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 一枚酒鬼的酒话

斜月

                     一

    酒后醒了，看表两点。窗外夜空幽蓝，上空有几片大的云朵，没有星月，一片虫声悦耳，还有手搓下晒着的花椒，仍是浓烈的香气。

    找了曲子《睡莲》来听，有些悲，那是另外一个论坛，浩天祭梁晨哥的散文里贴的，梁晨哥生活得那么艰难，又那么热爱生活热爱文字，说没了就没了，三十余年来受尽苦痛的折磨，瘫痪在床，母亲早逝，全靠老父亲的悉心照顾，一次感冒输液请了假，就再也没回到人间来，只有五十几岁，因为病痛，也没能有妻子儿女。

    换了毛宁的《晚秋》来听，衬着半醉的心情，坐于夜晚。

    睡前听歌，也坐了许久，小儿看我床上十来张照片，摆在那里有三天了，我完全不去理会。呵，只因杭州的吴越大哥说要一张片片收藏，我说这么难看有什么可收藏的？他说：难看也可以收藏，于是传了三张过去。儿子看了一遍说：妈，你年轻的时候也很清秀啊！清秀，真是一个褒奖的词汇，感觉自己和这两字永远都不相关。曾经的感情皆是悲剧，友人说：悲剧也比没有剧好啊，想来也许是。却因此写了许多诗歌消磨时间，像是文字可用于相寄，寄予自己，可以在红尘之外，留一点洒脱自然，闲闲地度过下半生。

    正如现在酒后，内心婉转又夹杂另一缕温柔，写过：一杯烈酒，一杯柔肠的句子，于我，的确是。浓烈的酒味让人疲惫，还有心绪起伏，你晓得如此。你不是酒鬼的时候，又不像是你的样子，忽然觉得一丝苦意袭来……或者一枚醉鬼说的话，会困住你几分钟，不得挣脱，请原谅我。

    照片里有十七八岁的我，有中年的我，有当年母亲抱着六个月大的儿子，（如今去世了八年），有大表姐，今年已经77岁，有她的儿女和孙子外孙，有杏表姐的两个上高中的儿子（现在早毕业），有逝去十来年对我最温柔的大姑，有几个女同学和她们的孩子，还有去年洛阳的牡丹花，著名的国民之花，呵，只有风景是最永远的风景，人老了会很丑陋，会在他的衰老之年逝去，不留任何行踪。

    或者，我的思念是轻云一朵，留在你熟睡的耳畔；善哉，莫怪我的打扰。

    或者，我这枚酒鬼，可以让你记得，写诗，始终是闲暇之余关于时间的消磨，并不能占据太久的时间，但你的名字，确是一种温暖的幸福，弥漫心田。

          二

    酒鬼，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上次做完小针刀，肩膀肿了两天才下去，又疼了十余天，今天又去针灸科，肩膀加上腰椎，又做了十二个点的小针刀，没上次那么疼，只出了些汗，不像上次雨天，还疼得流出一堆眼泪，觉得刀在骨头上刮来刮去，还想到关羽刮骨疗伤一边喝酒一边下棋下棋的故事，看来小人物就是小人物呵。做完，光美老师说   :   这次给你打的麻药多了点，你以为没上次那么疼啊，呵呵。

    我做针刀的期间，隔壁传来小可可撕心裂肺的的叫声，一声声都那么扎人。我对一起去做针灸的同事说，你看：我们和她比起来，多么幸福啊！她却说，我们怎么能和她比啊？有不屑一顾之态，我笑罢便无语。

    小可可，半年前出车祸，13岁的她至今还不能说话不能行走，至今还在医院康复科做康复训练。当初出事后，一直是个植物人，扎针几个疗程下来，眼珠会转了，也有了意识，紧攥着的手也可以松开些。你看她，她也会看你，会循着你的声音，朝你笑一笑；笑容纯真美好，美好地叫你心痛，可可长得很是漂亮，愈是如此，喜欢她的人们越是心疼。车主没陪多少线，家里已经花了三十多万，连借还有一点儿捐款，度日艰难，弄得父亲一度想放弃治疗，亏了母亲能坚持下来。

