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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原创] 宋词叠字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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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发表于 2017-2-2 22: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宋词叠字艺术
        宋词中使用了大量的叠字。以唐圭璋先生主编的《全宋词简编》为文本统计,书中收词1672首,其中使用叠字的词就有681首。一种艺术修辞使用比例如此之高,确属宋词表达艺术研究中不可忽略的语言现象之一。
      词学界的前辈对宋词中叠字使用的艺术魅力也曾多次点到。其中最早可追溯到南宋:南宋罗大经《鹤林玉露》评价李清照《声声慢》道:“起头连叠七字,以妇人乃能创意出奇如此。”南宋张端义《贵耳集》评价《声声慢》:“此乃公孙大娘舞剑手,本朝非无能词之士,未曾有一下十四叠字者,用《文选》诸赋格。后叠又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又使叠字,俱无斧凿痕。”清《词苑丛谈》云:“首句连下十四个叠字,真似大珠小珠落玉盘也。”等等。到了当代,这类用了叠字修辞的词体已经被专门称为“叠字词”了。
      此外,由于叠字是诗词中常见的一种修辞手法,诗学界也大量关注,如刘勰《文心雕龙¡物色》、当代夏传才先生《诗经语言艺术》等都提及叠字修辞的定义与艺术效果。
      但直到目前,还没有文章系统地就宋词使用叠字的艺术效果分析作专论文章。因此,笔者想谈谈自己多年来对这一问题的思考,就教方家。
      一、宋词中使用的叠字类型
      什么是叠字?叠字,又叫“重言词”,与叠句、叠辞一起属于辞位配置中的“重叠式”辞位。本质上,叠字指相同的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单音节的连用,如点点、休休休、朝朝暮暮等。若按词义分,有连绵叠字和复合叠字。
      连绵叠字,如:
      “脉脉相逢心似许”(孙浩然《夜行船》)
      "空听潺潺清颖咽”(苏轼《木兰花令》)
      “娉娉袅袅,恰近十三余,春未透。”(黄庭坚《蓦山溪》)
      “田田处,成暗绿。”(张炬《应天长》)
      复合叠字,如:
      “人间此恨年年有”(何梦桂《摸鱼儿》)
      “簇簇红云冷欲凝”(陈允平《思佳客》)
      “栏杆依遍深深”(王大简《浣溪纱》)
      “枝枝叶叶离情”(晏几道《清平乐》)
      词学名家詹安泰先生曾将叠字按照词性分为五类:名词叠、动词叠、副词叠、形容词叠和感叹词叠。除此之外,笔者发现按照词性,宋词中常用的还有三类叠字,即像声词叠、数词叠、量词叠。
      像声词叠,如:
      “ 幽蛩切切秋吟苦”(柳永《女冠子》)
      “语低低,笑咭咭。”(秦观《品令》)
      数词叠,如:
      “两两黄鹂相应”(曹组《如梦令》)
      “岸边两两三三,浣纱游女。”(柳永《夜半乐》)
      “水面清圆,一 一风荷举。”(周邦彦《苏幕遮》)
      量词叠,如: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张先《千秋岁》)
      “帘幕卷东风,燕子双双语。”(周紫芝《生查子》)
      “寸寸别肠,多少愁问。”(廖正一《瑶池宴令》)
      “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苏轼《水龙吟》)
      而按照组合方式分,宋词中使用叠字的类型至少有四类:AA式、BBB式、AABB式、ABAB式、ACAD式等。
      AA式,最常见。如:
      “画堂人静雨蒙蒙”(寇准《踏莎行》)
      “翩翩又见新来燕”(陈尧佐《踏莎行》)
      “吴姬个个是神仙”(潘阆《酒泉子》)
      “羌管悠悠霜满地”(范仲淹《渔家傲》)
