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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夜 于 2012-3-28 22:42 编辑
三月,久久地被冬梦魇着。
(一)
又阴又雨了好些时日,终于的一天,天气朦胧着醒转过来。
那天上午,狼狈地从考场逃出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仿佛很久没有如此了。周遭的一切于我来讲都是新奇的。
明湖旁植的柳,长长的枝条娉娉袅袅地垂着。一粒粒鹅黄的嫩芽已被南风悄然呵破,新绿,探头探脑的。远远望过去,摇漾如闺阁里碧色纱帘。明湖的水也敛去寒意了,漾出一个又一个暖暖的笑。慢慢在石板桥上踱着,却抑不住满心的欢喜:春,真如顽童。苦苦寻觅时,他悄然隐匿。待你蓦然回首,偏又要与你撞个满怀,吓你一大跳才罢。
道旁的草,依旧梗着脖子,四仰八叉地躺着。枯黄的衣衫胡乱披在身上。明暗不匀,斑斑驳驳地,像醉倒路边的流浪汉。然而不知何时,从衣裳上晕出一抹嫩绿。这一点,那一点,仿佛约好了似的,沉默着浆染枯黄。恪尽职守。我不由得对那绿心生敬意了。桃花倒是老早就开了的。晚上有次从实验楼前走过,特意去看了那几株桃花。豆蔻一般的花苞,啪的一声炸开,吓了我一跳。而此刻,云朵似的花,早已缀了满树了。粉白色的,恰如刚与心上人吵了一架,委屈着咬白了嘴唇的女子。粉红色的,好似被人窥破了心事,胭脂匀了满脸。东风习习,我缓缓的、久久的走着,好像路的尽头还有路。真想这样一直走下去。
我长久的怀念那个上午。春之初临,既平凡又神圣。
至此,我已然深信,春,算是正式入座了。
于蚌埠这小城,于荒凉又富饶的四野,于我心。任我饕餮这盛宴流席。
(二)
坐在图书馆五楼临窗的位子,心情大多是舒展的。如放开握皱的纸,慢慢活络开来。
看专业书到疲累的时候,换读一阕词或是一篇散文。古代还是现代,悲伤还是喜悦,一任我穿梭往来。若眼睛也变的酸涩,简单的一转身,明湖便迎入我眸。碧波总是安静的漾着,涤洗去所有疲乏尘埃。等到下课时,桥上人来人往,不用侧耳即能把所有笑声收纳。而大多数时候,只偶尔有一两个人走过,留下一串寂寂跫音。在春阳满湖、满桥之时。
下午时候,阳光透过玻璃窗,流淌成梦之河流。于是看书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斜觑着她。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各自相安无事。偶尔,高空之中,有呼啸之声透过云层,俯身向我。我常想,为何冬日里听不到这么多飞翔的声音。大抵,冬日的云层太厚太重。非得要暖风梳松、裁薄,那遥远高空中寂寞的呼啸,才得以酣畅淋漓地降临人间。高处不胜寒呵。
(三)
长久以来,我都深深凝视远方那一抹浓淡相宜的山峦。
我不知晓她得名字。或许她本身也没有名字。人类强加的,不要也罢。她只是以山的姿态伫立在那。大多数时候,我仅能看到她罥烟一般的眉。别的被教学楼悄掩了。像残缺的诗篇,我却常有想要吟诵的冲动。
一直有小小的渴望,渴望走近。以前听人说起,只讲是片荒凉的未知。而如今,暖风吹起来了,春已临人间。不知她会以何种姿态相迎?
我想,她必定是广袤的四野之女。布裙荆钗,却有一双最明亮最智慧的眼睛。沐浴一切。而一切又将报之以芳草、碧树、山风、浆果、水涧。
然而,这一切都是我最淳朴的想象与向往。在只能窥见她微蹙的娥眉之时。
(四)
正想着丽娘,她便真的从久远的香闺里娉婷袅袅地步出来。淡妆的容,用绣帕掩了一半。一面唱着:袅情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哦,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呵!
院墙即是枷锁。然而春色总是悄然流泻。一如少女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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