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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梦(原创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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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14 20: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有一种神秘你无法驾驭
你只能充当旁观者的角色
听凭那神秘的力量
从遥远的地方发出信号

————西川《在哈尔盖仰望星空》

黑色的梦

我想写的不是一个悲剧。
其实生活中并没有纯粹的悲剧。
陈鹤带木木走过一片玉米地,有的玉米秧上结着奇形怪状的黑色的东西,最外层是近于透明的膜,衫出里面的黑,就象由碘缺乏引起的大脖子病,就是它让陈鹤寂寞的童年添了些许快意,这种东西能吃,面面的有点香,小的时候她去乡下外婆家吃过。它的具体名字陈鹤写不出来。木木问:那是什么?陈鹤随口说出记忆中它的名字:乌梦。木木问:什么是乌梦?陈鹤答:黑色的梦。
今天是旧历六月廿三,木木的九岁生日。
九年的光阴逃也似的不见踪影,象梦,不过不是黑色的梦,生命本身才是黑色的梦,充满神秘且绵远无际。
一个来自于自己的生命除了带给人神奇的感受,还有真正的充实和踏实。正如周国平所说,他是借了神性才成为父亲,而陈鹤是借了神性才成为母亲。 母亲这个角色并不只是惯常说的无私奉献。母亲与孩子的关系除了形影相依的情感外,母爱和牵挂是母亲深层的情感需要,同样依赖和获取安全感也是孩子深层的情感需要。在彼此的深层需要之中还有潜意识中的彼此占有,当然这种占有不是肉体的而是情感和灵魂的占有。延续自己生命的那个生命或者说至亲的血缘关系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永恒的,是不可更改的,是冲动时想断绝也无法断绝的。

陈鹤正欲带木木上楼,这时门卫喊她的名字:你的邮包,请你签个字。陈鹤看了上面的地址:天津市某某研究所。她微微一笑,签了字,带木木上楼。
陈鹤打开外包装,里面一个生日贺卡和一个红白搭配的精美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双半旧的蓝色儿童拖鞋。
这是四年前陈鹤与老公带木木去天津玩时忘在好友乐之家的。有些浪漫举动总能让人心照不宣地会心一笑。这个点子一定是乐之的老公黄书包想出来的。(在那个美丽的大学校园里,他们初识时,乐之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记得那只特大的橘黄色书包,所以与朋友提起他时就叫他黄书包,此后这个称呼就想当然地在朋友中传送了。)陈鹤急忙上网去找乐之几天前在QQ里留给她的Email地址。
那天在QQ里陈鹤把乐之加为好友,发现她在QQ里的名字是“ROSE”很有趣,显然不能直译。
陈鹤打开聊天记录:
陈鹤:你的名字译成中文什么意思?
乐之答:爱。
陈鹤笑而无言。
乐之说:你猜我有什么消息告诉你?
陈鹤答:准妈妈才会有孩子般的好奇。
乐之笑骂:魔鬼!
陈鹤打开她在搜狐里的邮箱:里面有一封未读邮件,属名ROSE。陈鹤急于发Email给乐之夫妻,只待写完信发出去再打开未读邮件。
亲爱的ROSE及黄书包:
你们好!
今天收到你们寄给木木的生日礼物,说不出的开心,就象四年前那个安静的夜晚我们漫步在天津的步行街——金街时,黄书包突然指了夹在两座高低错落的楼宇间的满月,让我们看,我们被那静态的美惊呆了,此时我也被你们富有创意的礼物惊呆了。
祝贺你们就要为人父母了。
带孩子是最累最累的,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黄书包辛苦了,照顾好准妈妈的衣食起居。
不过有了小宝宝,你们可以得到你们从前没有过的幸福 ,小宝宝对你笑或者用小手跟你伊伊呀呀说话的时候,是什么幸福也比不上的 。
然后你们就每天都在期待孩子有一天可以叫你们爸爸妈妈 ,盼呀盼呀 ,终于有一天宝宝在玩着的时候不经意地发出爸爸爸爸的音节时你欣喜若狂地奔到孩子身边 ,讨好地堆满笑说 :宝贝儿你是不是在喊爸爸了?
孩子呢一脸地冷漠也不理会你 ,仍然对着手里的玩具熊发着爸爸的音节 。
你真是哭笑不得,气的心里嘀咕:嘿~~叫我呢还是叫熊呢? 
孩子一开始说话就那样 ,只是盲目地发一些音节 ,什么意思他自己都不太明白的 。 语言的奥秘是说不清的。
嘻嘻,关于小宝宝的话题有时间跟你们细细地聊。
等着看你们的宝贝儿。
祝好!
