切都是新奇的,她常常站在阳台上到处眺望,也没个目标,反正从她们家所在的五楼望出去,感到所有的东西都是美好的。当然,她也常能看到那些流浪汉们在不远处的废墟中逛来逛去,其中有一个篷头污面的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不,倒不是那个男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孩子。头一次望到这个孩子时,她吓得差点儿栽到了楼下——因为这孩子居然是没有头的!
            这个男人也象其他的流浪那样在废弃的残墙断壁间到处捡垃圾,有时还到工地上捡伙房掰下来的烂菜叶。而那个没有头的孩子只有在一大早,或是黄昏时才从他们栖身的破房子中出来溜跶一会儿,虽然只是偶尔的几次,但上了心的王婶经过几次观察这才看出,那孩子不是没有头,而是他的头上罩了个很大的,跟他衣服一个颜色的破布,远远看去可不就象个无头人似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五婶看出这可能是一对父子,那个父亲总是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的孩子,他好象不愿意儿子出来转悠,总是在那小孩玩的意犹未尽时强行把他抱到了破房子中。从身体看,那个孩子不过五六岁的样子,他头上蒙的那个布里面好象不止是一个脑袋,还在其它的什么东西在里面,因为从轮廓看,这布也太大了,甚至都超过了自己的肩膀。
            他那蒙在布下的,除了脑袋还有什么呢?王婶的好奇心越来越强烈了。
            对于流浪汉,王婶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因为小的时候,老家闹饥荒,她曾有过跟着父母讨饭的经历。而对于这对父子,也许是观察的时间长了吧,她越来越对他们生出了怜悯之感,因为他们不但忍饥挨饿,还要受到其他的流浪汉们的欺负,她就几次看到那个父样捡到的堆积在门口的破烂被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给野蛮地抢了过去,他上去理论,结果却被人摁在地上就是一通老拳。
            这样的事常常发生。王婶见他们可怜,就时不时地在他们的烂板子门口放些吃的,开始时,她是趁那个男人不在的时候偷偷地去,后来渐渐就公开去接济这可怜的父子俩了。那个父亲戒备心很大,虽然王婶的接济他从来没有拒绝过,但总是用和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盯着这好心的女人。
            呵呵,难道还有人会对他有什么企图吗?
            王婶有点儿哭笑不得的感觉,她虽然心地善良,却并不是个大度的人,她有些生气了,本来决定以后不再给他们送吃的。但是这时候发生的一件事却令她的好奇心达到了极点,非得一窥究竟不可。
            有一次,那个男人不在时,她把几个洗好的水果用方便袋装着,放到了那扇破烂的木门前,本来她想离开的,越想越觉得屋子里的孩子奇怪,于是就趴到门上的一条缝隙前向里面望去。
            屋子里黑咕隆咚的,又加上缝隙太小,根本就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里面也没有声音,仿佛根本就没有人似的。王婶吐了口气,正要站起身子离开,忽然“呼”地一声,从门板后探出一只手,飞快地把方便袋从门槛下的猫洞中给拽了进去!那袋子被扯碎了,有几个苹果就散落在了王婶脚边。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手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接着就从屋子里传来了“咔嚓,咔嚓”咀嚼的声音,很快、很急促,可以想见里面的人是怎样一种狼吞虎咽的情形。
            王婶反应过时,知道是里面的孩子在吃苹果,她的心酸酸的。哎!也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孩子多长时间,或者是有生以来有没有吃过苹果了!
            “孩子,别着急,慢慢吃。”她一边柔声说着,一边把散乱的苹果捡了起来送到那个洞口中,“这里还有呢。”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上的苹果就被抢了过去,同时感到手上一阵疼痛,收回手才发现,自己的手上被抓出了几道血痕。
            王婶揉着手背,她忽然觉得情况不太对劲,因为从里面传出的声音不是一个人的咀嚼声,那分明就是两个以上的人在争抢着苹果。难道那个男人也在里面?他同自己的孩子抢东西吃?可是不对呀!自己分明是眼瞅着他离开的。那么这个黑屋子里除了那个总是蒙着头的孩子,还有其他的人?可为什么自己观察了这么长时间却没有看到呢?
