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家园(18)

卧雪小生

潘玉龙放开林美华后二人笑着走到床边坐下。二人坐下后乐呵呵的潘玉龙看着笑嘻嘻的林美华很得意，笑嘻嘻的林美华看着乐呵呵的潘玉龙很满意。
“你的大房子在哪里啊？”林美华笑着问。
“咝——”潘玉龙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听吴祥秘书说他在绕河公路旁买了一套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此房子可以借用一下。于是他胸有成竹，他说：“我的大房子比起白玉清副市长的大房子不算大！人家的房子单门独院，二百多平方米，而我的小房子只有一百多平方米！郎（人）比郎（人）气死郎（人）！”潘玉龙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闻言，林美华仰望屋顶，她笑着打算：哪个屋子是自已的卧室，哪个屋子是自已十岁儿子的卧室，哪个屋子是客人的卧室------
“哪一天你有空啊？！”林美华笑着问。
“我天天有空！”潘玉龙没想脱口而出。
“现在有没有空啊？”林美华和颜悦色。
“现在有空！”潘玉龙没有设防实话实说。
“走！”林美华站起来拉他。
“到哪儿去？”潘玉龙没站起来，他注意力集中，他要认真对付她。
“去看你的新房子呀！”林美华提高声调说。
闻言，潘玉龙头一下子晕了，紧张使他虚汗直冒。他是一个机灵的人，在极短的时间里他就想出了对策。
“新房子没装潢没看头！”潘玉龙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心虚、慌乱。
“我要看嘛！”林美华又伸出手来拉他，此时她的表情含有一丝焦虑，显然她怕虚假出现怕希望破灭。
“看肯定会让你看！房子的钥匙过二天才能拿到，等拿到钥匙后我们一起去看，好吗？”潘玉龙说谎话很少脸红，此时他神态自如。
“你骗我！”林美华大声地说。
“骗你是小狗！骗你是乌龟王八蛋！”潘玉龙信誓旦旦。
“相信你一回！”说罢林美华坐下，她身子靠在潘玉龙身上，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我的故事啊能写一本书------”林美华发出感慨。
“说说看！”潘玉龙很感兴趣。
“有香烟吗？！”林美华此时非常想抽烟。
“有！”潘玉龙高声地说。说罢他从橱子里拿出一包“红杉树”。
“老板抽这种烟？”林美华看了香烟的牌子后说。
闻言，潘玉龙脸色微变，一丝微红上脸来。
潘玉龙替林美华点上烟后叫她稍等片刻。他要烧一壶开水。他虽然有煤气包但他很少用它烧水，他渴时就喝自来水或者去外面小店买冰红茶喝。潘玉龙忙得不亦乐乎。在他忙碌时林美华一边抽烟一边打量屋内一切。
这间屋子的尊容与她在杨柳村对面小区里租的一间屋子的尊容半斤对八两差不多。它们都是很久未粉刷的老屋子。屋内的东西和她屋内的东西一样少得可怜。屋内有一张床一张大橱一张床头柜、一个十八吋的电视一张小饭桌几个三条腿的圆凳一个红色塑料盒一个微风扇。
这些东西除了红色塑料盒和微风扇外没一样是新的。簸箕里有许多烟头。在床头床尾水泥地上有残存的蚊香灰。床的外边两条腿上绑着两根青竹竿，两个青竹竿之间拉着一根细铁丝。微风扇挂在这根铁丝上。床头另一边有一堆报纸，它们看起来乱糟糟的。这里是蚊子的藏身地、逋逃薮。墙边有一对哑铃。床是双人床，床上没有席子，一张旧床单虽然拉过、拽过、抹过但看起来皱巴巴的。床上没有枕头，她不知道他睡哪一头。床东头放着一本书，书名叫《通臂二十四势》床头柜上放着电视机。
“唉！”打量完林美华长叹一声。
这时潘玉龙已烧好开水泡好茶。他一手拿凳一手拿茶杯来到林美华身边，他放下凳子后将茶杯放在凳上。完成这些动作后他开口说话：“请
喝茶！茶不好，是大叶子！是陈茶！”他脸上挂着一丝难看。
“你省钱买房！”林美华不计较茶叶的好坏，因为她不会品茶。“希望你说的话都是真话！假如你骗我的话你就如同在我的伤口上撒盐，我是一个伤口多多、伤痕累累之人------我是一个可怜的人------”说罢林美华哭了。