      BBB式,如:
      “镜里心心心里月,君去矣”(陈允平《引令》)
      “竹院深深深几许”(何梦桂《蝶恋花》)
      “休休休更休”(张先《生查子》)
      AABB式,如: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李清照《声声慢》)
      “小鸭飞来稠闹处,三三两两能言语。”(晏殊《渔家傲》)
      “浩浩腾腾充宇宙”(陈朴《望江南》)
      “郁郁葱葱佳气浮”(王安石《南乡子》)
      ABAB式,如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李清照《如梦令》)
      “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李清照《凤凰台上忆吹箫》)
      ACAD式,如:
      “长行长在眼,更重重、远水孤云”(韩缜《凤箫吟》)
      “离愁渐远渐无穷”(欧阳修《踏莎行》)
      二、宋词中叠字使用的效果分析
      没有无意味的形式,叠字修辞在中国诗词史上经久不衰,延续至今。其所产生的强烈独特的艺术魅力,可以追溯到先秦的《诗经》《楚辞》、汉末的《古诗十九首》等。所以,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中极力赞誉了叠字所产生的“写貌”“拟声”的艺术效果:
      写气图貌,既随物以宛转;属彩附声,亦与心而徘徊。故“灼灼”状桃花之鲜,“依依”尽杨柳之貌;“杲杲”为日出之容,“漉漉”拟雨雪之状;“喈喈”逐黄鸟之声。叠字运用可以达到使文学万象更接近生活真实的目的,特别在没有影视艺术的古代社会,成功地运用叠字可以达到很好的视听效果。
      那么,除了具有传统的增强真实的视听感觉外,宋词中使用叠字的艺术效果还应如何分析呢?笔者以为还应抓住下面四种明显的艺术功用,即强调突出、扩大词义、改变词性、延长乐音等 。下面一一说明。
      第一,强调突出。名词叠强调突出所表示的人和物、事。通过重叠强调突出了缠绵挥之不去的相思情,同时含蓄地表达了以理克情的宋代文人情爱观。如“长忆个人人。文谈闲雅,歌喉清丽。”(柳永《少年游》)又如“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秦观《鹊踏枝》)
      动词叠强调某种行为或动作,表现一种矛盾复迭、郁闷复杂的心态。如“春山虽好,朱颜难驻。去去去。”(秦观《钗头凤》)“最要然然可可,万事称好。”(辛弃疾《千年调》)“吞吞忍忍饭中诀”(刘辰翁《法家道引》)。
      形容词叠强调事物的特征,烘托抒情氛围。如“正艾日高高,葛风细细。”(刘辰翁《齐天乐》)“不见当时王谢宅,烟草青青。”(邓剡《浪淘沙》)
      副词叠强调行为动作的状态,摹写人物的情态,生动刻画人物。如“低低告,不图系腕,图系人肠。”(张耒《失调名》)“巴巴望晓,怎生捱,更迢递。”(柳永《爪茉莉》)
      第二,扩大词义。叠字可以产生“多”“普遍”“频繁”、“持续”、“反复”的意义。如:“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周邦彦《苏幕遮》) “片片著人无数。”(苏轼《桃源忆故人》)“件件清狂分付谁?”(陈人杰《沁园春》)“江南芳信年年约。”(张元干《醉落魄》)“梦里时时得见伊”(晏几道《采桑子》)等等具有“多”的含义。
      而“恩如明月家家到。”(张先《虞美人》)“南北西东处处愁。”(朱敦儒《卜算子》)等叠字就含有“普遍”的意义。
    “开尽牡丹,看看到荼蘼。”(王炎《梅花引》)“去去倦寻路程。”(周邦彦《绮寮絮》)“花飞飞,絮飞飞。”(李石《长相思》)等句中叠字含有“频繁”、“持续”、“反复”的意义。
      第三,改变词性。即重叠后原有单音节的词性被改变。如“草”本是名词、动词,重叠后成为副词,有不细致、急躁等含义。现举十例如下:
      “匆匆草草难留恋。”(柳永《梁州令》)
      “草草主人灯下别。”(柳永《寒孤》)
      “草草成暌阻。”(苏轼《千秋岁》)
      “客路光阴浑草草。”(秦观《临江仙》)
      “看锦依刘俱草草”(秦观《渔家傲》)
      “草草蘅皋赋”(贺铸《下水船》)
