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因甚落泪

绿绾潇湘

[这个贴子最后由绿绾潇湘在 2007/06/19 15:28 第 3 次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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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于雨的杂想
今日是阵雨天气。
晴时日光耀目，雨来晦暗如愁，午饭后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落了四次雨，像哪个怨妇在天上哭，哭一阵，想一阵情郎，再哭，抽抽噎噎，可怜煞人。
有一滴泪在我脸上停停走走，忽然就让我想起不知道哪里看来的几句词：
因甚落泪
因甚到天涯
因甚黄花开尽
犹不见还家
……
又想起老家日落时的“关门雨”，我在每个夏秋季节等啊盼啊，就希望天天都有“关门雨”，因甚？
所谓“关门雨”是日落时分，户户炊烟之际，忽然夕阳一个跟头跌进了阴沉沉的天幕，人的眼前一黑，接着就听见了淋淋漓漓的雨。
“关门雨哦————！”妈妈拉长喜悦的声音，抱进一大捆干柴，备为明日之用，一家人也全部出动，七手八脚将怕雨的物事抢救进屋，就挤在门前看雨。北方少雨，若不是“秋涝”，几乎每场雨都是一场喜事。
于是，明明是安排好了的粗荼淡饭可能就因为妈妈兴致一来，就换成了精细绵软的手擀打卤面，或者一大盘烙饼，一大盘香喷喷的炒土豆丝，或者是让我更喜欢的——饺子。
其实也不一定是兴致所惹，“关门雨”绝不是那种喜欢炒作的“雷雨三过晌”、有时索性还“干打雷不下雨”的家伙可比，它一般一下就是一夜，那么明日地里的农活儿大都是做不成的了，也就可以在今晚做做细饭，享享清福，透支一下明天的体力。
“关门雨”给农忙的大人们带来了一晚的安逸，给我这个馋嘴猫带来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它隔开了墙外喧哗的人声，阻挡了总是来串门的闲汉，甚至压制了猪马牛羊鸡犬的吵闹以及唧唧喳喳不停的雀语，这种晚上，我总感觉一家人生活在童话中的大森林里，今夕何夕？如此安宁幸福？今夕何夕？我独享着父母亲情？
或许那时的我，就已经在思念一个私己的空间了吧？所以才会一直坐在门槛上，就着昏黄的烛光（那时好象一下雨就停电）和灶里的火光，数着檐下渐多渐成一线的滴水，数着一条两条“小溪”汇拢起来，变成一个“大湖”，倾覆了小院，数着“湖”内冒起的水泡。
“下雨了，冒泡了，王八带草帽了……”我和妹妹欢叫着。那虽是一句老家人用来相互打趣“灌水”的顽话，但也似乎有些道理，这道理我小时候就仔细琢磨观察过：一旦地上的积水清了，雨点再打下来的时候就容易“冒泡”，并且在水面上久久不破去，那这场雨就一定下得长久。
我那时只盼雨永远不停，一发现雨变小了，就跑到院里去查看天色，看得多了，也能总结出这雨还下不下了……真奇怪，我有这么好的天赋怎么没成为气象学家的，呵呵。当然，“关门雨”的天色是查看不到的，所以我那时就怕爸爸去上厕所，因为他一出去八成会看天，那就意味着他也许会说：“南边都看见星星了，没雨了……”这句话就等于对我快乐时光的死亡宣判。
大概妈妈也不喜欢这句扫兴的话，也不喜欢总有人来找爸爸闲扯淡罢，这时她总在我企求的眼神中抬出诸如“关门雨下起没个够”这样的谚语来，或者说天气预报都说了如何如何，我小小的心里就盼着妈妈的话能驱走爸爸那句“没雨了”带来的不吉利。
然而雨总会停，不管谁说了什么，谁盼着什么，雨不眷顾我那十年九旱的老家，父老乡亲常有“求雨”的仪式，有的地方隆重甚于年节，摆三牲，唱大戏，还要全村老少脆下磕头，可惜我没见过全部仪式，不能记录了。我的快乐时光总是少之又少，于是我做了背井离乡的“叛徒”，是吗？
乍到江南惆怅的的雨里，我确实日日欢欣，竟然真有这样神仙过的日子，每天可以触到雨丝！我甚至夜里醒来时也要站在窗前看看，还在下雨吗？明天不会停的罢？每愿跟爱人同伞牵手出去，在他的校园里转一圈，抬眼看看未见过的花树，光脚踩踩厚密不同于北方的草坪，凝神听听告别了一年的读书声，空气里就飘荡出完美的爱与幸福的味道，这味道，涤去了我“全亲背叛”的凄然代价。回来时，稍带上晚饭的鱼肉青菜，每日品尝着不同的“稀奇菜肴”……
可是日子久了，特别是上班工作之后，才发现每日包里都要背一把伞也是负担，才发现雨里走多了走快了，没有不湿鞋的，甚至裙摆裤角。菜吃遍了，也不过都是油盐酱醋的味儿，以至于一回家看到又是“老几样”就想发火……
或许我生就是四方漂泊的命，几年了，我知道我越来越不想回去，也不大可能再回去，我虽然是无根之木，“嫁接”过来倒也随遇而安，可是我不能遏制自己这几日一写东西就回到过去的心态，当然也没什么好遏制，无非是思乡，无非是妈妈频繁要我回去住一阵带来的情结。
物以稀为贵，面对又一个大涝年，我想没人会像我当年一样惜雨如金了，我也没了雨中漫步的激情，偶尔不得不出去，老公也总是说打一把伞会淋湿衣服，日子，似乎没了盼头。
然而我终竟是幸福的，我在他不知何处躲雨或者干脆冒雨急行的时候，坐在清风徐徐的窗前闲敲键盘，滋长着无羞耻的小资情绪，我还想怎样？我终于明白那一滴泪的些些含义。
晚餐我花了很长时间来准备：红烧排骨，肉末炒青豆，南瓜花汤，还有六必居的酱菜和一个他喜欢的咸鸭蛋，两个人吃得直揉肚子，呵呵。至于醉翁之意，也就不必说与他知了。
下雨了，请还家。：）

绿绾潇湘

第一次在现代发帖，选了个“月黑发帖夜”，呵呵。
没想到还有那么多人挂在上面，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哦。。

几何人生

那么多人看贴不回贴的,实在不是好人
俺给自己定位,确定是个好人，所以俺回帖
其实不只是为了回帖,因为这贴确实好,让我不得不回帖
完毕!敬礼,少先队礼!

杨澄

家的感觉真好！

绿绾潇湘

下面引用由几何人生在 2007/06/19 10:13 发表的内容：
那么多人看贴不回贴的,实在不是好人
俺给自己定位,确定是个好人，所以俺回帖
其实不只是为了回帖,因为这贴确实好,让我不得不回帖
完毕!敬礼,少先队礼!

几何从水坛骂偶骂到现代来鸟，，，嘿嘿，好吧，我承认我是坏人，，，
扯着红领巾不让走．．．．．．

绿绾潇湘

下面引用由杨澄在 2007/06/19 10:46 发表的内容：
家的感觉真好！

嗯，那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