“唉！”潘玉龙不敢看她，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我对你会负责任的！我相信我不会倒一辈子霉！我不相信我会穷一辈子！”他像自言自语、自已给自已打气。
“我六岁时死了娘！记得小时候我经常问爸爸要妈妈，爸爸无法满足我的愿望我就又哭又闹。每当我大哭大闹时爸爸就抱着我哄我说去找妈妈，爸爸抱着我沿着村中小路一直走。爸爸边走边哄我说娃娃乖、妈妈过二天就回来。而我呢则一个劲儿叫喊：妈妈！要妈妈！爸爸抱着我走到我睡着不哭为止。我八岁时我爸爸给我找了一个后妈。开始后妈对我很好。自从她生下我的弟弟后她对我的态度改变了。经常为一些小事对我发脾气，打我骂我是家常便饭。我爸爸开始敢管她，后来不敢管她。后来爸爸管她她就扔孩子。有一次爸爸管她她就把孩子扔到锅膛柴禾上。弟弟受惊断断续续‘呜呜’哭了几天。爸爸见弟弟被摔心疼了，从此再也不敢管她了。爸爸软，她就硬。我弟弟三岁时外面人给我爸爸起了一个外号叫‘怕怕’，外面人经常喊我爸爸‘吴家乐’。”林美华说到这儿时潘玉龙打断了她的话。
“吴家乐是什么人啊？！”潘玉龙好奇忍不住问。
“吴家乐在我们村上是一个名人，几乎人人皆知！他是一个被妻子虐待的极窝囊的男人！凡是男人虐待女人的种种方法他的老婆都让他尝过。现在吴家乐八十多岁了，他的六十五岁的老婆还像以前一样虐待他。不让他上床睡觉，让他睡在锅地上。不给他吃饭，饿他，饿得他头昏眼花，出门乞讨。骂他老不死，嫌他脏。我爸爸被人称为‘吴家乐’，你可以想像他在家中的地位！”林美华叹了一口气后喝了几口茶。
“男人成了‘吴家乐’，等于无家嘞！”潘玉龙觉得不可思议。
“后娘老打我，爸爸不护我，我就老往外面跑。我喜欢呆在外面。读书读不进去，初中未毕业我就辍学了。我天天盼我长大，长大后飞出这个令人痛苦、令人窒息的地方。我二十二岁那一年我经人介绍认识了十八里外十八村李家老二，他后来成了我的丈夫。他叫李宏林。他家家庭条件比我家好。他哥哥是医生，弟弟是药师，他弟兄三人只有他一人在农村种田。我和李宏林刚开始谈对象时他父母、哥哥都不同意。他们认为我太神，认为我不是一个凡人。为了扭转被动局面，我一到他家就争先恐后抢事干。他父母、哥哥见我这样态度改变了一些。不久，他弟弟放暑假从大学回到家里。他每次见到我都和我抬杠，他容不下我。在他影响下他父母、哥哥对我的态度又改变了。他们决定通过媒人回了我。我知道他们的打算，我凭感觉明白他们的居心。我决定松手放弃他。俗话说的好，‘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不是一个痞子、赖子干嘛缠着他活受罪啊！我要长相有长相，要性格有性格，我不至于嫁不出去吧！分手前李宏林喊我上山割竹子。我想快分手了好歹就是这一回我痛快地答应了他。我们吃过午饭出发。我们来到泥冲后山上。二个小时不到我们在泥冲后山就割了二担竹子。之后我们在泥冲东边毛竹林中玩。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李宏林出口成章，他在毛竹林中做了一首诗。至今我记得这首诗的句子。我背给你听。”林美华看了潘玉龙一眼见他听得入迷就背诵起来。
“好大的竹林，
你俘虏过东洋兵；
好大的竹林，
你头上有绿云！
林子大了，
什么鸟儿都有；
林子大了，
可以组成一个大家庭！
大家庭，
你收留流浪的鸟儿；
大家庭，
你是‘老弱病残’的乐园！
筑巢孵卵的鸟儿离不开你，
你守护嗷嗷待哺的鸟儿的生命！
春夏秋冬，
不变的是你身影；
风霜雨雪，
坚强的是你的个性；
电闪雷鸣，
挺直的是你的脊梁；
虎吼龙吟，
舒展的是你的永恒的爱心！
我愿意一生生活在你这个华丽的林子中，
与林为伴为侣是我的此生之缘！
我想有一个家，
我想生活在幸福的家中；
如果一颗子弹打来，
我愿意像鸟儿一样从竹枝坠落！
血流满地，
这儿的泥土是我这个薄命人的归属！
我死后魂化做绿云，
在绿云中有一代又一代的鸟儿盘旋；
身化做沃土，
在我的沃土中竹更加高风亮节！
好大的竹林啊，
