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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苦思甜
时隔二十多年,突然想吃小米地瓜饭了,于是就焖了一锅,顺带取名“忆苦思甜饭”。黄澄澄的小米橘红色的地瓜,腻在一起,甜糯可口,闺女吃了说比大米饭好吃。不过,想当年鄙人可是非常排斥小米饭的。初中住校,每天三顿,就着自己带的咸菜丝,一吃就是四年。以致于后来好多年,一提起小米饭,只有抹不掉的阴暗潮湿,苍蝇哄哄,飘散着霉变的记忆。
那天和同事聊天,说起小时候的事儿。虽然那时候没什么好吃的,但回忆最多的还是吃的。春天的野菜、青杏,夏天的黄瓜、桃李,秋天的土豆、地瓜,冬天的柿子、苹果…… 小时候,吃的最多的水果应该是苹果了。姥爷不知从哪弄来两棵小树苗儿,栽在东墙边儿,等我记事的时候,已经大批结果了。那是两棵国光苹果,从开花儿,到青果,再到中秋节,我和妹妹眼巴巴地盼着成熟采摘,那是我俩最愿意帮大人干的事。两棵树一年能结四百斤左右的果子,储藏起来,够我们细水长流地吃到次年五一。五月来临,苹果才满身褐斑地退出季节的舞台,这时候青杏便像精灵一样登场了。
夏天,最充饥解渴的当属黄瓜了。那一年,山洪暴发,河滩边我家的菜园子首当其冲。洪水过后,石墙冲没了,所有菜都被淤泥淹没,刚刚一尺来高的黄瓜秧儿不知咋样了。姥姥带着心急如焚的我和妹妹,拿着铁桶、铁铲去拯救菜园。我们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儿挖去淤泥,取出瓜秧儿,冲掉泥沙,还好鲜嫩的秧苗又精精神神地站起来了。经过洪水的洗礼,黄瓜长得格外茁壮。那年暑假,每隔一两天就能摘满一篮子。早晨才摘的一篮子黄瓜,我和妹妹半天就能消灭一半儿,那时候不知怎么那么好的胃口。 姥爷说我们还算幸运,正当年的黄瓜兴足了吃。他小时候,民国还没有成立,女人们还缠着小脚,菜园子是上着锁的,蔬菜是不可以随便吃的。实在馋得不行了,姥爷想出了个歪主意。翻过石墙,他把两只脚侧立起来,学着女人的样子,偷偷溜进去,摘了一条黄瓜解馋。后来大人们发现少了一条黄瓜,多了一串儿像女人又不像女人的脚印,百思不得其解。就这样,年幼的姥爷,制造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谜团。 其实,妈妈小时候也没好到哪去。建国初期,家家的日子都很紧吧,姥爷一辈子受苦挨饿穷怕了。哪怕是自家种的菜,不长足了个儿,不等到老得打种是不舍得摘下来吃的。妈妈也是馋得不行了,偷着摘一个吧又怕被发现挨骂,不摘吧,青翠的小黄瓜儿实在是诱人垂涎。得喽,管不了那么多了,偷偷地在黄瓜上咬一口总行吧?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如今,黄瓜多么常见,五冬六夏,天天摆在蔬菜店门口的藤筐里。各种蔬菜都吃遍了,实在没什么可选的,偶尔会买上两条,或清炒、或凉拌,切丝、切片、切丁……无论怎么花样翻新,哪怕你掺着人家的最爱——虾仁儿,她也只是把虾仁儿捡走,给你留下一盘瓜丁儿。每每此时,我只能无奈地嗔怪着,身在福中不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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