            王婶正在迟疑着要不要再凑到门缝中去看看,她这时的心跳的很厉害,觉得木门后的黑屋子中透出一股阴森森的邪气!这时,她隐约听到从里面传出了争吵的声音,好象两个人在为抢东西吃而打架,从声音能够听出,那应该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说着咿呀不清的语言,可能都不会超过五岁。
            咦!屋子中还真的有两个孩子!
            王婶稳定了下心神,再次趴到门板上往里看。这时她隐隐约约地看到了,黑暗的屋子中坐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撕扯着什么,但是看得不是太真切,只能模糊辩认出那是一个孩子的身影,他的脖子上还是顶着那个硕大的黑乎乎的影子。另外在他的脖子上似乎还挂着个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奇怪的是,屋子中只有他一个人,那一男一女“咿咿呀呀”的争吵声,竟然是,竟然是他一个人同时发出来的!
            在这一瞬间,王婶就象遇到了鬼似的,她“啊”地尖叫了声,第二次跌坐到了地上!
            当她要爬起来时,这才感觉自己的手里摁着个冰凉的东西,她摊开手掌一看,又是连声地尖叫!因为,因为握在自己手中的居然是一颗闪着幽幽绿光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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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发表于 2011-6-14 07:30 | 显示全部楼层
    沙老师辛苦..........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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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1-6-14 07:5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才是小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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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1-6-14 08:5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彼岸花败 于 2015-3-22 10:1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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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发表于 2011-6-15 21:16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没续上?!
    彼岸花败 发表于 2011-6-13 01:05


    败败,别总是凶神恶煞.......把刀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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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9 14: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初露端倪
            王婶说到这里,脸上还带着那惊悸的神色,仿佛这件事就是刚刚发生的一样。
            秦风已经隐隐猜到了一点儿什么,他问:“那个眼球,就是我现在拿的这个项坠?”
            王婶点着头说:“是啊,可是当时我都被吓彪了,没有留心它其实是一个项链,后来冷静下来才知道是自己太紧张了。不过当时,那黑屋子中的情形实在是太可怕了,我敢肯定地说,那绝不是我听错了,或是看错了,那个孩子,他,他确实是在自己跟自己吵架,而且是同时两个声音,还一男一女。这样的事,谁遇上也要被吓傻的。“
            “那么你就没有看清他的头到底是什么样子?”秦风问。
            “没有,但是凭感觉,那时总套在头上的袋子揭下了,他的头,不,那不应该是头,世上绝没有任何东西能有那么大的一个头,啊!虽然看不清,但是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嗯。”秦风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头很大的孩子,发出两个人的声音,脖子上还戴着琥珀眼球形项坠,这看起来跟大头怪已经很接近了。莫非……莫非安稼武的推断是错误的?那个大头怪根本就不是什么变异了的老鼠,它是有人伪装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隧道中潘文才被啃噬的尸体,还有攻击韩长生的那个黑影,以及剥皮凶手,这一切就可以理解了。
            不不不,还是不对。首先,人是可以伪装成怪物,但是再怎么嗜血的人也不可能把一个活人给咬成那个样子吧?其次是从老胡头对萧寒的惧怕来看,再加上萧寒的种种异常行为,显然萧寒极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剥皮凶手。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人们会发现他一个人呆在翠屏山中?而且精神失常了,他是受了什么刺激?最后的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管任何人要伪装,只要是人类,那是绝对不可能在洞顶岩壁上飞快爬行,那么自己在隧道中的遭遇又怎么解释呢?
            除此之外,还有最后一个荒诞得近乎鬼怪故事的解释——这个孩子本身就是一个妖怪!他长大后操控了那些老鼠,并且使它们再次变异,并放出了这些丑陋的魔鬼。这样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人妖联手,展开了一场屠杀!
            这虽然听起来荒谬,但除此之外还能有其它的解释吗?