    每每扎一针，可可都会大叫，可以传得得整个楼道都听见，父母都是哄了再哄，拿着吃的往她嘴里填，庆幸的是可可可以自己吃东西；扎完针，她便可以安静了，专注于她的世界，专注于她的那些零食，好看的大眼睛转来转去，我们都愿意这样呼唤她的名字，看她的大眼朝着我们甜蜜微笑；扎完针，该离开的时候，她的母亲，一个个子不高大眼睛脸上长着斑点的农村女人，便温柔地抱起她，抱到垫着褥子的轮椅上，然后和我们说完再见才会走。那阵子，我在针灸科治病，间断地扎针扎了四个疗程四十天，都能遇见可可和可可妈和可可爸；可可爸，一看就是脾气急躁的人，但从女儿出车祸后，每次来，都极尽温柔，变着法子地哄着女儿，柔情，通常都是每个人最善良最真实的一面。

    做完针刀，和可可妈妈说了几句话才下楼回家，肩膀和腰上的皮肤仍是很疼，要吃三天的消炎药和三七之类的活血药，并且不能干活或运动，怕出汗感染伤口。于是，我就安心地歇着，睡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确疼痛略好了些，和思念相比，身体的疼痛不值得一提，也许你并不晓得。

    你说：你今晚沿着一条河流散步，我问你感觉如何？你说是：谁懂我心？谁会真心喜欢你；我说:  俺可不知道呵。

            三


    夜静更深，你早睡熟了。

    歌声回环往复，坐了许久，也不知道时间于我的静坐，有什么区别。喝杯绿茶，泡了菊花和玫瑰花，茶叶一般，没什么香气，只是略苦些，苦味里好像还有一点儿甜。

    星星降落在我的袍袖里，你也如是乎，让我觉得温暖和美好，这夜空也有月色照心。少年和我现在的苍老，区别不少，或者现在的我比少年更可爱些，沉淀了一些时间留下来的东西：比如热爱岁月里的美好事物和人，喜欢读书，喜欢运动，喜欢做果酒，喜欢酒后写诗文，善良，沉静，平淡，隐忍，宽容，豪爽，思念，温暖，牵挂，还有对善良人和忧伤者普遍的遥遥祝福。

    只是，这酒后的语言，心里有多味杂陈，铺到你面前，呵呵，请允许我梦到你，梦到你呆痴的属于你的那一面可爱。呀，想想，就很有意思。

    午夜，并不热，还是开着空调。歌声在心里击触，敲打出一小串儿果实，或者说，光阴绵长又踏实，温热的阳光和躬身而行的星星，和皓白月色，都是如歌的温暖美好，悠悠如流水，安静如一块沉香。

    剥落时间和生活的一些负面，我们便真实地活在我们美好的人间，这世界上，一枚酒鬼与另一枚酒鬼为伍，实在是一种幸福。善哉，尘世间的一切往来，便是如此真实，厚薄深浅，只是自己的知悉，还有懂得和种种珍惜，那样，温暖和幸福便在心里种下多情和善良的种子，得与失，悲与欢，都无所谓了，活着才是真好。

    相信来世走一遭，一切都是值得，包括苦与痛，无奈和甜蜜，友谊亲情和爱，还有思念和关怀。

    因为身体的疼痛，知健康重要；因为心灵的苦楚，懂得生活的美好。所以，岁月有情，慈悲者，如是也。

    3:52，又将要黎明，呵，一枚酒鬼该去睡会儿了。

咣当一声

文笔如行云流水，深具悲天悯人情怀，对人世有深刻的感悟，醉到深处情自真。梁晨哥凄苦悲惨的一生，观看照片的沧桑感，可可一家面对灾难时真实世相，都落在了一句总结上：“剥落时间和生活的一些负面，我们便真实地活在我们美好的人间，这世界上，一枚酒鬼与另一枚酒鬼为伍，实在是一种幸福。”这一句从另外一个角度看酒鬼，洒鬼实则不酒鬼，那是对生活的极端热爱者。
另外，火爆脾气的爸爸一度动摇，温柔深情的妈妈刚强执着，可可痛苦之后的纯真可爱，都写得特别真切生动。



学习了。

斜月

咣当一声 发表于 2014-8-26 08:06
文笔如行云流水，深具悲天悯人情怀，对人世有深刻的感悟，醉到深处情自真。梁晨哥凄苦悲惨的一生，观 ...

谢谢贤弟的细读，敬茶，这里仍是夏日炎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