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昧人生

梦楼红

        
                             三昧人生
     春天的早晨，你很早醒来，听见哥哥或姐姐起床背书包出门的声音，赶忙从奶奶的腋下趴起来，要追着去学校，可是给奶奶摁下，连骂带拖又进了被窝：“外面春寒料峭，打狗都不出门，无可奈何的才无可奈何，到你读书的时候就怕赶不出门。”你哭了：“哥哥姐姐都可以我怎不可以。”这是你初春的涌动，对物事的渴望和追求，却未尝其中的酸甜。
     刚才还丽日蓝天，突然一阵大风卷起，乌云从天边压来，电闪雷鸣，接着豆大的雨点凭空撒下。这时鸡飞狗走，人们乱作一团，忙着收衣服收稻谷……...呼儿唤女，或避之树下，或躲进屋檐，而你和几个小光头却把书包一甩，呼喊着奔向野地，冲啊！杀啊！蹦啊！跳啊！哪里知道风雨的侵害，哪里知道着凉感冒。这算是你接受风雨的洗礼吧。
     风又凉了，大地金黄。你和往年一样来到你出生时爸爸栽下的柿子树下，寻找掉到地上的瘟瓤柿，以往你会喊：“二蛋我找到一个”。这次你没喊，手托着柿子若有所思：“生长、开花、结果、成熟。”你偶尔抬头看见路边尚未化尽的晨霜，口中念着：“云腾至雨，露结为霜。”
     堂上的燕子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田里的稻子黄了又青，青了又黄。这时你已不用站在凳子上就可看见院子围墙外面的景色。和你一起作家家的小花，很长时间以来在小伙伴们的嬉笑中你总是忸怩地躲着她，今天你却悄悄的来到桃树下，等候着在此路过的小花，以待窥睨她隐隐隆起的胸脯和桃红的脸庞。这时你似乎感悟到你将要做真正的男子汉，托起自己的天空。从城里回来的大锁给你描述外面的天地如何宽广如何花花，这时你心旌摇曳，似乎感悟到要去承担某种责任，闯荡自己的道路。
     终于离开了乡井，翻过了大山，进入了钢筋水泥的楼山，穿红戴绿的人海。你的生命在闪光在发热，从此或许你踌躇满志勇往直前一帆风顺，抑或你诚惶诚恐满身荆棘万般无奈；或许你学有所成飞黄腾达腰缠万贯，抑或你百事无成途穷潦倒孓然一身。几番冷暖寒暑，几经风雨雷电，你历尽了世态炎凉，饱尝了酸涩苦辣甜，有过了喜怒哀乐悲，一切都明白了，终于读懂了世事的哲理，人生的精髓。
     在人生岖崎的道路上跌跌撞撞，走走停停，有过挫折的懊恼，有过丰收的喜悦。蓦然回首，夕阳西下。这时你可能走下政坛，衣锦还乡；可能放马回山，解甲归田；可能游离商海，金玉满堂；可能学富五车，光宗耀祖；可能可能。。。。。。。
    经过汹涌澎湃，一切都归于平伏。悲伤喜悦后你感到惫倦、苍老，此刻又想起家乡，那山那水那草那木那田地那老屋那父老乡亲。那是你生命之树的土壤，人生之船的港湾，幻想之梦的温床。
     现在你也许正坐在老屋门前的禾坪上，映着黄昏的斜晖给孙儿们讲述奶奶讲给你听过的故事，听孙儿们念起那神神兮兮、瓢飘忽忽的夜啼歌：“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啼郎，来往君子念三转，安眠静睡到天光。”你也许在暮色垂垂路灯昏昏下，右手提着菜篮子，左手牵着小孙子从某个超市买菜回家，口中和着小孙子的节拍唱着：“月光光照四方，四方烛好种竹，竹子一开花，我要回老家……”你也许正邀约几位耄耋老友围炉夜话，感喟着“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低吟那“逝者如斯”，“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啊，这也许就是人生的真谛。

狼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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