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一個重寫的故事、、、

萧烟南亭

[这个贴子最后由萧烟南亭在 2004/05/27 08:17pm 第 1 次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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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素贞站在金山寺的山门前面，忽然有些晕眩。金山寺地势很高，远处大雄宝殿屋脊的反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有点想流泪。
    她的丈夫，许仙等不及见她一面，就这样跟着法海走了；而她却要挺身而出，准备掀起惊涛骇浪来夺回他。这多少有点荒唐，不是吗？这一刻她知道什么是彻底的孤独、脆弱、无助。好在她还有小青。她扭过头去看着小青，小青握着剑，神情专注的盯着山上的动静。她的心上掠过难以言说的感激，她的好姊妹，一次次陪她历险犯难。
    想起了上一次在南极仙翁处，小青也和她并肩作战，拚尽全力抵抗鹤童的进攻。鹤童是她们的天敌，她还记得她咬牙决定去盗仙草的时候小青眼中闪过一丝惊惧，然而她很快镇定下来，淡淡的说：“姐姐，我陪你去。”
    小青是为了她，为了她们几百年在洞中结下的情谊。她是为了什么？为了她的丈夫。端午节，那壶雄黄酒，她总是不忍违拂他的要求……结果……他被活活吓死了。想到这她苦笑了，他总是这样的脆弱。她几乎命丧鹤童手下，最后苦苦哀求南极仙翁才取回仙草救活了他（她多么感激南极仙翁，虽然仙翁也坚持着“人妖之辨”，最后却怜悯她和人间小女子一样，不，只有更为浓烈的感情），他醒来后活似个孩子害怕的直愣愣的瞧着她，然而在她柔声安慰之下，他也很容易就相信了自己不过做了个噩梦——就像现在他也很容易就相信了法海的话，丢下了她，丢下了家，走了。
    她不由问自己：她怎样爱上他的？他不过是一个极普通的，善良得近乎怯懦的男人。也许是那一天西湖的濛濛烟雨，被风吹拂着，在湖面上如雾气般翻卷飘散；也许是他那一袭青衫，恰如湖水，如垂柳，他那把油纸伞上一双彩蝶栩栩欲飞；也许是他乍见她和小青时涨红了脸的憨厚表情，躲闪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酿造了一种微妙的情绪。
    其实她爱他，就是因为他普通。她在山中度过了五百年平静的岁月，再修炼个几百年，她就可以升上天庭成为“仙”了，那时谁还会记得她本是一条白蛇？何况，当“妖”的日子何尝不逍遥自在呢？可是她偏偏就羡慕起了“人”的生活。她给自己起了个普通得有点俗气的名字：白素贞。一看这名字，就让人想起小家碧玉，单纯，温婉，会害羞的低下头揉着掌中的一块小手绢。她想过人间夫妻相依相守，恩恩爱爱，平淡如水的日子。长生不老，原是凡人们梦寐以求的，但凡人的生同衾死同穴，却叫她羡慕，没有死之恐惧，何以懂得生之欢娱？没有衰老的威胁，何以懂得青春的可贵？
    他真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平凡得合乎她的理想。金榜题名，爵禄高登，乃至帝王霸业，以她五百年的智慧来看，是无谓甚至可笑的。放弃了修行，她选择了他，义无反顾跟了他，一心一意的爱他，温柔的待他，也宽容了他作为凡人的一切弱点。她觉得很幸福，她的幸福感更多的来自心甘情愿的不断的付出而非回报（虽然他待她是很好的）。她真的不能明白，这样的幸福为什么会一再的被打断？
    作为“妖”，主动抉择和“人”一起生活，这是“逆天”；盗仙草，把他从阎王那拉了回来，这也是逆天；今天她站在这，准备把拿出全部的法力和法海一拚，不惜淹没这庄严佛土，更是逆天。为什么她总是被逼到这一步？她有点悲哀的想，原来能够躲在男人怀里、被男人保护着娇宠着的小女人是何等幸福。但是她既然选择了凡人，就不能指望此刻他像个英雄一样挺起胸膛站出来。这真是个悖论。
    白素贞站在金山寺的山门前面，翻涌的思绪让她的身体晃了几晃，然而一个意念是清晰的，无论如何，要救出丈夫。他做过什么都没关系，她都原谅他，只要他和她回家。一想到“家”字，她的眼泪几乎就落下来了。
    小青大喝一声：“法海！别以为你缩在里面就了事了。快把许仙送出来，否则你的金山寺就完了！”白素贞赶忙镇摄了心神，现在她要应对的是敌人。她又看了小青一眼。她多么好，爱和恨对她都是这样简单和直截。
               