陈鹤
2004年8月8日
Email发送成功,陈鹤打开那封未读邮件。
鹤儿:
在键盘上敲完你的名字,突然不知从何说起。
一言难尽。
不知为什么最近情绪极不稳定,常常无端地发脾气。那天忘了为什么事跟黄书包闹冷战。我想吃葡萄让他洗,他躲在书房里就是不肯出来。我一脚踢开书房的门,脚痛的哎哟了半天说不出话,他却在那里无耻地笑。后来不知道怎么我们吵的很凶,然后提出分手。我们把家里的大到家具小到木木的那双小拖鞋列了一串长长的家产清单准备分家。后来黄书包说:木木快过生日了吧,把这双鞋寄去当他的生日礼物吧。我夺了他手里的鞋扔在刚叫来的搬家公司的车上。我搬进了单位新分的那套三居室。
其实我们的矛盾一直都在,只是这件小事成了导火索。他跟他们单位的那个多愁善感的女孩一直很亲密。我不想带给一个未知的生命悲剧的命运。昨天我去了妇产医院。
人有时候很奇怪,似乎在孕育生命的过程中,就在心理做了暗示,关于母亲的暗示。那天从医院回来我竟然毫无防备地,为那个还不能称为生命的生命号陶痛哭。
我想冷静一段时间然后再对我们的婚姻作一个客观的评价。
心里很乱,暂写到此。有时间登录QQ,详谈。
开心!
乐之2004年8月8 日

母爱是无私的吗?什么是无私?陈鹤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直到木木把那只蓝色的拖鞋用脚尖挑起嘻笑着让她看时,她才回过神来。 那双四年前的小拖鞋现在只能装进木木的半只脚,如果没有孩子的成长,人很难看到时间的痕迹。
木木的二姨打来电话请陈鹤带木木去她家吃饭。陈鹤带了木木下楼。到了二姨家姥姥及舅妈一家都等在那里了,气氛很热闹。
想到自己的和乐之的婚姻,陈鹤觉得有点闷:什么是缘份?缘起缘灭由什么来操纵?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吗?那神秘的力量归属于正义还是邪恶?
最近陈鹤常常觉得非常寂寞,其实没有一个人真正希望长时间的离群索居。
知道陈鹤回来了,下午辉他们四兄弟要为陈鹤接风。辉开着一辆银灰色的宝士杰,在温馨家园四号楼楼下,很响地按了两声喇叭,陈鹤刚刚洗完头发,还在滴水,听到喇叭声,她有条不紊地换了一条蓝绿色的裙子,然后对镜补了妆,很久以来,她习惯了让别人等待,对于别人在等待时是否焦急,是否耐得住性子,她从不会放在心上。对此陈鹤没有什么强大的理论支撑,只能用一句话解释:我这个人在很多时候,眼里只有自己。其实更多的时候谁不是眼里只有自己呢?
出门时木木哭喊着不肯让陈鹤走,陈鹤蹬上新买的粉紫色“哈森”皮凉鞋下楼时,才发觉这双鞋非常不合脚,走起路来简直就是东倒西歪,她走到楼下时,看到木木正站在阳台上默默地看她,眼睛红红的。母亲是否应该有点自己的自由?木木最近就是要陈鹤每时每刻伴着他,不肯给她一点自由,叫她既恼羞成怒,又无可奈何。也许不久前陈鹤离开那个家让木木突然没了安全感,再见她时他常常怕再失去般地抱紧妈妈,让她心痛。
这时手机响,屏幕上是:一条新短信,她按下“OK”键,看到08800几个数字,她知道这是辉的车号。辉在车里向陈鹤招手。她打开车门,坐在辉身边,冷气恰好开到舒适的程度,音响里哼哼呀呀的是刀郎的《冲动的惩罚》,醉酒的唠叨,让人有点心烦,如果说刀郎的风格代表西部,那么她拒绝西部。陈鹤知道辉为什么会放刀郎,跟他们四兄弟相处时她常带着MP3一直在听刀郎,比如《情人》比如《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如听着的这首《冲动的惩罚》再比如《新阿瓦尔古丽》……总在听并不意味着喜欢。人有时候很盲目,内心上了锁,只任感官放纵。这时陈鹤看了一眼一向很舒适的那双“哈森”,看了鞋的号码,既好气又好笑,难怪!原来刚才急着下楼竟然穿了一只妹妹三十六码的鞋和一只自己三十七码的鞋。
辉为陈鹤打开车门,他们并肩走进三江大酒店,透过一个包间的敞开着的门,陈鹤看到东,军,雷三兄弟正起身相迎,陈鹤突然觉得在灯光和酒香掺杂的环境里有点晕。这是本市最显赫的一家酒店,陈鹤发现他们四人一律着水粉色T恤,好象是一个不错的品牌,具体什么品牌她说不出来。陈鹤很少留意品牌。品牌有点夸张和失真的味道,就象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却戴了厚厚的瓶底,似乎在夸耀其学问的渊博,那么小的一个顽童,能渊博到哪去?鬼才知道!高矮胖瘦不一,四个男人各具风度,着一色T恤,让人眼前一亮,有点赏心悦目。