            “那么后来呢?这个孩子与他父亲又怎么样了呢?”秦风急切地问王婶。
            “后来,后来我就吓的连滚带爬地跑回家了,几天都没有敢出门,也没有再到阳台上去眺望那对怪怪的父子。顺子爹见我魂不守舍的就问我咋回事,我就对他说了,他不信,后来他也跑去偷偷地看过,结果被吓得比我还惨,他说他也看到那个不知是不是人的东西脖子下也挂着个象是眼珠子似的坠坠。他还说他好象看到那个东西的脖子上疙疙瘩瘩地长着许多的脑袋。”
            王婶心有余悸地说。
            “接下来呢?”秦风问。
            “接下来,接下来就是几天以后,我再次站到阳台上向那个方向望去时,却发现那里已经被轰隆隆的推土机给推平了。半年后顺子爹一脸紧张地回来跟我说,那个男人被砸死在下面了,人们并不知道那个破烂屋子中会住着人。记得推土机是在那一年的十一月把那里给推平的,之后就到了冬天,工地上就停工了。直到第二年的春天又开始施工时,他们挖地基时才在下面扒出了那个男人的尸体,他已经被只剩下了一副骨架,不过那个地方正是以前父子俩住的破屋子,显然尸体就是那个男人的。”
            “那么那个孩子呢?没发现他的尸体?”
            “好象没有,也许被埋进了地下,人们没有发现吧。”王婶这样推断着。
            秦风的眉头拧紧了,现在看来,这个失踪的孩子是嫌疑最大的。不管他是人是妖,这件事看来与他是有一定关系的。
            把丹丹送回到创世工作间后,秦风理了下思绪,他觉得目前有两件事要做:一、先与安稼武碰个头,把情况对他说一遍,看看他有什么想法。二、想办法捉住那个大头怪,这是唯一可以证明韩长生清白的一种方法了。如果有可能的话,秦风想,甚至可以说动周景山一起来做这件事,但是,他又权衡了下,觉得这样做不妥,周景山凭什么会相信这些神神怪怪的事呢?再说,那样一来,安稼武竭力要保守的秘密岂非是要大白于天下了,那对于这个饱受创伤的老人可就太不公平了。
            他这样想着,就再次来到了紫云观。这一次安稼武把他带到了那有着铁门铁窗的东厢房中。里面光线很暗,堆满了杂物,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当安稼武把一张大得出奇的破桌子移开时,秦风吃了一惊,因为在这张桌子下赫然竟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洞很深,有一把木梯子伸到了下面。
            “这里,”安稼武指着洞口说,“应该就是以前日军地下实验室的一个紧急出口。”
            秦风向下望了望,显然这个洞就是微尘近一年来挖的。
            “你这么确定,它不是早已被炸毁了吗?你是根据什么推断这里就一定是地下室的入口?”
            安稼武微微一笑:“你摸一下洞的边缘。”
            摸洞的边缘?那样就能推断出这是地下室的入口?秦风半信半疑地俯下身在洞口的边缘摸了一下,他的嘴里发出了“咦”的一声,随后又换了个地方摸了摸,再伸指在洞的边缘弹了弹。
           “怎么?这个洞口是钢铁的?”秦风吃惊地问。
            “没错。除了我挖的这个洞口,其它地方的地面在砖下全是铁的。这个屋子整个就是一个铁胎房子。”安稼武说着,眼含深意地盯着秦风。
             下面的话他不用说,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明白:即然这个房子全是用生铁铸的,那为什么偏偏就在这里却留有一个豁口呢?这个豁口不是当年的入口又是什么?
            “就算你说的没错吧,”秦风思忖着说,“当年1855部队那样隐蔽的实验室,显然是非常复杂的,你一个人,恐怕挖上几年也难以把它打通啊。”
            “呵呵,年轻人,难道你没听说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句话吗?况且,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日本人当初撤退时并没有把地下室全给炸毁,他们只是炸塌了入口而已,这也是为什么我坚信在地下室中会找到疫苗的原因。”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们没有把整个地下建筑全给炸了?”
            “很简单啊!这座地下工程显然是非常庞大的,如果要把它彻底的炸毁,处于上方的紫云观是不会丝毫未损的。”
            秦风点了点头,对于安稼武的这个分释,他是认同的。但是日军为什么只是炸毁了入口,而不是把地下工事全部毁掉?还有,那些日军怎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难道真的是被“夜叉”,也就是他们自己制造出来的那些怪物给吃掉了?那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来得逃生?即然没来得及逃,那么这入口又是谁炸的?
