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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决斗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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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7-22 05: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个贴子最后由切·格瓦拉在 2003/07/22 05:49am 第 1 次编辑]

大决斗的背后
   嘿,既然说到了宝华,那么就让我们来谈谈他吧。
   宝华是我童年时代所崇拜的偶像,过去我们住在一条胡同里。那是一条由低矮的土坯房和塑料棚构筑起来的胡同,卫生条件很差。住在此地的大多都是工薪阶层,要么是个体户,他们文化水平不高,居住着上一代父辈们移民到此留下来的平房,依仗着微薄的工资靠精打细算过日子。同普天底下的小市民一样,整条胡同里的人也都巴望一夜之间变成暴发户,过着用不着上班,整天待在花园里牵狗的生活。当时我同我的外公外婆住在一起,深受这种投机倒把的氛围熏陶,老盘算着怎么利用自己高超的扑克技巧,发一笔横财。
   我们家坐落在街口,宝华的家则在胡同里面。宝华在这里绝非是什么群众学习的楷模,恰恰相反,老人们都一致认为,他是个祸害,是大流氓。经常煽动青年斗殴,因为动刀子还进过两次监狱。烫个飞机头,细眉毛,暴突眼儿,瘪鼻子,大嘴,大核罗素,凶残、强悍、粗野,往往是他给外人留下的第一印象。而在他的身上发生的故事也有不少。一些竟成了我们这条胡同里独有的民间传奇。
   说是有一年夏天他同他的兄弟,一个叫杨小四的家伙一道做生意,在胡同口对面厕所旁边支了个西瓜摊,卖西瓜。  
   由于他们经营有方,经常挥舞着西瓜刀蛮横地对待前来指责他们缺斤少两的顾客,有时生意清淡还要拉拢路人搞强买强卖。久而久之,没人再敢搭他们的茬了,生意一落千丈。开始,宝华和他的兄弟们还能沉住气,每天依旧谈笑风生,有时兴致上来了,他们还会脱掉背心,赤裸上身,挨个拿起锃光瓦亮的西瓜刀,乱耍一气,他们管这叫武术。把它当成招揽生意的一种方式,可惜没什么人肯驻足欣赏,都躲还来不及呢!
   后来,看到大批的西瓜没人买,白白烂掉。宝华坐不住了,两个人核计损失,亏了一大笔钱。宝华憋了一肚子阴火。那天上街遛弯儿,偶尔发现离自己瓜摊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家西瓜摊。那家瓜摊是一帮乡下人合伙经营的,生意很不错。宝华发现以后很是气愤,卧榻之旁岂能容他人酣睡,当晚就召集了一帮兄弟去找那伙乡下人算账。从而引发了中兴坊大街有史以来最大的骚乱。这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直至今天我还有点印象。天还没有黑,外公就把屋门给锁住了。我央求外婆放我出去看看,得到的回答是——“你不要命啦!”无奈,我只能扒着二楼的窗台沿往外看,急切渴望外面发生点儿什么。终于教我逮着一回,一个面部扭曲浑身是血的男人,举起我们家水池边上的搓板,然后狠狠地朝另一个男人的脑门暴砸了下去。另一个男人应声倒地。暴毙没暴毙我不知道,反正随后警察就来了。警笛仿佛响彻了一整夜。
   
