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致采夕子

胡吃傻睡

  
    我想：我豁出去了…… 这次，我不想再遮遮掩掩，欲说还休。这一次，我只想老老实实地告诉你一些事情，跟你说说话。

一

    我曾经上过这个叫现代文学的论坛，灰头土脸的页面，很象十几年前的新浪。那时，我用的网名叫“我爱你，再见”，大概是朴树的一首歌，我挺喜欢这个网名，可惜忘了密码——忘记密码总是比忘记一个人容易得多，一直都是。

     2006年12月的一天晚上，我很想你，像之前的许多年，许多个晚上一样。不同的是，那晚我突发奇想：用“采夕子”做为关键字百度了一下……

                                      你  不  来

            你不来，嫣然六月，盛景虚设；丁香泣露，愁肠寸结。
            你不来，相思柔水，脉脉难解；，粉面珠泪，叹息愁思盈。
            你不来，容消金镜，懒扫娥眉；红消翠减，轻罗渐宽。
            你不来，绿柳无奈，红笺余恨；夜如岁，焚香独自语。
            你不来，人闲昼永无聊赖；小园香径，恹恹徘徊。
            你不来，静夜倚栏弄花；明月为伴，愁不归眠。
            你不来，孤灯眷恋雨润云温；梦魂凝想，蝶飞鸳宿。
            你不来……
            不来……
     那是我看到的第一个页面，我以为，这首诗是写给我的。在那一瞬间我就泪流满面，发了疯似的读了一遍又一遍……
     随后，我就注册了这个帐号，以“我爱你，再见”的名义发贴（如果你还没有看到，网址在这里）。之后的很长时间，我几乎天天泡在这里，希望能看到你的回应，哪怕只是一个微笑的表情，或者你习惯的假装的嗔怒，嘴角含着笑那种，哼哼，你一直都很喜欢说“哼哼”，对吧？
     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真的什么也没有。

     甚至，你也在这里消失了！

     于是我开始怀疑，也许那首诗并不是写给我的……

      5年后的2011年3月23日的晚上，给你写这些文字的时候，你正在QQ上挂着，我看着你的头像，那只龇牙咧嘴的兔子，然后我变得，呃，很柔情似水，想点击你的窗口，小声呵斥你让你赶紧去睡觉，熬夜毁皮肤…….

      但是我没有，我不知道你会如何回应。三年来，我只在QQ上对你说过一次话，记得吗？


     零八年五月，汶川大地震，我在几千公里之外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拼了命地拔打你家里的电话，那个带一长串8的号码，象某个楼盘的售房热线，可总是无法接通。情急之下，我又重新加你为好友，在删了你之后的四年，真走运，不需要验证。可是你不在线，意料之中，不用直接面对你，失望中又有些释然。

     我给你留了几句话，虽然只是几句话，但我前前后后修改了半个小时，以确保是最适合的语气和措辞，其实只是希望你能给我报个平安，虽然我知道你早已没有这个义务，但还是很想很想知道：你好吗？

     很久前，一个女人在一首歌里唱道：为了这次相聚，连见面时的呼吸我都反复练习……

     后来终于等到你在QQ上的回复，你说，好，谢谢！

     言简意赅却又气场强大，礼貌之余又有十足的距离感，其实礼貌就意味着距离，我懂，没人跟自己爹妈还五讲四美的。同时这三个字传递的另一个信息就是：少跟我废话，懒得理你。

     我呆呆望着这句话，什么也说不出来。你也没再说过什么，后来又把QQ空间设置了阅读权限，我没有的权限。

     这次沉默，又是三年。

     九年前的秋天，在重庆车水马龙的街头，我幸福地抱着你。十几秒后，你挣扎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了见你，我花了几百块烫了头发，可是你，你怎么连胡子都没刮？

     在之后无数次梦到你的时候，重庆的街头总是背景，你略带着哭腔责问我：你怎么连胡子都没刮？你怎么连胡子都没刮？

     抱歉，宝贝，抱歉，那时候，我还年轻，我混蛋。

     不管你是否乐意，我还是管你叫宝贝吧，真的，你一直都是我心中最宝贝的。

     2011年3月24日，00：39分，我睡了，宝贝，今晚一定又会梦到你，不用猜都知道。


二

     你终于还是没来，虽然等到最后， 我也好像懂了你的心情， 于是开始在这小酒馆里， 独自地喝起酒来。 然而尽管此刻你来， 或不来，都无关等待。但是你终于没来，我不免还是有些伤怀。

     八年了吧 你还是你吗？说是想再看看你，其实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吗？ 你快乐吗？因为你总是我这一生里，最初的爱人……