            秦风望着阴森的洞口,又想起王婶说的那个神密小孩的事情,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冷颤!也许安稼武的判断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他这样想着,就把从王婶那里了解到的关于琥珀项坠的事对微尘说了一遍。
            安稼武听的很仔细,秦风讲完后,他沉思了好长时间,显然是在整理个事件的头绪。
            “你是说?有人看到过那个曾经戴着这个项坠的孩子,他长着一颗硕大的头?”他问秦风。
            “对,或者可以说是几个头纠缠在一起,组成一个大的……大的脑袋群。”秦风实在找不出合适的字眼了,他只好用了“脑袋群”这个怪里怪气的词。
            “嗯,这样说来我们遇到的那个大头怪就可以解释得通了,现在想来,它还真的很象是一个人。你怎么看?我是说,以你的看法,这是一个人还真的是一个……一个什么妖怪?”
            秦风笑了笑,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因为他知道安稼武的最后一句话分明就是在试探自己的。
            “他是妖怪,但绝不是我们在神怪小说中看到的那种妖怪,我想,这个东西,八成也是一个变异了的人,或许他的变异程度比真的妖怪还要可怕!”
            秦风这样说,是因为他又想起了在隧道中的那一幕。
            接着他又说下去:“本来我推断这个孩子十有八九是受了日军埋在地下的实验病毒或是辐射之类的影响而产生变异的,但后来一想却又觉得不对。二十多年前他那样的一个孩子又在哪里受到了变异的干拢呢?要知道那个时候还没有人知道这里就是地下室的入口,更不用提曾经到过那里了。”
            “你看……”安稼武斟字酌句地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那个男人与小孩与当年的日军地下实验室有关系?或者……或者干脆说,他们就是日军地下实验人员的后裔。”
            这种想法,老实说,春风也曾考虑过,但是同样的有许多问题,其中最难以解释的就是——为什么那个男人没有产生变异?而他的下一代却变异了?从年龄上看,那个男人也不会是当年参与过实验的人。
            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儿,还是毫无头绪,秦风正要离开时,却听到了外面响起了扣门声。这荒山野刹的,谁会到这里来?
            安稼武示意秦风先在屋里呆一会儿,他出去拉开了院门,在门口站着的竟然是瞎眼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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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9 14: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疑云再起
            瞎眼蠓鬼头鬼脑地向院子里望着,似乎嗅到了这里有什么生人。
            “你又来做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们的契约结束了吗?”安稼武阴沉着脸说。他看来没有让瞎眼蠓进去的打算。
            “不是,我有新的发现,我们能不能进去说?”瞎眼蠓神密兮兮地说。
            “什么发现?”安稼武还是脸沉似水,他对于这个人的印象实在不能算是好。
            “我看到那些失踪的耗子夹了。”瞎眼蠓说这话时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地紧张。
            “哦?”这倒确实是个意外的发现,安稼武想了一下这才把瞎眼蠓让进了院子中,把他领进了西厢房自己的起居室。
           “嘿嘿,道爷,我们的耗子真的不收了?”瞎眼蠓一坐下就眨巴着眼睛问。
            “怎么?你还没有赚够?你不是早就不想干了吗?”安稼武揶揄地反问道。
            瞎眼蠓又是干笑了两声,他一屁股坐进了椅子中,居然还翘起了二郎腿,拿腔作调地说:“是啊,收耗子的工作虽然结束了,我想——道爷不会对那些夹子的下落也失去了兴趣吧?”他说着从桌子上端起微尘的茶杯,“吱溜”一声呷了口茶,咂巴着嘴,摇头晃脑地说,“好茶啊好茶,嘿嘿,看来道爷生活不错呀,竟能喝得起这么名贵的茶。哎!我瞎眼蠓可就没这个口福喽!”
            安稼武冷哼了一声,转身从云床边的一个柜子里取出几张票子扔在桌上:“别卖关子了,还是快说说你的发现吧。”
           “哎呀呀!道爷,您看您老,总是跟我这么客气,咱爷们谁跟谁呀?我知道您那是好面子的人不是?这钱小弟如果不收的话,您老面子上也过不去,那就笑纳了?笑纳了。”瞎眼蠓马上眉开眼笑地把钱掖到了烂裤腰中。
            “那你就说说吧。”
            “哎,道爷,这件事说来也是凑巧的很,”瞎眼蠓把椅子向前挪了挪,伸长脖子说,“那些夹子我是收破烂时从一个老头那里收来的。”
            “老头?什么老头?”安稼武的耳朵支楞起来。
            “啊,那个老头是个老农民,嘻嘻,说起来你们俩还有些源渊呢。”瞎眼蠓又慢条斯理地端起了茶杯。他是铁了心要吊吊这个平时跟自己说话都没好气的老杂毛。哼!没想到你也有看我瞎眼蠓脸色的这一天吧?
