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山映斜陽天接水,觀潮隨筆!!

香香公主

[这个贴子最后由香香公主在 2006/07/24 00:32pm 第 4 次编辑]

在窗台邊看河，原來只是偶然。看書眼睛累了，或一天工作疲倦了，泡一壺茶，依靠在窗台上，喝茶，看河水，也休息。

慢慢地，日復一日，我坐到窗台邊的時間好像有了一定的秩序。後來才發現，秩序最初形成，似乎是隨潮水上漲而來。

埋首看書，專注於字裡行間，忽然聽見原來安靜的窗外起了一陣騷動。仔細聽，好像剎時間風起雲湧，好像千軍萬馬蜂湧而來，一種低沉渾厚的聲音，挾帶著巨大澎湃的力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像從大地河谷裡激起不安的騷動，好像無處宣洩的熱情，好像要滿溢出來的憂鬱，衝突激撞，四處尋找出口。

那種蘊蓄著巨大力量的聲音，使我無法安心平靜。丟下手邊的書，走到窗口。看到墨藍色的海水，一波一波的洶湧進來，爭先恐後，接連不斷，向兩岸推進。原來裸露的黑色河灘，一段一段被潮水淹沒。河灘上原本只有一條條低窪的小溝，此刻潮水就從這些溝道湧入。充滿了溝道之後，再繼續向四周蔓延。很快，寬達十幾公尺的河灘，即刻就被潮水瀰漫。潮水繼續上漲，一波一波打在堤岸上，捲起浪花，聲音更是澎轟壯大，好像要掀天動地。

我坐在窗台上，看波瀾壯闊，看海與河激情熱烈地搖盪撞激迸濺，像宿世纏綿不去的愛，像累劫報復不盡的恨，愛恨糾纏，無休無止，我在窗台上觀潮冥想，聽潮聲生生入耳，聲聲都像是在說世間因果。

時間久了，很容易知道每一天漲朝退潮時間的推移，好像我身體裡也有了一個潮水漲退的時刻表，坐在桌案前看書嚼字，或走到窗前休息看河，形成生活裡兩種不同的節奏。

潮水漲滿之後，洶湧澎湃的聲音就靜止了。岸邊原來擱淺在河灘上的船，隨水浮漲起來，在水面上搖盪。河灘上生長的一片紅樹林，有一尺高，被潮水淹沒了枝幹，只剩下綠色的樹梢露出水面。入秋以後，風會從東北方向，順著河口，長長地吹進來。幾隻白鷺鷥在長風裡展翅飛翔，從空中靜靜降下來，好像沒有一點重量，輕輕落在綠色的樹梢上。

親愛的，漲潮得時候，大河比平時寬度多出有一倍。我的視覺，遠遠望出去，都是水，充實飽滿豐富的水。水一直連到天際，天反映在水中，兩岸都被推遠了，天地都被推遠了，停棲在樹梢上的白鷺鷥，一個細小的白點，靜止不動，好像只是來對比漲潮時大河口的夏夜是多麼蒼勁遼闊。

鷺鷥其實是為了覓食而來的，他們對潮汐的漲退比我更熟悉，大概一到潮水漲滿，就看的到鷺鷥一隻一隻，像孩子放在空中飛去的紙片，飄飄搖搖，然後靜靜的落下來，落在紅樹林梢，落在淺水處，或落在一片浮木上，隨波浮沉，等候潮水退去，淺水河灘浮冒出來的小魚、招潮蟹、或其他什麼生物，白鷺鷥就上前啄食。

我在窗台上新斟了一盞茶，茶上的熱煙裊裊飛升騰轉，回頭看，一隻鷺鷥長長的啄裡已叼起一條小魚，小魚掙扎逬跳，但不多久，就在白鷺口中消失不見。那隻白鷺仍靜立水邊，凝視逝水，一動不動，好像並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親愛的，潮水開始退了。坐回書桌前看書，耳邊聽到潮水頻頻退過河灘的聲音，很細很細，像蠶在夜晚食桑葉的聲音。水慢慢在沙裡滲透，像是沙漏流逝的時間，點點滴滴，涓涓細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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