    山门倨傲的吱呀一声开了。法海出现，睥睨着她们：“妖精，找死！我正要和你们算账呢！”
    白素贞还想分辨，希望他也许能像南极仙翁一样放过他们，但每次开口法海就立即用两个字打断她：“妖精！”
    白素贞忍耐着：“我是妖精，没错，可我没害人。许仙和我，是两厢情愿的。你不要拆散我们。你让我见他一面。”
    法海大笑：“妖精，还要说嘴！你拿狐媚子伎俩迷惑他，现在他经活佛点化，已然醒悟，不然怎么会和我走？也罢，让他见你一面，绝了他的痴想，也叫你死了这条心。人和妖，永远是不共戴天的。”
    法海从门背后把许仙像拎小鸡一样的拎了出来，许仙缩成一团，不敢看她们。
    白素贞说不出话来。
    小青愤怒的说：“许仙，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法海说：“告诉她们，你决定出家修行了。”
    许仙勉强抬起头来，一下子看到妻子哀愁惨淡却清丽依然的容颜，心头一痛：“她……怎么会是妖精？”马上他就感到法海冷冷的目光刮过脸上，不由一颤。嗫嚅了半日，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素贞幽幽叹了口气。小青恨恨的骂道：“没用的东西！”
    法海也不满的瞪了许仙一眼，转过来得意洋洋的说：“妖精！上天有好生之德，假如你们罚下重誓，从此躲进深山大泽，再不到人间，我就放过你们。”
    白素贞缓缓而坚定的说：“我，要把他带走。”
    ……
    一场恶战。
    白素贞和小青把湖水越逼越高，法海用一幅袈裟拚力抵挡。再过片刻，胜负就可见分晓了。
    许仙还是躲在门背后，呆呆的。
    谁曾想温柔的西子湖会像一堵万仞高墙一样的直立起来？狂风呼啸，乌云翻滚，电闪雷鸣，整个镇江城到处传出人们即将大祸临头而四处逃散惊恐的哭叫声。许仙全身抖得和筛糠似的，他看到他美丽的娘子挥舞着青锋剑把湖水又逼高了几尺……没想到，没想到。法海的脸红胀得泛起紫色，娘子的神色也是极为痛苦。他受不了了，他再也受不了了，他大叫一声：“住……手，你……们都……住手，法师，我跟你出家！”
    他的意思，原是怕金山寺被淹了，也怕娘子受到伤害，他是个心软的好人……
    猛地听到这声喊叫，白素贞如受巨杵撞击，全身摇摇欲坠，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剑锋无力的垂了下来。小青不由尖叫一声，以她一人之力是无法控制住水势的！原先约束着的水墙霎时轰塌，滚滚浊流冲向了镇江城……
    灾难。
    法海咆哮道：“白素贞你涂炭生灵，我饶不了你了。”他抛出了金钵……
    白素贞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比起迎头压下的金钵，许仙的那句话才给了她致命一击——她原就不指望他当个英雄，但没想到他连个男人也不算……
    没有什么伤害比背叛更重。
    她最后听到的是小青的一声哀呼……
    ——
    很多年过去了，白素贞在雷峰塔下过着无生无死无知无觉的日子。西湖的水，已经不如她和许仙相逢的时候清澈碧绿了；断桥的烟柳，还是丝丝拂面，年轻的恋人们，在那憧憬着他们的爱情。外面的戏台上，有时咿咿呀呀的唱着“白状元祭塔”之类，那是假的，那是骗人的，她是为着爱情倾尽了自己的所有，却什么也没有得到、什么也没有留住的——白蛇。

                                                                  无弦·2001

心绿成荫

想起《青蛇》那部电影，感觉有些许的雷同。

浪子宋

还是不错的，呵呵，敢于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