            “跟我有源渊?”安稼武皱起了眉,显然他不太明白瞎眼蠓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跟你有源渊啊,因为这个老头也是孤独地住在山区里的,不过他比道爷您能强点儿,最起码他还有个伴。他就是住在西山中守着一片果园的那个老头,对了,还有他的老伴。”
            他这话一出口,安稼武倒是没觉得怎么样,他根本就不知道西山中的什么果园。但是躲在暗处的秦风却是大大吃了一惊!
            张永福张大爷?!瞎眼蠓说的人敢定就是他,他怎么会有隧道中的耗子夹?难道那些夹子是被他取走的?这可是,这可是太意外了!秦风就算想破了头也绝对不会想到他身上。
            果然,瞎眼蠓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那个老头好象姓张,我以前去过他的果园,对他有印象,但是他卖给我夹子却不是在果园中的事,他是半路与我碰上,才把那些夹子卖给我的。当时,他的神色有点儿慌张,看那样子如果不是遇到我的话,八成是打算把这些夹子给扔掉的。”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那些夹子是以前放在隧道中的?”安稼武面无表情地问。
            “我的道爷啊!您老是不是老糊涂了?那些东西是您亲手为我做的,我还看不出来?嗬,我想地摊上卖的也没有您老做的那么简陋。”这家伙现在可是有持无恐了,他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微尘的机会。
           安稼武没有搭理他的嘲讽,他的目光落在了瞎眼蠓拎进屋中,放在地上的那个破玻璃袋子:“这里面装的就是?”
            瞎眼蠓点了点头:“哎呀,道爷,这些东西可是让我破费不小啊,要不是考虑到你这个老朋友对这破烂感兴趣,我才懒得收它呢。你看,这,这……”
            安稼武解开袋子,从里面掏出了几个夹子,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这才点着头,他直起腰来说:“怎么?就这一袋子破铁丝子还能值五百块钱吗?你不要太贪得无厌了……”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因为他看到瞎眼蠓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着,那可怕的脸上扭曲成了一团令人头皮发炸的形状,似乎每一条肌肉,每一根毛孔都在蠕动着!他瞳孔贲张,眼珠子都快要暴出眶外了!
            他就那样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微尘,那目光就象要把老道士微尘给一口吞下去。
            安稼武被他看得由脚底生出一股凉意!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手已按向了腰间短刀的刀柄。直到这时他才觉得这个形貌猥琐的人并不象自己想的那样懦弱,他——应该是个很可怕的人物!
            但是等了很长时间,还是没见瞎眼蠓有什么动作,他就象忽然间变成个泥塑木雕的一样,定定地,无声地盯着自己。他,分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微尘随着他的目光扫了下自己的前胸,这才发现,瞎眼蠓盯的正是挂在自己胸前的那枚琥珀项坠。这个项坠是秦风刚才交给自己的,他怕把它给遗失了,就用一根红线给窜起来挂在胸前,由于刚才弯腰去解袋子,那琥珀就滑了出来。
            瞎眼蠓一定认识这东西,并与它有着非同寻常的源渊。
            安稼武脑子里马上就闪出这样一个念头。他喊了几声,瞎眼蠓才回过神来。
            “你见过个东西?”安稼武捏着那个琥珀问。
            “啊,没,没……有,有点儿印象……你是从哪里弄来的?”瞎眼蠓吞吞吐吐地应着,他的神色,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在说慌。
            安稼武是何许样人?他的失常怎么能逃过这个老道士的“法眼”?他想了下,毫不隐瞒地说:“这个东西是我从一个怪物的脖子上扯下来的。”说完就目光炯炯地盯着瞎眼蠓,看他有什么反应。
            “怪物?”瞎眼蠓全身一震,“什么怪物?”