酒席有些奢侈,不过陈鹤一点儿也不心疼,又不是从她口袋里掏钱。对于奢侈,陈鹤有过短暂的沉迷,沉迷于有钱人的挥霍和看似高雅的举止。说钱是王八蛋的人因为有挥霍的资本才这么说,朝不保夕,食不裹腹的人不视钱如命才是王八蛋。
可能喝高了,陈鹤感觉有点腾云驾雾,其实她非常讨厌酒和酒桌上的吆五喝六,象一群山野村夫。这时他们中的大哥东厚着脸皮把手搭在陈鹤的肩上,有点绅士的味道。他现在是本市一家大商场的经理,据说这家商场已被大连一家极有名气的公司收购,他经商还是为官的前景都比较可观。
最近陈鹤对于中国汉语中一些骂人的词句研究一番,发现其中大有学问,至少在非常气愤的时候这是最佳的宣泄方式。
在不惑之年的成功男人眼里,女人是什么?一切的与众不同都是他们不屑的。也许他眼里陈鹤只是个风韵尤存的半老徐娘。陈鹤依然跟他们说笑着,在说笑中轻轻地却暗中加了点劲拿开那只不顾及主人脸面的手。东老大取下胸前戴着的玉佛潇洒地塞在陈鹤手里。据说是从四川哪座寺庙请来的,开了光的,据说价格不匪。陈鹤心里骂道:靠!这算什么?是向佛请愿可以胡来,还是用佛身换我身?陈鹤推开东老大的手说:我不信佛。陈鹤不是不解风情,对于性也不是过分教条,就是受不了有钱人觉得钱无所不能、志在必得的无赖神气。
陈鹤起身去洗手间,东老大跟在后面,她回头看他时,他顺势把她拥在怀里,那一刻陈鹤渴望男人的怀抱,她闭了一下眼睛,在看似温存的幸福里沉迷片刻,然后推开了他。
人有时候就这么奇怪,潜意识里非常渴望的东西近在眼前时反倒不屑了。
陈鹤回到餐桌时,辉依旧用痴迷的眼神看她,辉很含蓄,雷老二则用他在官场上混出来的世故、圆滑和狡辩让她的一切自以为是的理论陷入无立足之地的尴尬。军则顽皮、机智地跟她开着玩笑。陈鹤突然觉得今天这接风宴有点象鸿门宴。男女之间除了赤裸裸的性还剩下什么?当然正如一首歌中所唱:情人最后难免伦为朋友。那是冲动之后的冷静冷淡,是纵情纵性之后的安静相处。
与他们的相处很有趣,陈鹤是想当他们是很好的朋友的。真正的知已,在异性之间也许不会存在。人永远绕不过两性相吸的障碍,总在不经意间把灵魂的交流引向歧途。
后来陈鹤把今天的事跟一位哥们说起,那哥们说:小心点,不是他们哥四个都想泡你吧。陈鹤哈哈大笑,说:我倒觉得自己象武则天,左拥右抱。
其实一切都只是臆想,那次接风之后,他们四兄弟就象消失了一般杳无音信,当然他们更多的时间是在不同的领域里打拼,女人只是他们打拼累了时的一次心理调整。陈鹤也象不曾跟他们相识一般,每天只是看书、睡觉,陪木木写没完没了的字。
那天的接风宴散席后陈鹤回到家时已近午夜,木木熟睡的样子让人喜欢到心痛,眼皮有点肿,陈鹤亲了又亲木木的小脸,心里满是愧疚。搂过木木的小身体,一种沉甸甸的踏实感。很多时候陈鹤想放下一切做一个忘我的母亲,很多时候陈鹤拒绝不了热闹与虚华。
不断地悔恨不断地心痛不断地沉迷,这就是人生吧。人生在很多时候更象无数可咀咒的圈套。突然意识到进了圈套,突围的时候陌名的恼怒,不知向何处喧泄,不知设置圈套的是何人。或者人性本身就装满了各种可怕的圈套,这些圈套常常以隐藏的状态存在,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又突然显现,让人措手不及。
生命中的一天又结束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似乎好多日子都在发呆。思念只是麻木中的偶尔清醒。世界以它的另一面在陈鹤面前再现,她有点眼花缭乱,不知所措,熟悉的一切突然恶作剧般偏离了它们原来的轨道在那里狂乱地舞蹈。从前的世界变得陌生而又光怪陆离,留在那里的人和事离她很远,远到鞭长莫及。
陈鹤睡不着,披衣下床,打开电脑,登录一个激情聊天室。这里是真正的性解放,甚至可以说是性迷乱。
在这里你可以尽情地释放身体里所有的妖魔鬼怪,它们可以自由地舞蹈。
陈鹤把过客的代号改为“迷乱的夜”,然后向所有人发了一个“?”,果然这个名字引起很多雄性的围攻。应接不暇。
这时一个叫“专业男妓”的人发话:需要为你提供最到位的服务吗?