　   下雨了，冬夜的雨，听来就冷 还是再喝一杯吧，但是入口的酒，却变成了往事， 一一地在我心头游走。

     那一年如果不分开，不知道今天我们是不是相爱。人生不能假设，也无法重来，也许，也许这样的安排最好。

     夜深了 我也该走了，而曾经属于我们的青春、恨、爱也要离开，在你我的人生，今夜的等待，将是最后一次等待。

     不来也好，真的，不来也好。

                                                  姜育恒：《最后一次等待》


     最后看到你，是我进入火车站时转身回望你的那个画面：你朝我挥挥手，然后转身，和你大姐一起，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距今，也是八年。

     八年了，你都好吗？

     如今我三十五岁了，象很多即将步入中年的男人一样，表情坚强，眼神疲惫，满脸胡须，隔一天不刮就可以把下巴直接当鞋刷使。我听了你在文章里提到的姜育恒的这首歌，很多次。他和歌曲中那个女孩相爱的时候，我才刚出生。在写这段文字的时候，我也在听。而且，我相信，这首歌里夹杂着期待的矛盾，我都听懂了。

     我无数次地幻想着和你再见时的情景：在一个黄昏，我坐在你们学校门口马路对面的某只石凳上（我根深蒂固地认为那儿有一个类似葡萄架似的东西，有个凉亭，里面有石凳），等候着你下班出来。下课铃响过后十几分钟，你推着自行车在一群学生裹胁下从学校里微笑着走出来。或者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你眼角的余光从我身上掠过，几秒钟后，你转回头，眼神重新在我脸上聚焦，象一把闪着钢质光泽的手术刀，在薄韧的皮肤上划过，血液犹豫了一下，才会呼的一下全涌出来……

     然后的情景，我很难想象，等待我的是一个热情的拥抱，或者一记响亮的耳光后热情的拥抱？呵呵，象电影，对吗？其实最好是象李翘和黎小军那样，在纽约秋天的街头蓦然相遇，没有那么激烈的情感，只是一个微笑而已。

     我想得到的也只是一个微笑，那应该代表着一种宽恕。

     2004年春节的时候，是我迄今为止不长的人生中最糟的一个春节。那是和你分手后没多久，我帮妈妈切菜的时候脑子里也全是你，稀里糊涂中，我看到案板上一片血迹，然后才发现左手无名指一块肉连着指甲都没有了，我从来没想到手指也可以流那么多的血。随后厨房里响起我妈和我姐的尖叫声，也许那不是尖叫，只是大声地说着什么，可我脑中一片空白，她们说什么根本听不到，那叫声也象一出默剧的背景音乐，我粗鲁地推开姐姐拿来帮我裹伤口的纱布，任由血液不住地涌出……

     我承认，那个时候，我是恨你的，又爱又恨。

     可那没持续多久。

     整个春节，我的手指上缠着纱布，在外面时还好，冻得麻木了，可是到了晚上，就愈发地疼，钻心蚀骨。

     那时候，我喜欢一遍遍地翻看以前我们的邮件。你说，这一辈子，我们都不可能分开的，只是换了种形式而已。也喜欢象个心态暮年的人一样去回忆往昔，可是后来，时光的流逝，使得那些宝贵的记忆渐渐开始稀薄起来。同时，一些本来左耳进右耳出的事情却突然变得清皙起来：

     很多年前的一天晚上，在例行的电话里，你问我，如果有一天，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我怎么办？我很牛叉地回答说，我成全你们。我们沉默了很久，然后你说：傻瓜，你应该把我抢回来呀……回首前尘，我很想赏那时的自己几个耳光，那个自负的，骄傲的，愚蠢的年轻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原来我一直都是这么混蛋。

     宝贝，我忘了把你抢回来了，能原谅我吗？

     2011-6-4凌晨1：06，晚安，宝贝。


三

     香烟抽到后来，嘴巴苦得要命，象嘴里塞了一大把药片后，才发现忘记倒温水。

     这几个月来，我考虑了很多。最初只是决定把这篇文章发到论坛上，希望你能看到，希望你知道，我一直都是这么爱你，无论你在哪里无论现在几点，但仅此而已。再后来，我决定去一趟四川，再见你一次。我不知道哪个决定是正确的，也许都是错误，就象有人告诉我，过去的事情不要再翻，否则，翻起来的灰尘会迷到眼睛。呵呵，管它去，我决定都做。两个月前，你一言不发地把我拖进了黑名单，感觉就象为我的QQ举办了一场葬礼，虽然不甚体面。时隔八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真的那么讨厌我吗？真的吗？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对我有多重要，一直以来，我只能通过这一个渠道去了解你，我知道你买了房子，去驾校学开车，知道你经常去旅游……有时候我也会告诉自己：你过得很快乐，很平静，这样很好，我需要做的，就只是在心里默默关心你，而不去打扰你。