            安稼武察颜观色,越加地肯定他与琥珀项坠有着某种联系,于是就进一步地震慑他,把自己与大头怪搏斗的事都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秦风也在场的一节,他知道秦风肯定就在外面听着,这个年轻人可是自己手中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一枚“棋子”啊,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轻易走出这一步的。
            瞎眼蠓听得很仔细,随着安稼武的讲述,他脸上表情不停地变化着,虽然尽量地在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但是那种情绪的波动还是一打眼就能看出。
            安稼武讲完后,先沉默了一会儿,只到他认为瞎眼蠓的情绪有所平稳时才问道:“这就是这个项坠的来历,该你了,该你说说你是怎么见过这个东西的?难道你与佩戴项坠的人,你们……你们认识?”
            他明显地看出,瞎眼蠓的身体又是一颤,随后用双手使劲揉了揉肌肉扭曲成一团一团的脸部,强自镇定下来,“我,我怎么会与带这个东西的人认识,我——也只是偶尔在别人的脖子上见过。”
            太拙劣的慌话了。
            安稼武微微一笑:“是吗?那么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戴这个项坠的人,他长的又是什么样子?”
            “那是……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吧,当时戴这个东西的人是个孩子,他……他长得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这是你亲眼所见吗?”
            瞎眼蠓点了点头,他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显得很焦虑不安。
            安稼武没有再说什么,他抬眼望了下紧闭的窗户,他知道秦风就在那里偷偷地听着,他不能肯定,在这件事上,到底他们两个人哪一个撒了谎?不管谁说的是真话,显然另一个人在故意隐瞒着什么?那就是说,这个说谎的人一定与琥珀项坠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时候,瞎眼蠓忽然问了一句:“你当时与那个怪物搏斗时,你觉得它象是什么?”
            “当时虽然天很黑,但我与它紧紧扭打在一起,因此看得比较真切,它,它看起来象是一个人,不过又不太象是一个人,而更象是好几个人连在一起。”
            这些话他是也是刚从秦风那里听来的,此刻说出不过是想试探下瞎眼蠓的反应。果然,瞎眼蠓听到这话,脸上又是一阵变色。
           “你真的看清了?他是长着好几个头的?”
            安稼武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说它长着好几个头啊,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
    他的目光犀利的就象能在人的身上射出两个洞!
            “啊,啊,你没说吗?我从你的描述中猜测出来的,哪有东西会长着那么大的一个头?那不是几个头纠缠在一起又是什么?”瞎眼蠓还在辩解着,但是已经明显底气不足了。他说的这些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太不可信。
            安稼武凝视着瞎眼蠓,他什么也没有说,就是那样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他已经十分确信了,面前的这个瞎眼蠓不但认得琥珀项坠,而且还与那个妖异的孩子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瞎眼蠓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手脚都没个放处,他赶紧站起身:“道爷,我得走了,以后有什么发现我会再来通知你的。”
            说完后就急匆匆地推开门走了出去。安稼武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即没有挽留也没有相送,只是目送着他的身影出了院门。
            “你怎么看?”他对着窗外问。他知道秦风就在那里。
            “我觉得这个人很可疑啊。”
            安稼武听到这话陡然吃了一惊,因为这话居然是从他的背后传来的!
            他迅速回过头,就发现秦风正从云床侧面的床帏后走了出来。
            “你一直躲在这里?”
            “是,你出去开门后,我就料定你们必然要到这间屋子里来,就提前躲在了床后。”秦风说着,脸上现出羞愧之色,显然他对老微尘的话也并非全信,这才要躲到暗处来偷听的。
            然而,安稼武并没有留心到他的窘态,他忽然快步冲到窗前,一掌推开了窗户,狸猫般灵巧地跳出了窗外。秦风也快步跟了出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着那棵老椿树发出的沙啦啦的声音。但是两个人却同时发觉那棵老树,它的波动很不正常,那分明是刚才有什么东西从树上跳出了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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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9 14: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深不可测的瞎眼蠓
            有人在跟踪瞎眼蠓?或是在监视安稼武?不管哪种情况,这个人可能已经知道了大头怪的事,问题是他知道多少?他又有什么目的呢?
             看来本就离奇的事情发展的更加的扑朔迷离了。
             “你看这个偷听的人,他是冲着瞎眼蠓来的?还是冲着我们来的?”安稼武问秦风。
              秦风拾起一块被抓下来的树皮,抬眼望着高大的院墙,象是自语,又象是回答地喃喃说:“也许都不是,他——是冲着我来的。”
              “冲你?”