   现在我来谈谈我是怎么能够回忆起这些事情来的。有一天我在我们家对面三不管小市场那带儿遇见一个人,当时我已经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但是他却能准确的叫出我外公和娘舅的名字。在我的印象当中好像也跟他混熟过。这人看来年纪不小了,四十来岁。我们寒喧了一阵,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在手上挥舞一阵,说要请我吃饭,我答应了。后来我们来到一家比较像样的餐馆,点了几道菜,开始闲聊起来。题目从中兴坊那带的民俗风情聊到个人恩怨,最后谈到了宝华。
   “宝华是一条汉子,”那人说:“他的兄弟杨小四也不赖。”
   “哦?”我诧异。
   “大决斗那晚,杨小四死了。”那男人说。
   “是吗?”
   “是的,”那男人说:“我亲眼看见他死的,就躺在我的脚边。”他看了我一眼,发现我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就继续往下说:“那一晚,我们打到半夜。宝华把自己认识的兄弟全都叫了出来。那伙乡下人水平也不错,各个都是经打经摔的铁汉子。以至后来听到了警笛的声音,大伙儿都没有逃。警察迅速把我们包围了,杨小四对他们的老大说,我们来决斗吧,以此来了结这场恩怨。他们的老大同意了,于是两个人就拿起地上的匕首对捅起来。警察并没有阻止这场恩怨的了结。他们甚至待在一边为这两个人谁先倒下,下起了赌注。也许在警察的心目中,这两个恶棍也是值得尊敬的一类。最后,乡下人的老大先倒下了,他被杨小四一刀刺破了喉咙。杨小四则在随后被警察的反绑过程中,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宝华当时在哪里,”我问他。
   “警察一来他就没影了,这狗娘养的。”那男人说着用拳头猛击了一下桌子,“现在已经没人再看得起他了。”
   “是吗,”我说:“我记得有一次。一个小偷半夜上宝华家偷东西,他顺着宝华家的外面楼梯往上爬。最后在撬门的时候,踩到了几块碎玻璃,被宝华发觉了。这天晚上宝华几乎把胡同里所有的男人全都叫了出来。几十条汉子打一个,几乎快要把那小偷打死了。”
   “是的,”那个男人因为喝了许多啤酒,脸上有点发红。“那天,我也在场,可怜的家伙,先被我们用棍子打,然后又被我们用皮带抽。有两个家伙的皮带都抽断了。小偷浑身是血,快要咽气了。最后我说,给他留口气吧,待会儿到派出所还要对证,大家都同意了。只有宝华一人想弄死那个小偷。”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偷着,”我激动地说。
   “是的,可怜的家伙。什么都没有偷到,白白挨了一顿暴揍。”
   “宝华为什么想弄死那个小偷,”我问他。
   “完全是为了耍威风,”他看了我一眼:“想在小偷身上重塑那场斗殴中失去的威信。”
    ……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事情,真的很有意思。”
   “是的,可惜那一带房子全都拆迁了。”
   于是我们又聊了一会儿过去的美好时光。
    临了,他说要去洗手间。在他走开的那阵功夫,我正在考虑是否要赶快离开这里。因为我也是一个小偷,说真的,我干这一行并不是完全为了钱,而是追求一种刺激。其实刚跟他接触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他的钱包勾来了。我怕他万一发现后再回来,我的处境会很尴尬。说不定他正借上洗手间之名,上帐台结帐去哪。我得赶紧走,可是刚走到饭店门口,服务员把我拦住了,她说刚才与我同座的先生已经走了。我问她,去哪了。她说,出门子了。这一下,我才发现,原来我也上当了。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翻阅口袋里的钱包。发现,我的钱包也没了。口袋只有他的钱包。我一人木纳地坐在酒席前,开始整理思绪。原来,一开始他就盯住了我的钱包。吃饭时,他故意坐在了我的左边。然后,又用话套我,酒过三巡,我们眼熟耳热,我也失去了防备,被他轻易下了手。难怪,我一提小偷,他就脸红哪。原来是心虚了。
    我被他骗了一大圈,但是他也没有注意到我的举动。我开始翻阅他的钱包,倒霉嘛,他的钱包里只有一张身份证,身份证上有他的名字——杨小四。
    没钱,我只好把他的身份证抵押在酒店里,我对酒店经理扬言待会儿要拿钱过来赎。人家经理望着身份证上的像片直生疑,说,上面的人不象我。我骗他说,我天生就是这副小人老脸儿……
   
     三个星期以后,我在外公外婆的新迁进的房子里吃饭。突然眼前的新闻画面里出现了杨小四。他带着手拷,穿着囚衣,前方有两个民警正在审讯他。这让我的外公、外婆惊讶不已,因为过去他们都是同一个大杂院里的老街坊。电视里说他谋杀了一个叫宝华的男子,这让我高兴之余感到十分惊奇。晚上余下的时间,我有幸聆听到了外公、外婆对宝华和杨小四之间恩怨的争论。
     原来那年夏天宝华和杨小四合伙做生意,瓜摊赔了本以后,杨小四已家财尽空。与乡下人斗殴,跟他们老大决斗的,并不是自吹自擂的杨小四,而是宝华的亲弟弟——小三子。杨小四那晚儿,警察一来他就逃跑了,从此以后整条胡同里的人都瞧不起他。小三子死了以后,宝华很伤心。而杨小四一直想让宝华把折的本再赔给他。宝华哪里肯答应,这么一来二去两人就结上了梁子。此后,杨小四以骗人偷盗为生。上宝华家偷钱的其实就是杨小四,被宝华发现以后,当众被打得半死。从此杨小四就立下了鸿志,要杀了宝华血洗倾家荡产之恨,当众羞辱之仇。只可惜,这一切,我都知道的太晚,因为当时我的年岁还太小。否则那天荒唐的酒席上我会劝慰他两句。杀了宝华,你杨小四才叫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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