     可是，这很难，真的很难！

     在我该去的时候，我害怕看到你家人的冷眼，听到你妈妈刻薄的话（请原谅我用了这样一个不敬的词语），等后来我年纪大了一些，不再害怕这些的时候，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了。再后来，也就是现在，我突然想明白了，有时候，最复杂的事，得用最简单的方法去解决——我去成都。无论你见与不见，我都会出现在那里（本来这后面应该加一句“不X不X”的，可是没想好，就这样吧）。也许我只能白白地在你们单位门口晃悠几天，可是我必须要去。做了这个决定后，我感觉很轻松，很愉快。

     另外，那首诗不是仓央嘉措写的，而是扎西拉姆多多，诗名叫《班扎古鲁白玛的沉默》。出自其2007年创作的《疑似风月》集的中集[5]。后来，《读者》杂志那群蠢货编辑刊登了这首诗，并自以为是地取名为《见与不见》，又大概是因为扎西拉姆多多名气不大，所以把作者硬安到仓央嘉措的头上，不过后来他们道了歉。不信你现在买一本《仓央嘉措诗集》，肯定找不到这首讹传的诗。

     哦，忘了告诉你，我现在的电话号码是13605542629，用了7年了。某一天，当你知道我在成都时，也许会愿意打这个电话。

     最后，我也不知道这篇不伦不类的东西应该叫什么，文章还是书信，大概更象书信吧，那就需要一个落款，我知道我应该叫什么。




                                                                老猪
                                                            2011-9-5

胡吃傻睡

烦请认识她的人告诉她一声，让她来看，好吗？

戒痕

咳~~~情深几许
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该是多么完美的人生
只是遗憾，错放了不该放的手
后悔，挽回，是否来得及？
只能弱弱的祝福一句：如愿。。。

小夜

看过，满是心伤。青春在手的时候，不知怜惜。当渐渐老去，再回首，早已物是人非。真心祝福你们。希望她可以看到。

qugaolin6

胡吃傻睡 发表于 2011-9-5 14:18
烦请认识她的人告诉她一声，让她来看，好吗？

本想帮你这个忙，可惜不认识。也许她以别的马甲就活跃在唐宋上也未可知。我相信不是冤家不聚头，有情人终成眷恋。祝福你！{:soso_e163:}

胡吃傻睡

早上7点50的飞机，听说安检很严，早早地就去了机场，换登机牌和安检都排着长长的队伍，人们抻着脖子掂着脚焦急地望着前面队伍。这让我想起来小时候，每个早晨，周围居民都会从各个角落冒出来，纷纷扑进街角的公厕，各种花色款式的便盆在太阳映射下发散着妖异的光，队伍会一直排到路边，人脸上的焦灼似乎都能把地面烤着了。
好不容易在关上舱门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又遇到晚点……
10点半，下了飞机，凭着记忆中残存的印象怎么也找不到你上班的地方，路人告诉我，搬迁了。于是又打车去新址，离下班的点还有些时间，我看着校内的人山人海，在门口踱着步子。保安问我是找学生还是老师，我说老师，他说登记就可以进去。我婉言谢绝了，因为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希望这样，预期的鲜花也因为同样的理由放弃，何况那附近也没有花店存在的可能。
12点，放学了，我扔了烟蒂站定，漫无边际的期待和紧张，可一直到半个小时以后，学校门口已经是门庭冷落车马稀了，也没看到你。内线给我的最新消息是：你不在校，并约我下午五点半在公园门口见。
中午，我一个人去吃了棒棒鸡和冒菜。那年秋天，我坐了四十个小时的火车后，你给我准备的晚饭。可是没想到，八年后的今天，我居然连和你一起吃顿饭的机会也没有。
下午我把整个县城都逛遍了，偶尔看到的那些地方，同残存的记忆一起，象火柴燃烧时划破黑暗一样让我激动万分，县政府里面那栋小楼，我们吃烧烤的小店，一起看电影时紧紧相拥的那家设施简陋的电影院，真好，都还在。
下午五点，我到了公园门口，坐在那里，一直等，一直等，忍不住想象相见时的画面。我不知道再次看到你的脸，我会不会泪流满面。五点半到了，我又紧张起来，然后是六点，六点半，直到快七点时，我才真正看到你，却是和另一个女子一起。
那些存在于臆想中无数个相见的场景和结局都让我反复猜想过，只不过上天弄人，这种方式的确不在我的预料之中，哪怕再坏的结果也许都比不上这个。
你真的需要一个人的陪同才有胆来见我吗？
你真的相信我跨过万水千山是因为出差吗？
在那间茶馆里，我们微笑着，象领导人对彼此感兴趣的内容交换意见一样亲切交谈。可是我却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一层薄膜，这比隔着一个世界还要遥远，比天空和地面还要遥远。
我知道你是释然了，放下了，这很好，真的！
再见，我爱了十年的你，再见，我爱你！

胡吃傻睡

感谢你，戒痕，感谢你，小夜，感谢你，曲高凌，谢谢你们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