              秦风看到安稼武诧异的表情,他叉开了话题,向他讲了关于那个卖给瞎眼蠓老鼠夹的老头一些情况,照他的推断,这些夹子是韩长生存放在张大爷那里的。至于韩长生为什么要收集这些夹子,那只有问他自己了。
              韩长生,韩长生!这个人的身上永远都透着一种让人无法琢磨的神密气息!他,躲到哪里去了呢?如果人不是他杀的,他又为什么要躲呢?
              这倒并不是说秦风认为刚才躲在窗下偷听的就是韩长生,相反,他却认为这个人绝不是韩长生。因为从这块被抓下的树皮来看,这个人用的是鹰爪功,也就是翻子行拳。
            这种拳法创自河北雄县阵子正,共分十二路行拳、五十路连拳,拳谱谚语为“沾衣号脉、分筋错骨、点穴闭气”,整套拳路刚暴凶狠,快速密集!向少有人能得真髓。秦风也只是听说过,却从未亲眼见过,但是他相信有一个人用的就是这路拳法,因为他与这个人切磋过,虽然那只是交手一招,秦风却坚信他用的就是鹰爪功。
            这个人就是——周,景,山!
    周景山监视自己,秦风倒并不意外。他知道这位干练的刑警队副队长早就怀疑自己与剥皮案以及食尸案有关,他暗中监视自己倒也正常,只是秦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个小角色居然能劳动周队亲自出马跟踪。
            呵呵,看来我姓秦的还是蛮有份量的。
            他自嘲地想着,同时也考虑到了另一个问题:周景山会不会相信他们说的这些话?还有,他对整个事件又了解了多少?如果他知道很多的话,想必就不太可能怀疑韩长生了吧?当然,对于自己,他就更不可能怀疑了。但是这一切必须得建立在周景山,周队相信有怪物的说法,他——会相信吗?
            安稼武听他说完韩长生的事后,不由为之色变:“你是说,这个姓韩的,他也是安家之后?”
            “嗯,没错。”
            安稼武的脸上现出一丝奇异的,难以捉磨的变化,但只是一闪而逝,他又恢复了常态,他与秦风约定,自己去跟踪瞎眼蠓,而秦风就去西山张永福那里调查下韩长生的下落。
            西山的那片果园可是荒废了不少,一来张大爷的腿脚不太好使,二来又加上最近的打击,两个老人为儿女的事操碎了心,也没有心思再精心饲弄园子了。
            韩芳朵去秀菊那里陪女儿孙子去了,家里只剩下张永福一个人,老汉还是象以前一样,眯在墙根底下晒太阳,出人意料的是他这次看到秦风来了,没有表现出象以往的热情,只懒洋洋地打了声招呼,神态中竟隐有一丝戒备之色。
            泰风穿过那几畦菜地时,看到那里面的青菜叶子都皱皱巴巴地打了卷,陇沟间也遍是杂草,能得出,这园子好久没打理过了。同时老张的神色也明白无误地告诉他,韩长生来过这里,甚至有可能现在就躲在这西山中。
            “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来呀?”张大爷拍了拍旁边的一个小马扎,示意秦风坐下,他眯着一双老花眼,有气无力地说。
            秦风在马扎上坐下,从怀里掏出烟,抽出一根递给张大爷,然后替他点上,他先是拉起了家常。老张呵呵笑了笑说:“你个小娃子,别跟我来这一套,你是不是也来打听长生的啊?”
            秦风一愣,他没想到看似憨厚的老张居然看出了自己的来意。不对,他说“也”,难道之前来过别的人打听过韩长生的下落?
            果然,没等他问,老张已经自顾自地说下去了:“其实在你以前已经有不少人来打听过长生的下落。哎!这孩子,难道他真的杀了人?”
            “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秦风打起了精神。
            “那还能有什么人?除了警察还能有谁?”
             这倒是在秦风意料之中,而令他困惑的是张大爷嘴中所说的“不少人”,这个不少人不会是全指警察吧?
            “除了警察还有其他的人来过?”
