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小窗 日光照了过来 月色斜了过去
新芽和落叶 星星和流云 都成了窗前的花朵
不远处有条河 河上,飘着过往的船帆
——上面这首是宁儿的旧诗,题目《那扇窗》,也是宁儿诸多诗作中非常喜欢的一首。附上以前写的评语:
不得不再次说,宁儿对时间的描摹有一种独有的敏感和能力。这首小诗对时间的描摹很精彩,借助一扇窗,从第一节的日光到月色,滑跃到第二节的落叶与星星,如同固定地架着一支广角镜,自然的升落生死静动——都成了窗前的“花朵”。那又是谁在那支广角镜外?相比于卞之琳的《断章》里的哲思,这里还有一种接近永恒的沉静与诗意。末节从时间的描摹渡到空间的移换,然而“飘”的帆似乎也还是沿着时光之河流过往。于是,河也显示出时光的味道,连带那船与帆了。
——眼下重读,竟然尤其动心。之前说的“广角镜”也似乎也止不住眼下心旌摇曳了。这该是怎样的一扇窗呀,可怜我却没有,郁闷ing...先感慨一番,呵呵。与其说是“广角镜”,不如是心灵之窗。纳天地于一芥,则小亦大,有限即无限了。这的确是一种境界,丝毫学不来,因此我的那番郁闷实则只是羡慕了。我似乎可以看见一爿安静的身影,块然于窗前,看日月巡回、光影明暗,听春芽抽绽、秋叶飘落的微音。天地之间的每一缕灵动,皆纳于那爿身影之中,且渐至洇化,如墨晕染,如雪融积。最奇特的是,天地之间如此深广且悠远的诸多物事,竟然齐齐绽放成花朵。花开诚然短暂,但开谢之枯荣无动于心,则庶几近于禅了——或许这是一首奇特的禅诗,就像洛夫笔下“金龙禅诗”的晚钟——下山的小路——羊齿植物——一路嚼下去,无论怎么变换,宁儿的境都归于花朵的“绽放”与船帆的“飘过”,洛夫则归于晚钟的“嚼食”与雪的“点燃”。宁儿显然是禅静之中带了些许清寂,洛夫则是清静之中发现禅动的些许兴奋。——或许有人说,无论如何,洛夫是当代诗魔,是大家无疑;宁儿何许人也?然而禅思与禅诗却是不分名之幽显,如同我突然从宁儿的窗跳到洛夫的寺,又岂与名头有关,只是自然发想罢了。而我这回读了之后也获得一个幸运——禅思入于现代诗——宁儿显然一贯以平实中见灵动擅场,洛夫的诗,其造境与造意则往往跌宕头角,风格不同罢了。又有谁能说宁儿的这首不是好诗?于我认为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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