好大的诗；
好大的竹林啊，
好大的家；
好大的竹林啊，
好大的神话；
好大的竹林啊，
竹林好大！”林美华一口气背完了这首长诗。她背完后眼睛盯着潘玉龙看，她要看他的反应。
“他什么文化？”潘玉龙认为李宏林文化不浅。
“高中！”林美华答道。
“一个高中生会做这么好的诗？！”潘玉龙此话有阿谀奉承的味道。
“他家人比一般人聪明。他第一次做诗就做得这么好，由此可见他多么聪明！他在林中吟诗，声情并茂；我在林中感动，心潮起伏。后来我们两人紧紧拥抱，任热泪滂沱。此时我们决定永不分开，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我们都要想方设法克服它。经过我们的努力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是奉子成婚的，先斩后奏，这是我想出来的主意。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劳燕纷飞，一点不假。生过孩子后我们和他爸爸、妈妈分了家。结婚时欠了一屁股的债，分家后债分了一部分给我们，大约万把块钱。这些钱对于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对于我家来说是一笔大债。我家只有二亩田，种田赔本这是公开的秘蜜。我没有班上，李宏林替人开车讨生活。老板买的车子是二手货车，搞了一年只赔不赚。老板赔钱他的工资发不出来，老板打了许多白条给他。过年时李宏林给了我一大把白条，我拿起白条要去找他的老板算帐。他不给我去，我俩大干了一场。这是我们第一次打架。过完年后我不给他去老板那儿开车。李宏林无班上天天蹲在家中，我们两人大眼瞪小眼无事生非不吵就打。如果不是儿子拴住我我会跑回娘家的。李宏林爸爸看我们因为生活困难老是吵架就给我们出了一个主意，他要我们买汽车搞运输。我们接受了他的建议。买汽车需要许多钱，我们没钱就向亲朋好友借。这个借五仟，那个借三仟；这个借二万，那个借一万，一共借了七八个人才凑齐买一辆农用车的钱。农用车国家规定只能用于田间地头，运输粮食、化肥、种子、农药、农具之类的东西，不可当载重货车用。李宏林发财心切，他不顾国家规定将农用车改装成货车。他用这辆四不像的车子搞运输。人家正规货车拖八吨、十吨，他这辆四不像的车子拖六吨、七吨。农用车载重一点五吨，你看他加了多少重量。车子承担的重量太大，轮胎每月要换一副。他省不得买好轮胎，他买二百块钱一副的杂牌轮胎。看他开车真害怕，车上东西装的多车子行走时摇摇晃晃。他一天拖三趟，早晨一趟，中午一趟，晚上一趟。早晨交警未上班时拖一趟，，中午交警下班离岗吃饭时再拖一趟，晚上交警下班时再拖一趟。他的车子是黑车、险车、逃税的车，除了交警要抓他交管所的人也要抓他。我整天为他提心吊胆，害怕车毁人伤（亡）、肇事碰瓷或者被抓被罚。小事月月有，大灾年年见，他开了二年车，我受了无数的罪！压死鹅、碰瓷、上学习班、交罚款、撞到人、翻车、掉进江里等等这些事在他二年的开车历史中都出现过。他开了二年车，得失相当，等于没赚。旧债未还，新债又添，这日子怎么过啊！旧债新债如同二块大石头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穷则思变，从此我开始寻找发财的办法。有一天 “驳她肉”小萍上我家门和我刮涎，她告诉我老道明是一个打麻将高手十赌九赢，每回能赢一二百。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受此启发后义无反顾地走上牌桌。开始老输，后来一会儿赢一会儿输，再后来大起大落，
赢的多输的也多，最终赢少输多。正如人说的那样——穿是威风，吃是真功，嫖是一场空，赌是对冲。