迷乱的夜:呵呵,你对自己的职业怎么看?
男妓不理会,接着发话:可以在你呻吟时骂你不要脸骚货傻B荡妇……后面是一串更不堪的语言。
迷乱的夜:看来你是名副其实的杂种,被人轮奸后的产物!然后快速地屏蔽了此人,不必看他发狂的怪叫。
陈鹤已没兴致跟人聊性,正要下网,一个叫“-男”的十八岁男孩不停地发着话。让陈鹤一阵恶心一阵眩晕。陈鹤是拨号上网,正聊着掉线了,重新上来的时候,“-男”不见了,陈鹤取消“滚屏”重翻聊天记录,还是头晕、恶心。
-男:你有小孩吗?
迷乱的夜:有,他九岁,他现在就睡在我身后的床上。
-男:他真幸福
迷乱的夜:你多大?
-男:十八
迷乱的夜:还在读书?
-男:读大一
迷乱的夜:常来这里吗?
-男:喝完酒想来看看
迷乱的夜:在这里也聊性?
-男:我的继母,刚才还在诱惑我。她一丝不挂的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然后让我摸她。
迷乱的夜:你爸爸呢?
-男:他昨天出差了
迷乱的夜:她是你爸爸的女人,别碰,你受不了可以找小姐。关上你房间的门把自己锁在里面,实在受不了可以自慰,但不能出去。
-男:晚了,我们做了。她把我含在嘴里,我很快乐。
迷乱的夜:你爸爸会杀了你,那是他的女人。
-男:我爸知道,他有我们家小阿姨。
迷乱的夜:他跟你家小保姆?
-男:她26
迷乱的夜:你的继母多大?
-男:38
迷乱的夜:她可以做你妈妈了。
-男:她白白的Brest在我眼前晃,然后让我摸她,湿湿的,流了好多水。
迷乱的夜:你的亲妈呢?
-男:她走了
迷乱的夜:你不去看她吗?
-男:去看她
迷乱的夜:她知道你跟继母的关系吗
-男:我的亲妈也摸我
迷乱的夜:她是爱你的。
-男:我正睡着,她来摸我,坐在我身上,然后尖叫,把我也弄湿了,她说你比你爸还大
迷乱的夜:你闭嘴!我不想听了。
-男:她哭了,说她渴。
迷乱的夜:你在哪个城市?
-男:我不能说。当时感觉特别快乐,很爽。她抱着我哭了,说,咱们去死吧。
迷乱的夜:你们都被感官的快乐诱惑了。一匹好马也会拒绝与母体或者子体交配,何况人呢?断了这种不正当的性关系吧,跟一个与你同龄的女孩恋爱。你们就一次吗?
-男:一次跟一百次有什么区别?
迷乱的夜:不要以为你快乐,其实她们只是把你当成性奴隶。 没有甘当奴隶的男人!
-男:我想死。
迷乱的夜:这种处境好象除了死真的无路可走了,不过也许还可以改变吧。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或者只是你醉酒后的胡说八道?或者你是一个精神分裂患者? 我想知道!
聊天记录到此为止,陈鹤翻找所有在线人员名单,再也找不到“-男”的名字。
陈鹤想起莫泊桑的《海港》,主人公杜克洛和水手们一起下岸过夜,他们来到一所妓院,后来在交谈中杜克洛才知道陪他鬼混的那个妓女是他的同胞妹妹弗朗琐斯,并了解了全家的苦难遭遇,他悲愤欲绝。
不知情的时候犯了那样的错误似乎还没走出人性的轨道。
陈鹤以为这只是人类世界中极小的极阴暗的角落,在世界的尽头,离真正的生活很远很远。而“-男”的经历近在眼前。
时钟指向凌晨四点。陈鹤依然无法入睡。这一天的所有画面鬼魅一般在眼前混乱地晃动、叠加。头晕、恶心的感觉更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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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黑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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