            “没有,就是那个大个子姓周的什么队长,他反反复复地来过几回了。”
            秦风点着头,他斟字酌句地又问:“出事后……长生没有再来过?”
            “来过两次,而且还拎来了一袋子耗子夹,他让我为他保管这些东西,还说这些夹子非常重要,一再嘱咐让我好好收着。当时我觉得奇怪,就是些破烂而已,这能有什么用呢?但是见他说得很严重,也就替他收好了。第二次他来时却又让我把这些东西给扔了,扔的越远越好,我就劝他说,长生啊!这些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如果是,你就投案自首吧,争取宽大,咱总不能一辈子躲着吧?他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劲的抽烟,后来一句话没说就走了,到现在也没有来过。哎!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闷了……”
            秦风听着张大爷唠唠叨叨地说着,显然在他这里不可能了解更多的情况了。但是最起码有一点是得到了确定,那就是隧道中的耗子夹确实是被韩长生给拿走的。他拿走这些夹子又是什么用意呢?他在潜逃后去过隧道中,是为其它事去的呢还是专为收夹子去的?
            瞎眼蠓、韩长生、洞中神密的人影,他们全先后到过隧道中,看来要想解开迷团还得从那里入手。
    秦风这样想着,他告别了张大爷,又返回了紫云观。
            安稼武看到他来了,先询问了下他那边的情况,随后又说了自己这面的进展。用四个来形容,就是毫无收获。他把瞎眼蠓给跟丢了。
            “这个人,其实是非常可怕的。”安稼武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无法接受,就凭自己居然会被瞎眼蠓那样的货色给甩掉。
            “我就看出这个人非同一般,在隧道中看到的那一幕,让我很难把那个人影与大头怪联系在一起,到现在我也觉得那个人影十有八九就是瞎眼蠓。对了,你知道这个人他的真名叫什么吗?”秦风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他问安稼武。
            “他的真名?”安稼武想了想,“倒是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真名。我只知道他的老婆嫌弃他,跟别的人跑了,他是找老婆才找到这里来的。”
            “找老婆?为什么找到这里来?”
            “噢,这说来话长,听他说他本来不是当地人,他的老婆跟着一个外地人私奔了,那个外地人就是我们这里的,所以他才会找到这里来。他苦苦打听了许多年了没有消息。我与他认识说起来也是一个巧合。
            去年,我在山中听到了一阵女人的呼救声,循着声音的方向赶去时就看到这个瞎眼蠓正把一个女孩子按在地上,欲行不轨,那个女孩子拼死反抗,瞎眼蠓就起了杀心,我看到他从地上摸起一块大石头就要砸向那个女孩子的头,于是就出手制住了他,他才对我说了这些往事,至于真假我当时也懒得理会,那个时候我正在盘算着我的‘灭鼠计划’,却又苦于没有人手替我帮忙,于是就想出了一个主意,以此要挟他,让他为我收集老鼠,他见我开出的条件优厚也就答应了。这就是我们合作的经过。”
            秦风听安稼武说完,这才明白,那次自己偷听两人谈话的内容,原来却是有着这样的内幕。看来这个老道士微尘挺会选人的啊!他左不挑右不挑,却偏偏挑中了这个诡异的瞎眼蠓。
            到底是微尘在利用瞎眼蠓呢?还是这个老人家其实是被瞎眼蠓给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秦风不由得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但是他没有说出来。老微尘,那可是个极其自负的人物,这样的话一出口,不把他惹怒才怪呢!
            “这样说来,你对他也是了解不多的,你看……他说的会是实话吗?”秦风用另一种方式问微尘。
            “本来我是没把这样一个人放在眼里的,现在看来,可能真是我低估了他。”说出这样的话,对于安稼武这样的人那是件非常不痛快的事,这无疑等于承认,自己被瞎眼蠓给摆了一道。
            “我觉得我们目前最紧要的不是挖掘日军实验室,而是找出大头怪的真相,只有确认了它是个什么东西,我们才能挖开入口,否则……否则地下有些什么,我们一无所知,到时一旦遇到意外情况会束手无策的。”
               秦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于这个提议,安稼武是赞成的,其实他在遭遇大头怪后也是这样的想法。于是两个人决定,下一步的方向是,再次到翠屏山隧道中,看能不能查出瞎眼蠓或是韩长生留下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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