我打了一年的牌没有发财，这个结果出乎我的意料，这个结果令我非常失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希望破灭，非常沮丧。我整日郁郁寡欢，悲观失望。我沉浸在悲观失望之中，对生活失去了信心，经常有一死了之的念头。那时我见谁都觉得矮人一头，我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在这关健的时候我遇到了改变我一生命运的人，她就是我隔壁村的李诚信女人李小青。是她领我走上追求当富婆、富姐的道路。”说到这林美华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水，在喝水的过程中她看了潘玉龙二三眼，她发现他听得入神精神为之一振，她接着说道：“她未结婚的时候是出名的大美人，她结婚后想她的糊涂心事的人也不少。她老公是南京的一个工人。她老公大她十六岁。两人结婚前她老公就有了糖尿病，她不知道他有此毛病。他糖尿病越来越重，阳萎也越来越重。性生活不和谐加上老公下岗生活困难他们小吵天天有大吵经常有。有一天两人大打出手，李小青吃亏她一气之下回到乡下。李小青回乡后天天找人打麻将。有一天她找到了我。我给她面子我们二人和另外二个妇女小花子老婆、小二成老婆坐上了桌子。李小青边打牌边说发生在城里的故事。她这一段话我永远忘不掉。她说：干得好不如嫁的好。男人要当大款，女人要当富婆。男人当大款靠聪明，女人当富婆靠身体。她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我和她打过牌不久，她的脚就和十八里村最有钱的老板‘钱多多’的脚在麻将桌下勾结、相联。她投过石问过路之后她和‘钱多多’再会时她的一条白花花的大腿顺理成章翘到‘钱多多’腿上。两人第三次再会时她一冲动坐到了‘钱多多’腿上。完成三步曲后只要‘钱多多’出现在李小青面前她就会又是发嗲又是撒娇，大显身手，大施媚功。她如藤如蛇缠他，她如胶似漆粘他。她搞得他神魂颠倒。投桃报李。绰号‘铁公鸡’、‘冷血’的‘钱多多’为了讨‘狐狸精’欢心大把大把掏钱。他除了让她披金戴银之外还给她盖了一座大楼房。这座大楼房高耸在村中显著的位子， 一共三层。大楼房拨地而起时面对这座大楼房有人嘲笑、谩骂，有人不以为然，大多数人表示欣赏，为数不少的人表示佩服。如今面对这座大楼房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表示理解。因为这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谁富谁光荣，谁穷谁狗熊！我天资不笨，悟性不差，在她的所作所为的启发下我走上了追求当富婆、富姐的道路！”林美华自豪地说。
“农村变了？！那里已不是一块净土？！‘农村风光好，处处有鱼鸟’，以前人们常用这一句话形容纯洁、美丽的农村，谁知城市的罪恶逐步向农村渗透已成小气候！”潘玉龙发出感慨。
“你现在到农村去看一看，每一个村子里都有几个出来打工的人。嫁到城里的人每一个行政村都有。夫妻是农村人夫妻住在城里并不罕见。在城里买商品房、商铺的不乏其人。长期在城里生活的农村人不少。他们将城市的文明带到农村，他们也将城市的污泥浊水带到农村。加上广播电视宣传，这年头农村人什么不知道？！李小青在宾馆打工时发现一个吸毒女一个晚上接了二个客。这事她在村上讲了一个多星期，现在村上除了呆子小孩子之外人人都知道城市是多么地淫乱。比如你我，你是城里人而我是农村人，你有我懂的多？！”林美华说罢笑着捶了他一拳。
“我在‘山上’蹲呆了！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这世界变化真快啊！不知道这世界以后变成怎样！”潘玉龙忧心忡忡。
“它再变男人永远是男人，女人永远是女人。钱永远是钱，纸永远是纸。乌龟变不成鳖，蛇吞不掉象。狗嘴吐不出象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晚儿子不如亲儿子，后娘不如亲娘。活人比死人多一口气，哪个人都不晓得自已何时断气。乌龟爬门槛，一跌是迟早。死字不欺人，谁能跑得了？！”林美华一口气说完这些话。
闻言，潘玉龙以为在理。同时他感觉到悲观。他顿时觉得精神受到压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