      “草草分携”( 贺铸《醉梦迷》)
      “元嘉草草”(辛弃疾《念奴娇》)
      “更草草离筵。”(辛弃疾《木兰花慢》)
      又如“厌”字,单音节为动词,在宋词中常常重叠,转化为了形容词或者副词,指厌烦无聊的样子。现举十例如下:
      “尽日厌厌雨”(张表臣《蓦山溪》)
      “终日厌厌倦梳理”(柳永《定风波》)
      “春困厌厌”(柳永《斗百花》)
      “长是厌厌”(欧阳修《洞仙歌令》)
      “病酒厌厌”(王沂孙《锁窗寒》)
      “尽日厌厌总无语”(仲殊《楚宫春慢》)
      “两地厌厌瘦”(赵闻礼《千秋岁》)
      “中酒厌厌度寒食”(施岳《兰陵王》)
      “醉厌厌”(贺铸《醉厌厌》)
      词类活用本是古代汉语中常见的语言现象,但象这类通过重叠而产生“活用效果”的确实属于宋词中一种独特的语言习惯。
      第四,延长乐音。 产生这一艺术效果的叠字多位于 句读处。如:
      “百千孙子子,八十老翁翁”(刘辰翁《水调歌头》)
      “三岁儿儿,八十翁翁”(刘辰翁《一剪梅》)
      “广武噫噫”(刘辰翁《天圣乐》)
      从句意上讲,单音节字就可以完整表达了,用叠字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词谱或词的演唱效果。有点类似于今天民歌填谱时的语气词“哦”“哪”“呦”等,起到延长乐音、增强音乐抒情的感人效果。如下面这首巫山¡建平五句子歌《山歌打动姐心肠》:
      “隔河望到姐绣花(哦),
      唱一个山歌(呦)打动(啊)她(哟)。
      杨柳无风(是)他不摆(哪),
      桂花无风它不香,
      山歌打动(呦)姐心(哪)肠(哪)”?
      “五句子”,流行于湖北、湖南、河南、安徽等地,一般是七言五句。但在谱曲演唱时就如上加些语气词作“衬字”。宋词是不能用“衬字”的,但通过音乐抒发感情与此相似。因此,极有可能在南宋末年戏曲“衬字”艺术的影响下,词人们便聪明地以“叠言”形式加以弥补。
      三、宋词中常见的特殊“叠字”
      宋词中常存在由于词语专用或语法巧合而产生的“叠字”,在其使用的艺术效果分析上不太适合前面提到的四个方面。在这里,我们将这类“叠字”的使用情况单独列出加以说明。
      第一,专用名叠字。多人名叠字,用之倍感亲切委婉,千百年后,词人与词中人物的关系仍能牵动情肠。如:
      “年时今夜见师师”(秦观《一丛花》)
      “瑶佩空传张好好,钿筝谁继薛琼琼”(晁端礼《浣溪纱》)
      “英英可舞腰肢软”(柳永《柳脉轻》)
      “师师生得艳冶,香香于我情多”(柳永《西江月》)
      第二,语法叠字。这类叠字是客观的语法关系的产物。分两种情况:一是诗词常见的回文修辞而形成的。一是“兼语句”中的逻辑主语与宾语相同但不省略而形成的叠字现象。前一种情况,如:
      “醉醒醒醉”(王仲甫《醉落魄》)
      “雪似故人人似雪”(苏轼《江神子》)
      “水漫碧天天似水”(米芾《蝶恋花》)
      “镜里心心心里月”(陈允平《引令》)
      后一种情况,如:
      “泪眼问花花不语”(欧阳修《蝶恋花》)
      “折柳赠君君且住”(程师猛《渔家傲》)
      “起舞属公公莫起”(苏轼《减字木兰花》)
      “把酒留春春不住”(向命伊《浪淘沙》)
      “今夜夜寒愁不睡”(贺铸《渔家傲》)
      “欲寄蟠桃桃始栽”(何梦桂《沁园春》)
      第三,巧合叠字。从字面上看是重言叠字,而实际义素相去甚远,重叠在一起纯属巧合。如“秋千院落落花寒”(毛滂《浣溪纱》)中前一个“落”是名词,指院落;后一个“落”是动词,指凋零。又如“种柳应须柳柳州”(苏轼《南乡子》)前一个“柳”是百家姓之一;后一个“柳”是地名。此种情况与第二种“语法叠字”,虽有文字游戏之嫌,但都显示了词人们艺术的睿智。
      上述所剖析的关于宋词中使用叠字的艺术效果或许简单,但笔者以为,正是这些点滴效果构筑了我们司空见惯的“叠字词”的特殊意蕴。同时,了解它们对促进后代诗词语言的发展也将有所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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