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片断

独坐幽篁

[这个贴子最后由紫狐狸在 2004/08/17 11:11am 第 1 次编辑]

                    一些片断
     翻到张抗抗在九六、九七年出版的《情爱画廊》，这是一本当时颇引起道德争议的书，发生在江南水乡。年日久远，虽然那时尚青涩懵懂，但平静温婉下的暗流汹涌却给了我很深刻的印象。

     那本书是一个小男孩送的，那时我也应该是个懵懂的少女吧。那年，张抗抗到南京（可能是吧，已不太记得了）去签名售书，那个小男孩便跑了去让抗抗签我的名，然后回来送给我，再孤独着离去。他从始至终并未说过什么，只说最记得我低头的浅笑。浅笑着，便毕业了，分开了。也通过信，而我沉浸在自己的悲喜里面，忽略了他常会在书信里夹着的言辞闪烁和红叶飘然。时间流逝，便淡去了，不知所踪。八年后，想来也应该为人夫、为人父了吧。愿他一切都好。
   
     搬家，从浦西到浦东。华灯初上，凉风习习，从大众搬场的敞篷车厢里伸出头来，恰好与旁边一辆车上满车的乘客对个满眼，吐舌赶紧蹲下。到底捺不住对温柔夜色的向往，再度探头。丹心怡然，张臂拥抱这无尽的夜色，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站在敞篷车里的吉普赛女郎，寻到不可多得的恣意。
     搬好后走在附近。一位年轻的流浪歌手，周遭人来人往，纷烦嘈杂，惟他似被定格，与这世界没有关系。不看路人，只是忘情陶醉地吹着萨克斯，曲子是《恼人的秋风》，他着黑衣，牛仔裤，长发披肩，都像极了齐秦，那个年代痴情的化身。面前摆着一钵儿，零零落落有些钢磞儿。放慢了脚步，听那如泣如诉的心声，打开包掏出些零钱，却觉得如此行对不起他的曲子，迟疑间已经走过。再思回头，还是俯身轻轻放入零钱，深恐那些声响破坏了曲子的意境。
   
     晚上常闲逛到邻近的一座咖啡馆。偶尔会进去，一个人。点杯冰淇淋后，闲看周遭的人、事，漫漫地度着些寂寞的日子。或有深情对视的情侣，或有意气风发的少年朋友，也不乏正襟危坐的绅士淑女。
     心思常是温柔的，容易被一些片断所感动。一对银发妪叟相向而坐，妪悠闲地吃冰淇淋，叟只是看着，嘴角上扬。是那种高脚的杯子，白色的冰淇淋，红色的草莓酱，绿色的水果，鲜艳欲滴。一屋子的年轻男女，一屋子的喧嚣，只有这个角落像是被开辟出来的净土，悠然自得。妪风华远超年轻人，看着便涌上那句改过的话：纵然已黄昏，夕阳无限好。若丹老了也能是个漂亮的小老太就好了。
   

     翠的婚礼。满堂华宾。大桥五线从浦东过了桥去个浦西参加，只为苏拉在MSN上对我说的那句话：一生也就这么一次，她在上海也没什么朋友。翠倒是选了个不错的地方，在黄兴公园里面，绿水氤氲，杨柳环抱。公园式的婚礼很有些与众不同，应该也是让人会记忆深刻的吧。还没到，苏拉已经发了几次短信来催促，说已上了好几道菜了。及进去，新人已在围着桌子敬酒。找了个位置坐着，看翠。今天的她是特别漂亮的吧，红色的旗袍，满脸漾着微，是啊，终于得成正果了呢，也罢了。新郎这一年来已然发福，像迅速膨胀的气球般，老道地不断敬酒。觥筹交错间，却意兴阑珊。无意间瞥到那些玫瑰，怒放着，却在凋谢，便有一种伤感在心中弥漫开来。

   
     妈妈和小峤来上海陪我。朋友为我安排了一处靠近南京路步行街的地方，让我们一家团圆。她在我高低起伏的时候都在，轻轻谓叹，大恩不言谢，且安然享受她的礼遇和周到吧。每天行走在这条闻名中外的街上，早晨看成群的阿姨们扭着秧歌欢乐着；晚上看霓星争辉行人如织。我只是一个过客，两年来从未认为这座城市属于我。行在那些石板的道上，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响声，告诉我若干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已然远去，时间空间换今日的小妇人，平静，淡然。去坐地铁，一段长长的过道，路人脸上多半没有表情的，表情或许是只留给自己深爱着的人的吧。过道里常睡着一些流浪的人，或是流浪的歌手，或是瞽目的老者，有时挺怕鞋子发出的声响会惊了他们的好梦。一天见了一对男女躺着，众目睽睽之下，倒是紧紧相拥，头发和帽子遮住了他们的脸，不能看到些什么。没来由地歆羡起来，笑自己。
   

     若干年后，经历了一些事情，忆起来时路只是轻笑，一丝隐痛，一丝无奈，一丝感慨尔。当年种种，雪泥鸿爪啊，纵然有痕，在心深处，任谁也看不出。烟花绚烂也好，溪水长流也好，到底谁都只是伴谁一程。孤独着。孤独时，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景像；寂寞时，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或许也要感谢这份孤独吧。


                                            丹心，上海
                                           2004年8月13日

出水莲

走过了一些路，经过了一些事，沉淀了一些人，如果在若干年后，这些片段依然能在记忆中呈现它的光芒，那么，这也算是收获吧？呵呵~~

黄花少年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紫狐狸

记忆里若能有这么一些美丽的片段伴随着，想来亦较不会孤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