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炒花生

南宫笑笑生 · 发表于 2004-7-12 13:13

　　南方朋友绝对想象不出北方冬天的寒冷。
　　一家人团团坐在屋子里，烧着或碳或砟的炉子，外面北风呼啸、天地无色，煤烟从烟囱里出去后冻成油冰，挂在烟囱口上或滴到地上形成一个大大的黄色的“冻馒头”。屋子里暖融融，其乐也融融。
　　有富余的时间，大人就商量：“炒点儿长果（花生）吧。”孩子们便兴高采烈自告奋勇到门外的小屋里撮一簸箕沙土，在背风的地方用筛子筛得细细的、滑滑的，通常回到屋子里已成了土人儿，身上裸露的与不裸露的部位全是土，两只“吧嗒吧嗒”的眼睛下面是荡着鼻涕的红红的鼻头，随意的用袖子抹一把就干净了，袖口早已黑亮一片，看不出颜色。这种行为后来我们戏称为“一抹亮”。
　　大人把沙土倒进炉子上放好的家什里，炉子上的家什，也就是炒花生的器皿，可以看出家庭条件的好坏。生活好一点的，一般用铁锅，把铁簸箕直接放到炉子上来炒花生的，家境就差一些了。待到或铁锅或铁簸箕里的沙土在欢快的火苗中“咕嘟咕嘟”的跳舞时，就要放入花生了，然后用木铲子慢慢搅拌，花生在沙土里“啪啦啪啦”如爆竹般敲着清脆却急促的行板。大人们总是在边继续喝着酽茶边谈笑着的同时，也和在边上全神贯注搅拌着沙土的孩子一样听着花生的演唱，等到某个时段，就要把花生和沙土一齐倒出来了。
　　人的口味不同，对花生生熟程度的喜好也就不同。其实花生最好吃的是炒到半熟时，即有新花生的鲜软，又有熟花生的香脆，但是缺点是不能久放，时间长了容易“皮筋”。所以，大多时间是要炒透熟了才好。
　　大人们就在花生唱到某一声部的时候把它们倒出来，绝不会等到它们唱完，等花生没有了响声，就要炒胡了，炒胡的花生又苦又涩，就象孩子失望的眼神。
　　炒好的花生和沙土一起平滩到地上，个别的壳子上还闪着红点，那是烧着的须子在扮鬼脸儿。孩子们瞟一眼仍在笑谈喝茶的大人，偷偷地伸出手去迅速抓起几个，吹着气在两手间倒来倒去，也就凉了，然后躲到门后剥开，迫不及待地塞到嘴里，轻轻咀嚼着。运气不好的或许就会抓到个滚烫的，咧嘴中，粗糙污浊的小手上就会烫红一块，再晦气些的就要起个泡了，那时的孩子“泼皮”，使劲吹一下继续若无其事地拨拉花生。
　　大人们还在聊着，间或看一眼忙碌的孩子，即使看到被烫出大水泡也不会大惊小怪，等花生凉些了便会也抓起一把，偶尔有人来串门或兴趣所至，也美美的就着花生“啁”几口烈酒。
　　炒花生的副作用是容易上火，在干燥的北方，孩子们的长年烂着嘴角或长着火泡；禁忌症是不能喝凉水，否则一定会泻得提不起裤子。
　　至于比较稀罕的油炸花生，孩子们却是不屑一顾的——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一顾的资格。
　　那是大人们用来在正式场合下酒的。

清斋闻涛语 · 发表于 2004-7-12 18:31

炒花生的画面温情而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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