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科普~~~) 何谓“质实”? 即平直而拘于事实之谓。姚华《曲海一勺·明诗》提到:“惟考据之作,质实填砌,最妨文趣,故不具书。” “质实”的词法强调字面句法,显示出一定的锤炼之功,词中的佳词丽句如同七宝楼台,眩人眼目,但与词浑然一体的意境还缺乏必然的联系,甚至因为锤炼过度而使词意晦涩,多用代字而使词义歧出。 吴文英一系的“质实”的词法,意在补救姜夔词的空疏之弊和率意之失。姜夔重在章法,尤其讲求锤炼词的意境;吴文英、沈义父重在字面、句法。所以,张炎既批评吴文英词的字面,又赞赏吴文英词的字面,他不满意凝涩晦昧的质实句法,却满意极要用工、深加锻炼的人力功夫。郑文绰在《梦窗词跋二》中也说:“词意固宜清空,而举典尤忌冷僻。梦窗词高隽处固足矫一时放浪通脱之弊,而晦涩终不免焉。至其隶事,虽亦渊雅可观,然锻炼之工,骤难索解,浅人或以意改窜,转不能通。……此类尚不止此,诚务博之过,亦字意用晦之所致也。” 郑《鹤道人论词书》又说:“词之难工,以属事遣词,纯以清空出之。务为典博,则伤质实;多著才语,又近昌狂。”他认为,词用故实,能显出底蕴深厚,内涵丰富。但他反对“炫博”,要求融贯以达浑成。所以他对雕琢炫博者提出严厉批评:“炫博者又或举典庞杂,雕润新奇,失清空之体,坐掎摭之累,是误于词外作注脚者,亦未足以言正宗也。” 郑文焯还提出了一种境界,即“深思词之难工,要在博极群书,不著一字。” 博极群书,不著一字,就如同剑术中的第二种境界。剑术有三种境界,一是手中有剑,心中有剑;二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三是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而为诗词者,最高的境界,应该是忘却所有已读过之书,书我两忘,到达浑融的空之境界。 田同之《西圃词说》云:清空则灵,质实则滞。然“清空中有意趣,无笔力而未易到”。确实,空之境界非一般人能到,正如苏轼得之于天、无意为词的“清空”,更是一种个性化的创作风格,是没有途径可以普及的。 “格不清则凡,调不清则冗,思不清则俗。”一切要从修身养性、提高学养开始。野云孤飞去留无迹,要从学飞开始。
最后,再简略的提几个类似的概念:虚、实、幻。 《诗议》有句:“夫境象非一,虚实难明,有可睹而不可取,景也;可闻而不可见,风也。虽系乎我形,而妙用无体,心也;义贯众象,而无定质,色也。凡此等,可以偶虚,亦可偶实。”
律诗重在对偶,妙在虚实。“钟厚必哑,耳塞必聋,万古不坏,其惟虚实。” 幻化不是幻灭空寂,空无实性,而是化实为虚,化真为幻,色淡以求虚空,渲染则空中涵真。以实笔写虚境,以虚笔写实景。亦真亦幻,曲致迷离。 诗贵真,诗人真趣,又在意似之间。认真,则又死矣。 “真中有幻,动中有静,寂处有声。”诗之绝类离群者也。 “凡作诗不宜逼真,如朝行远望,青山佳色,隐然可爱,其烟霞变幻,难于名状,及登临非复奇观,惟片石数树而已,远近所见不同,妙在含糊,方见作手。” “文不幻不文,幻不极不幻,是知天下极幻之事,乃极真之事,极幻之理,乃极真之理。” 顺带再提一下实字、虚字。实字多则意简而句健,虚字多则意繁而句弱。遣词用字,惟虚字极难。 其间之趣,余不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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